新婚夜未眠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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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在同一天二度造访灰原哀的家。兰带着食篮,把菜一盘盘端上桌。

  「你这样会不会太辛苦?一来一往要两个多小时车程。」哀跟在兰身後,手中还拿着画笔。

  「我还好,反正一整天也没其他事情好做,来这里,还无人和我说说话。」兰转身把切洗过的水果冰进冰箱。

  「你可以去找朋友喝喝下午茶,再不,找个工作打发时间也行。」

  「我在纽约长大的,朋友都在那里,台北对我而言是个陌生城市,至於找工作……我想,扮演好妻子角色,是我目前最重要的工作。」她态度真诚,没有多馀意思。

  「说的也是。」哀赞成,帮着她把菜排好。

  灰原哀的话让兰一愣,她们这是什麽局面?情妇同意正牌妻扮演好妻子角色,而正妻却为了能帮他们做一顿晚餐而快乐。

  「其实我比较伤脑筋的是,我在家里把菜炒好再一路闷过来,颜色变得黑黑丑丑,新一很不喜欢吃蔬菜的,再看到这麽丑的东西就更食不下咽了。」

  「新一不喜欢吃蔬菜?我一点都不知道,亏他还老管扬扬,要他多吃蔬菜。下回啊!我让扬扬逼他,一人一口蔬菜才公平。」

  「真的!那就要多麻烦你了。」一对「丈夫」的事,她只能麻烦别人,想来,还真讽刺。

  「管人者人恒管之嘛!其实你可以把菜带到这里来煮,才不用每次大盒小盒的搬一大堆。」

  「真的可以吗?会不会太麻烦?」这一来,问题就解决了。

  「我又没在用厨房,有什麽好麻烦的。知道吗?早上你送来的那锅皮蛋稀饭全被我们抢个精光,尤其是最後那碗,新一和扬扬还用猜拳的,一口口分着吃。简直是人间美味,」

  他……也吃了?暖暖的幸福填在胸间。

  「谢谢你,啊!我动作得快一点,再不,他要下班了。你可以告诉我,你们的房间在哪里吗?」

  「我们的房间?」哀有些错愕。「我想你误会了,我们没有发展到那层关系,虽然我们曾经讨论过结婚的问题。是不是很奇怪?现在年轻男女……」

  「不,不奇怪,是我太、太……对不起。」他们并没有同房,他们是发乎情,止乎礼。这一桩大概是自他们结完婚後,最让她振奋的消息了。

  「不怪你,大家都会这麽想吧!那些报章、杂志不全是这样渲染,甚至还有更夸张的,居然明指着扬扬,说他是新一的亲生儿子。」

  「媒体都是这样的,别介意。」

  「不说废话,我带你去他的房问。」正谈着,扬扬从他房里拿着一张图画走出来,人还没到,声音已先他而到。

  「妈,你来看我的棘龙,天气太热的时候,他背上的骨板会歪到旁边,就不会热了……」人走到餐厅前,他看见兰,停住话,一双骨碌大眼盯着她看。

  「你好,我是兰阿姨,你喜欢棘龙吗?我比较喜欢翼手龙,可是我老把它和始祖鸟弄混。」他是一个人见人爱的小男生,几乎是第一眼兰就喜欢上他。

  「翼手龙的翅膀和蝙蝠一样,始祖鸟的翅膀有羽毛。」

  「你真厉害,这些我都不知道,以後,你要多教教我好不好?」

  「好啊!」扬扬不怕生地握住兰的手,把手上的图交给她。

  「你来正好!扬扬,你带兰阿姨到爹地的房间,妈咪要去工作。兰,我不招呼你罗。」挥挥手,她转往另一个方向。

  「没问题,姨,你跟我来。」

  牵起他,兰看着他那张丰富的图画纸。

  「你画了好多恐龙,有三角龙、薄板龙、箭龙、甲龙……咦?这只我不认识,这是什麽龙?」她把图指给他看。

  「它叫小盾齿龙,住在水里面的。是不是很像鳄鱼?可是仔细看,它的头和鳄鱼不一样。」

  「嗯!看出来了,它的颚比较短。」

  「你真聪明,比我妈咪还捧,我教她快要一百次了,她都看不出来。而且,我告诉你呦,我妈咪画图比我还逊,她只会画衣服,其他的什麽都不会画。」

  「她跟你不同,她是服装设计师啊!她的工作就是让每个人都穿得漂漂亮亮,当然要画衣服。你的图是要让人看得开心快乐,就要画很多很多不同种的东西。」

  「你说的有道理。」他一手推开工藤新一的房门。「姨,这里是我爹地房间。」

  「谢谢你,现在我要开始整理了,我们可不可以一边工作一边谈天。」

  「当然可以。」

  扬扬坐山书桌,拿起纸继续画他的恐龙,兰则快手快脚地擦窗拭柜,拖地铺床,并将她带来的行李打开,把他的衣服一件件挂上衣橱。

  当她把花瓶装水插上两校新鲜天鹅绒,走回房问後,她发现扬扬已经累瘫在书桌上。抱起他,把他放在工藤新一的床、盖上被,她轻轻地在他额间一吻。

  环顾四周,她满意地欣赏自己的杰作,这是家,她亲手为他整理的家。收收桌上的画纸,灵机一动,她拿起笔,为她的丈夫写下第一封情书。

  我的房子告诉我:「不要离开我!这里住着你的过去。」

  道路告诉我:「过来跟随我吧!我是你的未来。」

  於是,我回答我的房子和那条路:「我既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倘若我留下,去就在我的留中;倘若我离去,留就在我的去里。」

