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雕黑狼
一顶红色的牙帐。
牙帐内坐着一位红脸长胡子的东胡王。他身旁有两个月氏美女,身穿蚕丝织成的丝绸,薄纱透亮。她们的眉毛是黛黑色的,嘴唇是用红浆果榨汁后涂上去的,脸蛋上也抹着红色。
东胡王的宝座和地毯上,绣着凶猛的老虎、狮子、野牛。地毯一直伸向帐外,显示着东胡王的气派。
有探马来报:
“东胡王陛下,匈奴被秦国击败,退到匈奴河白羊河一带,正在建造仿秦国的头曼城。他们现在已拥有十万牙帐。”
东胡王吃了一惊。
“匈奴会这么快拥有十万牙帐?”
探马继续说道:
“这几年,漠北草原茂盛,牲畜繁殖很快,有许多小的部落投奔到匈奴那里去,使他们的牙帐逐渐扩大。我东胡的牙帐和牛羊也跑到匈奴草原。他们的草原扩大到西至阿尔泰,东至兴安岭,北至西伯利亚。”
东胡王挥了一下手,上来两位大臣:
“立刻修书一封,联络月氏王,我们从东西两部攻打匈奴,让匈奴伏首称臣,不能让他们的牙帐和牛羊四处乱走!”
“是,东胡王!”
两位大臣骑上快马,联络月氏王。
月氏王与东胡王结成了草原上的联盟。
月氏王接到东胡王的信函,同意联合发兵攻打崛起在北方草原上的匈奴。
辽阔的大草原上燃起战争的火焰。
月氏王派出三十万牙帐。
东胡王派出二十万牙帐。从东西两方面向匈奴发动大规模的攻击。草原上空翻卷着战争的乌云。向北方滚去。
头曼单于和他的部落在草原上过着平和的生活,放牧着牛羊。头曼亲自指挥一万劳工,修筑仿泰的头曼城堡。
突然,低沉的牛角号急促地响起。
遥远的东方,汹涌卷来一股白色的水浪,那是东胡人的马队。
西方的山上,冲击一股红色的洪流。那是月氏人的马队。
他们呐喊着,呼叫着,挥舞着长剑、长矛,举着弓箭,扑向和平生活的区域。
“东胡人来了――月氏人来了――”
平静的匈奴草原顿时炸开了锅。
头曼单于召唤起十万牙帐,保护匈奴的牛羊、妇女和儿童,朝北方的黑森林转移。那儿曾经是躲避风雨,抵抗灾难的最后家园。
头曼单于指挥着十万牙帐,勇敢地和月氏人、东胡人展开厮杀。
东胡人的马队形成一条长阵,高举着长刀,冲向头曼单于的牙帐。
月氏人的马阵,形成一条长城,高举着旗帜,冲向头曼的牙帐!
头曼单于指挥着十万牙帐,拼命抵抗。
一场残酷的厮杀呈现在草原上,刀光剑影,人喊马叫,血光飞溅。一时间,人仰马翻,血流成河。大将军手中的长剑砍弯了,砍断了,便手持刀柄厮杀,叮当声响成一片。
面对两支部落来势凶猛的攻击,匈奴人马很快像河里的石头,被大水冲刷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单于指挥着残兵败将,留下一片人马尸体,节节败退,涌向北方的黑森林。
一群东胡兵追赶上来。
头曼夫人的卫士和女仆们保护着夫人和东胡兵展开了一场厮杀。
天渐渐黑下来,夫人骑马朝另一个方向逃去。身后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回头一看,黑压压的东胡人追来。她抱紧怀里的孩子,朝北方逃去。
夫人怀里的虎皮襁褓突然失落了,她回头去拣拾,已经来不及了,大队的东胡兵蜂拥追上来,黑压压的马队铺天盖地,她向前奔逃。
无数的马蹄,撞击大地,踏在石头上,击出火花,他们呼啸着,挥舞着长剑,长矛飞奔。千万只马蹄从虎皮襁褓上飞过,得得的马蹄震撼着草原。夫人遗落的襁褓掉进石缝里,襁褓里的婴儿发出一声声婴啼。
“哇――哇――哇――”
悦耳的婴啼在昏暗的草原上回荡。一时间,东胡和月氏兵马人仰马翻,一片哀嚎。他们点起火把,发现石缝里有一个虎皮襁褓,里面躺着一个孩子,哇哇大哭。一个东胡兵用长矛挑起襁褓,哈哈大笑:
“抓到一个狼崽子,哈哈哈……”
“把他扔到火里,烤熟吃掉!”
