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土豆小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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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统领!”张老太太与张夫人都起身行礼,甚是恭敬。

    “赵秉文见过老太太、夫人!”赵秉文也规规矩矩回礼过去,上前扶着老太太坐下。

    这一番你来我往的虚礼看得冬阳直叹息。习惯了直来直往,让他和这些人一样整天死守着礼节身份可真难受!

    “赵统领,晨儿和竹儿……”老太太言又止,面有难。

    “老太太,今天世子和张少爷出去的时候,在下已经吩咐侍卫们暗中保护了,老太太不必担心。在下虽然亲眼见到这个唐虎私放世子与少爷出门、又威胁在海难中受伤的无辜船工,但到底该如何处理,赵某不方便置眩”听得赵秉文不慌不忙的一番话,冬阳心下一松——有这么多暗地里的目击证人,唐虎可就怪不到自己身上了!

    老太太与张夫人均露出喜:“老天保佑!幸得王爷与赵统领早有安排,不然,他们两个孩子出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老身该如何是好!”

    老太太念念佛,郑重感谢了赵秉文,这才转向唐虎,厉声道:“唐虎你好大胆子!少爷撺掇着世子私自出门,你不拦着到罢了,居然还敢妄顾老爷的令,自作主张!世子与少爷要有个什么万一,你拿什么……你!”

    老太太气得说不出话,张夫人在一旁递了茶,秋也赶紧给她顺气。唐虎上前爬了几步,直磕头:“老太太开恩!夫人开恩!实在是少爷威逼小的,小的才……”

    “啪!”的一声脆响,老太太把茶杯甩在地上。

    “还敢狡辩!来人,打五十板子再拖出去!”

    “老太太开恩!老太太开恩!”唐虎眼泪鼻涕一大把,使劲磕头,拼命求情:“老太太,夫人,小的猪油蒙了眼,小的该死!求求老太太饶了小的,不要把我赶出去!老太太开恩……秋……秋,你帮我求求情……”

    唐虎病急乱投医,居然求到秋身上。秋面有不忍,可不待开口,已经有管家带了护卫过来,把他嘴巴堵住,架着出去了。

    老太太看着张夫人,教训道:“你平日心慈手软,叫这般小子们糊弄着,他们越发托大了!我一把年纪,你难道还要我来折腾?这两日给我好好整顿一下!”

    张夫人低眉顺眼站起来,垂首道:“婆婆教训的是!媳儿记住了!”

    啧啧!瑚害的老太太!冬阳不由想起了红楼梦里的贾老太太,觉得贾老太太还是及不上,又想到了杨家将里的佘老太君和斯琴高娃曾经扮演的当家角,只觉得这些老人还真是令人敬畏得很。家有一老就是宝啊!

    “家门不幸!让赵统领见笑了!”老太太又转向赵秉文,告罪道。

    “不敢!赵某因为惦记世子与少爷安全,未能及时告知老太太与夫人,还望老太太与夫人怪罪!”赵秉文又是一番谦虚,然后带了张府一个管事的和几个护卫出去,说要把世子和少爷接回来。

    离去的时候,赵秉文含笑看了冬阳几眼,冬阳感他替自己解围,也觉得同他有些亲近。只是他一直呆呆地站着,肚子又饿起来!不由得抬起头眼巴柏看着秋。

    秋轻轻一笑,俯身在老太太身旁不知说了什么,老太太看了他几眼,对陈大叔说:“陈良,我看你这远房的侄子人老实,又有几分机灵劲,以后就让他跟着少爷吧。”

    跟着少爷?那个小太岁?

    每天让他踩后背吗?

    纨绔子弟的小厮或保姆可不是这当的!

    冬阳哭丧着脸,正要拒绝,陈良一把按下他的头,喜道:“老太太能看上土豆,是他的福气,我回头一定好好教他。只是他以前从来没有出过门,若有什没懂规矩或莽撞的地方,还望老太太与夫人多多提点教训!”

    这样就把自己卖了?

    还有没有人权?

    他又不是死物,是有自己意识和主见的!

    冬阳不满地看向陈良,陈良却冲他皱眉,拉着他再三感谢了老太太与夫人,才退出来。

    “土豆,你爹娘把你托付给我,这次大难不死,下次就难说了。你以后待在张府,听老太太、老爷与夫人的话,好好伺候少爷,总比在海上风里来浪里去的好!而且,以后少爷会有好出路的,你跟着他,识识字、学学东西,少爷总会需要你的。”陈良语重心长地叮嘱。

    好出路?

    虽然不用经历风吹雨打,可一入门深似海啊!

    那个少爷肯定不是个省心的,张府对下人也不见得多好,唐虎这会儿估计只有进的气,没有出的气了!