  我想告诉你--我知道不管去或留,不分身在房子里或道路上,我的心里始终有你、有爱。虽然,爱你很辛苦,但是我乐意为你坚持,因为你是你,独一无二的工藤新一……也许,你会觉得不耐烦,不耐烦我的爱、我的束缚,但是请你为我将就,因为爱你的心正炽。

  亲爱的新一:

  今天第一次见到哀和扬扬,我了解了,为什么你的心会留在他们身上,他们不单单是好人,更是可爱得让人不忍释手,我很喜欢他们,和你一样。

  你是不是想问问我:「既然你那麽喜欢他们,何不成全我们?让我们一家人名正言顺,幸福终生。」

  请不要问我,因为我也是无解。如果,他们嚣张一点、态度恶劣一些,也许我这场仗就打得有因有由,奈何,他们的善良让我师出无名,想张牙舞爪又觉自己可笑。

  这场仗是打不起来了,我清楚,在错综复杂的三人关系中,我毫无胜算,但请你对我慈悲,让我为自己努力一次,就算结局是失败,至少我尽心过,在往後岁月中不留遗憾。

  在这个过程中,请别对我生气,我会倾全力,不干扰你的生活作息,说不定,说再见那天来临,我们会成为朋友,是不是?

  祝福你!

  兰

  摺好信纸,她把它压在花瓶下,轻轻绽放的花瓣让风吹得微微舞动。

  「麻烦你了,请把我的心意传递给他。」一合掌,愿上苍祝福他也祝福自己。起身走出门,她没去找哀道别,轻轻巧巧地走出他们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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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公室里,谈完公事的两个男人伸长腿,一派优闲地啜饮杯中咖啡。

  情绪是好的,因为,今年度的业绩成长比去年同期高过十八个百分点,这对经营者无疑是好消息,更何况是这两个将事业摆在生命最重要部分的男人。

  「最近过的怎麽样?」黑羽快斗问。

  「很好啊!和以前没有不同。」工藤新一随口敷衍搪塞。

  「新婚燕尔,你们没有如胶似漆?」

  黑羽快斗是他的大学朋友,当年他和黑羽快斗、赤井秀一三人是结党好兄弟,他们无时无刻黏在一起,上课、泡马子,走到哪里部可以同时看到三个人的影子。

  那时,工藤新一认识外文系的灰原哀,他欣赏她身上那股让人舒服的特质,但是追求得不够积极,後来让赤井秀一捷足先登、先驰得点。

  大学毕业灰原哀嫁给秀一,半年不到,生下个胖小子:赤井?扬,可惜幸福生活维持不久,秀一肝病去世,留下两个妻小相依为命。

  工藤新一自然而然地负起照顾两人的责任,他成了扬扬的爹地,也成了哀最大的心灵支持者。

  「你是开玩笑还是讽刺?我和毛利兰的情形你又不是不清楚。」抓起杯子,他仰头把咖啡一古脑儿全倒进嘴里,没加糖的咖啡苦中含香。

  「没改善吗?拜托,同一个屋檐下生活近三十天,你还能天天维持一张冰脸对她,不简单!佩服、佩服。」

  「谁告诉你,我和她住在起。」

  「你……你还住在哀那边?」快斗凑到他面前,近得几要贴上他鼻子。

  「不行吗?你想替哀赶人。」闲闲地拨出电话,跟扬扬聊几句家常,再挂起电话,重新面对快斗。

  「你打算这样下去。」

  「我不觉不好。」几十天下来,他逐渐适应毛利兰这个一天只出现一次的妻子。

  「真不给她一点机会?工藤妈妈说她是难得的好女人。」替她说情是为着心中存的一点好感。

  「你也这麽觉得。」看来这个隐形人的魅力不容小觑,哀说她好、扬扬迷上她、秘书直夸她,现在连快斗都站到她那边去摇旗呐喊。

  「不知道,不过婚礼那天,她的表现让人激赏。」

  「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是哦!她爱你、你不爱她,你爱哀、哀却不爱你,奇怪!你都知道感情的事不能勉强,为什麽要勉强哀的感情?」快斗用他的话反驳他。

  「扬扬需要一个父亲,何况哀喜欢我。」

  「那不一样,她是拿你当朋友,你心知肚明,哀仍然深爱着秀一。」

  「那并不会影响我们的相处,我知道我爱她、她是我的初恋情人,我会一直支持她、照顾她,陪伴她走过一生。你忘记了吗?秀一去世前把她托付给我,我不会小心眼到嫉妒秀一留在她心里。」

  「不管怎样,真正和你走过红毯的是毛利兰不是灰原哀。」他再次提醒。

  「她会知难而退,女人的耐心通常不长。」

  「住进哀那里,就是你要她知难而退的第一步?新一,你很不厚道。」

  他不答话,拉开抽屉,看着里面几张信纸。那麽高一叠了,高高一叠纸上;满满地写了娟秀字迹,那是毛利兰给他的信。

  她有很好的文笔,他不能欺骗自己从没感动过,至少,对她的怒焰浇熄了;至少,他也会在下班前期待起她的信……和她留在桌上的两枝花朵。

  她要求过他慈悲,要求他耐心等待,等她努力过、等她死心,他就能回复以往生活。他从没正面答覆她,但他的安静已经默许她的要求。

  「我不懂你。」快斗摇头,这样一个精明的男人,怎处理不好自己的感情?

