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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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章――机

  ――事物变化的缘由及契机:万物皆出于机,皆入于机。――《庄子*至乐》

  (1)

  “臣并不赞成屈邪的做法。”徐覆一口干了杯中美酒,“石棘奴小儿而已,父亲也不过随口一提,在我看来寻个什么理由,或废或刑,已经是过于重视。中庶子却又何须思虑得如此长远。”

  支屈邪双手向着坐在围帘中的人一拱,缓缓说道:“不然,中山王淫闵母久矣,在国人看来这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然而依汉俗此事孰不可忍。屈邪未见到樱桃之时也不觉如何,一见顿时惊为天人,着重之处在于此女与石棘奴之母王氏居然有八分相似,所以棘奴对其尤有好感。如今陛下虽然年近六十,却未见如何衰老,我估计中山王之乱应当是在七八年乃至十年之后,到那个时候朝中老臣不知所存几何?又有谁能助殿下制衡中山王,所以我认为此时不宜除去棘奴,而应将他当成我们的一颗棋子,埋于中山王身遭。中书令大人曾一针见血指出陛下与中山王的关系乃养虎为患,现在陛下没有除虎之心,我等自然需要谋得长远。徐大人若要女人,有何难哉?然而像樱桃这样的女子,确实难得,不宜仅收入私房。”

  帘中人自然便是当今的太子殿下石弘,连他也想不通为什么支屈邪会对那个十二岁的少年如此在意,不过他了解这位新晋幕僚的实力,待支屈邪说完后,石弘掀起帘子点头道:“屈邪所言有理,所谋长远,只是之前已是如此,现在又如何令其改投门庭?”

  支屈邪自信的一笑说:“何需改投门庭,只要养其忿恨便可,我近日将安排樱桃无意中被中山王所见,以中山王对王氏的爱慕,一见樱桃自然迷恋不已。十年后棘奴足成其心腹大患也。”

  支屈邪说完后,连先前不赞同的徐覆也点头称善,几人相视而笑。在席中众人都把石闵看成随意捏造的泥巴时,石闵还在铁铺教新兵打铁,也不知是祸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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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樱桃坐在窗边,她上妆时固然极美,素颜却更胜一筹。支屈邪说得不错,她长得确实和闵母王氏有八分相似,只是脸上有几颗小雀斑,增添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此时她正在想着一个人,她紧紧地握住茶杯,将它抵住自己的胸口,埋在双峰之间,暖了暖自己的心思。那人没有其他羯人的雄壮,甚至有点像汉人的书呆子,他有时候还穿着汉人的服装,可那高挺的鼻子,深如江湖的眼睛却还是出卖了他;可是,为什么我没有见到他、而后又见到他的时候,心里会跳得那么厉害呢?樱桃啐了自己一声,那人却对她若弃若离的,偶尔来看她时也说不上几句话,不过樱桃知道他对她好,樱桃说给自己听:“他说陛下回襄国了,达官贵人们肯定也迁回国都,戏班子的生意在这里会好做些,其实是他想让我跟他回襄国罢了,却也不明说,如果不是他眼睛里的神色提醒了我,我又怎么会知道呢?”而后又想,那人的家底也不丰裕,可心肠却是极好,为了自己所在的戏社,他已经在许多襄国达官贵人的家佬处打点,他说过运气好的话,戏社一个月在襄国赚的钱比在邺城一年还多;樱桃知道打点需要银子,取出了自己的首饰,他也不贪心只寻了一件沁色的玉饰去典了。没有钱又如何,没有力气又如何,老社主死后,接任者是个无能之辈,如果他愿意承接起这戏班子,自己一辈子都愿意随他天涯海角的去。樱桃的手忽然一颤,墙上越来越明显的影子告诉她那人来了,只需看到影子,她便已知道必是他无疑。

  支屈邪走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举头痛饮。樱桃的眼睛无意间望见了他的喉结,那一小节灵活而棱角分明的软骨却使她一阵口干舌燥。她慌忙垂下脑袋,雪白的肌肤及缕缕青丝在杂色狐皮护颈的承托下,更显得娇艳迷人。

  支屈邪放下杯子,施了一个汉礼,抬头见到樱桃的神色也是一呆,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忧伤,低声说:“樱桃姑娘,屈邪已经在中书令大人的府中打点过了,中书令公子平北将军徐某听闻姑娘艳名,寻我定下了本月初五到初七三天的台子。”

  樱桃栓住心马,回礼说:“多谢公子奔波劳碌。”又用秋水般的眼睛看着支屈邪说:“公子还是不愿在此屈就么?”

  支屈邪略转头逃开樱桃的注视,叹了一声后说:“姑娘的心意,屈邪明白,只是姑娘天姿国色,日后定是倾国倾城的人物,屈邪薄福,只堪比作天国阶梯。”

  樱桃闻言几乎晕倒,她并没有明确表示过对支屈邪的爱意,而对方却如此直截了当绝了她的心思,一时间屈辱,羞愧,悲伤等等情绪接踵而来,好在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强把万种情怀收拾了,再向支屈邪行了一礼后径直步入内室,未及掩帘泪却已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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