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七章 结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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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遗尘气呼呼得关上门,还没走出三步便听见屋内哭声,心口好像被大锤狠狠砸了一下,憋得喘不过气来。细细想来开始后悔,实在不该那么骂她,自己也没想怎么着。可见她每每担心葛思静的样子,这气就不打一处来,说话都不过脑子。

  父母双亡无依无靠,眼睛还看不见,又将守护多年的贞操双手奉给一个来历身世都不清楚的男子,也就是自己,恐怕怎么都说不上心甘情愿,多半是逼不得已。

  原本在魔教一呼百应的超然地位,而今却落魄到必须看男人脸色才能生存的地步,也确实可怜。

  天遗尘脚下慢了下来,越想越觉得理亏,正思量着如何道歉才好的工夫,赵懿豪迈非常的声音传了过来。

  “兄弟你可来了,让为兄好等。”

  天遗尘看着满脸喜色的赵懿,心中一叹:算了,在气头上的人很难听得进去什么。况且自己那番话虽然粗俗,但也不是全无道理,给她些时间和空间,仔细考虑一下将来也好。

  平复心情,迎上去笑道:“大哥怎么上来了,还怕小弟跑了不成。”

  赵懿大脑袋一通急摇,竟有些不好意思道:“哪能呢。别看我睡得稳吃得香,心里都快着火了。卧病在床的人可是我的亲妹妹。”

  天遗尘不再开玩笑,一边催促带路一边奇道:“为何不找个医生看看?”

  两个年轻保镖跟在后边,丝毫不敢打断并行两人的谈话,左边稍矮些的男子看着天遗尘背影的眼神不时闪过怨毒之色,转瞬即逝。好像天遗尘的举动给他添了很大麻烦似的。

  赵懿听见他问,语带无奈道:“不瞒兄弟,连产婆我都没放过,检查之后都声称没见过如此奇怪的病症,一直拖到现在。说也白说,兄弟去了就知道。”

  天遗尘苦笑:这家伙真是病急乱投医,产婆!搞笑……

  赵懿引着天遗尘走到客栈二楼最靠里的一间上房,前脚刚进一股浓重的中药味迎面而来,后者险些被顶个跟头。

  顶着难闻的气味,赵懿毫不在乎的拉着眉头直皱的天遗尘走到床边,看着床上的病人,苦声道:“好兄弟,哥哥这辈子没求过人,你帮帮她,哥哥在这谢过了。”

  赵懿说着,转身竟要排金山倒玉柱的行礼,天遗尘反应极快,一把搀住他,声音放厉大声喝斥道:“大丈夫在世,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爹娘。岂有跪拜他人的道理!你要还认我这个朋友,就少啰哩啰唆的!真他娘的不痛快!”

  几句话说到赵懿心眼里去了,声音激动的发颤道:“不错,说的对极了。人生在世,知己难求。兄弟若不嫌弃,请和赵懿结为八拜之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天遗尘心里也高兴,暗思这人果然够单纯,只要对了脾气,认识还不到一天的工夫都能和人结拜,但是有个性格正直,作风豪迈的兄弟也不是件坏事。

  当下转怒为喜,笑着拍了拍赵懿宽厚肩膀,道:“大哥看得起遗尘,小弟自无不从,不过现在可不是时候。”指着床上续道:“八拜之礼还是稍候再补上吧。”

  “是、是。”赵懿暗怪自己糊涂,连轻重缓急都分不清了,连忙退在一边,紧张的看着,等着吩咐。

  见他跼促的样子,天遗尘脸上微微一笑,血浓于水给他的感觉很好,这才是骨肉亲情应该流露出来的感情。

  先吩咐赵懿打开屋内所有的窗户,确保空气流通,正常人在这待着,没病都得熏出点病来。

  等一切忙活完,天遗尘才有工夫坐下来观察床上的病人。刚才一直站在后边没看到正主儿,细看之下不禁倒吸口凉气。暗自庆幸人家的大哥就在旁边,不然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直接扑上去,犯下严重错误。