  「我不需要人懂。」

  「说说看毛利兰,她真是一个让人无法忍受的女人吗?」

  「她不是,但就算她再好,也不会是我要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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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对她心存偏见?」

  「不是,我是心有所属,她不能强迫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和她厮守终生。」

  「所以,你有权强迫哀和一个她不爱的男人厮守终生?」

  「第一、我是哀最好的朋友。第二、扬扬需要我、哀也需要我。第三、我们有家人之间相互依赖的感情。第四、我能提供他们最安定平稳的生活。我们在一起是最好的选择。」他坚定自己的信念。

  「顽固者是个全聋的演说家。你只肯听你想听的,把那些你不愿认定的推除一旁,不去理会别人怎麽说,你固执得让人生气。」

  「别生气,等你有了心爱女人也会为她固执。晚上到我家便饭吧!今大是扬扬的生日。」他转移话题,不想在这上面打绕。

  「便饭?不要伤害我可怜的肠胃,哀的厨艺和她的设计才华成反比,为什麽不出去外面庆祝?」

  「放心,我保证今晚你可怜的胃会得到丰厚犒赏。」新一神秘一笑。

  不管毛利兰是个怎样的女人,但她的手艺好得没话说,她成功地收服了他们一家三口的胃,短短一个月把瘦巴巴的扬扬,养出一层双下巴。想到这里,他又怀念起昨晚的鱼香茄子……

  「随你,如果吃坏肚皮,明天我就要光明正大请一天假。」摆摆手,他站起身离开,吃午饭时间到罗!

  举起手,欲敲门的手在空中微微抖着,一个月了,他扔掉她二十七个便当,她擦洗了二十七次地板。手抖、身子也在抖着,她可以预料到所有的结果,她进门、送上便当,他手一扬、便当掉满地,她找来垃圾桶清理乾净,最後,一句--「很抱歉,今天的菜色让你不满意,明天我会继续努力」,她便走出门外,带着一手油腻和伤心。

  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自尊能任他践踏,但可以确定的是,灰原哀不在,他绝不会吞下一口她为他准备的食物,这是为了对灰原哀表示忠诚?

  转身,想走,自尊和固执在僵持着。

  门被打开,黑羽快斗从里面走山来。

  「你是毛利兰。」很诧异,她怎会到公司?再看看她手上的便当,了了!

  「我是。请问你……」她不认得他,如果他是公司员工,会叫她一声夫人,而非连名带姓,若是朋友……她真不认识。

  「我是你婚礼上的男傧相,忘记了吗。我太伤心了。」

  「男傧相?对不起那天我有点慌乱……」

  「我是你老公最要好的朋友,我叫……」他急急想自我介绍。

  哦!想起来了。「我知道你,你叫黑羽快斗是不是?」

  她的资料中有他,他不但是工藤新一最要好的朋友,还是他的事业夥伴,他们两个把工藤经营的有声有色。

  「你不认识我却知道我叫黑羽快斗,几时起我大名远播?」

  「我公公婆婆交代过我,说在台湾碰到困难可以找你。」

  「找我?」工藤妈妈还真会挑拨他和工藤新一的感情。

  「如果有时间,我可以和你谈谈吗?」她需要更多的资源来帮助她打赢这场战争。

  果真……早知道介入他们中间会倒大楣,可是工藤妈妈都开口了,他能拒绝吗?肯定是不能的,也罢!早死早投胎。

  「好啊!等你送完爱心便当後,我在办公室等你。」他指指她手上的餐盒。

  「今天不行,扬扬生日,等会儿我要去买菜,还要帮他烤一个蛋糕,我怕时间来不及。」蛋糕……婆婆说,新一喜欢鲜奶油和慕斯,再多点水果装饰,他一定会更喜欢。

  「你要帮扬扬烤蛋糕?」几时起她和哀也碰在一起?乱了,他们的三角习题恐怕是越来越难解。

  「是啊!晚上你要不要一起来帮扬扬庆生?」

  她也邀他?摇摇头,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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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听过,人不找麻烦,麻烦也会自己来招惹?看来麻烦找上他,他想躲也躲不掉。

  「你快进去吧!那个男人饿得肠子快打结了。」

  浅浅一笑,她朝他点头致意。转身,她告诉自己,别怕,很快就会出来。

  深吸气、敲门、走入、送上便当,她按一贯模式,垂首站在办公桌前等待他的破坏。然,十秒、二十秒、三分、五分钟过去,预期中的碰撞声没有出现。

  抬起头,她看见他正将一片鱼肉放入口中。

  他在吃她做的使当!泪不争气地滚下来了,吸不回去,她只好用食指悄悄拭去,这是否意味着,他们之间又往前迈进一小步?