“把这个孩子扔到山沟里喂狼!”
一个东胡将军挥舞着剑,走向啼哭的孩子,剑尖挑开虎皮襁褓,指向襁褓中的孩子心窝,他用剑朝孩子的心窝刺去,将要剜出一颗红彤彤的心。那婴儿赤裸着身体,两眼射出一道绿光,一双小手挟住了锋利的剑刃,一滴滴鲜血从手缝里涌出来。他吓得后退了几步,大叫:
“不能杀!不能杀!”
将军的面部出现惊恐的神色。
蓦地,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起,头曼夫人仿佛从天而降的女神,一把抢走东胡兵手中的襁褓,一阵风似地奔逃。
东胡兵好一阵回过神来,朝女人飞驰的方向追去。
头曼夫人骑着马,抱着失而复得的孩子,朝一座山上飞奔。身后追来一群手持长剑,长矛的东胡兵马,他们举着火把,拼命地追赶。
天亮了,前面出现一座大山。
东胡兵取下弓箭,瞄准飞奔的骏马一个飞射,夫人的马被射中。夫人和孩子滚下了马。她抱起襁褓,吃力地朝高高的山峰上爬去。
白皑皑的雪峰,闪烁着刺目的银光。雪线下面生长着黑色的松塔。
东胡兵紧紧追赶。大喊大叫。
女人身上的衣服被树枝和杂草撕成碎片,她仍在奔跑奔跑……
东胡兵拼命地追赶,追赶。他们看见山上的女人披头散发,健壮的身子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
山上出现了一条白色的雪线。
翻过这架大山,东胡兵也就追不上了。
东胡兵大叫:
“射死她!射死她!”
一个东胡兵拉开大弓,搭上箭簇,瞄准爬上山峰的匈奴女人,一箭射去。
女人站在高高的山崖上,抱着孩子,后胸中了一箭,发出“啊”的一声惨叫。
怀里的襁褓失落了,朝深不见底的山崖下跌落。
一架金雕凌空飞起,扑向飞落的虎皮襁褓,用一双利爪,紧紧抓住跌落的虎皮襁褓,里面有一个正在啼哭的孩子。
匈奴女人倒下去了,东胡兵大呼大叫。
突然,一匹黑狼一阵风似地冲出来,几十匹东胡兵马惊慌失措,连滚带爬朝山下滚去。一时间,乱石飞舞,东胡兵死的死,伤的伤,山下荡起一股烟尘。倾刻间,几十匹人马没了声息。
山峰上依旧出现它独有的宁静。
黑狼奔向山崖,一双绿色眼睛注视着匈奴女人。
女人侧卧着,后胸有一柄长箭。她裸露着硕大的乳房。虎皮襁褓里爬出一个孩子,那是自己的孩子,他不是掉进悬崖了吗?怎么又出现在山岗上了。她努力回忆刚才那可怕的一幕,此时,那个孩子一点一点地爬向母亲,他的两只小手抱着母亲膨胀的乳房,他拼命地吸吮。
女人苏醒了。睁开眼睛,看见了自己的孩子,又朝远处看,一匹黑色的独耳狼伫立在身旁,旁边的山岩上立着一架金雕。她在心底里叫了一声:
“山神――我的山神――救救我的孩子……”
她闭上了双眼,安静地睡去。
女人的脸上盛开出一朵灿烂的山花,那么清新、迷人。她躺在青色的山岩上,身躯曲线分明,青色的山岩衬托着她优美的身子,日落的阳光给她镀上了一层黄金,她的身躯显得高贵、典雅,闪着古铜色的光泽。
狼流泪了……
狼痛哭了……
独耳狼发出一声震撼山谷的嚎叫。
雪峰上飞荡起一股烟尘,那是一场大规模的雪崩。金雕也同时发出一声惊叫。
雪浪从一个山峰漫向另一个山峰,扑天盖地,汹涌而来,冲上女人躺着的山崖上。女人的身躯铺上了一层洁白的冰雪。把她吞没了……
金雕的故乡曾经在遥远的黑海岸边。
一座垂直的悬崖峭壁上。那儿斜生着一棵古老的松树。似一只有力的大手,伸出五指竭尽全力地举向苍穹,它的根深深地扎在岩缝里。树冠上筑着一个美丽的巢穴,那就是金雕的家。
它每天看着太阳照射在黑海上,欣赏着汹涌澎湃的海浪,它不甘寂寞时,伸展开翅膀,在黑色的海面上飞翔,追逐着翻腾的浪花。鱼儿冲出水面的那一刻,成了金雕的美餐,味道极其鲜美。
金雕有一副剑一样的尖嘴,只要被它盯住的猎物,九死一生,难逃厄运!
