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棾蛇”乃是极阴生物,其精血却是至阳至刚,寻常人得之则可阳气鼎盛、百病不侵,身怀武功者得之则可开经拓脉、增养内力,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之物,只是其毒霸道,又隐于深水之中,寻常人皆求之不得。
戴宗谦将“昷棾丹”于王萸收藏,想将来得子之时,给儿子筑基之用,只是王萸给戴宗谦生的却是一对双胞儿,那药便也留了下来。
此次梅坞遭遇莫大危机,这梅坞一倒,又有何处能成为王萸与其儿的容身之地?戴宗谦雄霸这片水坞,不说仇家遍地,可得罪之人却也不少,且黑道争锋如何惨烈,戴宗谦能有今日成就,岂是双手血腥这般简单?所以王萸早就报了与丈夫共存亡的念头,只是母情深,王萸怎忍心让这一对可爱儿与父母一起共赴难?
所以王萸便将那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奇药给林严服下,以求林严醒来后带着她的儿突围而出,并且不让儿们过着漂泊江湖,终日被人追杀的日子。这就要看林严是不是如戴宗谦所料般有着不同寻常的背景了。
毕竟能败退“水魔将”的青年才俊,在江湖上能有几人?没有深厚的背景,普通人又如何会拥有这等功夫?退一步讲,这也算是报了相救尚焕和示警之恩了。王萸的这番思量合情合理,可林严却非戴宗谦所料般有不同寻常的背景,而是太不同寻常了,不同寻常到超过了戴宗谦这位阅历精深的黑道大豪的想象。
“哈,小沁,小沁,我听道这位大哥哥的心跳了耶!”小昕精致的小耳贴在青年的胸膛上煞有介事的说道。“呀!不得了了,不得了了,越来越快了啊,好像要跳出来了啊!”
小昕惊讶得抬起头来,可爱的大眼睛睁得溜圆,一瞬不瞬地看着青年那敞开的胸口上。“噗噗噗。”有节奏的律动声从那胸口处传来,伴随着声音,胸口那处也是一凸一凸的。
小沁也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情景,连手中的青草掉在地上也是丝毫不知。
良久之后,两个小丫头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发现了,好奇,刺激又略带惊恐的神情。
“要不要通知娘亲?”小沁试探地问小昕道。
“嗯,我答应过娘亲好好照顾大哥哥的,小沁你快去叫娘来看看。”小昕有点害怕地看着眼前的异状,稚嫩的声线丝毫不影响语气的坚定。
“好,我这就去喊娘来看看这位大哥哥。”小沁闻言急急跑去厨房寻娘亲了。
小昕整了整青年额头上的湿巾,眼神中的害怕渐渐被焦急所取代,望着那青年陌生的俊脸,心中只觉得要比父亲好看多了。
林严的身体上渐渐泛起久违的知觉,麻、痒、痛等感觉也是纷至沓来,微微伸展了下身体,浑身一阵刺痛,但也是充满了爽利,全身骨节麻痒刺痛中仿佛蕴含着使之不尽的力量,就好比剧烈运动过之后再休息醒来,虽然全身酸痛无力,但精神却异常饱满。
“呼……。”林严一口浊气吐出,不顾全身酸痛,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全身上下的骨节也跟着一阵“噼啪”乱响,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首先映入眼眸的一张精致可爱的小脸,琼鼻星目,樱唇秀眉,看上去好比精灵般灵致,小脸上带着诧异的表情,有高兴,有不解,更多的是惊讶。
“这……,这里是什么地方?”林严一说话,感到口中燥热的很,声音也是带着嘶哑,那种感觉就好像在沙漠中数天没有进水一般。
眼前那粉妆玉琢的漂亮小孩扑闪着大眼睛,弯着头看着林严,看得林严心里一阵发毛,对林严的问话却是理也没理。
林严只好忍着好似火烧般的嗓子再艰难地问了一句:“这……,这里是哪里?”
可林严的一句简单的问语,依旧是没有得到回答,来的是小姑娘的一声尖叫:“娘啊……!”
