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北方流下来的河水,将疏勒国(今新疆喀什)一分为二,河东为东城;河西为西城。
疏勒国王名叫兜题,是个矮小的侏儒。脑袋奇大,眼睛很小。嘴唇上稀稀拉拉的长着几根黄胡子。你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
他娶了三个王妃,一个比一个年轻,一个比一个娇艳,遗憾的是,三个如花似玉的王妃都没有给他生一个孩子。这让兜题心急如焚,整日吃斋念佛,求老佛爷大发慈悲,给他降临一个贵子,继承王位。国王没有贵子,无人继承王位,这是大忌啊!会让世人耻笑。
一天,一个侍臣向兜题奏报:
“外面来了一个北方的萨满,要求见国王。”
“有何事求见?”兜题坐在王位上,皱着眉头,整个瘦小的身子陷进王位里面,让人看不出里面坐着一个人。
“据说,此人是一个魔法精深的萨满,有一种仙丹妙药,专治不育症。”侍臣说道。
“啊!真的?”兜题眼睛一亮:“快快铺上红地毯,请她进宫!”
疏勒国王宫宫门洞开,铺上了一条直通王宫的红地毯,城墙上,一排长长的牛角号齐声吹响:
“呜嘟――呜嘟――呜嘟――”
女萨满骑着一只梅花鹿,踏踏踏地朝王宫驰去,一路上,鹿铃叮当,鹿角闪烁,鹿笛声声。气派非凡。果然是道深莫测的萨满。
这个女萨满,正是从于阗国逃出来的黄玫瑰。她神秘的影子出现在疏勒国王宫。
疏勒王从王位上奔下来,三步并做两步,连滚带爬迎接黄玫瑰。他感到有救了,大摆筵席,为黄玫瑰接风洗尘。
这时,一个侍臣附在黄玫瑰耳边,对她说了一件国王最隐秘的事。黄玫瑰朝兜题飞了一个神秘的微笑,答应帮他治病。
三天后,黄玫瑰请疏勒王兜题来到她布置好的厅堂。
一进门,兜题就被一股腥骚味刺得打了个响亮的喷嚏,顿觉神清气爽。呵!这是个什么地方?窗户被黑布遮得密不透风,厅堂里四周摆着九盏羊油灯。厅堂中央,有一张木床。
黄玫瑰请兜题爬上木床,面朝正墙躺下,他睁大眼睛,心里忐忑不安,不知她要玩什么魔法。
一道黑幕缓缓拉开,墙上露出一颗骷髅头,下面站着一个头戴鹰羽的萨满。她手持神剑,一步步朝兜题走来,嘴里发出呜呜啦啦的声音。一阵微风吹过,九盏羊油灯忽明忽灭,疏勒国王感到浑身冷嗖嗖的。
黄玫瑰围着国王兜题转了三圈,停了下来,手中的神剑在他眼前舞动,只听到刷刷的声音。他吓得闭上眼睛,一会儿,只觉得一条冰凉的蛇钻进衣服里,贴着他的胸脯,小腹往下游走,一直到他的下身,忽悠停住了,那蛇口一下将他咬住,他浑身一抖,要喊出声来,那蛇又松了口,不动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打开窗户,一缕明媚的阳光照射进来。
兜题松了一口气,她又念起了咒语,叽哩咕噜半响。兜题打起了瞌睡,昏昏睡去。等他醒来时,黄玫瑰已悄然离去……
他恍然隔世,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长梦。国王的宝座放射出一团金光,上面端坐一个年轻的国王,头戴一顶金色王冠,笑容可掬,身后站着两个妖艳的王妃。国王似笑非笑,接受大臣们的朝拜。啊!这真是萨满的魔法,叫他喜得一个贵子。睁眼一看,只见床边立着一个王妃,令他大失所望……
一个侍臣走过来,对他悄声说,要休养三个月,再与王妃共眠,方可怀孕。
兜题牢记在心,三月有余,他与王妃日日交欢。又是三月有余,王妃没有任何反应,这让他
感到纳闷。他求子心切,命大臣继续寻找神医,求治难言疾病。
班超在鄯善站稳脚跟。立即派出快马向窦耿二位将军传送捷报,窦耿二将大喜,当即派快马向汉皇奏报。汉明帝接到前方捷报,高兴得一宿没睡,第二天一上早朝,向文武百官宣旨,拜班超为军司马。
班固听说弟弟在西域立了战功,又惊又喜。这才想起,班超离家已经多时。怪不得他不把心思用在抄写文书,又忙中偷闲读残篇断简,天天走火入魔地练剑修道,原来,他雄才大略,要干一番男子汉的宏大事业,可佩!可敬!但又可恨!他把这个消息告诉家人时,全家人又是哭又是笑,闹腾了一夜。后来,还是母亲说了一句:“班超不愧是汉家好儿郎!”当即让班固写一封家书,叫他在外不想家,开创汉家一个新天地,名垂青史!
