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碎寒,拟风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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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早晨,离染下楼想找之前才见过面的伙计说话。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与白酲月争论过,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的飘过来,却又往往在瞬间避开。

  离染本来想向他打听下梁府的情况,如此一来只得作罢。

  打算上楼时伙计已经去招呼客人了,仍是贯来带着笑。

  环视着客栈里来往的人,离染恍然记起在昨日他们刚进客栈的时候,那伙计特意问了句是否与场有干系,言语间灵敏的捕捉着他们的破绽。

  就他地而言,即使是朝中大臣的居所,稍显谨慎,却也犯不着这样询问。

  是最近出了事情?所以才如此怕沾染上什么事端么?

  看来今天去拜访梁大人要注意些才行。比起之前的理由,离染觉得夏邑恐怕是被什么人掌控了,眼线必定难避。

  虽然还这么早一楼却吵得很,伙计忙不过来,就连在一旁的掌柜也开始帮忙应照着。如果忽略掉那个审问似的问题,确是在平凡至极。

  应接不暇,难免有私自入来的客人。此时正有一个腰间别着短刀的男子未等伙计引进,便径自找了个角落的桌子坐了下来。

  他穿得一身混着红纹的暗长衣,但单看相貌,离染知道他并不是这里的人。

  没多久伙计便凑了过去小心地客套着,听不清在说什么,只是很久那个男子都没有开口说过一个字。他微抬起头,眼神沉静而肃杀。

  似乎有些为难,但伙计还是识相地走开了。他自然看出来了这位客并非等闲之人,就算是与场有染,他也是奈何不得。

  离染没有多留意便上了二楼去找白酲月与齐祥,最后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那个男子,他没有喝酒,好像在等待着什么,神沉静,却将一切都尽收于心。

  是眼线么?

  收回视线时看到那个男子向着里回望了一眼。相顾无言。

  来到白酲月的房里发现齐祥也在。老管家把离染全身上下都看过一遍后,确认了没什么事才长叹了口气。

  “主子,您今天还要去梁府吗?”齐祥倒上沏好的茶,给两人都递过来。白酲月摇头不喝,无奈地看着离染接过茶杯捧在手里。好似茶就是用来取暖的。老管家站在一旁微笑看着两人。

  “嗯,昨日已经传信过去了,我不能失约。”手指握得紧了些,他凝视着杯子里氤氲的热气,凑近轻闻了一下。“何况这次来我们有事情要商量,且时日都耽误不得。”

  “可是主子……”

  “不要紧,白天那些人不会怎么样的。”

  “你敢保证自己安全?你难道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是多么危险吗?”

  “白大哥,早上我不是都说过了么。”离染放下茶杯,他走到边收拾着一会儿出去必要的东西,忽而抬起头来便看到白酲月因微愠怒所以更加僵冷的脸贴近。

  白酲月实在是从未见过像离染这样的,以一句听天由命便将生死搪塞过去的人。

  “不行,你不能这样独自出去。”

  看着挡在他前面白酲月,离染低头认真地想了一会儿。

  还未想出解决方法,楼下便传来一阵桌椅倒地混乱的声音。期间隐隐掺杂着刀剑相击的声音,清晰而刺耳。

  白酲月最先冲了出去。

  原来不是寻常的寻衅一类的庸庸琐事,也并非白酲月所想的刺客。

  虽说动静响彻整个客栈,但在真正对峙的只有两个人。

  其他无辜被卷进来的人都远远地躲在旁边,生怕哪道剑气袭来便被殃及池鱼。

  站在废墟中的是个锦衣人,手里提着柄长剑,直指向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气势的确迫人非凡。

  而在角落里的那个,正是离染之前看到过的异族男子。

  他依旧是坐在桌旁,也唯有在他面前的那张桌子完好无损。他不动,头也不抬一下。那神情,分明是不屑于理会。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混进这里来。说,你是谁派来的!”

  直到被剑指着眉心,他才抬眼,及其冷淡的看了那人一眼,无言。片刻他起身,转身就迈出客栈。

  持剑的人自然不干,一把上前抓住他的肩使力地扣住,右手剑出,擦着耳侧耳过。

  男子倏地闪身,轻易地摆脱了钳制。锋利的剑刃却挑断了他束着发的绳索,落下缕微褐的发。微扬的眼角透着冷冷的愠。

  他霎然出手,短刀毫不留情地直指要害,那人一时愣怔躲避不及,只能勉强撑着每招。

  最后一个横刺扫过来,携着如风寒芒,刺眼而冰冷。

  刹那从上飘下来一抹青的身影,他伸手挡在那人前面。

  “让开。”那个男子面无表情地说着,刀尖向前一寸,下个动作,便足以致命。

  “请兄台手下留情。这里毕竟是朝廷管辖的地方,事情闹大了对彼此都不好。”

  白酲月没有任何动作,依旧站在两人之间。他余光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个人,虽一直愤恨不甘地盯着那个男子,却也深知不是他的对手。

  “你和他认识?”

  “不,萍水相逢。”

  客栈大开的门涌进无数凛冽寒风,他举着刀的手如同定在那里般,丝毫未动。衣角翻飞,鼓动如蝶。

  他右耳上有一个红的耳钉,像是玉石质地,缀着水鸟纹路。浅菏衣袍上绣着红的纹,少去了宽袍的负赘直接在袖口收紧,风过,衣角却如紧缚的蝶微微颤着。

  沉默寡言,容与离染的冷淡不同,是真正意义上冰寒。

  微扬的眼梢透着一股冷彻的气质。

  “那你又为何帮他?”男子从未移开指着白酲月的刀,眼神凌厉。

  总觉得……

  “我只是不想看到任何人受伤。仅是如此而已。”

  听到的回答似乎让他有些意外,沉默了片刻,男子盯着他,仍旧带着戒备。“如果要我不杀他,就让他不要再来干涉我。”

  “没问题。”

  话音刚落,男子果然放下了短刀,重别入腰间。他四周环视了一眼,最终还是有几秒落在了白酲月身上。

  他面向众人,抱拳。“给诸位添麻烦了,在下惭愧。”

  说完低头行礼。

  在众人惊愕之时他走到在旁瑟瑟发抖的掌柜面前,掏出袋银两放在算盘旁。

  “给您添麻烦了,这是修缮费用。”

  见那么冷的一个人突然站在自己面前,请求他接受一笔不少的钱财,掌柜的霎然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然而似乎没等他回复,男子又行了一礼,便步出了客栈。

  独留众人议论纷纷。

  站在中间的白酲月望着那消失的身影,始终未出一言。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