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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肖克来说,他已经死了2次,但他第3次经历的却是另一种考验,这既需要面对死的勇气,又需要非凡的智慧。
龙山城柳条街“天逸香”茶楼上,老板楚山河透过帘窗紧紧地盯着街上的一辆来福轿车。自从“天逸香”茶楼开张以来,生意不忙的时候他总是习惯性地叼着一支烟,悠然地看着窗外。
柳条街有几里长,与柳条的形状相似,顾名思义,叫“柳条”甚是贴切。一般人也都认为这是柳条街名字的正宗来历,但老年人都知道,柳条街从明代就有了,“柳条”乃是“花柳与皮条”的简称。其实柳条街并不窄,倒有十几米宽,东西走向,几条南北走向的马路横穿其中。对陌生的人来说条街的确是个错综复杂的地方,但对熟悉的人来说却又简简单单。柳条街曾历经沧桑,也就是几年前,它还是日本鬼子的占领区。1945年日军投降后,老蒋率先派遣部队占领了这个地方,没让我军有丝毫机会。
从来福车下来的是中年男子,一副墨镜,发丝不乱正缓步走向茶楼。
“天逸香”茶楼位于柳条街正中,每天商贩云集,过客匆匆,也为柳条街增添了许多生机。楚山河的二楼窗口就像一架高性能的喷火枪,绝对可以把柳条街炒个半边熟,一有新奇的事和陌生的人出现都难以逃脱楚山河那双高清度摄像机般的眼睛。
“大爷请进!欢迎光顾茶楼!”中年男子并不言语,只是扫了一下门前的小二唐一全一眼。
其实外人都不知道这位16岁的小伙子叫唐一全,都叫他全子,连老板楚山河也这么叫。据他自己讲,他的父亲身体硬朗,一般人踹他几拳都不是问题,于是干脆就把自己的孩子起叫唐一全,就是能搪别人一拳的意思。
“大爷请坐这张桌子,哎,上茶呀,天逸楼,客人来了不用愁!”
“奥,好大的口气,客人来了不用愁!你们的天逸楼能解愁,这倒是新鲜,要是蒋委员长知道了,你们可是发财了,说说看,怎么消灭共产党?!”来客冷笑道。
小二唐一全被他的话一怔,这位小伙子不禁细细打量着这位来客,礼帽下瘦峭的脸上一双剑眉下发出两道犀利的目光。
来客疾步来到一楼靠里边的一张八仙桌前坐下。
全子随他进来,笑呵呵地道:“大爷您真会说笑话,我们这里的茶可是从福建和安徽船进来的,虽然兵荒马乱的,但茶保您喝,绝对是真品!国统区哪来共产党呢!”
来客大笑,突然问道:“谁敢说你们就不是共产党呢?谁是这儿的老板?什么时候开这茶楼的?”
这一笑倒把小伙子吓一跳,连忙说:“不,不,不,我是雇来的,我家老板在2楼,他最近忙,在楼上休息一会!大爷可能不是此地人,要说这“天逸茶楼”的来历倒是话长。有句俗语叫“柳条街三样宝,茶楼、戏文与马跑。”不知您听说过没有。早在光绪末年,这里铺肆林立,歌舞升平,卖唱的,耍杂的,那怕是乞丐都比别的地方多。我们这楼本是一个叫吕道先富商的所有,原本叫“香逸楼“,1937年,在经历小日本鬼子的侵略后却变成了一座残破斑驳的茶楼。后来被我们的老板从吕家后人手里所买,经过简单的改造,就变成现在的规模了,大爷,您不是此地人,还欢迎您经常光顾,不到之处,还需您包涵!你看我们哪儿像共产党呢!”
来客呷上一口刚端上来的茶说:“好是好茶,但老子今天不是来喝茶的,实话告诉你,我是这里的便衣保安大队长刘仁坎,最近共党活动猖獗,我得提醒你们,可得留心点,有什么异常情况及时向我们汇报,照着这个纸条与我联系,如果知者不报,后果想必你们一定知道!”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又补上一句道:
“交给你们老板,我改日再来拜会!”
“不用客气,给我就行!”说话间,刚才在2楼的老板楚山河已从楼上下来走到了八仙桌前,热情满面地笑道:
“大队长的光临,真让蓬楼生辉呀,在下不才,乃“天逸茶楼”的老板楚山河,这是伙计全子,如有不到之处,还望阁下海涵,如今国军以扫雷霆之势开赴共匪革命根据地,胜利在望,指日可待,区区共匪何敢顶风作浪,毁国军大计,小楼愿借国军之威,阁下之福,发几个小财足也。如遇可疑是非之人,在下当及时向阁下禀报!”
