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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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章

  闷罐军列窗口已没人对外张望,新兵们纷纷向车厢里挤,“憨阿二”与海利靠在一堆,嘴里全是白色气雾,而外面世界早已白雪皑皑,分不清山还是地,冰还是雪。

  这些上车前充满热情的新兵,现在只剩下被欺骗的感觉,张赖子操着安徽普通话,激动地说:“曹排长,这、这、这要把我们送到珍宝岛去?”

  曹排长严肃地答:“到那里去,这是军事秘密,到了自然知道!”

  “不对,我们是北空部队,是武装部告诉我们的,过了丰台都不让下车,这要往哪里开?早知道不上北京,我还不当这个兵了。”

  “你有意扰乱军心,当心我关你的禁闭。”

  “排长,车厢里有禁闭室吗,我宁愿关禁闭。”

  “住口,要在战地上,你就要被军法处置。”

  “蒙谁?我老爸就是军法处的。我说两句话就要被军法处置,你吓我啊!让我老爷子知道了,当心关你的禁闭。”

  “如果你继续扰乱军心,看我不处理你。”此刻,曹排长对张赖子已经没了好印象,当然到了部队分新兵时,张赖子被分到机场的防化场务连,一个最艰苦的连队。

  军列车厢再也听不到歌声,只有默默无言的哭泣声,“憨阿二”与海利都进入蒙蒙胧胧的睡梦中。

  “憨阿二”在睡梦中回想起家事,对姨夫更是佩服,在他心目中,姨夫简直就是一个神人。他对孩子从没有脾气,说话特别和蔼可亲,就是孩子们做错了什么事,他都从没有一句重话,而是耐心地教育。

  一次“憨阿二”姐见警卫员小曹叔叔擦拭手枪,也不知道他要执行任务,便拿起床上手枪,比划一下后,朝楼板下扣了一下,谁知道手枪真响了,声音还特别大,吓得她立即扔了手枪,好在楼下没人,子弹只是穿透楼板射入墙壁,屋外人都大叫“谁走火了。”

  “憨阿二”姐吓得直哭,而小曹叔叔立即下楼,见没伤着人,便说:“是放鞭炮,没事,没事!”

  事后,“憨阿二”姨夫知道这件事,并没责备她,第二天带她上山,将子弹上了膛,让她打枪。“憨阿二”姐硬是不敢拿枪,最后在小曹叔叔手把手之下,“憨阿二”姐连开五枪,子弹打得地面泥土纷飞,有了此番经历之后,让她知道了手枪的厉害,也让她有了打枪的思想准备,从而消除了思想恐惧,再不敢轻易动枪。

  其实,“憨阿二”在来安徽前,也没有开真枪的体会,自从知道姐的这件事,让他懂得什么叫枪,如何打枪,枪有多厉害,当有了上山打鸟经历后,更加喜欢玩真枪,当然也会注意用好枪,保障不发生意外,这些经历自然对“憨阿二”当兵有好处。

  也不知“憨阿二”梦中又换了频道,回想起小时候的故事,就是与姨夫玩游戏,就是那种拍着手,让手指点着鼻子,然后说一声“眼睛”,让孩子立即点着眼睛,如果点到鼻子或者耳朵,便要刮上一个鼻子,使跟他玩的孩子特别高兴,每次“憨阿二”见他来家里,不用他说上什么,便要点着自己的鼻子,让他拍着自己的手,然后俩人一起哈哈大笑。

  说实在的,“憨阿二”最喜欢到阿姨家,只要听说到阿姨家,便会放下手中事,大声叫到:“到上海去了。”在“憨阿二”眼里,外滩才是上海,而自己家却是乡下。

  “憨阿二”经常随母亲乘上42路公共汽车,来到外滩的圆明园路,这是一幢五层的洋房,是部队分给姨夫的家,里面全住着东海舰队校官以上的军人,在这幢房子里用煤气做饭,房子空间很大,姨夫家里有二间房子。

  一间由他三个孩子和保姆住,而四楼则是姨夫和阿姨的睡房。“憨阿二”与表弟、表妹难以相处,他们天生都是胆大,一次“憨阿二”与他们爬出天窗,见他们在斜面屋顶上跑,吓得“憨阿二”双腿哆嗦,还是姨夫将他从屋顶上救下。

  “憨阿二”便不再与表弟们玩,独自寻找东西,结果把一只有公鸡摇头的钟表毁了,地板上全是齿轮和发条,害得阿姨重新买了一只闹钟;又有一次,姨夫可是大发雷霆,他的一把名贵京胡成了散件,一问才知,便是“憨阿二”与大表弟的作为。