接到家书,班超欣喜万分,拿出自己酿造的酒,摆酒设宴,请大家读家书,三十六个勇士读着班将军的家书,像看见了自己的亲人,一个个痛哭流涕,失声痛哭。
十天后,班超率领三十六人进入楼兰。在楼兰,他们只作了短暂停留,寻找了一个土著向导,向西进发。
前方,出现了一片黄里透红的胡杨林。它们在沙漠里,靠一条静静流淌的沙漠河滋养,吸吮着一点一滴的水分,顽强地挺立着身骨,倔强地支撑着繁枝叶茂。那些已风烛残年的胡杨林,经受不住强劲漠风的袭击,一棵棵东倒西歪,下面暴露出丑陋的根须,盘根错节,奇怪的是,那裸露的根茎下面,居然生长出一棵小胡杨树。
班超率领小分队,涉过一条沙漠河,穿过茂密的胡杨林,展现在他们眼前的,就是古老的疏勒国,这是联结丝绸之路的一条中枢要道。北道和南道都要从这里通过,到达遥远的西方。又继续朝南奔去。
一望无际的沙漠,没有路,向导带着他们沿着一条抛尸沙海的枯骨遗迹,往前走。越往前走,尸骨越多,有人骨、马骨、牛骨、骆驼骨……
班超从沙土里拣起一块骷髅,放在手上仔细端详,流沙从枯骨里水一样地流出来,好像人的泪水喷涌而去。这是谁的骨头?是汉人,还是匈奴人?土著人?
他把枯骨又放回原地,继续往前走。
这是一条充满死亡的路,一路上铺满了枯骨,奇怪的是,有许多人依然一往无前地走下去。他想:世上的路,就是这样走出来的吧。
走了四十多个日夜,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片绿洲。班超骑在马上大叫:
“前方就是于阗国,那儿有好吃的酸梅、李子、杏子、西瓜……”
三十六人渴得嗓子冒烟,浑身汗流不止,一听说有好吃的酸梅、李子、杏子、西瓜。一个个眉开眼笑,嘴里直流口水。坐骑也跟着加快了速度。
当小分队到达于阗国时,大家果真看到了班将军说的各种珍奇水果,一个个狼吞虎咽,大饱口福。
于阗国是沙漠里的一个绿洲小国。
走进绿洲于阗国,这儿胡杨森森、佛塔高耸、街巷纵横、行人如织、风光独特、景色宜人。
班超一行三十六人,一路走,一路观光。
于阗国街道两边栽种着许多果树,飘来阵阵芳香,一伸手就可以够到树上的果实,奇怪的是,没有一个人随便采摘果实。街道干净整洁,人们肤色各异,有白种人、黑种人、黄种人。有人穿亚麻布,有人穿羊皮衣,有人穿丝绸,有人脖子上吊着两块狐狸皮。
街道上不时有三三两两的儿童,小脑袋上戴着各色毡帽,帽子绣着丝绒花纹,绣工精细,花样繁多,有的典雅,有的鲜艳,有的热烈,有的端庄。让人看了好不喜欢。
街市上,偶尔出现了几辆蒙着篷布的毛驴车,有花、红、黄三种颜色。篷布后面,不时伸出女人的修长的腿,一上一下地踢踏,叫这三十六个男人看的眼睛发直……
不知不觉,班超一行三十六人,来到于阗国的集市上。这儿,是于阗国最热闹的地方。绿树浓荫下,人们熙熙攘攘,各地来的客商,做着各种交易:有卖盐、卖布、卖陶器、铁器……有卖奴隶的,有男奴、女奴、老的少的……有卖马、牛、羊、骆驼、毛驴、骡子……有卖艺的、吹、拉、弹、唱……
