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出这么好的茶,就是待我们做上宾了,不知道姑娘如何称呼。”韩子温倒也不紧不慢,既来之、则安之。那姑娘盈盈一笑,本就娇好的脸旁更似是开了花,看的众人都不禁咽了口水。“柳生夜,也可以叫我柳叶,中华的名字感觉更好听些。”
郑森有些若有所思,他可是遇见过柳生家的剑客,那个男人的剑法可不是盖的,但却好象不敌源于戚家刀法的剑招,不过,他也知道那柳生是忌惮他的身份,有所保留,若是临阵相对,胜负生死可就不好说了。在一边韩子温却脱口而出:“姑娘可是那个柳生家的,剑道世家,怪不得开刀剑店。”听韩子温说完,柳生夜似乎滑过一阵不快,但很快她脸上又绽放出笑容,“我还不知道这几位客人如何称呼呢!”
“韩子温!”他到倒全然不怕这店里有什么蹊跷,一个倭国女人开的刀剑店,实在让人怀疑,一边的邝露早就暗暗把手放在怀里,他倒好,直接把自己的家门报了上来。
“你就是那个韩子温!”柳生夜自己也有些吃惊,虽然知道这几位客人都不简单,但却没想到来头如此之大。“怎么,有假的吗!”韩子温为人随和惯了,在一旁的山虎和油子不禁笑了起来,连郑森也掩面而笑。
“那小女子可是有幸了,坊间传奇这韩大官人是九州巨豪,连皇帝都要敬上三分的人物,想不到如此年轻。”柳生夜却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人物,想来自己来中华的原因,顿时下了心思,这韩子温可不是想见就有的见的,这种机会当然要抓住。
听了这话,韩子温到不奇怪了,“很多人都这么说。”他倒也不谦虚,“可姑娘也不简单,一个女子能有如此规模的生意,不简单。”他其实已经有些奇怪,可柳生却没有在就这个话题开展下去的意思,“诸位是来看刀剑的吧,前厅的那些虽然不错,想来有入不了各位的法眼。”说着,拍手适意下人抬了刀剑架进来。
手指抚摩着刀鞘,柳生从中抽出一把打刀,端到韩子温面前。“韩大人,这是伊势打造的天狗丸,请大人品鉴。”韩子温接过刀,刀鞘是鳄鱼皮的,刀柄外面包犀牛皮,他半抽出刀,登时寒光闪现。在坐的众人无不惊讶。
刀的纹路自然伸展,似乎散发着隐隐的力量。“暗纹钢,好刀啊!”郑森长于倭国,对倭刀很有了解“各位,这里还有把,想来和大明很有些渊源。”柳生夜从刀架上抽出一柄通体漆黑色刀鞘的打刀,“这刀在文禄之役还有长庆之役中可是很有名的凶器!”说到这,她停了下来,让众人好好观赏这柄凶刃,“独眼伊达政宗的爱刀,据说在朝鲜连人带马一起都能斩落。”
此言一出,在坐无不惊呼,除了韩子温,“文禄之役,长庆之役?”他的历史虽然不错,但却对这个名词很陌生,“就是万历朝我援朝抗倭之战,我天朝先后两次入朝,倭人管叫文禄、长庆之役,我朝虽然胜利,却也许虚耗国力,这刀透着肃杀之气,看来是是饮血无数,沾满了我中华将士的冤魂啊!”一边的邝露倒是通晓由来,向韩子温解释。听了之后,韩子温盯着那刀,良响,“可问姑娘,这刀要价多少。”众人见韩子温问价,不觉有些奇怪,郑森疑惑的看着他,“韩兄,这可是不详之刀啊!”
柳生夜倒不介意,和颜悦色答道:“这刀从伊达家流落出来时,曾有人出万金购买哦,不过事主却不出手,但却遭逢不幸,最后落到我这,我还为拥有这刀而苦恼啊!这韩大人想要,看来来不会让我蚀本。”
“哦,那金币一万枚,够了吗!”韩子温的话让在场中人倒抽了口气,连柳生夜都在一瞬间变了脸色,要知道,这一万枚金币,足额等值十万两黄金了。南洋商会的大当家,出手也实在太阔绰些了。“不过我身上没那么多,柳生姑娘,若是信我韩子温,两日内定将钱款送到,油子,去知会这里的商会掌柜,让他从会银里先支出来,若是不够,请先向会里的其他商号借些。”
郑森也是出自大富之家,向来在用度上没什么概念,但向这么花钱的,却从来没有想过,要知道,这万枚金币,在南洋足够买个小国带尝尝当九武至尊的味道了。
“韩大人的信誉,夜自然相信,这刀从这一刻就归韩大人了。”柳生说着,跪着双手奉上倭刀。他接过刀,把它从刀鞘中抽了出来,从塌上站了起来,那刀的一道道暗纹中都透着丝丝血色,拿在手里,韩子温一下子好象回到了鲜血飞溅的战场,锋利的倭刀斩起一阵阵血花,一个一个的冤魂在他身边穿过,他们在刀下慷慨赴死,英勇就义,画面一转,他又来到了另一个战场,一边三八大盖,歪把子,太阳旗,一边,穿着土布军装的人在致命的枪弹面前奋勇向前,冲锋号响彻天季,他们手里可能只有大刀,长矛,却要面对现代化的武器,信念,支撑的他们的勇气。中国,不会亡!
