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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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麻元年,春,终日。

  力加的“千人斩”名号早已经被大陆所知,毁誉参半。

  一说,力加强如鬼神;另一方,鄙夷力加不过是个逃荒,岂能独力斩杀荒者数千。

  庄北国,北庄塞城,庄之大殿,便是在今日上演了《召咏》,观后维敦啐然:“怎么可能会有能独力斩杀千人的荒,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不过是无知女人的痴梦罢了!”

  此歌会是由维敦之母,前埃贝之皇后——芊雍,慕姗宁之名发起。而维敦则是被母亲多次相请碍于她金面才悻悻参与。当然,这一国,便是整个大陆最晚知晓《召咏》和力加独力斩杀千人的国。

  在此之前,维敦向北方暗黑高原脚下的铁匠组织发起了数次战争,最终将铁匠们全数驱入了暗黑高原的深处。

  几次战争看来,维敦此人的战法极是简单:只是派出大量的荒者,无休止的冲击对方的本阵,直至其溃散,然后穷追猛打,直到自己的军队筋疲力尽、前无可前才收兵回师。

  维敦此人,最早便是多有战事的北陆远东之领主,所以他手中自是掌握了前埃贝大量的资源与兵力。他的这般战法,在实力、军备悬殊之时,不失为简单明了的好战法,但如逢上实力强劲之旅,这便无疑是将自己有生力量送入深渊的愚蠢行为。

  每每一战大胜的维敦便会急急向大陆各国炫耀:庄北维敦的铁甲军团,无敌于天下!而各国首要知情后无不嘲笑:维敦不过是一个傲慢的蠢货,想是被那连自己男人都抓不住的芊雍宠溺的过了头!这般蠢货,只需一战,便可倾覆其国——庄北。

  维敦不仅仅是个傲慢的蠢货,更是一个异常急躁的暴君,铁甲军团才刚刚将铁匠组织驱入了高原,这便又狠抓战备,妄图攻现下盘了北陆中部的乔林,事到极处,竟授意手下荒者强抢百姓的物资。

  现下乔林领地,正好被拿下了铁匠组织领地的庄北半围,北陆却又是北高南低,所以处在中部的乔林与维敦相比,不论在兵力上、物资上、战略要地上,自是无法与其抗衡。

  唇亡齿寒,北陆南部的罗杰德无奈只得与乔林结成罗乔联盟,出兵相助。因为中有乔林,北有无法越过的暗黑山脉,维敦一时半会根本就无法攻入自己的领地,因而西边的沙格鲁此时却是装病卧床,对战事不闻不问,更是狠了命地开发自己的领地,囤资积兵;当然他自是不会忘记,奉上和平议书予罗乔联盟。

  这样一去一来,罗乔联盟便是险险的和庄北在战力上平分了秋色。

  大战在即的北陆,自是吸引了不少贝隆和坎突的商人跨河经商,现下分割了西陆和北陆的沧澜河和分割东陆和北陆的怒水河【注:自魔兽世界】,两岸都有了不少的码头。更有船匠渔民造了巨船专靠运载人、牲、资源及货物而营生。

  大量的过往商人、船工、渔民等自然以码头为源头而催生出商业、文化极繁荣的大镇。

  出了迷雾密林的力加与小黑此时正在沧澜河下游某处的一座名为洛风渡的大镇。

  此镇紧靠迷雾森林,又处水草丰茂的沧澜下游。规模自是宏大,镇子以码头为基点作扇形状辐出了数百仞,光是大型酒屋便不下百间。

  已被踩磨得光滑的粗砺青石嵌制的街道将这个充满了叫卖、讨还价、喝道让行之声的鼎沸大镇整齐的分作了数环,环环相扣、暗自相通。每环之上,两旁尽是店铺,生鲜干杂、兵刃铠甲、鲜花宝石,自是无所不包、无奇不有。