  「你这样看我,我吃不下。」受不了,吃她一口饭也值得她痛哭流涕,不爱人吃,就别送啊!谁叫她非送不可吗?

  「对小起,我到外面等。」匆匆回过身,她不想让关系又退回原点。

  「那边有沙发。」轻轻一个指示之後,他又专心起手中饭盒。

  他的意思是……留她?兰开心的走到沙发旁边坐下,回想着这一个月的辛勤,总算看到成绩,照这样,一天进步一点点,说不定有一天,她会走到他身边、他心中……

  信心在她心中蔓延,她既紧张又兴奋,脑海里转来转去想转出一个适合话题,只要沟通,他们就会了解彼此,他就会知道她不难相处,就算他们到最後终成不了夫妻,那麽……至少他在日後回想起毛利兰这号人物,会把她归类到朋友那一栏。

  看着他吃得心满意足,她的心也获得满足。兰走到茶水间为他冲来一杯清茶,婆婆说,他这习惯是让公公给养成的,公公每次吃完饭就要全家围坐在一起,泡茶聊天。久而久之,就算不是全家聚会的日子,他也习惯在饭後喝一杯茶。

  把茶端上桌沿,工藤新一想也没想,就把茶端到嘴边。

  「你准备好要送扬扬的生日礼物了吗?他很期待呢!」

  工藤新一没回答她的话,想让她自讨没趣,可是兰并不在意他的态度,自顾自说话。「扬扬很喜欢恐龙,但是我找了很多玩具店,都找不到我真正想要的,很怀疑,那些玩具设计者为什麽不多花一点创意,让恐龙不只是模型玩具。」

  「你心目中想要的玩具是什麽样子。」这涉及了他的专业领域,很自然地,他发出疑问。

  「它可以是教具,也可以是益智的。比如,前一阵子风行全球的『菲比』,它是一只造型并不可爱,但是加了晶片会说话的小玩偶,虽然价格不便宜,但是卖得相当不错。

  如果恐龙模型也加上晶片,让它会说话、会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三角龙,生活在白垩纪末期,如果我没死掉现在已经有六千七百万岁了……』你想,会不会比现在市面上的模型恐龙更受欢迎?」

  「这是很有趣的想法,尤其现在的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小孩聪明伶俐、知识渊博,如果加上这些设计,销售量肯定不会太差。」

  「是啊!从口袋掏钱的人是父母亲。」她赞成他的说法。

  「在纽约有个玩具博物馆,每个人只要花六块钱美金就能进去里面玩,我对里面的一组玩具印象深刻,那是一个人体模型,我们可以从他的嘴巴爬进去,然後进入食道、胃、小肠、大肠,最後由肛门处爬出来。

  我想玩上这一趟,小朋友自然而然就会记起人类的消化器官,不用拿起书本死记。游戏是儿童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她的态度鼓励了他的发表欲。

  「在台湾没有这种场所吗?我记得我在那里买过一个幽浮,你只要对着幽浮气孔吹气,气流就会在里面转圈,带着幽浮不断旋转,很有意思的玩具。」

  「你也去过玩具博物馆?」

  「常然,身为一个纽约客,不去那里大玩特玩,我才对不起自己呢!」

  「就如你说的,加上一点科学原理,就会让玩具变得更有意思。」不知不觉,他和她聊开。

  「这也是竹蜻蜓可以在中国风行几百几千年的原因。」她举例佐证他的话。

  「对啊!简简单单的一个竹片,陪过无数小孩子度过童年。」

  「我找过很多地方,后来,我在恐龙展览场里买到一组挖化石的工具,小朋友只要拿出里面的工具和石板,在上面敲敲打打,把多余的泥土刨去,就可以从里面挖出一副恐龙的骨架。我想扬扬在挖出骨架後一定会很有成就。」

  「但是,哀会为了清洗那堆泥灰而发疯。」

  「可以让他在庭园里面玩,就不会弄得满地都是。不过,我想当哀看到灰头土脸的扬扬,拿着挖出来的化石给她看时,她会感动多过于生气。」

  「说得也是。我帮他买了一本恐龙的化石图鉴,他跟我吵过好久,我都没时间带他去买。」这阵子他忙得太过,回家吃过饭就往房中电脑钻,对扬扬真忽略了。

  「他一定会很开心的。好奇怪,那么小的孩子为什么会迷恐龙?我想不透。」

  「错在我,自从我买了几块侏罗纪公园的VCD给他看过,他就对这种巨大的爬虫类产生高度兴趣。」

  「你说得太客气,他何止是产生高度兴趣,他简直崇拜着迷到极点。」

  「也是,哀常为这一点跟我抱怨。」

  「如果和你一天相处二十四小时的小人儿,开口闭口都是恐龙,我想单单抱怨已经不能解释你的心情。」她笑着帮哀说话。

  说说笑笑间,门被秘书敲开,她来提醒下午的各部门会议要开始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时间已经这么晚,打扰你休息,真是很抱歉。」兰快手快脚将桌上饭盒收拾好,转身往外走。