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擂台上,有许多人在围观,欣赏一个女萨满表演神魔妖道。
据说,女萨满是从遥远的北方葱岭那儿走来的,她在深山老林里练就了一身绝技。她身着黑衣,头戴黄玫瑰编织的草帽,骑一头犄角梅花鹿,带着她的徒弟,云游四方。
擂台上,女萨满胸前挂着一面神镜,手上拿着神鼓。指挥着徒弟表演魔法。
一阵神鼓响起,徒弟扯起一块黑布,蒙在脸上,女萨满停止了敲鼓,徒弟一挥黑布,露出一个鬼怪脸,紧接着又是一闪,一个怪兽脸出现;又一闪黑布,变出个牛头马面。一连变了六次,一次比一次精彩,引起观众一片喝彩。
班超看在眼里,附在甘英耳边,小声嘀咕几句:“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上吧,露两手让大家看看。”
甘英早已按捺不住兴奋和激动,跃跃欲试。他曾经练过多年道术,有一手绝活,很久没机会展露一下,这次,可以大显身手了。他拉上郭恂,一块上台表演。
只见甘英走上擂台,从怀里取出一张羊皮纸,用食指和中指剪出一个人影,用嘴一吹,那个人影立刻复活起来,抛掷在地上,又跳又唱。令观众万分惊奇。
甘英劲头十足,又表演了一个《天宫偷桃》。只见他从天幕上拉下两根绳子,一根给郭恂,一根留给自己。两个人缓慢地朝天幕上爬去。这时,一阵缈缈的笛声传来,两个人消失在一片黑幕里,一会儿,笛声由远而近传来,两个人又从天幕上慢慢地滑落下来,头上顶着一颗硕大的仙桃,大步朝观众走来,台下欢声雷动。
最后一个,甘英表演了一个《卧剑上舞》。他将衣服脱掉,赤膊躺在一张方形木板上,木板上插着十几把短剑。他整个人躺在剑尖上,郭恂走上去,踩着他的身子,跳了一圈舞。台下的观众不断发出欢呼声,金币雨点般地朝他们洒去。
女萨满很不服气,又表演了一个魔法。
她披着黑斗篷,推着一辆木笼车,走上擂台。木笼子里分明有一只凶猛的雄狮不停地咆哮,
她莞尔朝观众一笑,打开笼门,那只雄狮吼叫一声跳了出来,只见她一根神鞭在手上挥舞,那雄狮好像中了魔法,跟着她的神鞭奔跑,跳跃。她的神鞭“叭”地在空炸响,那只雄狮仿佛听到了一个什么信号,一头钻进笼子里。徒弟用一块大黑布盖着木笼。女萨满用神鞭“叭”地一下抽向木笼,徒弟拉开黑布,木笼子里雄狮不见了,里面站着一只虎,徒弟将笼门打开,那虎嗖地一声跳了出来,对着观众,放声一吼,这一声吼叫,惊天地,泣鬼神,令人胆战心惊,女萨满的神鞭叭地一下,击向老虎,那老虎绕场一周后,乖乖地进入木笼子里。徒弟将一块黑布蒙上。女萨满脱掉身上的黑斗篷,蒙在徒弟身上,她另一只手挥动鞭子,叭地一声,手中黑布落地,已是空无一人,她转身朝木笼上黑布又是一鞭。黑布飞走。木笼子里老虎不见了,是一个女人,那女人正是萨满的徒弟,她打开笼子,满面微笑朝观众走来。立刻引来一片暴风雨般地欢呼声,和雨一样的金币。
班超暗吃一惊,于阗国藏龙卧虎,有这么一个神奇的法师,这人,身手不凡啊!
