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人替她开门,她径自上楼进了他房,他正躺在床上看电视,一副很疲累的样子。
时钟正指着十一点,倒也不晚,他想给她出难题,又怕给自己出状况,折衷後便提早了许多,快些将感情告结,将她打发走人才是真的。
陈韵苹脱下外套,主动挨了过去,试探性地问:「怎麽了?很累吗?」
贺青森看似无动於衷,但陈韵苹低声下气的委屈又教他不忍了,於是声音放软了些答道:「还好。」
她兀自爬上床钻进被子里,紧紧的依偎在他身旁,他动也不动,眼神直盯着电视屏幕,连头都不回。陈韵苹被无声无息的低气压折磨的快喘不过气,坐立难安,但岂止是现在,这二个月以来她总觉得心神不宁,不是打破碗盘,便是摔碎杯子,有时心神稍稍安定後,随之而来的却是心浮气燥的不安,於是一向受?的老大被打了个巴掌,还不懂事的老夭也被喝斥了一顿,至於霍正杰更是逃不过她的冷口冷面,二人像同极磁铁似的几乎照不到面……一念至此,她忽感委屈,眼泪不自觉的噗簌而下,哀哀的啜泣声终於打破了沉默,贺青森关了电视,回过头看她,陈韵苹憔悴的模样令他吃了一惊,看来她陷得比自己想像的还深,他终於感到棘手,也有些许感动,仅管他的电影作品里一直以忠肝义胆的英雄互动为主要的故事情节,但每回总不忘加入缠绵悱恻的真情至爱,也藉此稍稍抒发深埋心底对爱情的渴求与向往。
他伸手抽了几张面纸,直接塞进还在哭泣的陈韵苹手里,没想到她却哭得更厉害了,只因她心里想,若是以前的他,肯定会替她拭泪,哄她,而今…….「你到底怎麽了……」她忍不住呜咽道。
他别过头去,声音轻而有力,「这要问你自己。」
她一怔,「我自己?」果然有事,她停止哭泣,睁着泪眼问道:「到底发生什麽事?」
他只好又转回头来,严肃地看着她说:「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情很危险?」
「我……」陈韵苹顿了一顿,心也凉到了谷底,刹那间她明白他的意有所指,她最担心的一天终於来了,只是不明白他从何而知?他找人跟踪她?不,他不会这麽无聊,还是……谁告诉了他?会是谁呢?有谁认识他们二人?她的脑子里拼命打转,登时跳出一个人名:杨潞贞!
不,没可能的,这个念头很快被她否决掉,杨潞贞并不知道她的身份,怎麽会猜到她已婚呢?
但若不是杨潞贞,又会是谁呢?
「没想到你竟然欺骗了我……」贺青森叹气道。
他失望的语气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忙不迭地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
「那是怎样呢?」
「我……我们早已协议离婚。」情急之下谎言如顺口溜般地滑出她口中,连自己都吓了一跳,但她不能失去他,她不要失去他,想定後索性心一衡,将谎言说得尽善尽美,「虽是夫妻,但早已形同陌路,迟迟未签字也是为了孩子,实际上他在外头也有人,我们……」她不好意思说各玩各的,略微修饰了一下又道:「我们一向各过各的,互不干涉……」
「好了,」贺青森打断她的话,「我能体谅你,希望你也能体谅我,你应该知道我的处境,就算你先生不知道,记者知道了我更麻烦。」
她急急忙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
「所以,」他再次打断她,「对不起,我没办法再这样下去。」
她怔在那,半响,心跳急遽地蹦跳了起来,脑子里忽地一片空白,她不由地嗫喘道:「你的意思是……」
「已经晚了,你该回去了。」他不愿正面回答。
陈韵苹终於回过神,她虚弱的摇头低喊道:「我不回去……我说过了……他不管我的……」为了证明,她不假思索地说谎,为了爱情,她不顾一切的冒险,她觉得自己已经无计可施了……
贺青森没想到她竟没打算回去,难道她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他们的夫妻关系真是有名无实?但不管是真是假,她已婚是事实,只要她已婚,他们就没可能,更何况她还有孩子。他抱定好聚好散的主意,好言劝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冒险得来的爱情不会长久,负担太重,早晚会把人压垮。」
「我……我不要和你分手,」他的决定不难理解,但她却难以接受,惊恐地不断摇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若她现在离开,恐怕以後再也见不着他了……一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贺青森,她就觉得快要不能呼吸,这陌生的感觉令她难以招架,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她无助的哀求道:「给我点时间,我会有办法的……」
贺青森看着她泫然欲泣的脸庞,只觉心似琴弦,被撩拨的无所适从,他发自内心的叹了一口气,他是真心喜欢她的,但也仅止於此,他能为她做的就是让她的心里好过一点,这麽一想,或许缓兵之计能派上用场,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别这样,要是有什麽闪失,不止我有事,你也会惹上麻烦的,等你们真的签字离婚,我们再在一起不是比较好吗?」他清楚离婚不是那麽容易的事,要不她早离了,至於是什麽样的难言之隐让她牵扯不清自然不是他所关心的事。
但他的话却像一线光明照射进她黑暗的心,陈韵苹睁大眼睛凝视着他,眼神充满了不舍,贺青森不禁将她拥进怀里,一份纯真的爱情使他的心底升起一丝遗憾。
她紧紧抱住他,他怀里的温暖让她的心绪平抚许多,她歉疚道:「对不起……我真的很爱你才会……」
「没关系……」他像哄小孩似的在她耳边低语:「太晚了,我送你回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