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洞庭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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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百里洞庭湖被漫天紫霞染得一片紫红,波光粼粼的江面跳动着细碎的水波,象是铺满闪光的紫色玉石。点点渔舟在水天相接处显得宁静神秘,远处芦苇丛已朦胧了外形,与远山再不分彼我。偶尔鸟鸥掠过湖面,划出一道优美玄奥的曲线。

  方雪君一身鹅黄衣裙也被映成了绯红色,婷婷立在船尾,衣袖飘动间,婉若来自天上的仙子。

  她本来随师傅莫问天出来增长见识。一月前莫问天突然要她随侍从回蜀,他自己则去了婺州。

  方雪君在江宁府又玩了十多天这才随侍从沿长江一路回蜀,刚过池州便遇到了舒浪二人。

  这时已到了洞庭湖。八百里洞庭,在日落黄昏下尽展它壮美瑰丽的姿容,令观者如置身画中。

  声音微响,莫邢飞到了身后。

  莫邢飞是莫问天的亲侄,从小看着方雪君长大,一直把她当作亲妹子一般对待。

  方雪君甜甜地叫了声:“大哥!”

  莫邢飞点了点头皱眉道:“公主,后面有条帆船连续跟了我们两三个时辰了,我命船手故意在洞庭湖转向,他们竟也跟着转了向。”

  方雪君讶道:“这么说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了?”

  莫邢飞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方雪君露出个思索的表情,然后呵呵笑道:“真好玩!既然冲着我们来,我们就停船等着他们靠近,看看他们想怎样。”

  “公主不可!对方这样盯着我们显然有所图谋。在摸清敌人情况之前我们实不宜冒险。”

  方雪君奇道:“大哥你征战沙场南讨北伐没怕过任何人,怎会怕一些小水贼了?”

  “二叔临走前吩咐过我一定要保护好你的安全……”

  “好啦,我知道大哥和师傅一样疼我。可现在我们在这无边无际的洞庭湖上,若对方想对我们不利我们也无法逃得掉,我们的船太慢了嘛!”

  莫邢飞色变道:“不好!我仍当这里是在平原,只想着绕个弯证明一下后面那船是否跟踪我们,却没想到自己进了绝地!”

  方雪君显得异常兴奋:“大哥好象真变得胆小了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何况若是真的有事,我们还有两个高手助阵的嘛!”方雪君俏脸微微泛红,“那个舒笑天你知道的啦,师傅都说他武功已进入先天境界了的。现在他每次看我我都……觉得心里毛毛的,显然是……功力又有进境。如果我没看错,和他同来的那个浪天涯也绝对是高手。”接着抬头挺起酥胸道,“就算他们都不行,至少还有我嘛!西蜀战神的唯一爱徒怎都有两把刷子的吧!咦,竟然真的过来了!”

  舒笑天这时正好从舱中走出,闻言扭头看了看自己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向方雪君讶道:“我不能过来吗?”

  “不是说你,我说后面那条帆船。”

  ※ ※ ※

  大船渐渐慢了下来。舒笑天,浪天涯,方雪君和莫邢飞站在船尾,看着后面的帆船将帆全数挂起,也不转向,径直向大船开来。

  在离大船约五十丈远近时,对方船上一人排众而出,扬气开声道:“前方是否西蜀平乐公主的座驾?敝上得知贵国国主对公主最是疼爱,想请公主移步敝府做客,不知公主意下如何?”声音高亢,远远传了过来。

  方雪君扭头看了看正愕然望向自己的舒笑天,俏脸微红,忙转过头去也扬声道:“当然不愿意!除非你表明身份并说明是如何知道我在这船上的。”她虽不象对方大汉般声音雄浑,可甜美的声音竟象是在耳旁说话一般清晰地传到双方每一个人耳中。

  浪天涯心中微惊,这平时调皮胡闹的小姑娘好象并不象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舒笑天却轻声问道:“原来你是蜀国公主啊!”

