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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狼毫，李修竹的手居然微微有些颤抖。一年没有画画了……画下来的第一笔，居然是弯弯扭扭的。深深吸了一口气，将笔放下，握手成拳，又松开，在湿毛巾上擦去汗水，再次拿起笔来。手稳定了很多。又练了几笔，终于觉得找到了一点感觉。后面的画渐渐流畅起来，小半个时辰过去，宣纸上已经出现了一轴完整的《秋山晚归图》。此时李修竹已经大汗淋漓。
黑牛急忙将热毛巾送上，给少年擦脸。少年瘫倒在椅子上，半日才缓过力气来，说道：“一年没有拿笔，王大家的山水，居然把握不住了。”
黑牛望着面前的山水，小心翼翼问道：“李哥哥，这就好了吗？”
李修竹苦笑道：“这样的话，糊弄一下外行还可以。”站了起来，提笔，在左边空白处，题上了几句诗。退开两步，看了一遍，笑着摇头，将画扯下来，扔在一边。又摊开了一张宣纸。
这一回速度却比方才快了很多。半个时辰过去，又是一轴完整的山水画。在张黑牛崇仰的目光里，李修竹又将画扯下来，扔在地上。
张黑牛不懂画，然而也看出，少年的笔法是越来越纯熟，心中的仅存的一点希望慢慢炽热起来，目不转睛看着少年作画。
画到了第七轴，远处已经传来了四更的鼓声。题上最后一个字，少年放下笔，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道：“我只能这样了。先搁着，明天再说吧。”一头倒在上，立即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张黑牛小心翼翼的收拾好笔墨纸砚，望着已经陷入深眠的少年，眼睛里忍不住浮起泪——
对于张黑牛来说，李修竹这样的人，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虽然是一个茶博士，但是张黑牛也能辨别，李哥哥的丰仪之，茶楼来客中，简直没有人能够比得上。
然而，这样一个人，却从来不会看不起自己这样的下里巴人。有什么事情，他都愿意帮助。与自己交往的时候，张黑牛打心眼里能感觉到，这个少年从来不将自己当做下人。
这就够了。
轻轻帮少年拉上被子，又将少年的鞋子脱下。想要帮少年将外衣解下，动手，又轻轻松开。
太累了，只怕惊扰了他的好梦呢。
张黑牛倒在椅子上，也睡着了。
虽然有早茶生意，掌柜却没有来叫李修竹。李修竹安安稳稳睡到中午，画作都已经干燥了。拿来明矾，化开，均匀涂在画作上。又拿来了胡萝卜，开始刻图章。刻坏了三只萝卜，才刻出了一个“阳明山人”的印章。放在废纸上试试，忍不住又是摇头。萝卜吸印泥的感觉，与石头完全不同。刻好图章，画作也基本干燥了。
将画平放在桌面上，拿起排笔，饱蘸了准备好的隔浓茶，在画作上涂抹。抹上一遍，画作已经微微有些茶。放着，想了想，叫张黑牛将小炭炉升好，两人展开画作，将画作烤干。又涂抹了一次浓茶，再次烤干，又喷上食醋。
张黑牛一直不曾问话，眼见面前一张雪白的新纸已经泛出黄，终于忍不住问道：“李哥哥，这样就可以冒充古画了吗？”
李修竹放下画，微微苦笑道：“工序其实并不过关。不过好在王大家现在身体还康健，这个造假，也只要有些旧画的模样就好了。好歹你哥哥的笔风也有七分神似，加上这古旧的痕迹，也勉强可以过关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