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说棘奴可以走了，是说他伤患无碍还是他已经可以出师了？”李农多了个心眼，仔细问道。
“伤患自然是好聊，而我的武技也自然无法全授予他。”苟纯笑道。
李农一呆，心道你这老滑头，当初王爷可是提出两个条件，一就是医好石闵，二是要你传授他武技，你这里才完成一半就想走了？可一想如果苟纯真的要走，自己也拦不住，还是不要废话的好。
苟纯看出李农的疑惑，转头说：“虽然我没有把武尽传，但你或者可以问一问我和这小子对战时，胜负如何。”
李农瞳孔突然有些涣散，苟纯是什么人，是一个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曾杀得石勒头疼不已的武神，他这意思分明是说石闵可堪一战，这是什么话？难道自己今天出门忘记掏耳朵，出现幻听了么？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问道：“莫非棘奴现在已可与先生一战？”
苟纯赞赏的说：“何止一战，胜负只在五五之数。”
李农的下巴快要掉到地上，就算他对苟纯的厉害他没有领教过，就算那些老黄历的传言都可以不信，但这个人是被石虎秘密蓄起的武士，光这一点就可以证明他的能力。而他之前言语的意思说石闵现时可与之一战已是奇闻，现在居然说能有五成胜算，那简直就是荒谬。“这个……”李农无言以对，忽然又心中恍然，暗想这老儿肯定是敷衍一番，为图早日完成约誓，获得自由。
“纯师所言无差，李大兄可据此回报中山王。告辞。”石闵毫不谦虚地抛下一句话，拉着苟纯自顾去了，留下李农一个人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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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被冻上一层冰气，仅像是被丢在天西的一面画饼，毫无威慑力地看着山谷。
石闵和苟纯站在宅顶一开阔处，面向南方，视线被一道高大的山岭隔阻，两人却好似无视那山岭的存在，将眼光抛到数千里外去聊。许久之后，苟纯才问道：“饿了吗？”
“饿！饿得都想把襄国吞到肚子里去。”
苟纯点头说：“你确实应该觉得饿，所有汉人都该觉得饿！没有饿的感觉，怎么会想吞下这本属于我们的万里江山？我老矣！这些日子来与你朝夕相处，看出你心志不小。你今后一定要谨慎，至于能活多少年，又有什么关系呢。切切不可与我一般碌碌，人生在世，争的是朝夕，既要保住鼻子底下那点东西，更要看得更长远些。自古以来万世功业有两端，上者开邦立国，存于青史；下者务工农创新器，存于民生。我不才，仅是个辅将，又有两臣之实，青史不留名还罢，万一留名肯定是贬责。你今后仔细想想，是个人的恩情重还是汉人整族的未来重。”
石闵闻言长吸一口气，这半年多来，苟纯循循善诱，其实也是想让他不要忘记自己身体里流着的是汉人的血，他又何尝不知，又何尝会忘。许久后石闵才说：“徒儿就快要离开师傅身边了，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
苟纯微笑言道：“再见又能如何呢，为师就像那轮残阳，本来想配合石虎在适当的时机刺杀石勒，现在石虎已经有了造反的把握，再也不需要我了。未来数年，石虎登基以后，汉人必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你该施恩的时候不要胆怯，但要注意仅限于局部，大格局不用你去争取，汉人生性淳厚老实，没有割肉之痛是不会奋起反抗的。”
石闵伏身行大礼道：“纯师此去，或隐于山林，或放马塞外，自可安心。若棘奴他日有成，必为纯师洗脱二臣之辱。”
苟纯笑道：“谬矣，二臣之名于我何碍？石勒灭晋灭刘赵，前晋前赵旧臣皆归降之，乃顺天之道，你看看当今朝堂，有几个汉臣不是前晋之遗、名门soudu.org之后？战国以后，何曾见过臣子殉国赴难？能隐而不出已是极好；棘奴需知，凡国倾之时，臣皆可降，唯君不可降，千古定律；纯之名何须洗脱。我等皆非信佛之人，身后者洪水滔天尚可不理，何况虚名，纯早于当年被当今殿下问斩，史官如此记载，甚好，棘奴以后也不可对人言及这半年之事。切记！今后万一要找我，来此山谷，听鹳鹤声。”说完，苟纯直接从高楼上跃下，踏歌而去，声音高亢入云，连那面残阳也被震落到山后去了。
石闵听着苟纯长歌离去，伏在地上久久没有起来，等抬头时候，面容平静，不过如有人留心观察，自然能看到他脸上浅浅的泪痕。
三日后，一辆四轮马车停在大宅之外，车中下来一个商贾，却是石鉴所扮，他一下车就急匆匆进入宅内，到地下室寻到石闵，劈头就问：“身体好了？”
石闵道：“基本好了。”
石鉴说道：“那好，与我回襄国。”
石闵疑道：“回去？廷尉不查我了吗？我可是杀人重犯。”
“查你？现在谁还有那心思，当然你不能张扬，稍微改变点样貌，其实不改也无妨，我刚才下来就需认了半天才确定是你，你高了近一个头，而且都开始长_4460.htm胡子了，比我还快。”石鉴说道，他举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茶，又全数啐出来：“这也叫茶？赶紧回赶紧回，父王还要安排你去佛图澄处。”
“啊？去佛图澄处？为什么？”石闵奇道。
“父王的安排，我怎么能完全猜得到，按我的理解，这应该是一石多鸟的谋划。”石宣在嘴巴里抠出一根茶梗，皱眉道。
石闵久没有听石鉴吹牛，看着他那长好像永远长不大的脸，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亲切感，眼光中多了一些笑意。
“所以你现在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只知道你的任务是保护佛图澄，其实大和上根本不需人保护，不要说他门下数千弟子，只他本身就是个超一流高手，要我说父王这么安排反而像是要保护你。”石鉴说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