许多年前,金雕在这棵斜生出悬崖的松树上诞生。当它睁开眼睛的一刹那间,首先看见的是蓝蓝的天,白白的云,一半是高山屏障,一半是黑色的大海。
金雕长大了,跟着母亲,学会了飞翔,学会了捕猎的技巧。每天,它在黑色的海面上飞翔,寻找食物。大海奉献出肥美的鱼,滋养着它,使它的身体格外地强壮。经历无数次暴风骤雨的洗礼,磨炼出它顽强的意志。
一天,它捕猎归来,落在悬崖上的一块凸石上,抖动金色的羽毛,像一位凯旋的士兵,整理衣装。
突然,一条臣蟒飞扑而来,紧紧缠绕着金雕的身子,令金雕猝不及防。无法脱身。
巨蟒盯住金雕已经很久了。它嫉妒金雕,飞得那么高,那么远。而且是那样高傲。它的眼睛几乎滴出血来。
它藏进一条石洞里,悄悄地伺机金雕的身影,给它一个突然袭击,将它消灭掉。让这只高傲飞翔的雕永远消失。
金雕开始消失。竭力伸开翅膀。
巨蟒的一双凸眼滴出血;巨蟒的长舌喷射出火焰般的毒液。
金雕突然嘎地大叫一声。长剑般的嘴击向巨蟒。金雕和巨蟒在山崖上展开了一场激战。
巨蟒的身子被金雕猛地一啄,疼痛电流般地涌遍全身。金雕趁巨蟒稍有松动之际,扑啦啦地伸展开双翅,用长剑般的嘴向巨蟒发动攻击。
山崖上,蟒和雕生死拼搏、翻腾、扑闪、攻击,一下、两下、三下……
巨蟒受了伤,但它紧缠着雕,朝它喷射着毒液。金雕被毒液弄蒙了眼睛,它什么也看不清了。
蓦地,山崖下山崩石裂。金雕和巨蟒滚落山崖。
山崖下是一片幽暗的峡谷。峡谷的深处竖起嶙峋的怪石,和一片阴暗潮湿的灌木丛,那儿终年不见阳光,植物的叶子退化成苔状,枝干变成了锋利的矛状。一旦跌落下去,不是皮开肉绽,就是体无完肤!
金雕睁大眼睛,感到一种临死的绝望。飞速地拖着巨蟒坠入无底的深渊。
巨蟒顿时感到恐惧。但它紧紧缠住猛禽高贵的身子,一刻也不敢放松。它要同高贵的雕一起结束生命。如果真的和这只高傲的金雕死在一起,也是一种悲壮的荣耀!