  对方船上那人又道:“敝上对公主绝无歹意,只是想请公主到敝府做客而已。”

  只这片刻功夫,帆船已迫近十来丈,离大船不过四十丈远近了。

  方雪君先是剜了舒笑天一眼,才轻声对莫邢飞说道:“情形不对。大哥快去让船手准备火油和破布。”

  莫邢飞暗自佩服这娇俏公主竟颇有大将之风,虽不明白她的用意,但对她的判断置信不疑。

  自从两年前皇上被她胡闹怕了开玩笑封她个“钦差小臣”后,她竟真查出了几件大案,这事连皇上都震惊异常,这才决定将此姝交给有川蜀第一人之称的莫问天调教。

  看着莫邢飞快步离开,方雪君又扬声道:“请问贵上是否湖中龙王或龟精,所以你们才这么一整条船撞上来大有不翻船誓不罢休的架式?你这人言词闪烁,还说是贵上因知父皇疼我才请我做客,显然是想擒住我威胁我父皇的吧!只不知贵上的名号敢否相告呢?”

  对方一时沉默无言。

  这时帆船又迫近五六丈。

  浪天涯不由扭头看向方雪君。这小姑娘竟从一句对话中抓住语病猜出对方企图,且不论这猜测是对是错,只这种细致入微的观察力就让人很难把她与平时那个胡绞蛮缠的调皮小姑娘联系在一起。

  舒笑天却是心下暗笑。早在两个多月前他就在言语上吃过方雪君的暗亏,这刻见对方船上那大汉也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心中大乐,同时脑中灵光一现,不由拍手道:“说得好!不过你既知人家主人可能是龙王或龟精,就算真有什么名号大概也是些海兽语言的海兽名字,你又怎么听得懂?”

  他内力深厚无匹,这几句话说出来时故意用内力改变了嗓子震动,在对方听来只觉得声音忽远忽近,时强时弱,甚至连方向都飘渺难定。前一句还象是在耳边轻叹,后一句竟象九天惊雷忽然在头顶炸开,一时都心中惊疑,难道莫问天竟在那船上?可得来的消息明明说是莫问天已经到了婺州。

  方雪君听舒笑天为自己助阵,知他已把握了自己的心意,心中高兴,口中却道:“笑天哥哥虽然比以前聪明了些,却没注意到他家那海龟主人既然给他们这群虾兵蟹将弄了条什么帆船,就知他们想丢弃本能,爬上岸来充当一把人类。既是这样,这名号是一定会有的,而且一定是人类能听得懂的呢。咦,你看他们那船上的帆是什么布料做的?这么大热天的若是在正午太阳直射时还不怕引起火灾?那船所用的木头好象也没有经过防火处理的吧?果然是海里的妖怪,不知岸上还有种叫做‘火’的东西的。”

  她的语气越来越是不敬,已经把对方的主人由龙王降到龟精,现在又称为海龟,而且一再提到对方帆船怕火,威胁之意呼之欲出。

  这时莫邢飞来到方雪君身旁说一切已准备妥当,方雪君忙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番话。莫邢飞顿时双目放光,大叫一声“好!”转身离开。

  浪天涯这时才知她的用意,低声喝了声彩:“好一招空城计!不知公主还要不要在下也来增添一点额外效果?”

  方雪君不解地望向浪天涯,浪天涯却向舒笑天道:“笑天宝剑再借我一用。”

  舒笑天递过流光宝剑,心中一动,扑哧笑出声来:“既然你摆出了空城计,不如我再加个‘釜底抽薪’吧——嗯,还是从后面下水好点。”

  说着弯下身去悄然走到大船的另一端,看四下无人,“扑”一声跳入水中,溅起一小簇美丽的水花。

  帆船已迫至二十丈远近。

  方雪君格格笑道:“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让你们这些……”

  话没说完,船头“扑通”一声,一人身穿水靠直挺挺地被抛到甲板上,然后才见舒笑天从水中爬上船来。

  方雪君愕然道:“你下水不做正事怎捉了一只四脚龟上来了?”

  “别提了,他奶奶的,我跳下水去竟然一头撞到这家伙身上了。我看他腰间别了凿子和锤子,估计是来抽我们的薪的,就把他打晕了扔上来了。”

  只这功夫,帆船又迫近五丈。

  方雪君来不及开玩笑,娇斥一声:“点火!”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