  自己的干妹妹长的实在太‘粉’了!让人眼前一亮,目光不自觉地透射在她脸上,全身的血液也开始跟著沸腾起来。

  十四五岁的年纪,一张鹅蛋形地脸盘光洁如玉盘,好似细琢过的五官精致异常,搭配极好,秀气的眉毛、微微翘起的鼻子、小小的双唇,犹如瓷娃娃一般精巧可爱,一切的一切都引人遐想连连、浮想翩翩。

  双目闭起,神色安祥,不知道的人只会以为假寐而已,身上盖着灰色布面的被子,看不见穿着打扮,从床边裸露出的一小截粉嫩无比手臂。

  不过看样子她应该很热,几缕秀发被汗水粘在额头上,脸色偏又苍白无比,无一丝潮红之色,端是怪异。整个人看起来纤细柔弱,让人忍不住想抱在怀里呵护怜爱。

  天遗尘开始怀疑她和赵懿是不是真有血缘关系。想后者膀大腰圆,强壮非常,手臂都有碗口粗,妹妹却体弱多病,弱质纤纤,那种情况真的很让人矛盾。

  什么是极品LOLI,什么是萌,什么让人看上一眼就心潮澎湃,今天算是领教了。

  “她这个样子不吃不喝已经快五日了,唤她毫无反应,米汤药石也统统灌不进去,弄的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有医生说是中邪了,可这鬼神之说无凭无据如何叫人信服。”赵懿在一旁如数家珍地阐述着情况。该做的自己一样也没落下,可妹妹的病情就是没一丝好转。

  “大哥不用着急,让我给小妹子把把脉,有什么事等下再说。”强压住心中那股冲动,天遗尘带着极为不自然的笑容说道,单手颤悠悠的伸向小LOLI露在外边的手臂,不想异变突起。

  在抓住玉手的一霎那,天遗尘只觉得小美女的周围强光骤起,本能的举臂遮挡,渐渐的整个屋子通明无比,刺得双目生疼。意识开始离他而去,模糊中只听到赵懿的呼声,接着意识一顿,昏了过去。再睁眼时周围的环境哪里还是桌椅齐全的客房,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花的海洋,百花盛开争奇斗艳,五彩缤纷的场面好不精彩。让本来对鲜花这种东西不屑一顾的天遗尘也着实震撼了一下。

  天遗尘茫然的看着四周,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事情的离奇发展让脑袋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就在手足无措的时候,隐隐约约的几声类似曲调的哼声传进耳朵,遁声望去发现一个身着彩衣的漂亮小女孩跪卧在开满黄色小花的花丛中,手中编着花环,脸上挂着纯真灿烂的笑容,似乎很开心。

  可天遗尘敏感的发现,尽管此刻她在笑。但并不是应为高兴才笑。眼睛是心灵的窗口,可现在那里传达出的信息是孤单、寂寞与无边无际的悲伤,就象一波接一波的狂潮拍击着他的心。

  强烈的负面感情影响,天遗尘的心情也跟着沉了下来。终于忍不住走了过去,径直来到跟前才发现,小女孩和赵懿的妹妹及其相似,硬说不同的地方也只有岁数更小,五官与样貌更加的稚嫩。

  天遗尘躬下身子,生怕吓到她,语带怜意轻声叫道:“小妹妹。”

  可等了半晌不见回应,小女孩似乎停不见他的声音,自顾自的专注着手中的花环,幼嫩的小手被锋利的花茎划得血痕重重却全不在意,就似那根本不属于她……

  看着那伤痕累累的小手,天遗尘清楚的感到一把钝刀在心口剜啊剜的,疼得眼泪几乎夺眶而出。几次试图夺下花环为她包扎伤口,无奈连衣服边角都难碰到半分,自己-或许是对方就好像幻影般的存在,碰不到也摸不着。

  天遗尘能做的只有安静的坐下来,静静的看着,每当小手上多一道伤痕,心就跟着揪一下。

  终于,花环在布满血条的手上成形。天遗尘不自主地松了口气,还莫名地替她高兴。但没过多久,疑云与惊诧又充斥了心中每一个角落。

  虽然整个过程中小女孩一直在笑着,可就在完成后的一霎那,笑容的意义变了。

  表面上只有七八岁大的孩子,按理说心智根本还不健全,高兴与伤心等等一些与生俱来感情倒还可以理解,可天遗尘惊奇的发现,类似解脱的笑容浮现在她脸上,让人难以琢磨!

