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狗”的名号、杨妥协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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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代那种事情,是在吃饭的时候进行的。我跟花花说那次为了见她而跟踪杨妥协,在路上公交站牌下一次次被人群吞没。

  杨妥协和宝贝给我们分配了这么多吃的:我三片面包一块鸡块,花花一片面包三块鸡块。我跟花花说我被人群吞没的时候,面前已经没食物了。花花慢慢啃着鸡块,问我被人群“吞没”是一种怎样的景象。我说是奇观,很秀丽。然后我甜嘴巴,有口水从舌头边上喷溅出来。花花要是离我再近点的话,能听到来自我的喉咙的吞咽口水的声音。花花让我给她描述被人群吞没的具体情景。

  我说:“你看啊,就像这样,‘啊呜——’就吞没了。”我把她的鸡块拿过来塞进嘴里说。

  “然后呢?”

  我把肉嚼嚼,咽下去,说:“然后,就没了。”

  花花说我其实就是想骗她的东西吃,她还向宝贝看去。我问她你还想告状呀?

  草叶上的水珠现在已经被风和阳光擦干,不过小草下面的土地还是很湿,所以,趴在草地上面肚皮凉丝丝。你可以想象一下:有风,太阳不辣很温暖,你躺在草地上。这个状态下,你会想干什么?答案是昏昏欲睡,尤其是你旁边还有一个你心爱的小姑娘,你会睡得很安稳。我打了一个滚,滚到花花耳朵边上,偷偷告诉她,其实我不是想骗你东西吃,而是想和你间接接吻。你的口水真甜,真香。我还想叫你感动,知道吗?我得叫我自己心理平衡。还有,我最喜欢欺负你了,但不会很严重,有机会的话,我还能保护你——我是德国贵族血统,咬了谁......你说,要是我说这段话的时候花花没有睡着,那该多好啊。

  杨妥协还在和宝贝肩并肩坐着,两个背包都在他们身后很近的地方放着,里面还有很多吃的没吃完,活色生香的,很诱人。不过我没准备去偷,因为目前我正趴在花花旁边呢,我闭上眼睛就能听到她的呼吸声,还能闻到她身上洗过澡的味道。偶尔,有风吹来,她的头发直往我脸上扫,弄得我痒痒。很享受。

  面包会有的,鸡块也会有的,可是,和心爱的姑娘亲密接触却不常有,聪明如我,其会错过呢?

  “‘唯心主义’,就是,比方说,你看到了一棵很大的树,可以放纵地认为它是树的同时也是一把巨大的伞;‘唯物主义’呢,就是,你看到了一棵很大的树,会看它的枝、看它的叶,越看越相信它就是一棵树。”杨妥协说。

  他在向宝贝解释什么是“唯物主义的爱情”,而什么又是“唯心主义的爱情”。不管什么爱情,反正恭贺杨妥协,终于和宝贝把话题扯到“爱情”上了。“谈情说爱”,杨妥协现在就在“说爱”。恭贺杨妥协!

  我看着熟睡的花花,满心欢喜。“宝贝,睡吧,这里永远是你温暖的家。”我悄悄站起身,挪到花花上面,让它正好睡在我的四条腿中间。然后,我慢慢弯腿,把身体下压。我观察过人类里恋爱的情侣,他们都是一方把另一方的身子贴在自己的胸膛上,说这就叫“搂着”,更文明点,叫“拥抱”。

  我现在,就在准备拥抱花花。只不过,我拥抱的姿势跟拉屎的姿势很像。就在我温暖宽厚的胸膛即将拥抱花花的那一刹那,正在跟杨妥协“说爱”的宝贝突然回头看了一下,看到了我这一刻的丑态:我面带得意之色,四肢弯曲,尾巴与身体呈水平状态。

  宝贝天真地以为我要拉屎在花花身上,所以,她就叫起来,说:“阿浩,你在做什么?”

  这么一来,花花便醒了。

  我被杨妥协追着打,“贱狗”的名号也生平第一次被冠加在我的头上。

  事后,我和花花的解释是:我只是想“拥抱”你。花花说我又在狡辩。我也没多解释,我知道,解释不清的。我用“只是拥抱”来当理由,太牵强了。

  而这一次的相会之后,又是一连好几天的诀别。我有点埋怨杨妥协,他如果能跟宝贝发展得快速一点,那么我跟花花在一起的机会也会多起来。所谓日久生情,在一起久了,花花终究会和我有情人终成眷属。于是,出于对花花的爱,我在这诀别的见天里,对杨妥协就特别地恨。我几乎没有摇过尾巴,而且整天整天地用鄙视的眼神和杨妥协冷面相对。杨妥协似乎也察觉到了,他很惭愧地向我保证:“你放心,冬天到来之前,我跟宝贝,出双入对。”

  于是,在某一个凉如水的夜晚,天上繁星点点,窗外蛐蛐争鸣,我伤感于初秋夜晚的点点苍凉而无心睡眠,遂悄悄来到杨妥协门外,做我喜欢做的事情。不用我明说了吧,你应该知道,是偷听。

  杨妥协坐在床上对宝贝说:“看来,以后是应该更加经常和你见面了,不然,连我的狗都生我的气。”

  宝贝问杨妥协:“因为一条狗,你才这么想的吗?”

  “是啊,阿浩这两天对我爱理不理。”

  “那你也不要理会它,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

  “其实,不单是因为阿浩我才这么想的。”

  宝贝笑了。

  杨妥协说:“有一些话吧,早该说了,但我还害怕。”

  宝贝问:“什么话呢?害怕什么呢?”

  “我该怎么说呢,我这是第一次向人表白......”

  既然话都说到这种份上了,那么杨妥协要说什么,宝贝肯定已经知道了。

  但杨妥协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盘旋,他又开始“坦白”,说出了他那次“被我绊倒”的事情真相,至于真相的目的,杨妥协说:“我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来认识你。”

  宝贝说:“其实我早就知道了,你的狗那么高大,怎么会绊倒你呢。”

  到了此刻,杨妥协的表白差不多可以说是成功了,起码也有百分之九十八成功了。迈过这道其实并不太难的槛,杨妥协轻松多了。他脸上露出凯旋的笑容(我没看见,但我猜想,他肯定得笑)。

  他问宝贝:“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揭穿我?”

  宝贝说:“看你长得不是很万恶的人啊,喜欢养狗的人,能坏到哪里去呢。”

  “怎么这话听着不光是夸我一个人呀。”

  “是啊,我连自己也给夸了。”

  ......我在省略号里省略掉的,是关于“情”和“爱”的若干。我没有继续听下去,那些温暖的语句让我有些愤愤不平。回到窝里,我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我和花花的感情,真的能随着杨妥协和宝贝的感情发展而发展吗?没有谁能够给予我正确答案,我唯有胡思乱想,于是,看着窗外的天幕,天幕上的星星,让我想到了数星星的张衡、被人弄死的伽利略、亚里士多德的老师柏拉图、卖国求荣的袁世凯、投身太平湖底的老舍、米老鼠、流氓兔、煮三国的易中天等人。

  最后,还是很无奈地把思绪牵回到花花身上,然后,我忧郁地睡着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