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过于担心了,蓝星同胞总是做不到彻底的无畏……虽然那个誓言很重,但为这样的长官战斗肯定是值得的……本来还以为她会严惩抗命行为……以前只有师傅曾经给过这样的夸奖,但是从来没有这样温柔过……而且,参谋长是个多么美的人啊……从履历上看还是曾经带领拿破伦号空中航母的幸存者冲出重围,返回家园的英雄……
他瓢飘然地幻想着,终于下定了决心。于是,猎童K-Lu就像灌多了乙醇溶液的醉汉一样摇晃着走向了嘉娜的办公桌,军靴在地毯边上蹭出了许多难看的黑色污迹,万幸的是没有再往前发展。“虽然……我只是……没武士称号的猎童……”傅丞永嘟囔着,几乎是下意识地冲着嘉娜点着脑袋,看上去就像是化石燃料时代的油田机械一样。他的热情几乎化成了可以用肉眼看到的实体,就连被参谋长屏退到隔壁值班室的参谋们都感到了那股滚烫,就像是纯氧中燃烧的火箭染料。
“衷心感谢您的好意,K-Lu猎童。自从来到洛阳号后,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嘉娜露出了在下属面前所特有的矜持微笑,双眼重又变得清澈透明,但是脸颊上却浮着一层若有若无,仿佛霞光一样的淡淡红晕,看上去似乎正在强行压抑心中喜悦……刚被她叫了Yatijian名字的傅丞永,觉得自己的四肢再次地不听使唤了,他愿意永远与这样的参谋长在一起――只可惜,在解决完誓言的相关事项这之后,接下来就是公事公办的时间了。嘉娜.莱格丽斯端正地坐了回去,双手稳当地在桌面上舒展着,以透亮的,不掺一丝杂质的声音向猎童宣布道:
“因为你是Yatijian帝国猎童,并在梁家村战斗中立下了取得核心组织标本与抓获军官俘虏的功劳,经王团长特别批准,撤回对你的处罚命令。”
毕竟是在新兵营待过几个月的军人,傅丞永敬礼的条件反射还没有消失,只是他的动作未免慢了些,身子也软的像根细面条,而且是在开水中煮了一小时以上的那一种。这位猎童的身上已经没了那股野兽般的气息,肌肉也变得好像布口袋一样松松垮垮,看起来就像个接连陪了五桌客人的上班族。嘉娜仔细地端详着这个没有任何美感可言的姿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带着一种不知道具体来源的轻松,换回了刚刚的甜蜜嗓音:
“虽然很幸运地避开了7天禁闭,但还是希望您不要再犯类似错误――否则就没法履行刚刚的约定了,不是吗?”
傅丞永的全身上下都哆嗦了起来,作训服上的细小褶皱不断地产生,又不断地被抚平,就像猎童的内心一样波涛汹涌。他把两只像木棒一样僵硬的手臂交叉在了胸前,完全藏住了自己的脑袋,一面用这种方式表示敬意,一面一拐一拐地地退出了嘉娜的办公室。木制自动门在他的眼前重重合上了,但却无法把猎童与那个甜蜜温馨――至少他觉得甜蜜温馨的世界彻底隔开。傅丞永仍然能察觉到对面的动静,比如那段在他离开之后才开始的,声音故意被压低的对话……参谋长和她的交谈对象使用的是母语法语,如果有人为傅丞永做同声传译的话,他就会听到下列的这些句子:
“恕我直言,,少校。您对这个士兵实在是太客气了,他只是一个除了砍杀之外什么都不懂的蛮斗士。”
“你认为找傅丞永来是个错误?不,大卫中尉,犯错误的人是你。”
“但是少校,这位傅丞永先生不但违抗命令,而且根本无法处理与同僚们的关系,继续发展下去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我个人认为最好把他立即送回本星,希望您能够考虑这个意见。”
“在那之前就会让他发挥自己应有的作用,中尉。把这份计划校对一下,准备付印――现在已经不再缺乏志愿者了,不是吗?”
“这是?!采集未知生命总核心标本的那个计划?!难道您打算……明白了。遵命,长官……”
……
但傅丞永现在根本就没有配备同声传译员的资格,蓝星语言也只懂英汉两门,否则他就算是冒着被开除出舰乃至上军事法庭的危险也要冲回去,把腕刃顶到交谈双方的脖子把一切问清楚。懵懂无知使好心情得以保持,猎童又在门口停留了好几秒钟,直到对话声完全消失这才转过身子踏上了返程。他一路上都眯缝着眼睛,傻呵呵的笑容使脸部完全扭曲成了一团,身子也像跑到棉花包上的肥兔子一样摇摇晃晃,不像是走路倒像是跳舞,所有看到他的舰员都不由得背后一凉,早早地就躲到一边。没人愿意靠近他,没人愿意喝他搭话,更没人愿意喝他同乘电梯……傅丞永能感到别人对自己的排斥,不过完全没把这些放在心上,在进电梯的时候居然还冲等在旁边的人群咧了咧嘴,把几个女兵惹得当时就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他是货真价实地第一次主动向他人打招呼,虽说根本没人消受的起……
当猎童回到第11甲板的时候,很多陆战部队的士兵已经从第5甲板的朋友那里得知了他的异常表现。不少已经对傅丞永留下深刻印象的步兵兴冲冲地守在了电梯门正对的舰内通道上,准备亲眼见识一下蛮子那堪比笑星的“太空舞步”,他们有的把手扒在拐角伸头张望,有的靠在墙上用脚打拍子,还有的聚成一堆懂聊西侃,话题总是离不开隔壁的女兵宿舍区。只是,这帮好事的家伙的快乐时光并没有持续太久,两名凶狠的士官很快就走了过来。他俩既没有挥舞藤杖,也没有大喊大叫,只是肩并肩地以军步稳稳前进,那股威严的气氛就好像一整个展开进攻的装甲师似地,轻松地把那群步兵赶得满甲板乱窜,嗷嗷乱叫了一会儿之后,就不得不在在自班长官的呵斥声中乖乖地钻回了窝棚。这两人就是一班班长铃原冬马与代理排副柯西金,就实际发挥的作用来看很像是傅丞永事实上的监护人,他们两个一左一右地在电梯口前停住了脚步,把刚刚走出来的猎童给堵了个正着。
傅丞永的视野当中出现了两个很清晰的人形形象,他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下意识地敬了礼――动作仅仅比在参谋长办公室的时候好了一丁点。柯西金腮帮上的肌肉不断抖动着,藤杖有节奏地敲击脚下的合金甲板,紧绷着的嘴唇已经褪去了部分血色,反映着心中的焦虑,他觉得自己应该对这个看上去病的不轻的部下嘘寒问暖一番,不料冬马却冲着他挤了挤眼睛,把这个任务自己揽了下来。她咔吧咔吧地活动了一下颈椎,抬手把一面小镜子放在了傅丞永的面前,忍受着他那种梦游症患者似的傻笑与指尖传来的油腻感觉,说道:
“睁大你的眼睛看好了,蛮小子!泡过头的,油腻腻的,而且是小作坊生产的假冒伪劣速食意大利面――这就是你现在的卵样子!你到底想干什么?一班的特别假期晚点名时就要结束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