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已老去,岁月飞逝,那孤峰依旧,是那不变的容颜,白衣似雪,在孤山一隅,因为有山泉的润泽,孤峰就不会老去,重绽五彩光芒。
株株高耸入云的青松,瑟瑟作响的层层针叶,天上淡云旭日,晴空万里,金阳从高大松树枝叶的间隙中,斜斜穿过,射在长满杂草的青石小道上。天目峰依然那么让人神往,不似人间,山门被五彩霞云所笼罩。
天目荒野一隅,几道电光一闪而过,六道身影驻足而立,领头的是个中年人,其余五人都是十四、五岁道童。只闻前方领头那人声音传出:“停,就是这里,待我们先休息一会,展开下一轮追捕。”说话人一身青袍道服中年男子,左手持有一把青鞘长剑,面色冷肃,全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摄人气势。
追随几人闻言正欲坐下休憩,可屁股还未落地,只听“咚”的一声从远处传来,声音很是细微,几不可闻。青袍人甚是了得,声音还未完全入耳,身体已是闪电般跃起,朝声音传来方向急速掠去,本是入鞘的青色长剑,不知何时,已然出鞘,从长剑散发出的咄咄逼人气势,已牢牢锁住声音传来的地点。
后面的一行人修为大不如那中年男子,数秒后方才反应过来,他们显得对中年男子心存敬意,哪敢再稍作停息,慌忙朝中年男子消失的地方快速奔去。
中年男子在声音传来之处不远处停了下来,轻身蹲在一棵大树后面,眼神紧锁前方,暗自戒备。片刻,后面的队伍已经赶上,中年男子转头朝后面作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不要弄出声响,大家心领神会,悄悄隐于树丛之后,暗捏手决,将气息降至最低。
众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忍不住探头朝前方望去。只模糊看见一个硕大身影迅速移动着,却又看不清楚模样,忙凝聚心神看个明白,待他们开清楚何物,顿时惊讶的很,那迅速移动的身影分明是只猫大的长着灰白色绒毛的老鼠,与众不同的是它那耳朵,大得出奇。
正当众人正感天地造物之神奇时,中年男子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众人耳边,“小子们,给我谨慎点,不可大意,这耳鼠可是狡猾精灵的很。”天目传音当是了得,众人对这位中年男子更是充满了钦佩敬畏。
想这耳鼠当真了得,其名耳鼠,其耳自是不简单,相传是上古异兽,成形极难,其耳可闻百里内动静,食之可御百毒,大家再不敢有一丝一毫轻视之心,这时只见那耳鼠在一颗树旁蹲了下来。
此树亦是怪异的很,没有枝条,生得笔直,叶与果实几乎是直接长在树干上的,青叶而紫茎,玄华而黄实。
中年男子看了一会,实是看不出什么所以然,心道:眼下还是这畜牲要紧。他轻轻紧了紧手中青鞘长剑,正欲抓准时机,一击毙敌。
耳鼠伸出舌头,轻舔小树下的果实数下,忽的鼠口大张,露出两颗尖尖的獠牙,一口咬在黄色果实上,慢慢的,从果实里滴出紫色的液体,尽数被耳鼠吞咽,耳鼠近乎贪婪的吮吸着从果实里滴出的液体,丝毫没有察觉到周围的森然杀机。
好机会!
中年男子心念一转,抓住着千载难逢的好时机,不给耳鼠脱逃机会。只见他哗然掠起,青色的高大身影,跃于长空,瞬间就闪到耳鼠附近,手中长剑光芒大涨,覆盖整个剑身,剑气暴涨数丈,中年男子显是欲要活抓耳鼠,手中长剑散发出的森森剑气,只是朝耳鼠脚部刺去,空中只留下中年男子淡淡残影。
眼见这雷霆的一击就要击中,耳鼠似乎闻得丁点声音,周身忽然爆发出一圈浅黄色光圈,将周身尽数遮住,全无破绽。畜生究竟只是畜生,没有超乎人的智慧,因它分不清剑气攻击方位,更无法集中防御于脚部,使其仍逃不过这雷霆的袭击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耳鼠周身的光圈尽数破去,中年男子的长剑亦同时震开,整个手臂被反震的发麻,手中长剑几要拿捏不住。
耳鼠脚部受创,朝后方飞快掠去,仍旧是快若惊鸿。可想而知,它若完好无损,还要谁能拦住。
中年人见此大惊,飞身上前断其去路, 大喝出声:“快,围住它!”
