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无神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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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两个小家伙,在这里罗嗦些什么!害得我老人家等了半天,如果不想进来的话就直说!咳咳咳…”

  正在叶惊鸿两人准备就即将面对的情况进行进一步磋商时,叶惊鸿却在眼睛越瞪越大中,看到墨童身后那个不起眼的墓碑慢慢上升…直至石十字架下方掩埋在灰白色泥土中的竖直棺木完全露在地表…骇人听闻的是那腐朽已久的棺材盖还无声下滑的自行开启,而从其中更是走出了一个不知是否是其主人的畸形生物?!

  绕是以墨童那坚韧的神经,也着实经受了一回考验!相信任何人在坟墓前祭拜逝者,磕头起身后却发现面前冒出一张鬼脸,都不会欣喜的感觉着难道是自己父母复活了不成?如果这一变化是出现在墨童的眼前,相信他还能比较平静的面对。可是人最恐怖的就是那无限的想象空间,看不到反而会被自己的想象给吓的魂不附体!

  叶惊鸿清晰的见到墨童那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出现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这也只是一个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最起码的身体反应而已。却见他还是尽可能让自己身体自然一些的转过头去,而在亲眼看到了身后从坟墓中走出的东西时,一开始还有些对未知事物引起的本能恐惧也彻底消失!

  虽然这个丑陋的家伙出场的方式实在是太过惊世骇俗了些,但是叶惊鸿在仔细注视了它两秒之后也就彻底没了感觉。一是因为处在幻境状态在城中转悠的那十分钟,也的确让他张了不少的见识。二是这个家伙虽然丑陋了点,但也算不上是面貌狰狞张牙舞爪,黑袍下覆盖的身子甚至还能隐约看出点人类的模样,危险指数就表面而论暂时可以忽略不计。也无外乎墨童在打眼一看后,为自己先前的一丝胆怯而感到羞耻了。

  “看,看,看什么看!我老人家就有那么好看?你,你,呆在这里干什么呢你们?以为这里是自己家的后花园?虽然说我是守护这‘寂静墓林’的守墓人,身负引领前来者进入墓林的职责,但你以为这墓林深处的殿堂大门是能轻易开启的不成?再不过来,我可就闭门谢客了!”自称‘守墓人’的老者扬起他那与死人无异的脸庞,对着叶惊鸿二人一阵不满的呼吼,而他那背部畸形的佝偻腰身,却让自己这一阵训斥显得无比呱噪,怎么也提不起半点气势来。

  两人显然都是极能忍耐之辈,在面前这个佝偻老者指鼻子跳脚好一阵子后,神态上依旧没有半点变化,这也是老人忿忿的收停唠叨的原因。在他安静下来后,叶惊鸿才上前恭敬的问候道:“原来你就是这浩瀚而伟大之地的神圣看守者,我等二人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请莫怪。”

  老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叶惊鸿,并没有出现那种被高人看透到骨子里的古怪感觉,叶惊鸿甚至怀疑他那浑浊的双眼在看三步之外的事物时就会模糊难辨!可是他却一副带着点欣赏的表情点了点头道:“哼,还是你小娃娃知道规矩!想要进入死亡圣殿的人,首先就要过了我老人家这一关!而这最初的考验,就是外围的无尽墓海!凡是心智不坚定者,在看到这一幕后,就会被无形的万千游魂将灵魂分而食之!恩,你们两个虽然年轻,可的确都挺不错,起码有进入圣殿的资格了!可让人不喜的是竟然迟迟不前,害我老头子在殿门口等了半天!这才不得已过来一看,没想到你们两个的话还没完了!放下心吧,有什么好犹豫的,起码在步入圣殿之前,你们是绝对安全的!我现在再问一次,你们是否决定要随我进来呢?”老人的最后一句话才有点郑重而肃穆的感觉,让叶惊鸿确认了先前‘隔空传音’的高人并无他者。

  可是…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的叶惊鸿却有些迟疑了,原因无它,正是老者所言那一句‘被无形的万千游魂将灵魂分而食之’!这一句话细细一想,叶惊鸿就被惊骇的一身冷汗!如果自己刚刚只要稍微沉迷其中,竟然就要遭遇这无形之中的‘万鬼噬魂’,只剩下身体这一副躯壳?!至于老者欺骗他们,或者考验他们的可能,虽然也不能排除,但是叶惊鸿并不能在举棋不定时放下赌注!因为,他还有退路!

  可是,很多人有时都要面对卸无可卸的包袱,退无可退的路途,而墨童,正是如此!因为…他只有1000自由点,而放弃任务的惩罚,却恰恰多出叶惊鸿领先的那200点的先机。

  看到了墨童传递过来的决绝眼神,叶惊鸿也变得坚定起来。不要问这样冒险值与不值,就算是一时冲动,叶惊鸿也不允许自己看着身边的伙伴独自奔赴九死之地!