    “土豆,陈大叔很少过来,但你三哥,以后不会经常出海,有事情他会照顾你的,你别害怕!”陈良见冬阳低头不语,以为他小孩子心,害怕一个人呆在张府,又出言安慰他。

    算了,反正自己现在没什么打算,十四岁的年纪,十岁的身体,也做不了什么事情。先在张府呆一段时间再说。一个小屁孩而已,自己总有办法收服他的,其他的事情少沾惹就是。

    “陈大叔,谢谢你!”想通了的冬阳对着陈良露出大大的笑脸,真心实意地道谢。

    陈良老大欣慰地摸摸他的头,细细叮嘱,不一会儿,就有一个管事的拿了衣服过来,说了张府的规矩和一些注意事项,许是看在陈良的面子上,那人对冬阳还算客气。

    冬阳还想酝酿两天,多打听一些消息再走马上任的,可陈良认为这是难得的一门好差事,怕老太太回头后悔,看他身体也好得差不多,管事的还算和气,居然就卷铺盖直接带他去了张少爷的院子!

    “听说,是你去向我祖母告密的?”

    当天下午,还没有分清张府东南西北方向的冬阳,就被张绪竹,张大员的爱子、张老太太的爱孙,给逮住了。

    张少爷一声令下,就有两个小厮把冬阳按倒在地上,而那小屁孩,装模作样坐在椅子上,拿把破扇子挑着他的下巴发问。

    “少爷!土豆自打来到张府,就一直在养伤,从来没有出过那个院子,更加不知道该如何去找老太太。而且,土豆也从来没有见过少爷,不知道少爷之前和唐虎大哥有什么计划,根本就想不到有何秘密。”

    冬阳虽然没有反抗,但也不自在地地上扭动着,以求可以趴得舒服一点。

    “既不是你告的密,老太太为什么要找你?她又怎么会那么快知道,还派了人来找我?”张绪竹冷哼一声,着人拇一条皮鞭,在地上狠狠地甩了两下,噼啪作响。

    “老实交待!不然,爷这鞭子可不是吃素的!”

    冬阳下意识地躲了躲,因为之前被海水泡过,如今他身上多处都是新长出来的粉嫩的皮肤,要是被抽到,那还不疼死人?当下就把责任全部推倒赵秉文身上。

    “少爷,今天的事情,赵统领是早就知道的。土豆在见到老太太之前,唐虎大哥已经招了,老太太只不过找我确认一下而已。土豆一个字也没有说,是赵统领,赵统领害怕老太太和夫人着急,就把他有安排侍卫暗中跟着少爷和世子的情况说出来了。”

    “少爷!少爷!”另一个小厮气喘吁吁跑进来,哭丧着脸说:“少爷!王爷和老爷回来了!老爷叫您马上去祠堂,叫小的们都去管家那里每人领二十板子!”

    张绪竹脸一变,两个按着冬阳的小厮也放开他,哭天喊地抱住自家少爷的大腿:“少爷!少爷您可得帮我们求情!二十板子下去,小的哪里还有活路!”

    冬阳脸上装得凄然,心里可高兴了,只盼望秋没有出卖他,能够和他一起“欺上瞒下,阳奉阴违”,把这件事情遮掩过去。

    “爷自身难保,你赶紧去找世子!”张绪竹吩咐那个来报信的小厮。

    小厮几乎哭出来:“少爷!那个赵统领暗中有人,把事情全部捅了出来。世子也被王爷罚了!”

    张绪竹狠狠盯了冬阳几眼,冬阳十分无辜地看着他……

    几个人一起蔫蔫地出去了,冬阳看看四下无人,凭印象摸回原来的地方,拿了一些膏药过来,又打听到了秋的所在地,确认秋告诉老太太的是,她自己看见唐虎指使他,她自己看见唐虎放人的,才安心地拿了一盒点心回去。

    就这会儿功夫,张绪竹几个贴身的小厮已经挨完打回来了,一个个弯着腰,护着屁股唉呦唉呦叫苦。

    几个人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都是半大孩子,冬阳不可能和他们真斗气。把自己拇的膏药给他们抹了,又把剩余的点心拿出来。那几个人脸就好多了。

    “我叫八两,因为我出生的时候是六斤八两。他们两个一个叫轮子,一个叫桂圆,以前还有一个六子的,回家了。”之前报信的人给冬阳介绍。

    冬阳认出来轮子和桂圆就是早上陪张绪竹出去、还踩了自己的两个,他们如今看着冬阳也有点讪讪的。

    “土豆你从哪里拿的膏药恒心?”轮子趴在上,好奇地问。

    “哦,我原来就一直在养伤,大夫给了膏药。这些点心,是秋给的。”