  对着她的背影,新一怔忡起。她竟然那么容易就打破他的心防,和他聊上那么一大段?果然,她的魅力不容小觑。

  如果她不是他的挂名妻子,说不定他们会处得很好。可惜,她不是,她是个从中插入,破坏他人生计画的女子。

  工藤新一再度筑起心墙,将她排在门墙之外,她―毛利兰,是他誓不两立的对手。

  摆上一桌子菜,把慕斯蛋糕放进冰箱,布置好气球、鲜花,放上生日音乐CD。兰将礼物摆在客厅桌上,亲亲扬扬的额头,说声生日快乐,在工藤新一返家前五分钟,她赶紧把车开离灰原家。

  车子在驶出巷口时,她和工藤新一车子相错。透过两片挡风玻璃,她看见他、他也看见她,冷冷地,他将视线调开,假装不相识。

  兰怔住,怎么会?中午他们不是谈的很愉快吗?他……又推她回到原点……微微一点头,她对坐在工藤新一身旁的黑羽快斗打招呼。

  车子从身旁开到身后,他离她越来越远了。叹口气,没关系,明天重头来过,总有一天……总会……有这么一天……吧……

  车内,快斗对新一的态度不满。

  「喂!老兄,刚刚那位小姐是你的妻子。」

  「多谢提醒。」冷冷回话,新一不想多谈。下午他才花一番心思将她自心目中驱逐出境,没道理一个见面,她又迅速回到他心中。

  「你口中的家常饭是毛利兰的杰作?」快斗再问。

  他不应,将车子停靠好,径直下车。

  「就算你把她当佣人使用,也没道理不理人。」推开车门,他追着新一说话。

  「如果你不想进去参加扬扬的生日会,我建议你继续在这里废话。」按下电铃,把礼物举得老高,他要扬扬一出门就看到他朝思暮想的生日礼物。

  客厅门开,他见到扬扬自屋内冲出来,小小的脸上挂满笑靥。「爹地、爹地,你快进来,姨帮我做的蛋糕好漂亮,比蛋糕店的还要好看耶!」

  下一刻,哀也从房里冲出来。「新一、快斗,快近来,兰真是个天才,她把屋里布置……」

  哦!又来了,他们为什么不肯放过他的耳朵,苦笑在工藤新一的脸上滞留,看来紧接着要和自己打仗的人是自己。

  ――第二章完――

  第三章

  送过午饭,她和黑羽快斗约在公司对面的咖啡厅,点一杯咖啡,所有想讲想问的话,全哽在喉间,一时间发不出半声。

  「你为什么敢嫁给一个陌生人?」快斗先她提出问题。

  「他对我而言并不陌生,事实上,我暗恋了他四年。」她知道他所有的事,他的工作、他的生活习惯、他的癖好、他的一切一切,只除了关于哀那段,因为连他的父母亲都不清楚。

  「真的假的?他说他只见过你一次,他对你连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对我没印象,可是我却是把那一面牢牢刻在心底,日日复习,天天重温,直到,我的心里再也不能没有他。」她实说。她从不想隐瞒自己对他的爱,只是,他对她的爱不耐烦,连一句部不肯多听。

  「哇塞,小姐你有没有弄错,这个时代……」

  「已经很难找到我这种花痴?」她自我调侃。

  「我不是这个意思,可是……一见钟情……」是上古时代的历史形容词。

  「我也不相信,可是它就是发生,快得让我措手不及,来不及逃避,就爱上他。我花了四年的时间学做菜,因为他有一张好刁钻的嘴巴;我在学校选修儿童心理,因为听说他有一个疼进心底的乾儿子,我研究各种玩具、我学泡茶……

  我花了四年的时问,把自己雕塑成一个容易被他爱上的女人,可是……他不屑一顾。大概全世界的人都要嘲笑我的愚笨了,然而,最糟糕的是,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哪里不对。」找到情绪宣泄桶,她滔滔不绝。

  「我还是要骂你一声笨蛋,虽然我被你的行为感动。」快斗摇头感叹。

  反啦!地球不照常规运作,天灾年年报到,人心乱得搭不上交集,处处制造人祸。哀、新一、兰的三角习题,连上帝都帮不了忙,何况他这举足不轻不重的圈外人。

  「既然感动,请你伸手帮帮我吧!我已经孤立无援好久了……」

  「我帮不了你的,如果你这种行为称作固执,那么我告诉你,新一的性格比你固执一百倍。」他不看好两个固执的人类,会为对方妥协。

  「请告诉我,他和哀是什么关系?」

  「严格来讲,哀是他的初恋情人。好吧!让我们话说从头,大学时期,我和新一、赤井秀一是裤带打结的死党,我们三个人志趣相近、臭味相投,走到哪里都是在一起。直到有一天,新一跟我们宣布他有心仪对象,要我们帮他打打分数。」

  「她就是哀?」

  「没错!但是对感情温吞的他,始终没采取下一步动作,急得我们这两个诸葛亮在旁边跳脚,与是,我们帮他送花、写情书、不时约哀出门,谁知道这种四人行模糊了目标,结果,哀爱上秀一,大学毕业后,他们结婚,新一大醉一场,然后笑着展现他的君子风度,把哀让出去。」

  故事走到这里应该完美、应该结束,可为什么他又回到哀身边?