  至于…伙伴,这样认可一个仅仅结识片刻的少年似乎有些草率,但是正如英雄间惺惺相惜,虽然听起来有些空泛,却是存在的事实!不论此后会成为朋友还是在一系列原因下成为仇敌,起码这一刻将会战斗在一起!

  所以,叶惊鸿义无反顾的点了点头,看到墨童略带感激和欣慰的眼光,微微一笑的他似乎再次有了清晰的预料,二人将会在很长时间里成为并肩战斗的好友。

  似乎并不适应二人情谊交融的气氛,老人将枯瘦的右手放在嘴前干咳了一声道:“好了好了,既然已经决定,那就别磨磨蹭蹭的了!圣殿可是在十年中才能开启一次的!唉…下一次开启不知又将在沉睡多长时间之后了…”老人有气无力的垮下了双肩,原本佝偻的背影更加孤寂起来。只有叶惊鸿在背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回味着那句‘沉睡多长时间之后了’…

  这片名叫‘寂静墓林’的墓地远比叶惊鸿看到的要庞大太多!这让他有些羡慕老人出现在眼前时类似传送般的神奇法门了。

  老人似是感受到了叶惊鸿那一闪而逝的嫉妒,或者说是他发觉到了二人远道而来无论是精神上还是体力上都已经不堪重负。便有些嘲弄道:“嘿嘿,看你们两个那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难道就想靠这种状态去面对圣殿的死亡考验?放心,前面有一个传送中转站,不然靠着双脚步行,就算不迷失在这无尽墓地中,也要耗费十分恐怖的时间!”

  老人的语气中还隐隐带着一丝自得!像是领着客人闲逛在自家的后花园,看到客人对花园中奇花异草品头品足时的满意表情!

  其实这一刻墨童的状态要比叶惊鸿好上许多!虽然他先前身上带伤,但是在服用了叶惊鸿给他的全面回复胶囊后,除了精神上还有那么一些疲惫,身体中可谓是精力十足!如果再仔细一看,就连原本那狰狞的创伤也只剩一丝不起眼的痕迹了!其实叶惊鸿给他用这胶囊,完全是小题大作!要知道,寒湘泠当初为了稍微补偿一点自己的愧疚,留给叶惊鸿的这几个胶囊可是意在让他在救命时派上用场啊!就算是还吊着半口气,这一颗不起眼的胶囊也是能暂时争取到一线生机!

  或许让叶惊鸿从新选择的话,一切将会依旧按照同样的轨迹来上演。

  全面恢复胶囊:C级治疗性物品,可全面恢复服用者各项身体指数。注:这颗神奇的胶囊是由亚克星人采用先进的微空间物质压缩技术,结合最珍贵的几种回复药剂成分开发研制而出,往往只有皇室成员才会贴身珍藏。

  就在叶惊鸿几乎忍不住要吃下仅剩的一颗恢复胶囊时,老人说的那传送中转站才一点一点出现在眼中。可就是这出现在眼中的距离,依旧是让叶惊鸿咬牙才能坚持!别忘了,这里可是漫山遍野的墓碑坟地!就算是自身所在与目之所见的地方,也要绕上好长一段时光。

  老人从怀中掏出一颗纯黑色的晶状物体,搁在了地表猛然伸出的一个白骨手臂上!仿佛早就知道自己站的这个地方会出现这个诡异的东西一样!

  而在那黑色晶体被放在白骨的五指间时,那手掌却缓缓的握紧在一起,渐渐的,一丝丝黑雾从白骨爪中的晶体表层袅袅飘出,就像是拥有灵性一样,自动附着在五指的骨骼表面。

  直到那森森白骨几乎变成黑玉模样的艺术品时,那从地下深处的手臂才缓缓收回,而那手臂伸出翻起的泥土和洞口,却也匪夷所思的自动铺平,就像是倒带一般,没有漏掉一颗原本位置的沙粒。

  两人都下意识的呼出一口气,而更加神奇而诡异的景象却刚刚出现。

  那已经被激活的传送阵…恩,姑且可以这样称作吧!其实也就是一个由无数白骨所构建的亭子状建筑,却也像是鬼怪复苏一样!最顶端那由数十个白骨手臂共同托起的骷髅头部,黑洞洞的双眼处突然亮起了森森的惨白鬼火!这两团鬼火可比叶惊鸿在幻境经历中,所遇见骷髅眼中的鬼火要大上太多!

  鬼火亮起的同时,那最顶端骷髅的上下颚也开始互相击打,而出现的并不是让人牙酸的骨头碰撞声,而是一声愈来愈响的嘎嘎怪叫!