林严一阵头皮发麻,他明显地听到伴随着这稚嫩悦耳的尖叫声,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而且那声音已经是越来越近了,不问可知,是由眼前这个小姑娘的尖叫所引来的。
虽然林严与面前的小姑娘的初步沟通以失败告终,但是通过观察身边的环境,林严已经知晓当前的几分情况了。
这是一件古古的房间,古典别致的红木家具闪耀着温润的光泽;简单的布局不显章华,却有股宾至如归温馨感;整洁的墙壁上悬挂着几副山水泼墨,看上去朦朦胧胧,隐隐约约,既有山河壮阔的磅礴气势,又有深涧幽谷的隽秀韵味,带着不同的心情,站在不同的角度,都会给人以不同的感觉。
窗台边的桌案上立着一对烛台,烛台上的大红蜡烛正“噼啪”地燃烧着,焰光扭摆不定。桌案边生物胡凳上放着一只精巧的木盆,在烛光的映射下,依稀泛出幽幽的水光。
联想到额头上那凉丝丝的湿巾,林严心中长舒一口气,看来这里肯定不是“贼穴”了,还有眼前的小丫头虽然有点傻傻的,但那模样也不失可爱嘛。当下也顾不得小丫头的尖叫会引出什么人物来,只是舒服的躺在上,去感受和适应身体的状况。
“小昕,娘来了……!”随着脚步声的到来,一声稚嫩的声音的门口响起。
什么?“小心,狼来了”?林严心里咯噔一颤,挣扎着从上仰起,仔细看向门口,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林严已是冷汗溢出了,只是不知是那句“狼来了”的功劳,还是身上伤势引发的后果。
站在林严身边的小丫头却是不管林严的惊诧的神情与动作,嘴里叫嚷着:“娘亲,大哥哥醒来了耶!”边兴奋地跑向门口,好像林严醒来全是她的功劳一般,娇脆的童声的带满撒娇的意味。不过这举动也同时消弭了林严心中的某种担忧,但林严头上的汗渍却有不减反增的趋势。
王萸抱着小沁疾步走到客房门口,听到小昕那“甜甜”的邀功声,心中一喜,眉间的那缕忧愁也飘散不少,整日忧虑也算是找到了一个寄托,让她可以坦然地去面对眼下的危机。
轻轻地放下小沁,王萸张开双臂将小昕揽到怀中抱起,亲昵地亲了亲小昕粉嫩晶莹的脸颊,含笑道:“娘的宝贝昕儿真乖!”惹得小丫头一阵“咯咯”直笑。
小沁却是偏过头瘪了瘪嘴,一副不服气的样子,眼角的余光却是望向小昕那欢愉的小脸,带着羡慕,显然在小沁心中她的“功劳”不比小昕来的小。
林严看着眼前这一副母欢颜的天伦之乐,心中浮起淡淡的孤寂的忧思,曾几何时,他也亲身感受过这样的情景,那处于心底深处模糊而又炽烈的悸动,似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摸不着边际。
在林严的记忆中,自从懂事以来便很少遇到这种“母子欢颜”的场面了,有的只是自己从学校归来之后厨房偶尔响起的切菜声,洗衣槽边“唰唰”的洗衣声,以及将要出门时的叮嘱声,更多的时间只是自己一个人默默地生活么,但林严清楚母亲对自己的爱一点也不比眼前站在门口那长裙丽人对她儿的爱来得少,母爱无声也有声。
但林严却没有后悔当初做出“超脱束缚”吞下那粒珠子的决定,世界中有恩恩爱爱的一幕,也有欺诈罪恶的一幕,有向往光明唾弃黑暗,也有投向黑暗背弃光明,人死如灯灭,六红尘走一遭,一切不过孽作祟矛盾交杂而已。沉醉于生死恩爱仇怨之中岂是林严所求?
但这“超脱束缚”也非是抛弃一切情感,而是明心见,直指本心,挣脱繁杂混乱的世间囚笼,正如一句话所说般:人生如戏,还是戏如人生。
而林严心中所求的正是那传承自“九首魔怪”的千万年来的“不屈”的孤独,正是:天地牢笼,不破既死。不被天下间的所左右,而要用心中的纵横天下,正如佛经有言:大善即为大恶,大恶是为大善,唯我佛慈悲。
但不得不说,没有或左右,那也是一种。只是现在的林严的只是堪堪到达那一层次而已,路才刚刚开始启程。
王萸领着一对儿走向正在发呆的林严,嫣然一笑:“小兄弟,你总算醒来了,想来那药效已经发挥了效用,小兄弟应该赶紧运息调气才是,可莫辜负了我家传的灵药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