    冬阳半真半假地回答。八两他们又告诉了他关于张绪竹的喜好和府里的一些事情,冬阳总算能摸得着一些门路了。

    安顿好这三个以后,又跑到祠堂去,张绪竹正跪在那里,门口有好几个护卫守着,不许有人进出。冬阳只好回去报信,让他们准备些热水,又到厨房跑了一趟,就干巴叭在祠堂外。

    期间张绪竹回过头一次,看到冬阳傻乎乎的样子,撇撇嘴又扭过头去。

    传说中的世子,朱泽晨也在赵秉文的陪同下到来,看到冬阳,很是惊讶。

    “小豆子,你怎么在这里?”

    “赵大人,老太太叫我从今天起伺候少爷。”冬阳看到赵秉文就觉得亲切,但也不敢坏规矩,老老实实称大人。

    赵秉文微笑:“你叫我赵大哥就好了,以后要好好照顾张少爷。”

    “你倒是忠心!”朱泽晨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

    张绪竹又扭过头来,看着他道:“世子……”

    “我被罚抄书,没什么事,只是连累你了。”朱泽晨一脸愧疚。

    张绪竹连连拍胸:“我也没事!只是跪几个时辰而已。但今天才走了两处,还有好多好玩的地方,以后都不能带你去了。”说着说着,声音就下来。

    果然是小孩子,这时候还想着玩!

    看你的膝盖能熬多久!

    只怕待会儿你就顾不上兄弟情谊了!

    冬阳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我不能出来太久,这里有些药,敷在膝盖上很管用。赵统领会代我照顾你的。”朱泽晨拿出一个青瓷瓶子,放在赵秉文手头。

    “今天就是他告密的!我才不要他来照顾!”张绪竹气鼓鼓地说。

    “竹表兄,今天的事情,本来就是我任了!赵统领职责所在,不能怪他的。只是我害你受罚,你莫要恼我。”

    不愧是王爷的儿子,比这个小太岁懂事多了!

    冬阳见张绪竹依然满脸不情愿,本想开口把药瓶讨过来,但看到赵秉文倚栏轻笑,一派轻松自然,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朱泽晨在门外随便聊了间,就顺着原路回去了。赵秉文却留了下来,说要等张绪竹。他是王爷府的人,张府的人自然不能对他怎么样。冬阳也乐得和他在一起磕牙,听他说一些京城的奇闻趣事,顺便了解一些这个世界的事情。

    冬阳一边闲聊,一边注意着张绪竹的状况,只见他一会儿扭腰,一会儿双手撑地,过一会儿又坐在脚后跟上,偶尔还回过头阑悦地看着与自己谈得正欢的赵秉文,不由暗暗好笑。天渐渐暗下来,祠田没有点灯,已经黑透了。许是熬不住,许是怕黑,不可一世的张绪竹也慢慢地插上间话,聊以打发时间。

    见赵秉文没于意,反而顺着他的话题走,冬阳也装做不知道,三个人闲聊起来。

    终于快到半,张老爷和张夫人出现了。原本歪七竖八扭着的张绪竹立即跪得笔直,张老爷进去又是一通教训,他都十分乖巧地应了,张夫人这才扶他起来,看他双腿发软,歪倒在一旁,哽咽着叫人去请大夫。

    冬阳顺着昏暗的灯笼看过去,张老爷满是恨铁不成钢的叹息和无奈。不由想到自己父母,心下一片惶然。

    愁云惨淡地起身,却两腿发麻,钻心地疼,身子不受控制地倒向一怒…糟糕!蹲得太久了!

    预期中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场景并没有发生,赵秉文扶住他,一连关切地问:“你没事吧?蹲这么久,不能一下子起身的。”

    冬阳皱眉,冲他说没事,可忍不住龇牙咧嘴地抽气,恨不得把麻木的肢体给切掉。

    赵秉文见状,抱他退到一旁,在他双腿关节处按摩,尖锐的疼痛过后,肌肉渐渐恢复正常,也不再那么痛了。

    冬阳脸红红地缩回自己的腿,低声说:“谢谢赵大哥!”

    “你这孩子,这腿比我的胳膊还细!以后可不要饿着了!”赵秉文笑笑,揉揉他的头,又一把抱起他往回走。

    冬阳轻声惊呼:“赵大哥!我……我没事了!”

    “没事!张少爷有大夫,赵大哥带你回去!”

    忽明忽亮的烛火中,赵秉文的笑意十分豪爽,笑脸十分朦胧,冬阳埋首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闻着清淡的气息,只觉得自来到这里后,前所未有的安心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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