  甫入此镇,自是让初见世面的小黑惊骇不已,几欲瘫倒;若不是这个镇中有大量闪闪发光之物外摆贩售对它还有几分引诱,恐早小黑就闭了眼失掉了意识。

  入了人群社会,手头自是需要钱财以供花销,所以力加携了得于密林的大量皮毛走街穿巷,找了商人,欲贩售手中皮毛。

  这些皮毛得自密林深处,密林深处走兽体型巨大,皮毛鲜亮。所售的多数皮毛虽算不得珍贵,却亦是上品。而且,其中不乏猛兽利爪巨貂之类的华贵珍品。最后,售了皮毛的力加,居然得了半百枚大陆通用的金叶子。

  作为大陆的通用货币,金叶的锻造工艺复杂,手法考究。所以每枚自是金光闪闪、华贵逼人。这成堆的金叶,立时便紧紧地攫住了小黑的心神,使它不停地围着力加打转掐媒。

  力加也是豪爽,当下就赏了小黒两叶。小黑一爪抓了一枚金叶仍不过瘾,“呜呜”发声,意想再要。无奈之下,力加购了一锦囊,系于小黑的短颈,前前后后总共塞了十几叶进去,小黑才满意作罢。

  举凡喧腾繁镇,无一不有令人怒厌之徒——小偷。当然,自不会有小偷敢去打凶神力加的主意。但捏了金叶招摇过市的小黑却甚是危险。力加看着兀自得意的小黑在摇晃的走动间,尾尖却是翘向了蓝天。当下又不舍拿回锦囊与金叶坏了小黑的兴致。正是左右为难之际,却见小黑奔向了路边一铺,近前一看,原是贩售小手艺品与小孩玩物的小铺,铺口摆的是一屉豪光乱闪的金色琉璃珠。

  想是小黑被此吸引而来;“哧”“哧”两只金叶脱出了小黑的爪,落了地。兀自瞪直了眼望向闪光琉璃珠的小黑,口角隐有流涎。

  几念下来,聪明的小黑已然抡圆了长尾,转身便向正俯身拾取金叶的力加发动了掐媒攻击,掐到极处,它伸出厚长的舌兜头便是对力加一阵兜头乱舔。

  微愣了几念时间,力加终于明白了过来,立时捧腹暗笑。当下他便没收了小黑所有的金叶,购了上百颗不值钱的琉璃珠,还特意用了不阻视线的透明鱼肚袋装了给小黑。这一下,直幸福得小黑晕头转向,几乎路都不会走了。

  便是这样,力加领了背后兀自龙颜大悦,捧着大袋的琉璃珠、屁颠屁颠地跟着的小黑,行往了洛风渡的深处。

  说到洛风渡,便自然不能略了洛风渡有名的铁匠——洛汉。

  洛汉此人,黝黑粗短,胳膊粗似大腿,最重要的并不是他臂力惊人,也不是他上乘的锻造技术,更不是他有方法可以得到来自暗黑高原深处的完美锻材;而是,此人不时会有匪夷所思但却极其实用的创造。这些创造包括了:锻造方法、锻造工艺、加工工艺乃至许多稀奇古怪的器物。

  所以,他便被人们称作创铸者;也便是他,与铸造工艺复杂诡异,甚至有时会使用活人铸刃的鬼铸者——铁伦,在大陆间享有盛名。

  洛风渡深处,一个巨大的红土圆丘,便是他的所在。圆丘分为上下两层,上层便是他的工作室,下层就是他的铺面与居所;圆丘顶部的高耸烟囱,自建以来,便一直未停止过向外喷烟。闻名天下的贝隆的朱漆长枪的锋锐枪头便是成形于此。

  力加的目的地,也便是这里了。

  已然来到丘前的力加,并未急急唤了铺内的伙计,而是先凝了神细细地将铺中每一样器物看了又看。这里,长枪、斩刀、匕首、弓、弦、盔甲、箭矢、铁蛋无奇不有,除这些基本的兵器外,还有大量稀奇古怪得叫不出名的器物。一时引得力加冰蓝的瞳迷乱了起来。