三百米、五百米、八百米……
金雕和巨蟒一块儿重重掉在一块?岩上。金雕本能地一跃,又跌落在岩石上。
就在金雕和巨蟒激烈搏斗的时候。一匹黑狼仰望山崖,盯着金雕和巨蟒,看谁胜谁负。
峡谷里出现了一个背着弓箭的猎人。他也在注视着金雕和巨蟒的争斗。他被激烈的场景深深地打动。在他打猎的生涯中,第一次巧合地遇上激动人心的壮观场面。
金雕和巨蟒仍在岩石上挣扎,岩石上已被鲜血染红。
黑狼走近了。它看见巨蟒已经完全被金雕彻底征服。金雕的嘴里夹着半截蛇头,蛇的绿眼已经暗淡无光。而金雕也受了重伤。
黑狼嗥叫了一声。伸出血红的舌头,奔向山岩,它要好好享受这顿天赐美餐。
金雕睁大眼睛,发现一匹狼出现在眼前,“嘎”地一声大叫,伸展开巨大的双翼,飞腾起来,狼扑向金雕,金雕拖着受伤的躯体,凌空飞起,它不想落在狼的口中。
面对猛禽,狼产生了要征服它的欲望,又一次发出威猛的嗥叫。它猛地一跃,飞扑向半空中的金雕。又重重地落在山岩上。
黑狼准备发动第二次进攻,突然,耳边响起一声清脆的响箭,山石上击起一团火花。狼惊恐地回头一望,不远处的山上,站着一个猎人,手持弓箭朝它射击。
黑狼害怕响箭,丢下到口的美味佳肴,逃走了。
猎人走来,抱起受伤的金雕,回到自己的部落。
金雕来到人的部落,受到人们的热烈欢迎。他们围着金雕唱歌、跳舞。像过节一般热闹。那个救它的猎人,一直守候在它身旁。
在猎人的精心调理下,金雕的伤一天天好起来。它折断的翅膀可以扇动了,受伤的腿可以站起来。
金雕恢复了威风凛凛的神态。他成为部落里人们崇拜的偶像。人们模仿它的捕猎英姿,跳一种鹰舞。人们模仿得惟妙惟肖。他们站在山石上,伸开两只胳膊,好像翅膀。从山石上飞跃下来,落在空地上,鹰又伸开翅膀,时而旋转,时而跳跃。
这时一匹狼出现了,它看清了,这狼也是人扮演的。
鹰和狼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
最后,鹰战胜了狼。
狼的眼睛被啄瞎了,鹰骑在狼的背上奔跑。鹰成了一个高傲的胜利者。
金雕伤好了,人们托举着它,伸展开金色的翅膀,它慢慢地飞向空中,在人们头顶上空盘旋,盘旋。向更高的天空飞去,飞去……
这是一个塞人的原始部落。生活在黑海岸边。他们戴着高高的尖帽子,靠游牧打猎,捕鱼为生,草原面积一天比一天少起来。由于牲畜的增多,迫使一部分塞人离开这里,到新的草原去放牧。
高尖帽塞人、水边塞人和牧地塞人的三个部落酋长召开会议,商议谁的部落离开这里,三个部落的酋长发生了激烈的争执,从早晨到天黑,大叫大嚷,谁也不愿意离开这里。
最后,他们请来了部落里的长老,让他裁决谁的部落离开草原。
长老什么话也不说,从怀里摸出三个虎的腿转子骨,一面涂红色,一而涂黑色。用一块布将虎骨蒙上。让每一个酋长猜虎骨的红面、黑面。猜黑面的酋长,就带着自己的部落离开这里,寻找新的草原。
三个部落的酋长一个个摸去。两个酋长摸到红面,长老闭上双目,默默不语。只剩下最后一个高尖帽酋长,这位酋长摸向那块虎骨,打开一看,是黑面。他沮丧地怪叫一声,将虎骨扔出门外。最后,高尖帽酋长带着自己的部落,忍耐离别的痛苦,离开故乡。
他们游牧到南俄草原,然后,又向西亚前进。一直到达北欧。
金雕一直追随这支人马,它盯着那个曾经拯救过它性命的年轻猎人。他戴着一顶高高的尖帽子。那帽子是用山羊皮做的。帽尖上有一缕鹰毛。一晃一晃地抖动,威风极了。
