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流星飞过,郝蕾大声叫着:“快闭上眼睛,赶紧许愿。”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偏头看见她已闭上眼睛,正满脸虔诚地念念有词。
半天,她才睁开眼睛,看见我正盯着她偷笑,抬起手捶了我一下,说:“叫你许愿,你看我干什么?”我笑嘻嘻地说:“我不信这个。”她有点生气,说:“看见流星许愿很灵的,你怎么就不相信我?”
我赶紧陪个不是:“好,都是我不好。以后再有流星,我一定许个愿。这行了吧?”她说:“流星是你想看就能看到的?”我呵呵笑着说:“那当然啦,九天揽月,五洋捉鳖,这些事我都做过,还不能让流星多来几次?”郝蕾噗嗤一笑,说:“你真讨厌。”
我揽着她的肩膀,看她眼里含情脉脉,心里一动,俯下头,对着她的嘴唇吻了下去。过了很久,我们分开,她的脸红了,我也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
那是我们的初吻。事后,我们都有点不自在,不敢再相互对视。我只好找话来说:“你刚才许什么愿了?”她转过身去,说:“不能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我说:“没关系,你告诉我,一样会灵的。”她开始坚持不说,在我再三要求下,她犹豫了很久,才羞羞答答地说:“我希望我们以后相守一辈子。”
看着她小鸟依人的样子,我心里一阵感动,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她抬起头看着我,眼里一汪清澈。我感觉这一切都还是来得突然,有点不相信,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上午在邻校的中文课,就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看过《伤逝》吧?”
她大概有些意外,瞬即明白了我的意识,握住我的手,很认真地说:“你放心,我不会做子君。不会拽住你的衣角,不会折断你的翅膀……”她那温柔的表情,让我第一次感觉到了来自女人的幸福。
我没有想到的是,十多年前的一句话,会让郝蕾记忆如此深刻。原来,四年前,当她知道自己的病情之后,选择了离开,是因为她在患病之后,对我,对未来,开始没有了把握。也许,她害怕有一天我在生活的重负之下,也会像涓生一样不堪忍受;也许,她认为我应该有一对飞翔的翅膀,她不愿意让它被她的疾病折断。因此,她宁愿自己选择放弃,让爱情定格,也以此来成全我。
“倘使只知道捶着一个人的衣角,那便是虽战士也难于战斗,只得一同灭亡。”所以,郝蕾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却松开了她的手,让自己孤独地走向了更加艰难的人生。但是,郝蕾并不知道,如果我真的有一对飞翔的翅膀,却不能带着她一起去飞翔,我宁愿将它折断。是的,即使一同灭亡,我也愿意将自己的衣角交给她拽住,永远不用松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