  就在天遗尘胡乱猜测想七想八的工夫,场中出现一个模糊的男人影像,慢慢的聚拢成形。

  这人足比天遗尘高出半个人!身材异常强壮,穿着闪闪发亮的精钢战甲,一把足有两米长的骑士剑挂在腰间,左手单抱红缨盔,大红披风迎风飘动,样子很是拉风。一眼就知道是个战将!而且官还不小,但见他神色沉稳,气度威严,想必不是将军就是元帅,寻常小兵可没这个器量。

  不过说实话,长得也着实难看了些。头发用簪子扎起,卧蚕眉铜铃眼,满脸横肉。钢针似的胡茬生了一下巴,左眉处还有道一指长的柳叶形刀疤,大眼瞪得溜圆,嘴咧的跟八万似的,一副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德行。

  就这夜里看能吓死胆小的夜叉尊容,天遗尘当然也不能免疫,傻傻的看着壮汉直发怵,脚下不自控的退了退,手本能的拉向小女孩,哪知根本碰不到对方。

  这时突然发现,担心的对象似乎并不害怕,反而直直迎了上去,面带甜笑停在壮汉身前一人处,高高踮起小脚双手捧着花环。

  “这花环原来是属于他的。”天遗尘长出口气。暗思:两人的关系看来不一般,到不太像是兄妹,长辈与晚辈的解释恐怕更贴切些。

  就是这个长辈相貌恐怖了些……

  他本以为壮汉会将小女孩抱起,用粗鲁却倍含关爱的声音夸奖几句,然后一同消失在这如梦似幻的情景里,自己也将从亦真亦幻中醒来,电视剧上貌似都是这么演的。

  可万万没想到壮汉的表情还是一成不变的严肃,低头见到虽然普通但很精致的花环,眼里竟闪过丝丝的厌恶。

  不等小女孩邀功,眉毛一竖,大掌一挥,不但将其努力的结晶打成片片残花,并且粗声质问道:“是谁让你出来的!?”

  小女孩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慢慢得低下头,看不见表情也不听她答话。

  壮汉紧接着吼道:“以后没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半步!不然就滚!永远不要回来!”

  话音未落,壮汉的身影顿时炸开,化成一股黑色的旋风,将五彩缤纷的花海染成一片灰色。

  这情景看得天遗尘惊诧不已,还没来得及反应,头上的天空突然裂开一道口子,好象电视的画中画功能,又一幕影像出现了,演员是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和一个漂亮的女人。

  女人似乎很伤心,一直掩面哭泣。

  老人劝道:“不要伤心了,那孩子出生时天现惊雷乌云密布,本就是不祥之兆,平日的举动更是大出常规,早晚会让家族蒙受灭顶之灾。不要去想她了。”

  声音听似无奈,可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恐惧。

  老妇也道:“不要再接近她了,你看看那丫头的兄弟姐妹,凡是后她降生的,有哪个活的过满月?这么下去那害人精早晚会害死你的。”

  两个声音不时的变着劝着,天遗尘听的出来,来来去去无非是让女人放弃自己的孩子。她真的会做出弃子的行为吗?那是一个母亲该有的行为吗?