金雕的眼睛里出现了一匹黑狼。
它孤独地跟着塞人的部落,时隐时现。
这是一匹命运多舜的狼,它的父亲是红海狼的后裔,它的母亲是黑海狼的后裔。两群狼在一次大迁徙时相遇。
红海公狼和黑海母狼一见钟情,双双坠入爱河,它们的身影徜徉在风光美丽的多瑙河边。它们相互依恋,互吐衷肠。和煦的春风,引逗着两匹狼春心荡漾。在一个月圆的浪漫之夜,它们一块儿溜进河边的花丛中,共渡爱河,开始了一场轰轰烈烈,死去活来的搏斗。一直持续到太阳升起,两匹狼气喘吁吁,疲惫不堪卧倒在一片野玫瑰花丛中。
红海公狼和黑海母狼的一次历史艳遇过后,没多久,黑海母狼产下了一窝狼崽,唯独有一只是黑色的狼。它生着一身黑色的卷毛。母狼疼爱地舔尽了它身上的血液,每次喂奶,它都比别的狼崽多吃一会儿奶。
卷毛黑狼长大了,颜色依旧不改。卷毛如涂了一层漆,乌黑贼亮。太阳落山的那一刻,它很快溶化进一片暮色里,显得神秘莫测。当太阳升起时,它尤如一个黑色的幽灵,出现在地平线上,飞跑,奔驰。
它进入狼群,立刻引来了一场莫名的骚乱,狼们用警惕、怀疑的目光注视着它,仿佛它是一个异类。它乌黑的卷毛与众不同,像一个神秘的幽灵。看着它高大的身躯,强壮的骨骼,头狼勉强把它收留下,做群狼的后卫。
黑狼不满意这个位置。耿耿于怀。它对头狼的位置充满渴望。梦想着有一天取而代之。
头狼,是一个多么诱惑的爵位。冲锋在最前头,扑到的猎物,它第一个享用。遇到了第一个异性,它第一个占有。
一场大规模的捕猎开始了。
头狼冲在最前头,追赶猎物。而黑狼却悄悄地埋伏在一块石头后面,盯着猎物奔来。近了,它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射向跑近的猎物,就是跑的最快的羚羊,也难逃它的凶狠魔爪。让群狼叹为观止,让头狼心中妒火中烧。
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袭击了狼群,老弱病残的狼们相继死去。只剩下几只强壮的狼没有倒下,它们长途跋涉,朝南方走去。
一天,它们偶然遇到一匹掉队的母狼,几匹公狼的眼睛同时射出绿光。盯着风情万种的母狼。头狼暴哮一声,抖了抖身上的灰毛,朝母狼跑去。
黑狼悄悄追赶上去,它不想让头狼独占花魁。头狼一回头,发现卷毛黑狼追了上来,站住了,转过身,两眼直直地盯着黑狼,这是一个潜在的对手,现在,只有它可以和自己抗衡。它并不示弱,因为,它毕竟坐关头狼这把铁交椅,它有着绝对的权威。它用严厉的目光逼视着黑狼,它用威严的目光把黑狼赶走。
黑狼并不惧怕一步一步地朝前走,离头狼越来越近。
母狼蹲伏下身子,懒洋洋地晒太阳,它明白,因为它,一场血腥的厮杀即将开始。它感到一种骄傲、自豪。它要看谁胜谁负,才能决定跟谁走。
其它狼做起了忠诚的观众。它们都明白,狼群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则:弱肉强食!
一场残酷的厮杀不宣而战。目的是争夺独占唯一出现在面前的雌性。它身上散发着好闻的骚味。
头狼首先发动进攻,它先发制人。吼叫一声,扑向黑狼,于是,钢牙与钢牙碰撞;利爪与利爪撕扯;筋骨与筋骨对抗。一个回合又一个回合,让观众看得惊心动魄;一个回合又一个回合,直拼杀得昏天地暗,血染草地。
这是一场力与力的较量!这是一场生与死的搏斗!这是一场爱与仇的喷发!
