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臣拜见主公!”
?秀俯身施礼报到,已然尽兴的信长挥挥手放过了那个惶恐的客人,云游僧如蒙大赦,行了一礼后便急匆匆地告辞。信长展开手中的折扇摇了摇,脸上闪过一丝不屑的微笑,这才转过身面对着?秀。
“甚左主动来找我?这倒是稀罕的事情。”信长顺势半倚在身后的墙壁上,端起面前的酒杯,“莫非是嫌这几日太闲了?”
“下臣的确有事禀报。”?秀抬头道,数月以来,他已适应了信长说话的风格,这些莫名其妙的言语只是兴之所至,并非真的对家臣有什么讥讽的意思。
“哦?说来听听!”信长支起身子提了提神。
“臣下日前无意邂逅两位流亡至此的野武士,攀谈之下,才知道他们是美浓旧臣,以前是山城守……”说到这里?秀略微一顿看了看信长的表情,并未发现异相才继续道,“是山城守大人的侍从。乱起之后无处安身意欲投奔本家……”
“嗯……”信长低头微微沉思片刻又迅速抬起头来,“他们都叫什么名字?”
“一个是金森可近,另一个是蜂屋赖隆。”
“这两个名字……倒是没听说过……”信长侧头想了想,“才能如何?”
“这个……”?秀稍微犹豫了一下,按照历史这两个家伙也算是小有名气的诸侯,然而现在似乎只是沉不住气的愣头青罢了。“二人皆为未曾打磨的矿石,日后跟随主公耳濡目染想必……”这样模棱两可的说法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算了!”信长却是一合折扇打断了?秀的话,“早知问了你也是白问!”随即却是招手唤了身侧的家臣,“你们说应该如何?”
此时跟在身边的,自然是信长的近臣。几人对视一眼,最终由佐佐成政开口:“美浓斋藤义龙无君无父失道寡助,自有忠臣不愿侍奉伪主。臣以为主公宜择而用之,以示天下正道不孤。”
“这么说我应该录用这两个美浓来的家伙了?那么我要给他们安排什么位置呢?”信长继续问道。
家臣一片沉默。这样的问题似乎不是什么重点,也不适合放在这里讨论。
“私窃以为主公当礼遇之!”?秀重又开口,已是胸有成竹。
“噢?为何?”
“山城守龙盘美浓多年,德高望重(望重是一定,德高就算了),今日弑于逆贼,有识之士心怀激愤,岂独此二人哉?”
“然则,缘何不见余者?”
“主公宁不闻‘千金市骨’?”
“不错!”信长眼前一亮,将折扇拍在桌上,“如此我当亲迎之,也好为他们树个礼贤下士的范例……”
“万一是斋藤义龙的反间计呢?”池田恒兴突然出言打断。敢这么说话的可能也只有他了。
“这……倒也不是全无可能!”信长冷静下来,也并不以为忤。沉吟片刻,“就由与三负责派人监视吧,一月之后向我禀报!”
“是!”森可成素来寡语,此刻也是毫不赘言。
话毕,信长起身迈向殿外,侍者连忙上前拉开大门。?秀小跑出去,通告信长出迎的消息。
等待在神宫外的蜂屋和金森二人眼见有华服青年在众人簇拥下出门,立即躬身行礼。仕官多年的武士,这一点眼力还是有的。
“蜂屋赖隆(金森可近)拜见上总大人!”
“二位就是美浓来的蜂屋和金森殿吧,一路远到实在辛苦了!”信长紧走几步拉起了跪拜的二人。
“能见到上总大人,我等死而无憾了!”蜂屋眼前居然有些晶莹,不似作伪。
“山城尸骨未寒,能主持正义的唯有殿下了!”金森可近补充道,也同样是语无伦次。
“二位尽可放心!”信长振臂一挥,“山城于私乃是我的岳父,对我恩重如山,于公是幕府册封的美浓守护。义龙弑父自立,既是谋逆人伦之恶,亦属反叛幕府之罪,天下人人得而诛之,信长绝不可姑息此等逆贼!”
“多谢上总……”二人轻声泣道,信长似是未闻:“至于二位,就先请屈就本家吧!”
“参见主公!”这本是蜂屋和金森所求,自然没有丝毫犹豫。
“师父说上总大人如何了得,看来也不过如此罢了!”站在远处的?秀突然听见身边有人轻声自语,转头一看,却是个七八岁的小和尚。
“小师傅童言无忌,当心祸从口出!”这种话居然出自幼童之口,?秀不觉好笑,却故意上前正色道。
“啊?”小和尚一惊,看了看面前的?秀,却又沉静下来,默念一句佛偈,“大人全无半点恶念,又何必吓唬区区在下呢?”
“噢?你也可以看出我有无恶念?真是有趣的小孩子。”?秀不觉莞尔,“你是跟随师父前来云游的吧?为何敢说方才那般大胆的话?”
“贫僧乃是道树山龙兴寺所来。”小和尚装模作样地双手合十施礼道,“方才那两位大人虽然心怀忠义殊为难得,然而不过是泛泛之才罢了,如何当得起上总大人亲迎?除非……”小和尚睁大眼睛。
“除非怎样?”?秀兴趣盎然地盯着面前的一脸严肃的小僧。
“阿弥陀佛……”和尚闭目念了一句佛偈,才缓缓道:“古之君人,有以千金求千里马者,三年不能得……上总大人莫非是效仿昭王郭隗,千金市骨之事耶?”58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