众人只觉耳膜发麻,忙运功去除耳朵传来的不适,同时迅速从树丛之中迅速掠出,瞬间断去了耳鼠逃路。
耳鼠见又惊又怒,闪电般转过身来直朝后方中年人扑去,中年男子心中大是惊诧,忙抬手将手中长剑朝飞扑而至的身影飞打出去,“叽”耳鼠发出凄厉的惨痛之声,扑势随之一偏,扑倒在旁边的一棵大树上。
“砰、轰!”的几声巨响,只见旁边一棵大树登时被其利抓撕成两半。
中年男子胆量过人,亦不惊为之一愕。更何况是其他的一行人,他们哪里见过如此阵势,顿时惊得浑身冷汗。
此时中年男子心中亦是大为心痛,想那以寒铁所炼宝剑,也是被耳鼠利爪打出一道细小缺口,而此招对耳鼠显然只是吃痛,并无大碍。
想到此中年男子心中顿时凉的大半,再也不敢妄动,数人和一鼠就这样对立着。
耳鼠紧盯着中年男子,眼里透出血一般的红色,对于其他人,全然不放在心上,被刺中的脚步,微微颤抖,那一击偷袭对它照成了不小了伤害。
时间在对峙的紧张气氛里缓慢流过,像是被堵塞的泉眼,滴滴流失。
不知过了多久,中年男子突然朝后方众人打了个手势,然后他自己率先将已缺损的长剑插在地里,搭在剑柄之上的双手,被淡淡的白光笼罩,变的晶莹雪白,手中筋骨构造清晰可见。
一行人见此纷纷摆好相同姿势。五彩的光芒从五人手中散发开来,没入剑身,接着纷纷从地面传入中年男子脚下所插长剑里头。
“金!”“木!”“水!”“火!”“土”之声纷纷从四面八方传来。每一个字传出后,中年人脚下长剑光芒便涨一分。
紧接着那中年男子接口缓缓道出,仿佛来自天道间的咒语:“金生水、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生生五行大阵,开!”五彩光芒从四方涌入,由青鞘长剑传入,顿时形成一个光圈,光圈慢慢腾起,停在离地面五、六丈高度,随着中年男子“开”字吐露,光圈在刹那间,直朝耳鼠疾雷飞去,罩向耳鼠。
耳鼠顿时惊吓不已,不过它哪肯乖乖受擒,扇动双耳,全身胀起,接着飘浮在空中,张开口,露出森森獠牙,从中吐出的一道紫芒朝光罩击打过去,紫芒碰到光罩,没发出一丁点声响,便犹如石沉大海般,消失不见。
而五行圈发出光芒却又见大涨,再次罩向耳鼠,耳鼠刚才释放出本命元神抵这一击,已是大创,哪还有力气反抗,便是被光罩包了个正着。
众人这才大松一口气,其中一人甚至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只见他穿着一身简单的粗布道服,带着稚气的脸庞露出虚脱的苍白,无力的拍着胸口说道:“啊!差点没把真气抽干,回去定要好好补补,叶子,你就不信你一点都不累。”
“叫你平时偷懒,看吧,才一下,就累成这样了,我看啊,你这条鱼是要翻了,鱼翻、翻鱼。”被叫做叶子的道童做了个鄙视的鬼脸,腰杆挺直,但有些惨白了小脸蛋,还是显现出他的疲倦,双脚亦是微微颤动。
“我这条鱼,可是翻不了,你就死撑,回去可不要和我抢馒头。”一想到热乎乎的馒头,这被唤作“翻鱼”“鱼翻”的少年,嘴角已经淌出涎水,完全沉浸在馒头里面,丝毫不对自己的外号在意。
其余三人苦笑无语,对他们的斗嘴已然司空见惯,不以为意。