由于无人敢和女萨满对擂,她成了无人敢打的擂主。
于阗国王走出观众席,亲自给擂主黄玫瑰戴上胜利的花环。人们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国王喜欢神奇的魔法,不论是东来,西来,每场魔法都令他如醉如痴。黄玫瑰的魔法,更让他耳目一新,心驰神荡。
小小的于阗国,因为黄玫瑰的到来,整个沸腾起来,人们奔走相告,欢欣鼓舞。
当天夜里,王宫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国王为黄玫瑰举行盛大的欢庆宴会。班超和他的两个副将,也同时受到邀请,参加宴会。
于阗国王衣着华丽,神采奕奕,满面红光,走向大殿。身边依傍着他的,正是那个表演魔法的黄玫瑰。她身着一袭黄色红花的衣裙,头上插着一朵惹人眼目的玫瑰花,面庞姣美,身材婀娜,简直是魔鬼身材。他们端坐在主宾席上。
宴会进入高潮。
黄玫瑰拍了三下手掌,琴瑟响起来。叮叮咚咚的乐器,缓缓而富有节奏感。
一扇黑色的幕布徐徐扯开,走出一个光着膀子的粗眉大汉,那大汉肌腱凸起,胸肌饱满结实,腰间吊着一块红狐狸皮,额头上扎着一块红绸布,当他走向舞台中央时,叮叮咚咚的丝竹乐奏响了,羊皮鼓清脆的鼓点,时快时慢,时大时小,忽然,大汉手中变魔术似的多出一只盘子,那是一只白玉盘,白玉盘里滚动着一颗硕大的黄玉球,那玉盘,那玉球,光滑闪亮。
随着羊皮鼓点的消失,一个头戴花冠,身着蝉翼般的丝绸长裙的舞女出现了,这时,丝竹乐奏响起来,只见那舞女轻盈地攀上大汉的手臂,肩膀。大汉托举的盘内圆球上,已亭亭玉立着那个舞女,只见大汉把那只盘子举起,放到自己头顶上,然后,双手叉腰,舞女两只小巧玲珑的脚尖,立在圆圆的球上,球在脚下转动。舞女随着音乐的节奏旋舞起来,她赤着脚,时而扭、摇、摆,她的手、颈、腰柔若无骨,再看她的手臂上的珠环,手指上戴着长长的彩甲,玉颈上挂着玉石项链,再看她的脚脖子上的一串响铃,那脚,时而金鸡独立,时而旋转如风,时而腾云驾雾……像一缕风,一片云……袅袅娜娜,观众张大嘴巴,丑态百出。只见那舞女轻纱里面的胴体若隐若现,曲线分明。蓦地,舞女身上丝衣和头顶上的花冠云朵一般地飞飘而出,荡在王公贵族的头顶上,她娇嫩柔滑光泽明亮的身子凸现了,闪露出一只展翅欲飞的黑鹰。此时此刻,羊皮鼓的节奏加快了,舞女的身姿如梦如幻,她不停地用媚眼和手抛送秋波、媚态;播散千般风情,万种风流………于是人们爆发出疯狂的呼叫:
“啊呜――啊呜――啊呜――”
“呜啊啊――呜啊啊――呜啊啊――”
坐在客席上的班超,看清了这舞女,正是黄玫瑰手下的那个女徒。他问身旁的郭恂和甘英:“会跳这种舞的是什么人?”
两个人同声回答:“匈奴人。”
班超满意地点点头。
郭恂又说道:“这是一种萨满舞。只有技艺高超的舞女,才会跳这种舞。”
甘英说:“看来,匈奴是想用萨满舞和神秘的魔法迷惑于阗王。”
班超笑了笑说:“我们遇到了一个不寻常的对手,怎么办?”
郭恂和甘英同时用手掌做了一个向下劈的动作:斩!
