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深入到这古家大院,是楚山河的一个愿望,而他了解古家大院的故事是从吕大中那儿听到的。
今天,楚山河把这个故事讲给了全子。
古家大院背临柳家河,柳家河九曲连环,河道宽广,两岸芦深草茂,自是天然乡园。春来绿树红莺,野花烂漫,河泛清波;秋近乌啼霜满,林寒叶残,孤鸟乱飞。
柳家河脚裹乌风山,乌风山俯临柳家河。
乌风山自是柳条街的天然屏障,占领乌风山,柳条街不攻自破。当年日本101师团下辖步兵第4联队山泽小一小队长带着一帮禽兽,以开水浇雪之势突破国民党第一战区第15军25师的防区,占领了乌风山。
日本鬼子是魔鬼,是狂风。
狂风扫地,而日本人挖地;魔鬼吃人,而日本人是边吃人又杀人。
柳条街就像落叶遇到了暴风,饱受战火摧残的人们四处逃难,失去家园的青年有的投靠八路军,有的投靠国民党,在他们看来将来谁会主宰这个世界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谁给他枪让他们痛快的杀鬼子。
古可爵不走,原因有两个:一是祖宗留下的宝贵遗产不能弃,他认为,即使你逃到远处,日本人还不是照样追到他;二是他坚信日本人也是人,难道他们的血管里流的不是人的血,他家就没有兄弟姐妹?但关键一点在于他想,老子有的是钱,不跟你皇军为敌,给你放点血不就完事了。
古可爵不是畜生,所以他不了解畜生。当他笑眯眯地捋着羊角须,点头哈腰地站在自家高头大院外,恭逢山泽小一率兵驾到时,山泽小一双眼一瞪,没有理他,却斜眼看着翻译官潘汉,叽叽咕咕说了古可爵半句都不懂的话。倒是翻译官潘汉说的中国话清楚,清脆响亮,像钢铁捶打在面缸上:
“古先生,国匪已被大日本皇军赶跑到铁道山一代,不久中国将是大日本帝国的天下,现在皇军看好了你家大院,决定做战时指挥所,希望你明天中午之前搬出去,否则格杀勿论!撤!”
“太君,你们……”
古可爵吓得一身冷汗,耳朵里一阵轰鸣,跳起来向翻译官潘汉修长的背影骂道:“呸,狗日的,你们有种!操你祖宗!”
山泽小一是个精于战争的军人,同时又是贪财如命的酒鬼。古可爵也许是幸运的,山泽小一今天喝了点酒,似乎有个规定,他的部队每打一次胜仗,他就要豪饮一番。酒是不成问题的,从东北平原到华北,每有收获他就让他的勤务兵佐藤泓给他保管着。今天他是一只喝了开水的野狼,一时有了热性,没有拿枪蹦了他。
但狼是不讲人性的,古可爵知道明天凶多吉少。
活着是每个人的本能,古可爵不想就这样死在豺狼手里。因为多少年来,古可爵一只保守这一个秘密,就是他家藏着一批宝藏。
宝藏的数量多少,连古可爵自己都不清楚,从他爷爷古啸天和他父亲古龙吟嘴里得知,很多很多。宝藏埋在自家院子的某个角落倒是千真万确,这可是古家前辈多年打拼的结果,他是决不能白白地把祖上的积蓄拱手让给日本人。
灯光下,古可爵唤来家丁老七,耳语了几声。老七领命而去。
古可爵算是柳条街大户,即使日本人来了,仍然有几个铁杆的伙计没有离开他。疤二、庄田夏、马叫山、武语池、乔仁,当然还有老七,哪一个不与他情同手足,虽然古可爵嗜好金钱,但在关键的时候,他不能让这些兄弟死在日本人的手里。
古可爵让老七去做两件事,一是让他通过潘汉给山泽小一表示表示,看看能否通融通融,让皇军另选他地,也顺便探探日本人的真实意图;二是让他拿出点钱让弟兄们各奔东西。
古可爵最担心的是古家大院的宝藏,而知道秘密的只有他和他的原配夫人兰鹤莲,就连他现在的夫人玉甜飞也不知道。但是兰鹤莲早在几年前就去世了,现在秘密只属于他自己。
古可爵叫来了夫人玉甜飞和他的双胞胎儿子古全和古武,这是原配夫人兰鹤莲留下的,都是15岁,他也算得上晚年得子。古可爵神色凝重地说:
“孩子。不瞒着你们说,明天日本人要抢占我们家大院做指挥所,看来我们是凶多吉少。但是双儿,你记得我曾经给你讲过你爷爷的爷爷的故事吗?他也算得上是江湖中的一个好汉,好事坏事都做。这个大院就是他留下的。他靠多年的打杀,积累了很多财富,一直传到我这一代。宝藏就在这个大院的身下。不过我并不知道密道在哪,你爷爷临死交代,只有在家族遇到最困难的时候才可以打开进去。现在日本人不知道我家的秘密,否则……”
古可爵顿了顿,接着说:
“我已安排老七送给山泽小一上等的好酒和黄金,如果日本人能够网开一面,我家则万幸,如果日本人不买账,你们必须远走高飞!”