五人从小一起长大,叶子原名叶宣宁,“翻鱼”名陆羽凡,他们五人年纪相仿,除了大师兄白若松年纪长他们一岁,其余都是十四岁青涩少年。
此刻的白若松手抱铜剑背靠在一棵树旁,嘴角勾起少见得笑意,与众不同的是他红润的脸容,全没疲倦之色。
中年男子是他们的师叔,同为天目门下,其名石天衡,位列天目五行道人之次,常以一身青袍打扮,手执寒铁剑,通五行生生阵,以此扬名于,道号天衡道人。
石天衡从口袋中掏出金蚕丝网包住耳鼠,交由旁边一个道童,方才转眼望向一同的师侄们,待他眼神飘向白若松时,眼中精芒一闪而过,严肃的方脸露出些许震惊,朝他微笑的点了点头,颇有赞赏之意。
白若松得到师叔赞许,站起身来,离开依靠的大树,弓腰作揖。
石天衡不再理会师侄等人,径自拿起缺口的宝剑朝那无枝之树走去,只见他手托下巴,端详一会,忽然握起宝剑朝那树砍去。
“锵”的一声,众人闻声纷纷定眼瞧去,个个都十分不雅张大了嘴,那青袍人面色早已没先前那种冷静,看着已断为两截的宝剑,突然扔掉手中宝剑,抱住那棵无枝树。
“哈哈,好宝贝!”疯狂的声音从他嘴中不断传出。
众然本张得可一口咬掉半个苹果的大口,现在已可以一口一个。原本坐在地上的陆羽凡,更是一下跳起,夸张的手指着石天衡,左看看右看看,一点都没方才疲倦的神色,脸上只有惊讶之色。
要知这位石天衡师叔平日总是一张古板严肃的脸孔,和谁说话都是紧巴巴的,今日却还笑得如此夸张,不重礼仪。陆羽凡更是猜道:莫非刚才吓傻了,不对!我们都没傻,他傻个什么劲,那肯定是疯了,想到这里,众人双脚打着哆嗦,再看看师叔,越觉得怪异,提起耳鼠,朝回路疯狂跑去。
除白若松的另外三人,赶忙跟着一起,快速离开,追上陆羽凡的步伐,消失在前方的树林里。
石天衡停住了夸张的笑脸,望着眼前的无枝之树,眼神里满是狂热。突然他掉转身来,拾起地上丢弃的断剑,快步走到无枝之树旁边,右手手掌爆发出火红的光芒,红芒把断剑裹住,石天衡抬手将断剑插入树旁的泥土地面。
“锵”的一声,竟然犹如金属的撞击,原来,无枝之树生长周围的泥土,亦是坚硬无比,声响过后,断剑整个没入地底。
白若松好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中很是激动,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错过面前发生的一切。
风起,周围树林哗哗作响,圈起落叶,随着石天衡周身起舞。
“起!”石天衡暴喝一声!地面渐渐裂开,将整个无枝之树连根挑起。石天衡右手红芒渐去,左手恍然出动,看似缓慢的动作,却准确的将无枝之树牢牢 抓在手掌。
“接着,随我来!”石天衡头也不回,“来”字落音,手中树已经朝身后丢出,脚部亦同一时刻率先朝远方掠去。
白若松急忙飞身接住,不过人高的树,分量居然有数百斤之重,单手难以握住,连忙以两手捧住。
随后朝着石天衡的背影追去。
百仞木,百年发芽,千年长成,青叶紫茎,玄华黄实,百仞无枝,相传其出现之地,必有耳鼠出没,树杆上所结黄色果实,耳鼠喜食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