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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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九章

  柳永在《雨霖霖》诗中写道:“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摧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沈沈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晚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憨阿二”与战友们分手,可谓“多情自古伤离别”,是一件难舍难分的忧事。

  小尤得知“憨阿二”复员回家,依依不舍地抱紧了“憨阿二”身子,他的泪水全沾在“憨阿二”脸上,哽咽不停地说:“我舍不得你。”

  “憨阿二”拍着他后背,答:“我也是一样。”

  “如果,没你救我,我都死了二回。”

  “是老天不忍心,是你女朋友罩着你。”

  “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我给你留一个地址,只要你来上海,我一定带你玩遍上海,好好看看黄浦江,体验一下我说的情况。”

  “这是我送你的一双绣花垫,是友谊见证。”

  “你的,定情物,我怎么能拿?”

  “我会告诉她,是你救了我,礼轻意重。”

  “瞧,我一年没白教你,这些客套话都会说了。”

  “憨阿二”更深深地抱紧小尤,说:“祝你好运!张排长是我老乡,我已经关照了,争取让你实现心中的愿望!使你女朋友能随军,可是,你要好好努力啊。”

  “只有先入党,再提干,才有希望!”

  “你会实现的,你是一个讲义气的人,又是一个脚踏实地的老实人,我对你有信心。”

  “我真舍不得你。”

  “走,开会去!”

  俩人依依不舍,相扶着进入会场,退伍老兵被安排在前座,就在会议将要开始,门外冲进来一个人,原来是连队文书小冯,向连长、指导员急报:“董站长到!”

  庆友连长大声口令:“全体起立,立正!”

  他转身面向门口,见董站长已跨入室内,上前一个标准军礼:“报告董站长,场务防化连全连集合完毕,为退伍老兵开欢送会,请指示!”

  “稍息!”

  “是!”

  董站长来到主席桌前,转过脖子望一下墙上,见贴着欢送老兵的会标,说:“坐下。”

  庆友连长下达口令:“全体坐下!”

  董站长说:“大家好”

  “首长好!”

  “我们一起好!”

  全场一片笑声。

  “我作为一个东北老兵,今天特此来到你们场务防化连,送送这些老兵,感谢他们为场站作出了贡献,给我这个老董露脸了。”

  “哈,哈!”

  “其实,各单位都有老兵要走,可我偏偏选择来场务防化连,我在来时,他们硬说我是偏爱场务连。是的,首先,我喜欢你们的连长,他是一个真正男子汉,给我带出一支好队伍。”

  庆友连长笑了,说:“感谢首长信任。”

  “其次,我要感谢这个新来不久的指导员,他是一个上海人,68年兵,比我当兵少了二十年。”

  炳华哥说:“首长是48年兵。”

  “对,我当兵后随大部队南下,进关,围津,过长江,一直打到南京府,没料陆军变成了空军。”

  “首长为解放全中国,立下战功。”

  “要说啊,也没战功,倒是多挨了几个处分。要不是那件事得到顺利解决,我档案里又多了一个处分。所以我在党委会上提议,给你们换一个新指导员。你们现在满意吗?”

  “满意!”

  “你们这个新指导员,他是一个人才,开始他也不想留部队,终于还是留下来了,而且工作出色,是我们灵邱场站的一支笔,文章都在《解放军报》《空军报》上登出来,让人家知道了我们山西灵邱,还有一个北空灵邱机场。”

  “首长领导的好!”

  “我不喜欢客套,就爱实的东西!”

  “哈哈!”

  “他不光能写、还会唱,做政治思想工作也很有水平。”

  “首长说的好。”

  “我考虑送兵是个大问题,责任重大,场站决定让他送76年安徽兵回家,顺便让他也能回家探亲,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炳华哥红着脸,说:“谢谢首长关心!”

  董站长摘下军帽,将帽子放在桌子上,还解开外衣领口,继续说道:“老兵退伍是一个自然规律。也许我啊,那一天也会脱下军装,摘下头上红五星,毕竟穿戴了那么长时间,心里总会舍不得,我看着你们这些熟悉面孔,也曾给过你们留部队的机会,你们就是不愿意留,我也就没办法了。就说你,上海兵,好事坏事做了一大堆。”

  “憨阿二”站立起来:“首长。”

  “坐下,坐下!”

  “你给我发明了扫道机,在空军还是第一遭,你冒死救下了新兵,我只能心里感激,而不能有所表示,只能委屈你了!我知道你是一个料,部队也需要你这些人。最后我还是想通了,就在命令上签名,让你回家。要说啊,你们这些城市兵,啥都好,就是一点不好,不想留部队!谁都不想留部队,谁来保卫祖国?”

  “还有新兵们!”

  “我知道你们有想法,就是比别人多当一年兵,这都要怪‘九一三’,与我老董无关。但是,我还是要感谢你们,给我捧了一大堆奖杯。小张,你与晓舟那个表演,《打坦克》就不错。现在提干了吧?”

  张赖子起座,说:“是!当防化排的排长!”

  “多了两个口袋。要好好带兵。”

  “是。”

  “什么叫防化?”

  “报告首长,是防化学武器。”

  “那个东西,日本人很精,搞细菌武器,那回在我们东北,他们有细菌部队,给我们造成了很大伤亡,所以,以后战争就复杂了,你们要好好研究,要让我当站长的放心!”

  “请首长放心,我们一定好好研究,掌握防化的过硬本领。”

  “好,我相信你们!”

  “好了,不多说了,送老兵到火车站,我一定会去。”

  董站长没有食言,那天到灵邱火车站为76年退伍的安徽兵和湖北兵送行,并拍着“憨阿二”肩说:“回你的大上海吧!”

  “董站长,对不起了!”

  “你回到地方,一样能为祖国出力,不要丢我们当兵的脸!”

  “是,一定为部队争气。”

  “跟老秦打招呼了吗?”

  “我给营首长们都打了招呼,教导员还送我一包红糖和山西好酒。”

  “好了,不说了,我要感谢你!救了一个新兵,让老董少了一个处分,又没法给你奖励和表彰。”

  “上次,你已经给了一个通令嘉奖,我知足了!”

  “再见吧!大上海兵。别忘记了老董!”

  “不会的!”

  虽然,部队首长祝福“憨阿二”顺利回家,回到大上海,可是回家的路途真是太漫长。不久,董站长调任北空后勤处长。

  1992年冬,“憨阿二”到天津开会,转道北京看望老首长,他到北戴河疗养。

  2007年11月,董站长和政治处刘主任到上海,已经是某区组织部长的炳华哥作了热情接待,就是没有通知“憨阿二”,使首长与他擦肩而过、遗憾万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