第三天,于阗国王在侍卫的簇拥下,来到集市上,观看令人着迷的魔法擂台赛。
擂台赛开始了。
先上场的第一人是黄玫瑰和她的徒弟。
黄玫瑰英姿飒爽地披着黑斗篷上场了。台下立刻响起一片喧哗。
她高贵的气质,明亮的眼睛,娇美的脸庞,像一朵含苞怒放的玫瑰花。身旁的那个女徒,更像一朵出水的芙蓉,千般妖娆,万种风情……
她们表演的魔法是《刀杀活人》。
一只大木箱被抬上来,黄玫瑰请台下的观众上来一人做试验,半响过去了,谁也不敢冒这个险。
班超鼓足勇气,走上擂台。钻进木箱里,黄玫瑰铺上一块黑布,然后举起刀,朝木箱劈去,一刀一截,木箱被劈做三截,一截为头,一截为身,一截为腿。台下一片骚动,一会儿又寂静无声,掉一根针都能听见。三个箱子分开,绕场一周,又对接上,揭开黑布,打开木箱,里面依然完整地走出一个活人。
观众们又是一片欢呼。
班超并没有走下擂台。他邀请黄玫瑰入箱,继续表演这个神奇的魔法。
黄玫瑰一伸手,拉起徒弟,放入箱内,忽然一转身,悄然离去。
班超暗吃一惊,这黄玫瑰真狡猾,自己溜走,让徒弟上。便也无奈,只好按程序操作,将木箱盖上,蒙上一块黑布,他回头看一眼黄玫瑰,那人已不见了踪影。
他抽出长剑,朝箱子劈去,只听见哎哟一声,那个徒弟的第一截被劈断,一股鲜血顺着木箱流了出来。他打开木箱,拎出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走向于阗王,于阗王大惊失色。台下一片大乱。侍卫们拥着于阗王朝王车上奔去。
于阗王吓得灵魂出窍,一溜烟逃回宫……
十天后他们来到疏勒国。
班超带着两个副将郭恂、甘英走在疏勒国的街市上。他们一边走,一边观赏疏勒国的风光
郭恂说道:“疏勒国北通大草原、西通中亚、南到天竺、东与姑墨、龟兹、阳关相连。”
“这个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我们要在这里长期驻扎下去。”甘英接着说道。
“说得好!”班超仰首大笑,“你们看,这儿天多蓝、云多高、水多清凉;这儿物产丰富,瓜果飘香,我们就把这里当做第二故乡。”
“班将军,那我们每一个人都要在这里娶妻安家?”甘英问道:
“等打通了丝绸之路,我答应你们这个要求。”班超拍了拍甘英的肩膀:“到时候,给你娶一个当地最风流的女子,做你的妻子。让你永不想家。啊!哈哈哈……”
三个人一块大笑起来。说着话的功夫,他们来到了疏勒国最大的奴隶市场。
这里云集着各个国家贩卖来的奴隶,供南来北往的客商,奴隶主们任意挑选。
奴隶市场上,摆放着许多大小方圆不一的石块。石块上站着被拍卖的奴隶们。有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有黄种人、白种人、黑种人。他们像牲口一样,任客主挑选,撬开嘴看牙齿,脱掉他们的衣服,摸捏身上的每一个部位,甚至翻看他们的隐秘处。假如谁胆敢反抗拒绝,将会遭到奴隶贩子的毒打,直打得死去活来。
一个老年的男奴,只要一峰五岁的骆驼就可以换走;一个年轻力壮的男奴,要三匹公马和一匹母马换走;一个年轻的女奴,若是有点姿色,可以用三匹母马和一匹公马换走;一个小男奴,只抵一头公羊。如果你没有牲口,可以用丝绸、绢布、盐巴、金币……
一个奴隶被客商或奴隶主买走,就拥有他或她的一切所有权,可以打、骂、杀、弄瞎一只眼,砍断一条腿,或一条胳膊。遇到部落与部落之间的战争,他们要充当士兵。只要他们在战场上表现英勇,不被敌方打死,杀死,回来后,即可分到一部分土地和仆从。渐渐的,这些当过奴隶的人,反过来又变成了可怕而又残忍的奴隶主。这就是一条从奴隶到奴隶主的必由之路。
一个头戴羊皮毡帽的奴隶贩子,大叫大嚷:
“快来看哪,这是刚从波斯贩来的奴隶――”
三个人顺着奴隶贩子的手指看去,石头墩子上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奴。她的头发很长,几乎遮住了面孔,让人几乎看不出她的真实面庞。那个奴隶贩子仍在大叫大嚷:
“这是波斯人与雅利安人的混血儿,具有高贵的白种和黄种人的血统。啊!快来仔细地看哪,她的眼睛比蓝宝石还要明亮;她的皮肤比羊脂还要细嫩;她的身子像棉柳一样轻柔;她的牙齿光洁如玉,她的头发乌黑明亮,她灵巧的双手会织出世界上最美的壁毯,她会跳天竺舞、波斯舞、蝴蝶舞……连孔雀和天鹅也为之倾倒,羞涩……各位客商、王子、王爷、大人、将军……走过不要错过……”
“啊!你把她说得真好。请问她的歌声能赛过夜莺吗?”班超走上前去问。
“啊!她……她……她是一只不会唱歌……的……夜……莺……”
“是个哑巴?”