谁是强者,谁是弱者,看谁最残酷,最无情,最凶猛。
黑狼像一个勇士,连连发动进攻,用凶猛的利爪和牙齿给对方致命的打击。
两匹狼紧紧地缠绕在一起,分不清你我。黑狼咬住了对方的脖子,头狼咬住了对方的耳朵,一双利爪撕扯对方的小腹部,那儿是狼最软弱的部位。两匹狼死死地紧咬着,谁也没有想放掉对方的念头。它们忘记了一块同甘共苦的大捕猎,它们忘记了相濡以沫的友谊,它们忘记了许多艰难岁月都渡过了,而今天,却为了那个独具风骚的一匹母狼,反目成仇,互相仇杀,分外眼红。
一场激烈的仇杀结束了。
草原上静悄悄地。黑狼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看见身旁倒下的对手,嘴里叨着一只黑色的狼耳,而自己的小腹部流出一截红色的小肠。周围的观众不见了,连那匹风情万种的母狼也销声匿迹。它的眼泪流了出来。
这时,草原上走来一个塞人长老。他发现了倒在草地上的一匹黑狼还活着,蹲下身子,从身上掏出一个羊皮袋,三个手指撮出一把盐,塞入狼嘴里,又给它灌了几口水。他把狼小腹下流出的一截小肠塞了回去,寻了一把狼毒草,挤出草叶汁,滴在狼的伤口上。
他把狼抱回自己的部落。这是塞人的部落。
黑狼的伤很快养好了。它看见这些头戴尖帽的塞人很和善,给它吃羊肉、牛肉。那些肉都是烤熟的,撤上盐末,吃起来特别有味。
黑狼抬起头来,发现一架金雕在空中盘旋。
金雕在空中发出嘶鸣:
“黑狼,你跑得再快,也跑不出我翅膀的阴影,从高加索、乌拉尔、多瑙河、阿尔卑斯山和南俄大草原……”
独耳黑狼回应到:
“金雕飞吧!飞向遥远的圣殿,那里有一盏不灭的神灯在闪亮……”
“黑狼跑吧!奔向天神居住的大山,那里有一团不熄的圣火……”
一天,塞人的部落停止前进。
酋长死了。酋长得了一个可怕的冷热病,突然死去的部落里没了酋长,跟人没了魂一样。
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参加酋长的葬礼。
一堆干柴架起来,堆得像小山一样高。人们将酋长的尸体放在高高的柴堆上,泼上酥油。
他举起一支火把,缓缓走向柴堆,默念着什么,风吹来了,长者的白发白须飘舞。长者把手中的火把投入柴堆,柴堆亮了,火焰噼噼叭叭燃烧起来,巨大的火焰一下子把尸体给吞没了。只剩下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人们吹响鹰笛,奏响哀乐。人们呜咽哀恸,泪雨纷纷。
金雕不住地飞来飞去,发出嘎嘎的叫声。
酋长死了,部落里没有了酋长。就像羊群里没有了领头羊。
人们要寻找一个新的酋长来领导部落。按照塞人留下的习俗,酋长必须是一个勇敢无畏的人,才能担当重任。这个人必须打死一只猛兽,来证明自己的勇敢和无畏。奠定他的群众基础,确定他的权威!
部落里挑选出十名强壮的年轻人,背上弓箭、大刀上山了。看谁回来时打一头野兽。三天过去了,一点回音没有,第四天,回来三个人,什么也没有。第五天回来六个人,赤手空拳,一无所获。只剩下一个人。人们为他担忧。
第六天的一个黎明。他发出一声虎啸,惊醒了整个部落的人们。
人们争先恐后地奔出部落,看见一只老虎走进部落。待走近时,人们才发现这是一条两腿虎。年轻人头戴虎头,身上包裹着一层虎皮,大摇大摆地回到部落。他学了一声虎叫,整个部落在颤抖。
白发长者带着部落里的所有人来到他的面前,一齐向这位打虎英雄顶礼膜拜。
“呜呼――啊!――英雄万岁!”
“英雄万岁!英雄万岁!万万岁!”
英雄露出了真面目,他赤裸着身子,浑身染满了鲜血和汗水混合在一起。
英雄将虎肉、虎骨分给众人。将虎鞭送给白发长老,虎头和虎胆留给自己。虎皮留给心爱的女人。她是部落里最漂亮的女人。
白发长者捧着一个用珍贵的玛瑙镶织的花环,珍重地戴在英雄的脖颈上。立时,他成了一位人们公认的大英雄!坐上了部落酋长的宝座。
人们又一次爆发出欢呼:
“英雄万岁!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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