  不知不觉的,天遗尘的全部心神都系在了这个陌生女人的身上,等着看她的决定。同时猜测着,女孩到底有什么招人厌恶的地方。

  过了很久,两个老人也说累了,长叹一声,道:“该说的一样没落下,道理也都讲明白了。到底要怎样,你自己决定。”

  女人的哭声早已停止,但遮着脸的衣袖还是没有放下,想了很久,终于还是点点头,发誓再也不要和自己的孩子见面了。

  天遗尘浑身巨震如遭雷击,只觉现场冷似冰窖寒风刺骨!牙齿在‘咯咯’作响,这个世界是不是疯了?!不然怎么会有如此荒唐的事?完全否认亲子的存在,还要在人前表态?或是自己这个现代人和古代人的价值观念不同,不能体会他们的用心和想法?

  画面消失了。灰色的花朵开始凋零,慢慢的大地一片荒芜,场中只剩下天遗尘和小女孩。

  后者转身对着天遗尘,声音犹如夜莺泣血,凄苦道:“那是我爹我娘,从我懂事起不管如何去讨好,得到的不是冷眼以对就是粗声厉吼。我的天赋得不到理解,我的才华得不到认同。我很聪明,聪明的让人生厌,我有力量,强的让人害怕。这样的我,你愿意帮助吗?”

  天遗尘的心在颤抖!卫虹翎无疑是可怜的!可跟这个女孩比起来,根本是烛光皓月之别,完全不值一提。

  如果有人注定可以得到别人的呵护怜爱,那一定是眼前的她!

  根本不想知道小女孩为什么可以看见自己,也不管声音能不能被她听到,天遗尘几乎想都没想点头说着:“你的意愿决定我的立场,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为你奉献一切。”

  小女孩笑了,是发自内心深处最纯真的感情,璀璨夺目迷人心智。这个世界她最耀眼,任何人也比不上一分一毫,所有生灵都要拜倒在她身前,用心去祈祷和赞美。

  现在的天遗尘甚至愿意为她去死。

  小女孩好象知道他的心意,摇头道:“我需要的是能理解我的另一半,不是奴仆下人,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现在我需要你的帮助。”

  天遗尘根本没听懂,茫然道:“那我要做什么……?”

  话音未落,发现小女孩身后出现一人高的黑色空洞,吸力极强,强风阵阵将自己引过去,根本站不稳脚。挣扎是徒劳的,惊慌失措的同时,手脚四肢全部化做结晶状被空洞所吸收。

  “这回完了!”四个字跃上心头,意识彻底和他说了再见。

  再清醒时,场景又转回了客栈的客房,自己正趴在小美女的旁边床角上,旁边是一脸焦急的赵懿。

  “兄弟,你怎么了?突然倒下去,马上又起来了。咦?你的脸色可不太好。”

  天遗尘艰难的站起身,感觉腿直打晃,拉着赵懿的衣服,指着床上道:“她、她……”

  “她?”赵懿奇怪,扭头再看小妹,后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一脸好笑的看着自己两人。“小妹?!你好了??”

  赶忙撇下天遗尘,跑到床前,兴奋的直搓手:“你可把我急坏了。”

  小美女病容全消,脸蛋儿也回复了红润,穿着纹有美丽花边的蓝色衣裳,用清脆无比的声音道:“是他帮了我。”

  赵懿这才想起来,一把拉住天遗尘的手,满脸喜色大声夸道:“兄弟真是神医!为兄都没看你用药,只是把把脉喜喜就好了,那帮庸医真是快马不及啊!”

  赵懿心里高兴,根本没想自己用了多大劲,等看到天遗尘呲牙咧嘴的样子,才赶忙放手,直说对不起。

  天遗尘揉着几乎被捏碎的右手,面带苦笑:“大哥过奖了。”询问般朝床上的努努嘴,“喜喜?”自己也是奇怪,明明什么也没做,甚至连病情都没了解,她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好了?而且看那样子怎么也不像有病在身的人。

  赵懿一拍脑门,自嘲道:“瞧我这记性。”拉过天遗尘介绍道:“这是我妹妹赵喜,这是……”

  不等赵懿将话说完,名唤赵喜的小美女小手轻轻一挥道:“有事明天再说,我现在很累,需要休息。”神色语气甚是高傲。并朝天遗尘勾勾手指,傻子也明白什么意思。

  天遗尘稀里糊涂的行到床边,根本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感觉她的一举一动都很难让人产生抗拒的念头。