  就是这样,“憨阿二”在姨夫家做了不少“好事”,只要什么东西坏了,全是“憨阿二”与大表弟干的,只是“憨阿二”从不赖帐,做了便是全部承认。

  “憨阿二”有了在姨夫家撤么事(撤东西)经验,回家便是一发不可收拾,半导体收音机、钟表、见什么撤什么,不知道挨了爷(父亲)多少次鸡毛担子抽。

  而“憨阿二”无怨无悔,依然我行我素,让“憨阿二”娘(母亲)也没办法,只能将东西放在高处,让他拿不到,谁知“憨阿二”一个板凳,就拿下了这些东西,最后还是遍地零件。

  “大同到了。”北京来的刘大个惊奇叫一声,“憨阿二”被大声喧哗吵醒。

  军列的窗口一上冒出五、六个脑袋,惊奇地目光和异口同声地说:“大同。”而“憨阿二”从不知“大同”是什么地方,是地图上的什么位置。

  老山东操着乡音道:“大同也不错,是山西省会,难道也算北空部队?真是奇了怪。我这是从山东到山西,只过了一座山。干吗还要开后门,上安徽再回家。”

  曹排长大声叫道:“带上所有东西,全副武装下车。”

  在站台上,孙排长发出口令:“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向左转,起步走。一、二、一。”

  曹排长又拿出他绝活,大声地指挥新兵:“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预备起。”

  歌声让新兵们无法议论,只能错落有致地唱着《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队伍在歌声中来到车站饭厅。

  这时,虽是中午时分,然火车站黑色一片,天空中充满了煤尘的气雾,道路上都是冰天雪地。

  “憨阿二”和海利饭后,登上军用卡车,军卡上是绿色帐蓬,顶部全是白白雪迹,两边吊着长长的冰条。

  军卡开出大同火车站,摇晃车身向山区进发,爬上崎岖的道路。

  又是张赖子发出声音:“这不进大同机场,我们是到哪里啊?真他妈的上当!”

  其实谁都在后悔,只是没人敢说,唯独张赖子什么都不怕,是天不怕来地不怕,在家抽烟、喝酒、打群架,搞得部队大院乱成一团。据他所说,就在他当兵前,看了电影《小兵张嘎》,便学了张嘎的恶作剧,将司令员家烟囱管塞了稻草,呛得一家人跑出门,而张赖子却在屋顶上大笑,被老爷子的警卫员拉下来。

  老爷子在警卫员配合下,赶紧捆了他手脚,将绳子往房梁一扔。谁知这个张赖子没生气,手脚虽不能动弹,嘴里却发出《国歌》调子,让老爷随着《国歌》节拍,将儿子升到了房顶。

  老爷气得真不行,又将他放下来,拿着武装带抽儿子,谁知他拼命叫啷:“铜头铁脑袋,越打越自在,打死我一个,老爷子没后代。”

  还是张赖子母亲即时赶到,才解救了儿子性命,张老爷子无奈,得知安徽老部下的武装部招兵,便派警卫员押送他上军列。说起这个战友张赖子,比起“憨阿二”小一岁,属羊,是55年出生,还是他教会“憨阿二”抽烟,让“憨阿二”烧掉不少台电视机,让母亲责备不异,说“憨阿二”到部队没学好,又是抽烟又喝酒、还喝茶,成了一个三种全会的坏孩子。

  经过一天军旅长途,“憨阿二”乘坐的军车转几个大弯,爬上一个大陡坡,开进一个军用机场。这是一个填平一条山沟,铺出一条长2500米跑道的军用机场,周边草莽上全是白皑皑的雪,而跑道上不见半点雪迹。

  当“憨阿二”和战友上县城照相,才知道这个县城的名叫“灵邱”,离县城不远处就是举世闻名的“平型关”。

  “憨阿二”班里有一个战友叫刘晓军,与张赖子同年,还是“憨阿二”到县城照相,一个新兵班战士要合影,唯独晓军个头最小,他便坐在了前排,而“憨阿二”则在他身后。当晓军将黑白照片寄给他哥时,没料让在安徽大学外语系读书的姐一眼认出了“憨阿二”,就此一个战友的缘份,却牵出了一个同学的佳话,这不是老天安排,又是什么?

  后来“憨阿二”才知道,晓军父亲是三八干部,因曾读过私塾,不但有了文化,还有一手好字。全中国解放后,刘伯承元帅被委任“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学院校长”,而晓军父亲是校务处处长,55年被授予上校军衔。

  只因战时的艰难困苦,让他患上哮喘病,文革前离开南京部队大院,带着妻子和孩子来到巢县干休所,以养天年。70年,晓军的哥姐都当兵,姐姐来到南京总院当医师,而他哥到管劳改农场的部队,不久他哥入了党,还当上班长,在招“工农兵大学生”时,被包送进安徽大学外语系读书。

  说来也是太巧,“憨阿二”姐的表现不错,又有了姨夫这个硬后台,也被送入安徽大学深造。只因一张新兵战友的合影,让晓军的哥成了“憨阿二”姐夫,这毕竟是一段后话。

  新兵连队就是不停操练,立正、稍息、四面转、行军礼,起步和跑步、正步走,还要射击训练、拉练来“平型关”,参观八路军一一五师灭寇的革命圣地。

  这是中国人向日军开战后取得大捷的第一战,来到这里当兵,让“憨阿二”为之十分荣耀。

  谁知却有一个灾难正向“憨阿二”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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