  铺内,昏昏欲睡的伙计终于注意到:掩面的来人,污脏,后跟一条黑色直立行走的怪狗,此人久观无为;更恼人的是,这怪狗兀自捧了大袋的金色琉璃珠,正得意地挤眉弄眼。引得铺中伙计心中一阵恶烦,立时将力加当做了靠卖艺和乞讨为生的流民,不过身形高大了一点而已。

  又过几刻,力加终于看上了墙角倚的一柄大型怪刃,此刃宽约一掌,刃面厚实,相较贝隆的轻质斩刀,长度略长、色泽灰黑。

  未料,当力加刚伸出左手,欲试握挥动之时,铺内伙计也终于再也按耐不住而起身相驱。

  “嗟!污脏流民,这里的东西可不是你可以看的,带了你的怪物,速速滚走!”

  语气愤慨,自有藏不住的蔑视与鄙夷,这样的语气可以轻易令得闻言者暴怒。

  力加闻言,只缓缓地抽回了伸到一半的左手,小黑却立时呲牙咧嘴、扯直了尾巴“嗬”“嗬”相吠,好不威风。

  伙计在小黑尖厉的叫声刺激下,立时也愤怒不已。顺手超过拇指粗细的铁条似欲照着小黑鞭将过去;不过这个动作终究没有还是发生。因为,一旁的力加缓缓的抹下了兜帽,放入钢铸的坚硬面上冰蓝的十字双瞳射出的怒光冷厉,紧紧的缠了持铁条之人;接着,他便解下了污脏的黑色粗布斗篷,在右手还未扶上豪鬼之时,冰冷的杀意便袭了出去,登时锁得伙计不敢稍微动。

  就在这空气凝固间、略带腥味的愤怒四处涌动,如有动静,必将爆发之际。伙计便听到了铁匠洛汉堪比神谕的“美妙声音”。

  “来人可是千人斩力加大人?”

  力加闻言转头,一个矮壮的灰色身影立时剪在了他精致的瞳上;下一刻,这个有着同样粗细的四肢的灰影便将傲慢的伙计扔出了店铺。然后,便是在轻松的拍手掸灰间道:“力加大人,能否将您斩杀千人的武器给洛汉一睹?”语气自是诚恳透心。

  力加也没做多想,无言的拿下了挎在左肩的豪鬼递了上去。

  甫一接住豪鬼的洛汉便急切的伸了老茧横生的粗厚手掌兀自在同样粗糙的刃上摩挲了起来,转念之间,红肿的眼便睁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大,神色间充满的是惊疑,不过这并不能阻止他细细的研究豪鬼;不时,他会伸了手指弹向豪鬼的刀锋,每每铮然有声。

  十几息过后,洛汉才恭敬的还了豪鬼。

  “的确是一把极有杀伤力的坚固兵刃,但却算不得好刀,这刀上有着一种怨邪凶气,对持刀之人自是不好的……呃……这可是鬼铸者铁伦铸的?”

  力加无言点头中接过了豪鬼,然后便探了左手取了墙角倚着的怪刃,怪刃虽没豪鬼那般庞大,但却有着相差不远的重量。

  “啊哦,那把刀,是以前一个龙之国的荒者定做的,说是要一柄可以轻易斩断马匹的斩马刀。未料,我设计并铸成之后,他却又嫌太重,就算可以轻易斩断马匹,也挥舞不得……”洛汉语气中参了说不出的辛酸。

  刀,的确是经过精心设计和铸造的好刀,但是至今因其和平常斩刀不同的怪异形状和令人无法接受的自重却仍未被大众接受而弃在墙角;铸刀者的心情可想而知,会是多么难受。

  “多少叶?”力加在询问价钱间,左手操刀虚劈了数下,刀锋之处竟隐含尖锐破空之声,直把洛汉惊得瞠目结舌。

  “呃……啊……咦……光是用左手便能这般挥动!?”洛汉的语气间满是不信的惊疑。

  “多少叶?”