  赵喜微微点点头,漂亮的大眼睛中闪过几丝嘉许,从腰间解下一物,交到他手上。

  天遗尘细看,原来是块玉佩,约有半个满月婴儿的手掌大小,造型似鸟像鹰,展翅欲飞,做工甚是精细,爪子羽喙的形状极为清楚,入手温凉滑润,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天遗尘捧着玉佩看看床上赵喜,见没有反应又转向赵懿,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赵懿两眼瞪的溜圆,死死盯着玉佩,神情很是紧张,这更让天遗尘手足无措,暗思这什么情况?

  “好好!这下连道谢都免了!”赵懿过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道,弄得天遗尘摸不着头脑。心里虽然没盼着他有什么表示,可这反应也太奇怪了,表面上的样子总得做做吧?

  不等天遗尘出声,赵喜早已不耐烦道:“都出去吧。”

  几个简单的字眼让赵懿如临圣旨,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嘴中不停道:“是、是,为兄这就出去,你好好歇着。”说完不管三七二十一拉上天遗尘就走,顺手还轻轻带上房门,动作在后者眼里居然是‘柔和’!忍不住开玩笑道:“兄长这大哥当的还真辛苦啊。”

  赵懿挠着后脑,不好意思道:“兄弟不知道,喜喜要是发起火来很吓人,到时为兄岂止要让她三分那么少。”

  天遗尘对这两兄妹更感兴趣了。

  两人下了楼,朝客栈老板要来香案,摆上贡品,说词无非‘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之类的,一套流水形式下来,世上又多了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兄弟。

  老板在旁边看着直叹气,暗思:‘兵荒马乱的日头还有闲情逸致,果然都是有钱有势的混蛋,可谁让人家命好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古代晚间的娱乐项目基本属于没有,七、八点钟属于正常入寝时间,店铺早已打烊,管他什么时代的工作人员也没有喜欢加班加点的,况且两人的行为已经打扰到其他客人了。

  正当老板面露难色,嬉皮笑脸的解释着难处,赵懿甩手就是一锭分量十足的马蹄金。

  这下所有问题迎刃而解,最好的酒,最好的菜!为了不打扰两位大爷的兴致,屁颠屁颠的钻回自己的窝抱着婆娘去乐了。自己这小店几年也赚不出一锭金子来。

  什么?你嫌吵?有本事就别住,睡大街去!

  两个保镖也见不到人,想必又是被赵懿打发掉了。

  “小弟先干为敬!”天遗尘捧起海碗做了一拱,仰头饮下,酒水顺着嘴角缓缓溢出,末了将手一反,滴酒未剩。

  “兄弟够豪气,干!”赵懿乐得哈哈大笑,也跟着饮了一碗,又抬起酒坛为两人斟满。

  天遗尘也不惧他,拿起就喝,半晌的工夫一坛酒已是见了底。

  并不是他的酒量有多好,而是这酒本身很温和,想必是古代没有好的酒粬,酿不出高度数的烈酒,充其量也就和日本的清酒打个平手,甚至还赶不上啤酒。

  上学的时候天遗尘也和大多数同龄人一样,经常和弟兄们溜出学校‘聚会’,少不了干几瓶啤的,对于已经熟悉啤酒度数的他,这些小意思啦。不然早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

  喝酒是男人交流的重要手段之一,几坛黄汤下肚,又加是结拜弟兄,直性子的赵懿说起话来也顾不了许多,想到什么说什么。反倒是天遗尘,始终保持着一丝清醒,但是也没少喝。

  聊着聊着就谈到赵懿此行的确实目的上,让天遗尘大感意外的是,似乎也是为了这群山贼,是以连忙追问下去。

  不提还好,一说起来赵懿的眉毛都拧到一起了,直着舌头道:“这群混蛋的来头还不小,为首的是前朝武威侯的小儿子,我记得叫什么来着……连、连文?对,连文!”