“嗯……”
班超伸手摸衣兜里的金币,递给奴隶贩子。
奴隶贩子眼睛一亮,伸出五个指头。
“这个女奴值五百个金币。”
“五百?太多!”班超摇了摇手。
郭恂和甘英嘀咕道:“一个哑巴,不要了。”
班超转身朝前走。郭恂和甘英也跟着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回头说:“不要了,不要了。”
走了没多远,身后传来奴隶贩子的叫声:
“几位将军,请留步。”奴隶贩子追了上来。“让我们再好好谈谈。”
班超站住了,转过身,伸出两个指头。
“二百个金币。”
奴隶贩子嘿嘿一笑,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又补了一句:“再加五十,二百五十个金币――成交!”
郭恂和甘英嘟囔了一句:“花二百五十个金币,买了一个哑巴,不值!”
班超哈哈一笑,带上那个哑巴女奴回去。
往回走的路上,甘英不时回头看那个女奴,怕她随时随地跑掉。郭恂逗他:“甘英,解下你的裤腰带,拴住她,不然,她会插翅飞走。”
这一说,甘英果真解下裤腰带,捆住了她的两只手,牵着她走。
班超和郭恂忍不住地笑:
“甘英,你是宦官家出生,从小没吃过苦,没放过驴,怎么见你像牵了一头驴在前面走。”
甘英被说得不好意思,又让女奴走在前面。奇怪的是,那个女奴就跟在甘英身后。怎么也不肯走在前面。
班超说:“这个女奴交给你了,给她梳洗打扮,我们要用她。”
“班将军,明白!”
回到大营。班超召集大家开会,商议如何敲开疏勒国王的大门。班超综合各方面的情报,向大家授计,如此这般。
疏勒王宫。
一个贴身侍臣贴着兜题的耳朵,说道:
“从东方来了一位仙山道士,有仙丹妙药,能治好大王的病。”
兜题半信半疑:“带上来让我看看。”
王宫门外,铺上红地毯,迎接东方道士。
“啊!”疏勒王兜题睁大眼睛,看见宫门外的红地毯上,走来三个人,身材高大,英俊潇洒。他们昂扬的气势,令兜题须仰视才能望见他们的头顶。
三个人弯下高大的身躯,毕恭毕敬向疏勒国王行礼。礼毕。班超朗声说道:
“国王陛下,我们是东方来的道士,拜见英明的国王,送上波斯壁毯,望国王笑纳!”
班超一挥手,身后的郭恂和甘英抬着一卷波斯地毯放在宫廷中央。只见班超又连击三掌,那卷壁毯开始蠕动,翻卷,一层又一层,一直铺到兜题的王座下面……蓦地,从最后一层里,像是从地里生长出的一朵美丽的郁金香,一个国色天香的女郎忽悠悠地站在兜题面前,令周围的大臣们吃了一惊。
一阵天籁飘来,那女郎手舞彩绸长袖,仿佛手持彩练,飘舞起来。奇怪的是,她散发出一股幽香,那香气越来越浓,直透沁脾,令人心旷神怡。乐曲停止了,她轻盈的舞步也缓慢停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兜题从王座上站起来,狂笑不止。“天底下有这么个美女。”
班超从胸前衣兜里摸出一盒药。那个女奴接过来,双手捧着跪在兜题面前,献给兜题。他欣喜若狂,吃下那盒药,顿觉气沉丹田,小腹胀满,下身肿胀。
见戏已结束,班超一行三人,起身告辞。
国王的帐内,早有一双眼睛,把这一切看得真真切切,此人正是黄玫瑰,她一眼认出班超一行三人。当班超离去时,-她像一个幽灵,尾随出了王宫,跟踪到班超的大营。
黄玫瑰终于看清了,这是一座临时搭建的汉营。她明白了,自己的对手,是身手不凡的汉人。她骑上梅花鹿,飞快地朝北方的僮仆都尉府奔去……
国王废掉了王妃,重新娶了新王妃。三个月后,他看见新王妃的肚子鼓起来,不由大喜,半年后,果然产下一个小王子,国王下令举国庆贺,将班超迎为上宾。
汉营。
班超一边读书,一边思考问题。进入西域诸国,情况比他想象得还要复杂。面对复杂的情况,该怎样抓住每一个机会,征服这些国家,让他们臣服汉朝。眼前,匈奴人的阴影依然笼罩在每个国王身上。
这时,郭恂和甘英走进帐里,见他一个人就着一盏孤灯读书:
一个卫士走进大帐,向班超奏报:
“班将军,门外来了个东海商人,求见您!”