  「那位赤井秀一先生呢?他变心了、移情了,还是……」

  「都不是。他生病,是肝癌,扬扬生下不久后就去世,临死前他把哀托给新一,要求他承担起照顾他们母子的责任。」

  这就是故事始末,圆不起的爱情,在地球绕过几圈后再度接续。

  「新一知道哀对秀一的
天天中文网首发
感情无人可取代,所以,他从未强迫过她的感觉,他只是在她身边默默支持帮助,他成为哀最好的朋友。直到前阵子,扬扬开始上幼稚园,他回家追着哀要爸爸,他们才认真考虑起结婚这回事。」

  「哪里知道,我公公婆婆一听大怒,不准他娶个有孩子的女人。然后碰巧我上门拜访,我成了公婆心目中最适合的媳妇人选。他恨我……是有道理的。」谁都不能怨,要恨只能恨自己的固执心。

  「你想通了吗?肯打退堂鼓了吗?」

  摇摇头,她点出事实。「我已经嫁给他。」

  「那你打算怎么办?」

  「爱他,一直一直爱他,直他的态度说服我放弃,直到我累了,直到我不再爱他。但说不定,他会在我放弃之前爱上我。」

  有没有这种可能?机会渺茫……

  提着满满一袋故事书和一些菜,兰来到哀的家门前。

  来应门的哀一看到她,像看到救星般,拉住她的袖子,满心欢喜。

  「发生什么事?」兰反握住她的手,不明所以。

  「你来了,真好!有一批衣服出了点问题,我必须赶到高雄,也许要明天下午才能回来!你可不可以帮我带扬扬?」

  「小事情没问题,你别着急。」

  「可是那个小鬼认床认得很严重,我想请你在这里带他,晚上新一回来你可以把扬扬交给他,明天白天再麻烦你。」

  「统统没问题,你别担心。」

  「真可以吗?」

  「可以、可以,除非你怀疑我的能力。」

  「有没有说错?扬扬跟你处得比我还好,你都要取代我在他心中的地位了。不过,他今天从学校回来,好像有点不舒服,午饭连动都没动……」

  「他有发烧吗?」

  「没有,我看他人好好的,精神也还好……」

  「把健保手册给我,要是下午他还不舒服,我会带他去看医生。」兰接下她的话。

  「健保手册在扬扬的书桌抽屉里,那……我就出门了哦!一切拜托你,扬扬在楼上画恐龙。」

  「我马上上楼,你到高雄打个电话回来报平安。」兰叮嘱一声。

  「我会的。谢谢,要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麽办?」哀有些不好意思。

  「快走吧,再晚就要塞车了。」挥挥手,她把哀送出大门。

  转身,她先把菜放进冰箱,再提着纸袋走到二楼,推开扬扬的房门。

  扬扬懒懒地趴在书桌上,看见兰只轻轻地打过招呼。「姨……」

  「妈妈去高雄工作,今天和明天我来陪你好不好?」

  「好啊……」他应得有气无力。

  「听说你不舒服?我陪你去看医生?」

  「我没有不舒服,你看我都没发烧。」听到医生两字,扬扬的精神马上振奋,抓过兰的手贴在自己的额头,表示他没骗人。

  「可是,你中午没吃东西,是肚子不舒服吗?」

  「只有一……点点。」他最害怕看医生,在家里躺着,会比看医生舒服。

  「鼻子有没有热热的,嘴巴有没有苦苦的?还是……有没有想睡觉?」

  「只有一……点点。」

  「好吧!我们来约定,如果一点点不舒服变成很多点不舒服,或者你开始发烧,我们就去看医生,好不好?」兰好言相哄。

  「好……可以说不好吗?」扬扬抬起苦苦的小脸。

  「不可以。」这回轮到她坚持。

  「好吧」重新趴回床上,他真不喜欢生病的感觉。

  「扬扬真乖,今天我带了好多本故事书来,我去帮你倒一些果汁,然后你一边听故事,一边喝果汁好不好?」

  「是什么故事?」

  「恐龙的故事,想不想听?」她从书袋中抽出一本,在他面前晃晃。

  「我要、我要,姨快跟我讲故事!」

  「好,等我把果汁拿上来。」小跑步,她离开他房间。

  「我真喜欢姨,要是爹地不要讨厌她,我们就可以常常在一起。」抱起兰带来的书,他缓缓地爬上床铺,哦……头好痛。小巨人,你不要在我头脑里面打鼓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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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开门,屋里一片静悄悄。

  工藤新一皱起眉,发生什麽事?平日这时候热腾腾的饭菜已经上桌,扬扬早就坐在餐桌上等他喊开动,今天安静得不寻常?