  天遗尘好笑道:“大哥莫不是醉了吧?官宦子弟怎么会去当山贼这么有前途的职业?”

  “醉?这也就刚开个头,兄弟听我慢慢道来。”赵懿不知道是被激起了性子还是要证明自己没醉,整整精神打了个酒嗝才道:“三年前先皇驾崩,朝廷乱成一团,继承人的问题最终发展成内乱。大皇子生性好战、勇猛过人,却不是个搞内政的材料,但为人正直,说一不二的耿直性格到也赢得了不少年轻激进派的支持。”

  听到这里,天遗尘奇道:“大皇子?这么说还有老二、老三什么的?”

  赵懿点点头道:“正是,二皇子为人老成稳重,做事讲究头头是道,尽善尽美,因此被一批元老级的臣子看好,同大皇子可说五五之数。”

  天遗尘大感兴趣,连忙追问道:“然后呢?最后谁赢了?”

  赵懿虎肩一耸,撇嘴无所谓道:“是老三。”

  天遗尘先是一愣,而后笑道:“莫非这老三风流倜傥、文武双全,心机缜密、胆识过人?还是说背后有什么神秘势力在撑腰,一口气夺下皇位?”

  赵懿苦笑:“恰恰相反,这老三懦弱散漫,胆小怕事,要文没文、要武没武,长得还算过得去,就是奶味太重,没一点男人气概。内乱之初甚至没人为他出谋划策,连直系嫡亲都弃他于不顾,只有……”正说着,话锋突然一转道:“兄弟,咱是不是有点跑题了?”

  天遗尘忙打哈哈道:“罪过罪过,小弟听得有点入迷,很想见见这位三皇子,他什么也不行再加什么也没有,到底怎么当上这个皇上的?”

  ‘哐’的一声,酒碗被重重放回桌上,赵懿抹抹嘴巴:“总之老三顺利登上了皇位,而这连文的老爹就是二皇子派的。当初争权失败,皇子出逃,支持者纷纷被冠以反乱罪处刑,诛连九族,武威候也是其中之一,全府上下除了家丁、侍女等无关者以外全部杀无赦,可偏偏就漏掉了这个最小的儿子,如今纠结了一批他爹的部下盘踞在此做了山贼,真是家门不幸!”

  天遗尘想了想,一脸同情道:“前朝余孽后裔恐怕什么地方都不敢接纳,从衣食无忧的少爷突然转变成一无所有的山贼,也怪难为他的,情有可原。”

  ‘啪!’的一声,赵懿一掌险些将饭桌打翻,语带怒意、虎目圆瞪:“什么情有可原!我们同生官宦世家,同拿朝廷俸禄,食同样米,饮同样水,不思保家卫国,反到祸害黎民,根本是罪该当诛!依我的意思,不如带兵尽数剿灭来的痛快!”说到这里,赵懿霎然发现自己几乎是在喉了,连忙歉然道:“兄弟莫怪,大哥就这么个急脾气直肠子,说着说着火就上来了。”

  天遗尘连称无妨:“大哥性情中人,小弟佩服万分,怎会责怪。”说完又问道:“大哥手里有兵?”

  赵懿一碗酒下肚压压火气,才继续道:“可以这么说,好歹也是个官儿。”

  天遗尘心里打个响指,果然让他猜中了,这对兄妹确实不那么简单。又道:“小弟听说朝廷几次派兵围剿都是无功而反,还折了不少人,大哥也要小心行事才是。”

  听到这里,赵懿嗤之以鼻道:“那些根本不是兵,只是县城所属的治安队,装备和素质低下。连文手下那些山贼却都是经过训练的兵,是用来上战场的,尽管人数不多,但也不是治安队可以制伏的对手。”

  天遗尘明白点了,赵懿的意思就好像自己世界里的保安和军队,前者保护的是极为有限的一小块区域,后者保护的是整个国家,两者当然不能相提并论,尽管性质上是一样的。

  “既然如此,大哥为何不直接带兵来?省得百姓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赵懿听完,脸上居然出现郁闷之色,似不情愿又不理解:“还不是喜喜不让。”

  喜喜?那个小女孩?哈,看来她比她大哥还狠。天遗尘想着,不自觉的问出口:“为什么?”