  伴随着骷髅令人毛骨悚然的怪叫声中,那白骨亭从四个柱子上分别伸出了两只骷髅手臂,总共八只灵活的手臂按照一种特定的角度上下分散摆在了‘亭子’中央的空间上,而那亭子里的空间在八只手臂趋于静止之后,竟然产生了一阵水纹涟漪似的模糊!

  一丝丝涟漪渐渐由透明变成黑色的轨迹,在激荡中渐渐平息,渐渐静止,最终,一个镜子般的竖长椭圆状黑洞,像是在边上八只白骨手臂的镶嵌下,静静的,诡异的,神秘的出现在三人眼前!

  看见这个可容一人进入的‘空间裂缝’,其后那无边无际的黑暗空间,却仿佛散发着某种神奇的魔力,蛊惑眼前的诸人投入它的怀抱!墨童第一个在老者嘿嘿笑声中稳步走了进去,而叶惊鸿,也是在看了一眼肌肉坏死的脸上却依旧留有一丝生动笑意的老人后,愈行愈快的跟随上了前者的步伐。

  让叶惊鸿不知道也想不到的是,就是这一前一后的步伐,使得两人如今已经相距千里之外了!但这,只是转瞬而逝的时间而已。

  感受着时间与空间的静止和流失,叶惊鸿的思维也在身体没入了黑暗后陷入了停滞。不知是无法去想,还是这一刻的他已经懒得去想任何事情?似乎…在时空的神奇中,任何人都会浑然忘我的迷失了自己…

  似乎用弹指瞬间或者一眼万年都无法形容那种身处其中的玄妙感觉,或许这个过程并不属于两者之中任何一个极端。总之在叶惊鸿睁开眼时,他已经看见墨童在自己身前平静的注视自己了。他是否也有着这种无法言明的感受?就像叶惊鸿根本没有察觉到自己是什么时候闭上眼睛一样?…

  在叶惊鸿静静的看了一眼毫无异样的墨童后,空闲下来的视野才愕然发现那个黑袍中的古怪老头竟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这究竟是…

  在老者神秘一笑后,叶惊鸿放弃了追问事情的缘由。

  或许在时间和空间的绝对权威下,任何的不解都是无解而且无需去解的吧!

  老人果然没有欺骗叶惊鸿,因为在他走过了一片薄薄的,却又无论如何无法看清后面景象的薄雾阻隔后,一做古朴,苍茫,宏伟的殿堂,让见识到了它的凝重氛围之人,脑中充斥的只有无边的寂静,悲凉,以及…死亡。

  似乎你永远无法看清那黑暗面纱下是否有着华美的雕刻,就像你发现掀开了一个绝世刺客的面罩时竟然是他死亡的那一刻!所以叶惊鸿只能隐约观察到这个神秘建筑的外围轮廓,可能在你彻底看清它的样子的时候,就会是自己魂归死神怀抱的时候呢。

  就在这一时刻,叶惊鸿将死亡定义为了一个神圣的词语,就算它注定不会散发出上帝的荣光,却也会吸引着世间的人们为之付出自己虔诚的信仰。

  当然,叶惊鸿至今也没有发觉哪一位神明,伟大到可以教化他成为其信徒。所以如今他心中仅有的那一点敬畏,只会保留给让自己灵魂颤栗的感触。

  很可惜,叶惊鸿至今已经很久没有真正感动过了,呃…如果伸懒腰时不小心分泌挤出的泪水不在这个范畴的话…

  “嘿嘿…我现在对你们抱的希望越来越大了!因为你们是这些年里最快从圣殿的震撼中清醒的来客!好了,既然度过了这第三个考验,那我们就继续前进吧…”老人微微眯起了他那干枯的眼皮,使得一整张脸上的沟壑仿佛挤成一团似的。但是那隐隐有些阴险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的…

  第三个考验?那么第二个呢?或许…就是那传送中仿佛迷失自我的感觉吧。这一次没有询问老者,叶惊鸿自己就有了预料。如果真的沉沦在过程之中,或许自己的身体和灵魂将会永远的在时空的长河中漂流呢…

  叶惊鸿向墨童看去,发现他也正好在这时转过了头来。两人从眼中交流了很多的信息,不亚于进行了一场内容繁多的辩论会议!最终,叶惊鸿转动了一下眼珠子,宣告这场辩论的结果十分狗血的最后也没个了结。

  叶惊鸿在观察到了墨童的眼睛后,又萌生出那种几乎可以称之为先知般的预感!那就是…墨童是比他更先从眼前景象中清醒过来的,哪怕只是一丝,就足以证明很多事…

  他突然觉得这一趟冒险的旅途或许会很有意思!那就让我来亲眼目睹死神的殿堂拥有何种威仪?

  究竟,神是人类缔造的精神产物,还是,人是神诋创造的生命存在?

  “我真的不信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