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卧虎藏龙(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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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刀法VS剑法

  “少爷,小心!”随着一声娇叱,花解语已拔刀在手,纵身扑出,护在韩彻身前,柳叶刀随手一挥,迎向长剑。

  “嘿嘿!”肖轻侯一声轻笑,人已退出数步,剑光不停,一边舞动一边吟道:“……莫为轻阴便拟归。纵使晴明无雨色,入云深处亦沾衣。”语声中,竟又数次逼近韩彻,“点、拖、横、扫”之间,剑剑不离韩彻要害之处,却每每被花解语挥刀挡住,无功而返。

  “好剑法,好书法!”花解语脸罩严霜,冷笑道,“婢子也曾学过‘狂草刀法’,与肖公子的‘草书剑法’有异曲同工之妙,斗胆向肖公子领教,还请多多指点则个!”

  “‘狂草刀法’?有趣,真是有趣极了。”肖轻侯脸色铁青,冷笑道,“姑娘小心了!”语声未落,剑已如泼墨般挥出,连划带画,写出了两个“隐”字,但书法却已与适才的《山中留客》大是不同,前者偏瘦如张旭所书,后者却是偏肥有怀素之风,剑法一经展开,热情奔放、豪迈恣肆,如飞鸟投林、惊蛇入草。

  “小语,这是张旭的《桃花溪》。”百灵舌绽莲花,语似连珠,“隐隐飞桥隔野烟,石矶西畔问渔船。桃花尽日随流水,洞在清溪何处边。”

  花解语挥刀一拖,随即逶迤而下,点画连绵,划出一个“花”字,将肖轻侯的长剑封锁在身前五尺之外,接着又写了“自飘零”三字,攻守兼备。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百灵微笑着拍手说道,“小语,原来你写的是女才子李清照的《一剪梅》下半阙。”

  一时之间,客厅中刀光剑影,劲风四起,旁观者时而如同逼利剑之锋芒,时而又似肃然巍然、深有岩石压顶之错觉。但见肖轻侯的剑法顿挫使转,刚柔相济,千变万化,神彩飘逸,潇洒磊落,变幻莫测,状如惊世骇俗、风云激荡。花解语的刀法轻盈如风中柳絮,虽狂虽草,但不失法度,一点一画,皆有规矩。“狂”时一气呵成、始终一贯,保持着一种气势,满眼是意,无惜是非;“奇怪”之处又如游云千万朵,变幻莫测,出刀结体,不易捉摸,摈弃妍美,更无女子纤弱之病态,令人眼花缭乱,不知身在何处!怀素曾在《自叙帖》中言道:“奔蛇走虺势八座”,“寒猿饮水憾枯藤”。以“奔蛇”比喻剑法,以“枯藤”比喻刀法,最是贴切不过。

  片刻之后,一刀一剑同时一撇一捺,左轻侯写了个“边”字,花解语写了个“头”字,二人一触即分,“呛”、“呛”两声,刀剑同时入鞘。

  “承让!”左轻侯得意扬扬地向花解语拱了拱手,目光直勾勾盯着花解语衣衫左下摆,“在下侥幸赢得一招半式,惭愧惭愧!”

  花解语低头看去,只见衣衫左下摆衣袂残缺,隐隐露出一个“边”字,不由得暗暗长出一口气,随即嫣然一笑,淡然说:“莫非肖公子自以为胜算在握?那可未必,你看看你的胸膛。”

  肖轻侯一脸狐疑,垂目看时,不由得脸色大变,呼吸为之一窒,只见胸襟之上,竟不知何时结结实实地镂着“眉头”二字!