  赵懿大脑袋直摆:“喜喜只说时代要变了,需要他那样的人材,放着不用有些可惜。在我来看虽然年轻,却也有点本是。”

  时代要变了?硬要说的话,是已经改变了吧?比如三年前那场政变。还是说这个连文是个‘能吏’?要他整顿应内乱引发的经济停顿。或是理解成,这个赵懿的官职已经大到可以封官的地步了?但他明显是个武官,怎么能封文官。难道是推举?更不可能,这连文可是前朝余孽,依他所言‘老三’恐怕还没有识人敢用的胆识,那是……

  天遗尘左想右想全不通,索性敷衍道:“赵小姐真是高深莫测,让人难以揣摩。”

  赵懿赶忙附和道:“是吧是吧?别人家的女子都在针织女红上下工夫,偏她脑袋里琢磨这个,着实让为兄着急。但是现在不怕了,总算能松口气,以后还要劳烦兄弟多多费心。”

  天遗尘吓道:“赵小姐连大哥的话都不听,小弟一个外人,如何开导。”

  赵懿听完哈哈大笑:“佛曰:不可说。‘赵小姐’听着也太刺耳了,以后该改改喽。”

  天遗尘一怔,想到:既然和他结拜,他的妹妹相当于义妹,但‘喜喜’显然是闺名,自己怎么叫的出口。

  “大哥莫要玩笑,行行好,放过小弟吧。”

  天遗尘的话听起来颇为可怜,引得赵懿闷笑不止。不管如何追问,死活就是不说,话题被东拉西扯一通后,天遗尘也没了脾气,索性拚起酒来,不到半个时辰,菜凉酒干,满满五大坛一滴未剩。

  赵懿今晚大快朵颐,不单结交了个好兄弟,酒量也是一等一,实在对他脾气,天遗尘则是晕乎乎的,只想找个便所舒服舒服。

  稀里糊涂的回到房间,接着月光发现卫虹翎面朝里已经睡下。

  艰难的爬上床,天遗尘轻轻摇了摇她肩膀,声音低沉又温柔无比的伏在她耳边道:“还生气?”练武之人对周遭动静极为敏感,多半是已经醒了,只是不理自己。

  “原谅我好不好?”天遗尘见她动也不动,语气又软了三分:“刚才那些是气话,自己的女人当面去挂心别人,任谁都受不了吧?尽管对方也是个女的。顾及一下我的感受好嘛?”

  这番话收效甚微,卫虹翎到是有了动作,不过是把身子挪了挪,将他的手错开,很显然是不接受这套说词。

  天遗尘尚不死心,更加大动作,单手从腋下插入,抓住一坪玉乳轻捏缓揉,直把卫虹翎搞得娇喘连连,再也装不下去了。含住佳人耳珠,边允边道:“归根结底还是太在乎你了,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可以支持你好不好?天遗尘真的好爱好爱卫虹翎的……”

  卫虹翎那边被他弄的又舒服又难受,身子一转偎到他怀里,细声啜泣委屈道:“你就知道欺负我……”

  天遗尘大喜,终于天晴了,乐得对她拥吻不已。

  单手下移,手指在卫虹翎胯间拨弄着,后者不禁舒畅的轻哼起来。

  卫虹翎被动的迎合,呼吸越来越沉,娇躯勉力的扭动着,双手在天遗尘后背无所顾忌的摸索。

  抵在肉唇上的手指在两片之间不住的滑动,水液渐渐印湿了手掌。天遗尘见时机成熟,重重的压了上去,一拉被子,快乐的事情又起。

  半个时辰之后,房中传来卫虹翎的哭声,兴奋夹杂着释放,痛苦并快乐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