  “呃,这斩马刀本是无法出售之兵刃,当然,也是本人心血之作,难得千人斩力加大人看得入眼,您这便拿去就是,斩马刀若是跟了你这般主,自是极高兴的!”

  当下,力加便要了韧皮,揉了长带,将斩马刀悬于右腰。

  怎料,出铺之时。小黑直瞪了一柄长匕首兀自闹个不停,时而它又望向力加腰间之刃,眼中流露的自是羡慕。

  明白过来的力加哈哈大笑:“是了……是了……小黑,你也是个荒……呃……荒狗!所以也得有兵刃才是!”

  于是,力加便给小黑套上了这把长匕,有了兵刃的小黑神情也随之由得意变成了略带匪气的嚣张。

  最后,力加又找洛汉要了大捆的铁条领了小黑离开了去,只留下目瞪口呆的洛汉和数枚金叶;后来此坊被洛汉更名为:力加与黑龙之傲刃器场。

  靠北的洛风渡昼夜温差已是很大,虽算初夏时令,但待到傍晚,便已冷得酷似晚秋,冻的让人皮肤发紧。

  此时力加已着了剪裁得体的黑色厚布服和雍容华贵的黑色宽领长皮裘;长发也整齐的束扎在了脑后。令他看上去颇有风度,街上行人无不驻足相望,暗自妒忌。

  虽有刀疤覆面,但却只是令他的面容越发硬朗;可能是与姗宁相处太久,令得这有着铸钢般面容的男子在举手投足间除了有战场中血与火的气度之外,竟还隐隐带了几分优雅。这份优雅,糅合了一旁小黑嚣张的匪气及豪鬼的凶怨冰冷之息,以及刚入手的斩马之霸横,平生出了一份不可接近的威严与高傲,直撩得街中行人,尤其是女人,不远不近的贴了过来闪目相望。

  入夜,某旅店小场之中,力加将大量厚重铁条捆绑在了豪鬼之上,裸了上身,站定挥动了上千次;然后,换手,又是舞动上千次。这,便是力加每日两次的基本锻炼之一,唯一和以往不同的地方是:今日小黑自是在一旁依样挥匕,挥动间不时“呱呱”做声,也倒令得力加不太寂寞。

  锻炼完毕,力加领了小黑回房,一同用冰冷的水冲净了淋漓之躯。之后,力加坐于床上闭目沉思;而小黑却是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自己开了鱼肚袋子,将满袋的闪光琉璃珠倾覆于它的床,兀自东扑西腾,直搅得满床的珠子哗啦作响。

  也不知何时,蜷在床上兀自大睡的小黑除却两爪径自抓了几颗珠子之外,它的长尾还暗暗卷了一堆最为闪亮的珠子,力加不由轻轻发笑:“你可真是个贪婪的家伙!”

  言罢,力加轻轻的躺倒:这样的生活,还真是惬意,不若便定居这处,赖入密林猎兽为生营,却也是不错的;这小黑虽为走兽,却聪明得让人吃惊,若稍加训诫便……

  如是想着,力加渐入朦胧,便是在睡着的那一刻,姗宁精致的面容突然浮现,面容正色急道:“力加,北方,暗黑高原深处……艾玛!”【据姗宁说,艾玛是精灵们在鼎盛时期的一座城,城内子民根本就不知道悲伤贫穷等疾苦,他们有的只是幸福和美满,现下,艾玛一词便专指繁荣幸福的城邦】

  无意识的,力加身体猛然一抽,便沉入深睡;偌大的响动直惊地小黑万分不愿地睁了一只眼瞥了几瞥,见无异状便又紧了紧尾巴盘的大量珠子,然后才拱头到了枕底继续做梦。

  夜恬淡。

  极凌的高墙之内,高塔之中,熟睡的姗宁轻轻的翻了身,一抹浓得化不开的微笑突然浮上了她精致的面容,美得令人无法呼吸。想是有美梦突至;下一刻,她便呢喃了甜似蜜糖的梦呓:“力加……你……笨蛋!”