  “肖公子只刻一字,婢子却刻两字,依此计算,说‘侥幸’的人应该是婢子才是。”花解语笑吟吟地说。

  “这……”肖轻侯脸色瞬息数变,笑意已荡然无存。过了片刻,他对那四名童子狠狠一挥手,吼了声:“我们走!”竟不再看众人一眼,更不向主人西门来风辞行,悻悻然拂袖而去。

  (五)关东刀客

  顷刻间,偌大一个客厅突然变得哑雀无声。西门来风悄悄看了韩彻一眼,脸上神色已极不自然,悄然吐出一口气,又看了看“关东刀客”霍啸天;霍啸天目光斜睨,瞧着知画大师;知画大师脸色淡定,低声唱了一个诺,默然不语。

  “咳咳!”过了片刻,霍啸天重重长出一口气,大笑道,“俺这一生走遍大江南北,关里关外,见过不少刀法名家,以书法作为招式溶入刀法之中却还是第一次看到,实在大快朵颐,不虚此行,若能亲自向大少领教,便是不枉此生,但愿大少别教俺失望才好。”说话时,一反手从肩后抽出斩鬼大刀,伸手一抖,“铮”地一声,刀作龙吟,刀锋颤动。

  斩鬼大刀是一种重兵器,刀长四尺九寸,净重二十六斤八两,若非膂力过人,非但招式施展不开,应敌时反成累赘,也只有像“关东刀客”霍啸天这等彪形大汉才能运转自如。

  “俺这口刀虽不能吹发立断、削铁如泥,但也是以精钢所铸,断碑裂石绝不含糊。”霍啸天长身而立,刀尖下垂,轻轻抵触着青石板地面,刀锋闪耀着种青惨惨的寒光,“江湖上传言,‘四绝公子’韩大少的刀也是口非同寻常的重兵器,刀名‘杀气飞霜’,具魔性,能认主,俺闻名已久,今日幸得机缘,非要见识不可!”他竟似心意已决,非与韩彻一决高下而后快,如蒲扇般的左手一摆,又说:“请,请亮刀!”

  “我家少爷从不轻易与人动武,‘杀气飞霜’更是从不轻易亮出,就让婢子来领教霍大侠的功夫吧!”花解语杏目圆睁,抢上一步站在霍啸天面前,一手紧紧抓住刀鞘,一手稳稳按在刀柄之上。

  “姑娘想要和俺比试刀法?”霍啸天瞪着一双大眼睛瞧了瞧花解语,摇头轻笑说,“适才俺已见过姑娘的刀法,凭心而论,‘狂草刀法’的确很有独到之处,但轻灵飘忽,稍嫌不够份量,与俺手中这口大刀相比,无异是拿鸡蛋碰石头,不堪一击,不堪一击!哈哈!”

  “轻则轻矣,但自有取巧之处。”花解语嫣然一笑,“高手相争,只差毫厘,胜负的关键取决于功力、招式诸多方面,并非只凭兵器轻重,霍大侠活了大半辈子,这简单肤浅的道理不会不懂吧?”

  “姑娘当真不识好歹,俺念你青春貌美,正是人生大好年华,不忍辣手摧花,谁知你却出言相讥,反倒说起道理来。也罢,俺便让你尝点苦头,好教你收心敛性,专心致志做你的丫环,好生伺候你家少爷。”霍啸天的声音震耳欲聋,脸色铁青,脸上那道刀疤更显可怖,握刀的手微一用力,“嚓”地一声响,厚逾数寸的青石板砖立即裂开一条缝隙。

  “小语,不可造次。”韩彻缓缓长身而起,微笑道,“小孩子不懂礼数,那是因为在下管教无方,若有无礼冒犯霍大侠之处,还请见谅!”

  “大少既已出言,想必是答应了俺的请求。”霍啸天大声笑道,“来来来,大少,俺们就来切磋一下刀法。”

  “如此看来,在下除了舍命相陪,似乎已别无选择。”韩彻故意长长叹了口气,“既然只是切磋,便当点到为止,还请霍大侠刀下留情。”

  话犹未了,忽听门外有人高声笑道:“既然只是切磋,又何劳少爷出手?霍大侠,经年未见,飒爽英姿不减当年,刀法想必也大有精进,自当年雁荡山匆匆一别,计某可是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霍大侠啊!”

  “计无穷!”霍啸天的眉头倏然拧成了虬结。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