  松开领带,他在厨房绕了一圈,她……没过来做饭?新一凝起眉目,走上二楼。忽地,在楼梯转角,听见几声碰撞,新一忙三步并两步冲进扬扬的房间。

  「扬扬乖乖,你不能不看医生,我答应等你病好,带你去麦当劳好不好?」瘦弱的兰抱起圆嘟嘟的扬扬,一口气就要喘不过来,可是他还在她身上挣扎,他一扭动,啪地,她撞上门框,痛得她咬牙切齿。

  「不要……我只有一点点不舒服。」他还在扭着,兰觉得自已全身的骨头都要让他给扭断。

  「乖扬扬,你合作一点,等看完医生,我再念很多本故事书给你听。

  「不要、不要……」扬扬人虽病着,挣扎起来力气还是不小。

  「扬扬?」新一的声音一发出,扬扬找到靠山,突地大哭特哭起来。

  他走过来,从兰胸前接过扬扬,抱住靠山,他放心了,不再哭闹,窝进爹地怀里,安安稳稳的睡起觉。

  「对不起,扬扬生病,我想带他去看医生。」她解释自己的举动。

  「谁让你在这里?哀呢?」

  「她工作上有点问题,到高雄去了,明天下午才会回来。我们可不可以别讨论这个,先带扬扬去看医生。」

  「有这麽严重?他的体质一向很好,普通的感冒会自己痊愈。」把扬扬放回床上,他的态度摆明了送客。

  他相当相当宠孩子,大人小孩有了歧见,他一定是站到扬扬那个阵营。

  「在这个时候宠小孩,并不恰当。」不想说重话的,可他的态度恶劣过度。

  「他是我的儿子,我用我方式宠他有何不对?」

  「他的手掌和足部都出现红疹,他发烧、疲倦嗜睡,全身酸痛,还有呕吐现象。我想他不是普通感冒,假设我没猜错,应该是肠病毒感染。」她尽量把话说得和缓,不对他意气用事。

  肠病毒?每年夺走好多条小生命的疾病?他惊讶。

  「带他去看医生吧!就听我这一回好吗?」

  没回答兰的话,下一秒,他将扬扬抱起,往楼下方向跑。她拿起健保手册,跟在他身後,一路追到车子旁边。

  上车,新一将小孩交到兰手上,发动车辆,飞快驶上。

  他的焦虑她全看在眼里,对扬扬他是疼进心底了,当年,她知道他有一个乾儿子,却不知道他深爱儿子的母亲。听公婆说他疼乾儿子入心,本以为只是夸张之辞,有哪个没结婚的男人会宠爱小孩?现在看来,这些话全是事实,没有一分虚浮。

  「哀打过电话回来,说她已经平安抵达高雄。」她转述哀的讯息。

  新一听见,但没回答。兰看看他,再看看胸前睡得极不安稳的小孩,轻拍他的背,她告诉自己,不怕被冷水洒上。

  「姨……我们要去哪里?」勉力睁起眼睛,扬扬还是很怕医生啊!

  「我们去买点东西,你乖乖睡,到了就叫你。」到这时候,他还是宁可说谎,也不教孩子多担一分心。

  「姨……我要听故事……」他钻进她怀里撒娇,两只肥肥的小手,圈住她的脖子,滚烫的体温让她皱起眉峰。

  「好,从前从前有一只小恐龙,他很聪明、很漂亮,可是啊!他却有一副烂歌喉,每次一开口,森林里的小动物都吓得……」故事刚起头,扬扬又睡着了。她笑着拍拍他的背,脸贴着他的小肥脸,摇摇晃晃,摇摇晃晃……她把小宝宝摇进梦乡……