“哈哈……楚老板,据我所知,你“天逸茶楼”虽然面积不算大,但也是我们柳条街的一道风景,你见识多,鄙人也是公事公办,这年头,无论娼匪盗侠丐,军政商贩民,谁又说清楚自己到底是谁呢!说不定你的客人当中就有许多共产党,这些人刁钻奸猾,专门在你眼皮底下活动,让你抓不住,挠不得……好,不说了,楚老板,告辞了!”
楚山河双手抱拳:“阁下走好!”
老板楚山河的目光再次盯着来福车离去的背影,心中顿时升起疑云,奇怪,我怎么没听说过此人!
其实,楚山河算不上实实在在的共产党地下特工,因为他没有组织,没有可供联系的上线,也没有必要去发展下线,他只属于他自己,属于他认为值得去做的事,属于一个对得起战友临终托付的人。他对死已是太熟悉了,在国民党军队中他的档案上,清楚地记录着“死亡”二字,他时常闭目想着,他已随风而过,随雾而逝。而在太行上上的某块石碑上,八路军阵亡将士名单里也有他的名字,他觉得战场就是生活,只要杀敌驱寇,他可以放完全身的血。
全子是他最熟悉的人,但是楚山河只是告诉他,以后一定给他讲一讲自己离奇的经历。
有人说,经历过战争洗礼的人比没经历过战争的人对环境有一种更微妙更特别的嗅觉,就像鹤静能听风动,虎卧可知兽藏。楚山河就是这样的人,给他一只眼睛,他能穿透一堵墙;给他一只耳,他能听千里之外。引用他的话来说,在战争岁月里,你的理想与你的一切已不属于你自己,你只是刀光剑影里的一股气,命运把你推到哪,你就化着一股力,无限膨胀,无限扩张……
咚咚咚,有人敲门,楚山河腾地起来:“谁呀?”
“我,全子,给哥倒水来了。”
楚山河把门打开,他心里也真想着去找全子,这孩子虽然岁数不大,但很机灵,那是他在李家沟的路上带来的,日本鬼的炮火洗劫了他们的村庄,卷走了他的亲人。庆幸的是他与几个孩子在山上玩耍,躲过了一劫。失去了亲人,他只好靠沿街乞讨,被人欺辱,是楚山河救了他。一路辛苦也不容易,全子给他做个伴,也挺不错。天逸香楼的生意红火,少不了他的功劳。
“全子,你过来,想不到你的口才进步挺大的呀,这是跟谁学的!”
“肖大哥,看你说,不是你教的么,我没上过什么学,你要不叫我识字,我能知道个啥呀!”
楚山河脑门一拧,严肃地说:“全子,你怎么又叫我肖大哥了,我不是多次告诉过你,肖克已经死了,现在只有眼前的楚山河。全子,这是什么年代,大哥不会给你多讲什么,你看这是密不透风的墙,说不定一颗子弹马上射向了你,今天你还好好的活着,明天你就有可能丧命,不是你缺什么,而是这个世界已变得杂乱无章,真理就像杂草,风一吹,什么方向都是空话,记住,我们是为真理而活着,但我们不能去找没有方向的真理,流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流了血后,你不知为谁而死,那是最可悲的,最让人痛心的!”
“严重吗?哥!”
“严重!!!”
全子瞪大眼睛望着楚山河,他觉得今天的大哥神色凝重,这位35岁的单身男子有着莫名的神秘,浓浓的双眸像一泓深不可测的清潭,里面刻着神奇,蕴藏着巨大的秘密,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这秘密将永远不外漏。
从上午盯着来福车开始,楚山河就觉得离敌人越来越近了。作为一名自幼学武及在过去战斗中学到特殊本领的人,他懂得那个便衣队长的三处特别,这或许是他与平常人不同的地方。那个便衣队长一是左手不离兜,这是什么动作?这分明是一个高级特工必备的射击准备,就像老猎人遇到彪悍凶残的老虎一样,稍有差失,命悬一旦,所以只得时时手持利剑,在必要时刺向敌人的胸膛,这样的动作只有军统或者中共特工才配有。二是此人目力深远,这是非经过特殊环境砺炼是难以形成的。一个人遇到危险是首先是对敌人的先觉,其次才是出枪,最后才是考虑枪准的问题……此人就像一只翱翔苍宇的老鹰随时都会扑向待杀的猎物。三是此人走路右腿先出,脚尖着地,行走如风,内力稳健,一定是善于格斗,尤其是腿法一流的高手。想到这,他暗暗地吁了一口气……继而楚山河定了定思绪,拍拍全子的肩膀说:
“全子,你得多留心一下最近柳条街的情况,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马上告诉我。对了,傻大姑找到了吗?
“没有!”全子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一定要找到她。”楚山河小声有力地道。
“天逸茶楼”只是楚山河行动的外衣,他时常想,他就像一只雄壮的螳螂,躲在一块美丽的绿叶下去,等待着随时出现的猎物。
他要竭力理清一下下一步行动的计划。
他给自己的行动起了一个特别的名字―――“拉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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