“我们又能往哪走?”玉甜飞眼圈红肿地说。
“古家宝藏何处找,三龙聚首玄机少,成章顺推九连环,遇山见水始得宝。”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玉甜飞小声地问。
古可爵打开一只木箱子,拿出三只巴掌宽的玉翠金龙。这三条玉翠金龙左右两条差不多大,放在两侧,稍大点的放在中间。古可爵边演示边说:
“三龙聚首,就是三条金龙是打开秘宝的重要线索,我父亲告诉我,龙的眼睛是重要的密门,只要按下左边这条龙的右眼睛,它的身体右侧就会弹出一把条状钥匙,你们看,这是钥匙伸出的洞口,平时不注意看不出来!中间的这条玉翠金龙的左侧也有一个洞,只要把左边玉翠金龙的条状钥匙插入这个洞口,然后轻轻一拧龙身,中间的玉翠金龙嘴就会张开,用手的小指往玉翠金龙嘴里一伸,就可以掏出小钥匙,再用这把小钥匙去打开最右边的这条小龙,怎么打开,我不知道。所以这三条玉翠金龙我平时没有把它们放在一起!”古可爵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想不到我古家将要遭此劫难。”
“现在怎么办?”古武呆滞地望着父亲沉郁的面孔。
古可爵没有回答,其实他也已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老七能打好山泽小一的关,就万事大吉,他古可爵只要把玉翠金龙保管好就行;如果不行,他让古全投靠共产党、古武投靠国民党、玉甜飞投靠断崖山侠匪义兄雄天一,在形势不明的情况下暂且避难,寻机重逢,玉翠金龙一分三处,反正不能让秘宝落在日本人手里。
按理古可爵早就应该料到,日本人要占领的是中国,区区古家大院只不过是眼中的一点沙尘,轻轻揉揉就没有了。山泽小一的眼里只有占有,只有私欲,他左眼看到你的是笑容,右眼看到你的是痛苦,这样他才有快感。
老七回来了,他身后跟着马叫山、疤二。老七按照古可爵的授意,给了他们一些钱,但他俩死活不走。
“办妥了吗?”没等老七进门,古可爵就问。
“老爷,看到我的脸了吗,这是狗日的打的,他们让我转告您,明天必须搬走,否则……格杀……勿论!它们还逼着我回答黄金是哪来的!”老七摸了摸嘴角,气呼呼地回答。
马叫山、疤二没走着实让古可爵吃惊,他感动的眼角微动,他吩咐玉甜飞拿出一些银两,给了他们三人,然后扑通跪倒在地,对他们说:
“苍天在上,我古某今天方添慧眼,识得三位兄弟,感谢不尽。我古某实不相瞒,我家有秘宝,现在家难国难当头日本人将占我家园,而我无能为力,恳求三位兄弟帮我一把。如果三位兄弟不答应,我就此了决,也无愧于历祖历宗!”
马叫山连忙扶起古可爵说:“老爷您怎么能这样,请起来,您有话直说!”。
“是呀!老爷,您直说就是了!”疤二说。
“老爷,你起来说话,我们一定会做的!”老七也连忙说。
古可爵站起身来,对他们三人说:“现在国共共同抗战,国家形势不明,谁主沉浮,皆不可知。我有家宝,秘而不宣,这是三条玉翠金龙,是打开宝藏大门的钥匙,怎么开启,我的孩子和夫人都知道,只有三条玉翠金龙在一起才能知道打开宝藏的密码玄机,我不能把我家的秘宝让日本人占了,现在我想请疤二兄带着古全投靠共产党,老七兄带着古武投靠国民党、马兄护送玉甜飞断崖上侠匪义兄雄天一处,不知道三位兄弟能否帮我古家大忙?如能如此则是我古家之大幸!”
“老爷,哪里话,知恩必图报,我三个一定会办好的!”老七爽快地答应。
“你们现在就走,别管我,我留下看看动静,甜飞,我们会重逢的,你们带上枪,拿着钱两,双儿,武儿,记住不能让玉翠金龙落在日本人手里,将来有机会重逢时,把我家宝藏找出来,重振我古家!”
古全、古武满面泪水,玉甜飞更是泣不吞声!
等待他们的是悲惨命运。
古可爵哪里知道,这是他们家人的最后一别。
但更没让他想到的是古家宝藏把无数悬念留给了柳条街上的每一双充满好奇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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