  她软软的声音贴在他硬硬的心版上,一寸寸腐蚀他顽固的坚持,笑在唇角悄悄勾起……

  下一刻,他意识到自己的「不自觉」,倏地敛起笑容。

  他的表情转变全映入她眼底,头转向窗外,她疲倦了,想闭起眼睛休息,但心在吊着……

  扬扬果然是感染肠病毒,幸好发现得早,打过针、领了药,他们把扬扬带回家。

  刚抵达家门,他就吐了抱他的新一一身。兰忙把扬扬带上楼,帮他洗澡喂药,将一切都打点好、哄他入睡後,下楼。

  她进厨房煮好一锅白稀饭和汤面,便走到新一房前。

  敲敲。她半倚在门边,倦极了,照顾小病人比想像中辛苦,捂住嘴巴,悄悄打个呵欠,眼睛半眯,好想睡觉。

  再敲敲门。兰整个人都瘫软到墙壁上去,身上被扬扬弄出来的瘀青隐隐作痛。

  他睡了吗?翻翻腕表,快十一点钟,说不定他已经睡下。在她决定离开时,门霍地被打开。

  他刚洗完澡,头上的水还在滴着,眼看水就要顺着发稍滴上他的眼睑,下意识地,她抓起他挂在颈间的大毛巾为他拭去。

  他因她的动作怔愣住,等回过神想推开她时,她已经退回安全距离。

  「厨房里我煮了一锅白稀饭,扬扬半夜醒来要是喊饿可以让他吃一点,但是他还在拉肚子,别给他其他配菜,加一点盐巴就行了。」

  「嗯。」点头,他记下。

  「扬扬十点吃的药,四小时一次,下一回是半夜两点和清晨六点,你要记得起床喂他。要不要我打电话来提醒你?」

  「不用。」摇头,他不想多施舍她一点言语。

  「你还没吃饭吧!我帮你煮了一碗面,等你弄好再下楼吃。」

  「好。」又是点头。

  「我走了。」转身,她将要离开他的视线。

  新一看着她疲惫的神态和摇摇欲坠的身子,语言在理智之前浮出台面,他脱口而出:「累了一天,你留下来吧!」话出说完,他立即后悔,后悔他送出机会,让她更有权利自以为是。

  他说了留下、他提出邀约,不争气的潮湿在眼角润泽,深吸气,兰回头,却在他脸上找到懊恼。

  他后悔了!笑停在眼角,轻轻吐气,兰咬咬下唇。「不用了,我还是回去,明天早上七点我就过来交班,扬扬要是情况不对你再打电话给我。还有,肠病毒会传染给大人,你自己注意一点,不要靠他太近。」

  说完,她没等新一回应,就往楼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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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点半,兰准时到达,来应门的是新一。

  打开门,他狐疑地盯住一身浅蓝秋装的她,近四十度的高温,穿这个会不会太夸张?

  「扬扬昨晚睡得还好吗?有没有吃东西。」她刻意画上浓装,但修饰不来眼睛下的黑圈,一向扎起的头发往下披散,笑容装得勉强。

  「你的车呢?」他问得冷淡。

  「送厂保养。」别过脸,她不想直视他凌锐眼光。

  忽地,他的手拨开她覆在额间长发,她额头上两道长长的三M胶横躺着,新一二话不说,抓过她的手,撩高袖口,层层绷带裹住她瘦削的手臂。

  「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她会有什么意思?他陡然升高的音调,吓得她往后步。

  「我在问你话!」她的沉默、她脸上的惊惧,呕死他了,他有那么可怕?

  「昨天我和别人发生小擦撞,情况不严重,是我太大意,下次我会小心。」

  「你是安心的,你想让我有罪恶感。」他的指控冷不防插入她的心中。

  罪恶感?这要从何说起,她不在他负责范围,他们是平行个体,她的伤与他的罪恶感有何相干?颔首,她不想争辩,选择认错。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分心、不应该失神,不应该让自己受伤……我的行为又成了你的负担吗?请你原谅,我保证不会再有下一次,对不起,我真的好抱歉。请你不要有罪恶感、请你不要把责任加在自己身上,我的不对我会自己承担……」频频摇头,她头摇得好昏。

  为什么她怎么做都是错,难道人生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吗?难道她一定要离了他才能走回正途去吗?可是离不开了,她真的离不开了……离了他,心碎魂灭啊!怎能离?怎么能离……

  一个踉跄,她跌入他怀里。反射性地,他拥住了她娇小的身子,清雅的香气侵入他的鼻息,她的长发在他颈间摩蹭。这一刻,他竟涌起模模糊糊的幸福感……

  他没推开她?她在他的怀中浅浅笑着。

  他的胸膛宽阔坚硬,强壮的手臂为她支起一片天地,暖暖的胸膛熨贴得她的心情踏实稳当,他的心脏一次次的撞击声,可是在轻唤着我爱你……

  这个怀抱,她幻想了许多年,在无数的寂静夜里,她紧紧环住自己,假装她正躺在他怀里,假装自己被他的爱环抱着。

  爱他,好爱、好爱,只是不懂,为什么月老让他们的红线纠缠成团?错过他的心,她再也不要其他,但是,他的心早在许多年前就和她错过。

  闭起眼,她喃喃低语:「记不记得我们初遇,那时,我父亲刚去世……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就留在我心中,抚慰我的伤痛。没有你,我捱不过那段黑暗,没有你,我走不出悲伤,我为着爱你而重生,撑过那段,我就是想亲口告诉你,我爱你,很爱很爱……」

  她的泪灼热了他的心,想推开她的手停在半空中。

  「我该拿你怎么办?」新一喟叹。

  他不能否认她是一个好女人,若是他识她在哀之前,或许会有结果,可惜,他先爱上哀,也承诺了秀一的请托,他们母子将是他一生不卸的责任。

  「请不要恨我,让我们当朋友吧!我们互相支持照顾,互相分享彼此的喜怒,试着不讨厌我,我们会相处得很好。但别要求我立刻办理离婚,多给我点时间,否则爸爸妈妈那里我无法交代。」

  退、退,再退、再退,她退出他能接受的距离。

  把话说得明了,她连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下,亲手断了爱情梦,从此,他们只是朋友。虽不甘,但除此,她再没办法走近他。

  朋友?新一细细咀嚼这个字眼,他们会是好朋友?会吧!「朋友」隔出安全空间,在界线外、他乐意放纵自己欣赏她的好,在界线外,他保有自己的坚持,所以,他们会成为好朋友,在界线之外。

  「今天中午别再为我准备使当,在这里好好休息。」他轻声说。对朋友,他付出关怀,慷慨而大方。

  他在关心她?兰环住他的腰,原来当他的朋友才能得到他的关爱,当他的妻子,只能得到他的憎厌。懂了!她懂了他,快斗说过,他是个固执男人,谁都别想勉强他的心。不能勉强他,她只能勉强自己……

  ――第三章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