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哥,你怎么了?”
“……没什么。”白酲月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否定。
这时愣在一旁的那个锦衣人才将剑收回鞘里,刚想向他感谢搭救之恩,却先看到了身着素服的离染。
“离王!你怎么也在这里?”秦颜思笑着拍了他一下,表情既惊愕又欣喜。“我正打算去接你呢,没想到你已经来了。”
“多有劳烦了,我们也是昨日才到的。”
“无妨无妨,本来自宿州那天后我一直闲着,正想来会会朋友……啊,刚才多谢大侠你了!”
对着身旁的恩人,他躬身掬礼一拜,甚是规矩。
君子之交岂如场之道?纵使秦颜思也并非算作繁缛迂靡的守旧朝臣,这礼在白酲月眼里还是重了些。
他抬手止住。
“大不必如此,我只是秉道而已。”
“道?何道?”
“仁义之道。非战非沙场,不为天下不为国,又何必徒增烦扰。”
“……”他听罢顿了顿,“果如大侠,所言极是!”
秦颜思看来对白酲月这个人颇为感兴趣。出手不凡,思虑冷静,兼又识取舍轻重之理,正是他一直以来仰慕的大侠形象。
“想想我真是鲁莽了。也不知是否已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秦兄,这里出了何事?”离染见他若有所思,起初的猜测,现在也已十之了。
“其实夏邑自几个月以来,已经被朝中派人时刻关注了,情势非常不好。甚至就连梁大人也受到了限制……”
说着他担忧地望了周围一眼,一向开朗的神也渐渐沉了下来。
“此地不便,待上去再谈不迟。”
白酲月在旁道,语气甚为隐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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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着窗棂,看青阁下人群川流息止,举止眉笑,真似安和如水。
岂不知,风雨既来。
风凌入柳,招颦一叶,倾覆云巅,折影自伤。
“梁大人也……”离染抬头,轻倚着窗。
“半月前丞相被命辅助运粮草之事,因事繁重,暂不过朝政,时限两月。”
“……我大概明白了。”
“尤其你今日进访,一定要万加小心。实在不行就到我们驻扎的地方来,他们还大不敢犯。”
离染点头,目光重新放远。
“想必五年前还未能有个决断吧……”
现今,时日将至。
谁都不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见他站得有些倦了,虽然表情上看不出来什么,但那略微不稳的身形秦颜思却还是一眼看出。
“没事,只是不小心伤了而已。”借着桌子支撑,他摇头拒绝了秦颜思上前搀扶。
他的脸有些差。
被柔暖的光一润,仍是不解苍白。
“不如你休养几天再去,不急一时。”
“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墨氏不是随时都会攻进来么?这岂能耽搁得下……唔咳、咳!”
离染突然捂住嘴咳嗽起来,声音压抑,指缝紧闭。
“你怎么了?!”
话出口,几乎在同时屋门大开,白酲月闻声赶到他身旁。
青丝倾散,扫下一片阴影。他摇头,慢慢直起身。白衣簌动,胜雪。
他微侧背向榻。青丝散落,遮掩了大片背影。
作势去关窗户,抬手,不着痕迹地拂过面前。
“没想到入秋天气就这么凉了……”荫蔽,他好整以暇地转身。嘴角微牵。
桌旁的秦颜思看得吃惊。白酲月默默无语。
很容易在他眼底找到的关切,这点自己十分清楚。
清风入瓮,牵出几丝苍寒,顺滑的发丝鼓动贴着腰身,离染下意识地落下视线。
谁都没有听出他声音里带着轻颤。
谁也没有看到他笑容中的苦涩。
所有阴影下的温度,都随着窗外飘散的梨,掩埋在哪里。
就像以往一样。未曾改变过。
那里,是只属于现在的他以及过去的两人的地方。即使一百年,怕也只是会永远深埋。
直到最后一刻忘记。
千觞觥筹赋闲游,吾愿阳翳娆柳。钦钦与忧独自饮,何须君来盼归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