班超一听说东海商人,丢下手中的木简,起身和二将出门迎接东海商人:“请进,欢迎云游四方的东海先生!”
这东海商人是个西域传奇人物,班超是久闻大名,但从未见过其人,今日东海商人求见,怎不叫班超欣喜若狂。
东海商人祖籍洛阳,他的曾祖父和武帝时代的桑弘羊是世交。打从他的祖辈,就开始沿着西域一线经营盐巴、布匹、丝绸、瓷器。桑弘羊上书给武帝的奏折里,有许多资料均是东海商人的祖父提供的。这些资料成了桑弘羊制定西域屯垦政策的重要依据。多少年来,西域的各处驿站、关隘,一见到东海商人的商队那面三角黄龙旗,将军士兵及奴隶出门迎候东海商人,东海商人将他从西域换回的兽皮、金银器皿一一布施给驿站关隘的将士,博得众人的一致青睐。为了排遣关隘将士们的寂寞,遂将西域带来的女奴表演各种戏艺供将士们观赏取乐。将士们在接受了东海商人的馈赠同时,也给予了丰厚的回报。
东海商人不仅是一个商人,而且是一个社会活动家,他通晓西域诸国的语言、风俗,熟知诸国的政治、军事、经济、宗教。他每到一个国家,都会受到国王最高的礼遇。然而,东海商人又是一个来无影去无踪的人。班超经营西域,巩固西域,渴望有东海商人为自己出谋划策,今日东海商人上门主动求见,怎不叫班超欣喜呢?他让侍从上茶。
侍从端上茶,那茶叫盖碗茶,东海商人端起茶碗,隔着碗盖闻了闻,“嗯,好茶!好茶!”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郭询问:“敢问东海商人,这是什么茶?”
“这是当地土产的沙棘茶!”东海商人放下茶说:“如果我没有说错,这茶里有红枣、枸杞、甘草和盐巴。”
三人面面相觑,班超招手,让侍从端上来一坛酒,放在东海商人面前,东海商人闻了一下坛子,大叫:“好酒!好酒!”
甘英问道:“请教东海商人,这是什么酒?”
“这是当地的红葡萄发酵后酿造的酒,酒里配有雪莲、贝母、鹿茸,还有一味是……”他停顿了一下,看了看班超,“罂粟!”
班超、郭恂、甘英起身倒茶敬酒:“东海商人不愧是传奇人物!”
东海商人的眼睛闪着智慧的光彩,他古铜色的脸堂上,皱纹像树皮一样,每一道沟纹,都记录着沧桑的岁月,西域的漠风、酷日,把他的脸雕刻成了一个铜像,他口吐莲花,侃侃而谈,直说到日升日落,不知疲倦,他最后说道:“要想在西域这块土地上站稳脚跟,就要与民同苦、同乐,不与民争利。”
班超一一记下。
这时,东海商人从袷袢里摸出三只小羊皮袋:“我无甚好送,只送三颗礼物。这些小东西,我走后方可打开!”
东海商人走后,班超打开三样东西:一只袋里装着指南针,一只袋里装着金佛陀,一只袋里装着一本手掌大的羊皮书。展开看,是一本地图,标记着山脉、河流、城市、乡村。
班超和两个副将商议计策。:“东海商人果然名不虚传。是一个我们用的着的人。”
甘英说:“我们把三十六人,当成三百六,三千六,三万六使用,才能在西域站住脚。”
“对!你们说得很对!”班超眼睛一亮。“我们距离汉朝遥远,就是派一支军队来到这里,也要花很长时间。这样,我们把人分成三组,一组由郭恂带领,前往莎车,于阗、用重金收买他们的国王,甘英带一路人在疏勒活动,监视疏勒王,我带一路人进入?弥……时不宜迟,我们马上行动!”
当天夜里,三十六人装备整齐,兵分三路走出汉营。
他们刚离开汉营一个时辰,猛虎都尉在黄玫瑰的带领下,将汉营包围,他们冲进汉营时,惊奇地发现,这是一座空城。
猛虎都尉恼羞成怒,一把火将汉营烧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