况,韩子温一下子把刀用力一折为二,顿时让在场一众人傻了眼。
“饮我大明之血,当得此下场!”韩子温把断刀一丢,“柳生小姐放心,钱,我一分不会少付的。”说完,遍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出了屋子。
邝露晓是自许为狂生,看韩子温如此举动,却也自叹不如。在场的人没有有知道,作为那个韩子温,对于中国东边的这个岛国的恨和憎。
自然,很快,众人与柳生夜道别,追着韩子温离开了刀剑馆。
看着断刀,给流生夜的震撼还萦绕在她的眼前,这就是天朝的男人吗!和他往日所见到的都不一样的天朝人,那些把眼光都放在她胸前的天朝人和这韩子温比来,“柳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的祖国要学习天朝。”她口里喃喃着。
郑森看的心潮澎湃,虽然早与韩子温有个交往,但今天让他重新了解了韩子温,过去,商人,将军,甚至是篡位者的胁从,各种名声套在韩子温的头上,可现在,他郑森认为,这是个可以把性命交付的男人。旅舍内,陈近南只对郑森,说了一句,“遇韩先生,余生无憾。”
不过,几日内,在这小城里,人们茶余饭后倒是有了聊资。
“一掷千金的事不少,但这么掷法的,倒是头一次见到。”一老茶客感叹道。
一边一身管家打扮的人插上了嘴,“你不知道了吧,那倭刀馆的老板可是个大美人,我随我家主人去过一次,就是皇宫里的娘娘都不定有那脸蛋,那身段,看着就口水啊!我说那韩大人是千金为红颜!”
这话刚说完,登时有人反驳:“去你妈的!说的你自个吧!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东西,韩大人是这样的人吗,人韩大人的婆娘可是金陵城里有名的头牌,这倭人的糟婆娘能比的了吗!”
“就是,咱跑船的知道,这倭人可不是好东西,要不是现在船上都有大炮鸟铳,那倭人能老实让咱们发财。”一水手说道,和他同桌短打武士跟着说道:“就是,你这鸟人就想着下半身的东西,人韩大人能和你一样,小子,见过倭人吗,杀过倭寇吗,我看,这刀断的好!”那管家见了这粗豪的大汉,顿时大了个寒战,“我也是道听途说,道听途说,韩大人英明神武,能事我们这样的能比的了的。”
“这还是句人话,眼下福建那里倭寇不知怎么的,又多了起来,上次王家的船落单了,不就遭了难。”毛家的掌柜叹气道。那武士一拍台子:“他妈的,老子的船刚走过次台湾,黑啊,要不是老子的船花了血本,装了十门大炮,也不是要遭了难,从出港,就有船在后面吊尾巴。”
而事主,却已经在商会的会馆,在为他腾出来的办公室内,刚刚还很英雄气概的韩子温现在倒是一脸苦恼的样子,手里拿着商会的财务报告,“看来做英雄真的代价很大,上海这里才够五千,算上我的花红,看来是三年内是没钱了,不知道老婆知道了会怎么样说我!”为了调集资金,又不影响商会的运作,韩子温几乎发文给每个上海的商号,筹集资金,虽然以他的信用借调很简单,甚至大部分商人干脆答应提供无息借贷,但数字的差距却仍然不小。毕竟,当时银币仍然是交易的主体货币,金币更多只具备象征的意味。
“大人,那柳生夜把断刀给送来了,说,既然大人买了,无论如何处置,都是大人的事!”邝露手里捧着用丝绸锦盒里放这那柄断刀。“呵呵,不是来要帐的就好,人呢,既然来了,就请进来喝杯茶吧!”韩子温舒开眉头,放下手中的帐本。邝露笑这韩子温还有心思开玩笑,可知道,为了这是,就在当夜,整个上海的商号都开了锅。“柳生小姐已经走了,临了她还留书一封,就在锦盒下面。”
“哦!”韩子温拿出那封信,打开之后,不禁笑了出来,“呵呵,这柳生姑娘还真的有趣。湛若,你自己看看。”把信递给他后,邝露也笑了起来。那信上寥寥数字,“万金勿忘,却可延一月付。”一月时间,足够韩子温调集资金了。
韩子温再次拿起断刀,邝露在一旁问到:“那这刀如何处理呢,要不熔了他在铸把我中华剑!”韩子温摆摆手,说:“不用了,等会我写封信,和这刀一切送到南京我夫人那里吧,毕竟用了家里这么多钱,总要让老婆看看怎么花的。”在韩子温眼里,商会并不需要为他个人的行动来买单,所以他已经写信给秀儿,说明用自己在商会的干股和花红抵冲,并且向商会的借贷按常规的借贷来计算利息。
数日后,南京,故宫内,“哈哈,这个韩子温,以为自己在做什么啊!”跪在下面的人说道:“陛下,韩子温如此,可有沽名吊誉之嫌。”
朱由乾笑着合上奏折,他从御座上站起来,“他可不是沽名吊誉的人,一万金币,呵呵,我看做英雄的代价可是不小啊,身边有这样的人,有这样棋子,下棋的人想必很省心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