  洛风渡,熟睡的力加左右急急翻覆,双眉扭结,似发噩梦。

  梦境中,力加身处于一种灰色的奇特律动,律动之中充满的是暴戾与不安;还未来得及去细细研究这样的灰色,许多面孔便在周遭突然浮现,这些面容有些认识,有些则是熟悉,虽是认识,但这样的灰色中,这些面容竟是如此的呆板和陌生,仿如蜡制的面具一般无神。

  突然,层层的面压了过来,四周随之变暗,一息之间,竟然成了死寂的黑;黑暗中,力加顿觉左颊发痒,伸手触之,触到的却是冰冷的金属!

  梦魇根本没有给他思索的时间:他脚下突然裂开,便是这样,力加直直的向吐露着暗红的芒的裂口深处坠落。

  伸手,扶刃;在刀刃还未抽出之际,暗红芒内已然抛射出了数条污脏腐朽的铁链,将力加层层紧裹,无法稍动。

  即便是这样,坚韧的力加却是紧紧的闭着坚硬的吻,根本没有丝毫惊慌失措的大喊。

  猛然间,周遭灵光闪动,闪动间,力加看到了两个姗宁:一个陌生的姗宁金发金瞳,另一个便是黑发银眸、令地力加苦苦思念的姗宁,她的银眸正向坠落的自己投来关切的光。

  瞠目结舌中,力加看到了令他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的恐怖景象:不知何时,金发的姗宁,捏了寒光暴闪的匕首,向着正望自己的姗宁走去,神色之间似要狠下杀手!

  立时,力加顾不得下坠,兀自大嚷相示,但却只有张嘴的动作,而没有丝毫的声音。好似浓浓胶液中被缚的小鱼一般无助。

  大急之下,力加猛力乱挣,当他挣断了腐朽的铁链之时,金发的姗宁已然贴了黑发的姗宁,在半空的力加的徒劳乱抓间,只是一击,便将黑发的美丽女子生生击成了碎片。

  顿时,力加的面容扭曲,发出的悲伤狂啸令他的嘴张大到了超出人类下颚活动范围的极限之外,但回应仍然是——死寂,这声狂啸竟然是如此的安静……

  瞬间,天旋地转。

  裂口底部的暗红也随之动了动,力加看到了,那竟是自己充满了暴戾和破坏欲望的瞳;紧接着那种暴戾和欲望便压向了他的胸膛,那是一种难受的怪痒……

  房间中,小黑早早的醒来,观察了在熟睡中也能乱动的力加已经有了一阵,现下仍觉不过瘾,便爬上了力加的胸膛,好奇的观向了力加有道刀疤的面。

  怎想到,力加剑直的眉一阵乱皱,便毫无征兆的大力挺起。

  这一挺,立时把小黑变做了滚床葫芦,咕碌碌直由床头滚到床脚,然后便是“咚”一声闷响,它的鼻头便磕上了床脚的椽。

  这一磕显是让小黑难以消受,它爪子凌空乱抓,更有摇头晃脑的响鼻连连,兀自裹了“唧唧”的大声叫唤,心中甚是不爽。

  初醒的力加,只是拍着混乱的头,抹着浓稠的汗。他却是不知,那个金发的姗宁便是南陆的琉梦……

  当然,这日,他过得并不舒坦,脑内一直便是昏沉的混乱,混乱中,两个姗宁、暗黑高原、狂暴陌生的自己、死亡等等,搅得他几乎连行走都很吃力。

  最终,力加决定,反正闲来无事,再于洛风渡暂休上几日,便北上暗黑高原查个究竟。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