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起事欲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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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北翼州。

  一间破旧的民舍中,一位白发皓首的老人默然盘膝跪坐几案前。

  昏黄的油灯,微弱的灯光将老人高大的身影投影在墙壁上,不停晃动着。

  微闭双眼,额头皱纹如深丘沟壑,饱经沧桑,面容平静,花白的胡须却微微拂动,显然内心不如面孔般冷静,此老者正是太平教主,自称大贤良师的张角!

  洛阳城内传来的坏消息,已经让张角警觉心顿起。马元义等人偷偷进入洛阳发展教徒,联络官宦,都是为了从根本上动摇朝廷的统治,可是没有想到马元义如此隐秘的工作,竟然还是给官府知晓而惨遭杀害!如今本教已到生死存亡的关头,官府正在四处传令各地郡县,取缔太平教,围剿、抓捕各地教徒,严刑拷打,成千上万忠诚的教徒死在官府的刀斧之下,血流成河。

  如今时间紧迫,自己半点的迟缓决定,就会有更多的教徒死在凶残的官府手中,而自己一旦下定决心,就如同射出的弓箭,再无回头的机会,势必将会有更多的人为之而亡。

  自己传教数十年,就是为了今天这一刻,可是到了这最关键的时刻,反而异常的冷静,往日如梦,一幕幕的在脑海中浮现。

  自己是个不第秀才,生活所迫,为生计所迫,冒着生命危险,入深山采药,偶遇一个神秘老人,授己太平要术,并要自己待其代天宣化,普救世人,自己得此书后,晓夜攻读,这才大悟世界之奥秘,从此得道。得道之初,秉着那神秘老人誓言,云游四方,普救世人,看到天下苍生生活艰难,这才创立太平教,只是希望借助团体的力量,拯救这些孤苦凄凉的苍生。

  只是随着自己行走的越多,看到朝廷的黑暗,官员的腐败,豪强的欺凌,心中原本那份济世之心越发单薄。这个绵延数百年的帝国,可是这个黑暗的朝廷已经让自己彻底的失去了信心,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原本还希望能够借助朝廷的力量重新让百姓过上幸福的生活,可是朝廷已经无药可救了。而要想真正拯救天下无数苍生,唯独只有重新建立一个宗教国家,相亲相爱,人人平等,有田耕,有食吃。自己无所求,只是想让天下爱百姓能够过上一个好日子,只是当年那个神秘老人曾言若生异心,天必谴之――可是自己并没有什么想法,只不过顺应天意民心,为全天下所有黎民寻一安居之所。

  门被推开,几名大汉,粗布草鞋,鱼贯而入,在张角面前肃然站立,一个彪形大汉上前一步,恭谨道:“大哥,我们探子得知,朝廷已经将元义兄车裂在京师,大汉天子正传令翼州刺史捉拿大哥,且又发文诸州,凡我教徒一律处死,如何是好?”焦虑之色溢于言表。

  张角缓缓睁开眼睛,一双睿智的眼睛,目光深邃,看遍了人间生死离别、荣辱富贵,洞悉世间奥秘,掌握人生真谛,那么的超然,平静,仿佛在他面前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

  站在张角面前的数人,被那目光一扫,原本焦虑、激动的心情顿时平静下来,心中充满了无比的信心,面前的这个老者,是本教无所不能的教主,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又何必惧怕朝廷的抓捕。

  望着站立面前的众人,张角心中却念着那个自己最器重人的名字:马元义!他死了,真的死了?!

  马元义死了?他是自己第一个教徒,也是最忠心虔诚的教徒,虽从自己得道之日起就但一直跟随在身侧,为宣传大教道义四处奔波,没有想到还是死了――被弟子所出卖,受尽折磨,车裂而亡。

  自己听到这个消息,心如刀绞,不禁暗自神伤。可是却不能在众人面前流落出一丝伤感。现在的张角不再是那个落魄书生了,是千万大汉子民心目中的教主,是洞悉宇宙,看破生死,法术无边的大贤良师,是无数太平教徒心目中至高无上的神仙,而何时曾经的那份人的感情都不再拥有了。

  “大哥,你还犹豫什么?快快传令给各地的渠帅吧,就地起事吧!”

  “是呀,大哥,若是再不行动,束手待毙,本教就有更多的人死在官府手中!”

  张角睁大双眼,望着面前的两位憨厚朴实的弟弟,那两张急迫、焦虑、愤然的脸,自己真的要下令吗?

  张角心中明白,一旦号令传达,那就将是一场有史以来最伟大最厉害的起事,自己就要撕破最后的脸面,跟大汉朝进行一场殊死决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又将有多少人会为自己一念付出生命?

  他们寄托在自己身上的是梦想,是渴望能过上幸福生活期望!可是,自己即将面对的可是雄威四疆的大汉王朝,是“犯汉者虽远必诛”的大汉!自己真的能够战胜这个已有四百多年的大汉帝国吗?真的能给这个帝国最致命的一击吗?

  看着张角不语,大汉焦急道:“大哥,我们是不是要提前,朝廷已经命令郡守来捉拿兄长了――”

  张角木然抬眼望着面前的大汉,这个二弟,自幼习武,喜怒无常,跟随自己,他是最积极的。就是这个二弟,在听到马元义牺牲之后,就一直鼓动自己起兵,号召天下教众,推翻汉室王朝,重新建立一个宗教王朝――

  但是真的如他们所言那么简单吗?自己所见,朝廷虽已腐朽,但忠臣于朝廷人士天下遍然,各地士族大家,豪强列绅依旧是拥护大汉的中坚力量,还有更多的能人将士隐于朝野中。反观本教之人,多是无家无室的贫苦大众,大字不识,粗野不堪,如何能是那些人之对手,唯恐自己一心为天下民众寻一福祉,却为他人缝衣――

  “大哥――”张梁有些急躁道,再不行到的话,我们就会被官军一一捉拿问罪,到时候我教数年之功弃于一旦!”

  张角望着面前一排人道:“二弟稍安勿躁,元义就义,虽本教之疼,然本教主早已知晓此事。而元义就义,乃受本教主重托。大教若成,必有忠贞弟子献身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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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方将大任于我等。借此之机,元义使天解之术,以佑我教!”

  听到张角这么一说,面前的一排人,顿时脸有喜色,双目发光,甚至有些羡慕马元义得此殊荣。

  看着众人面孔上的犹豫、担忧一扫而空,张角淡淡一笑道:“诸位,苍天已死,黄巾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如今天将吉兆,汉室不立,我等上秉天意,下从民心,振兴本教,就在此刻!”

  众人激动的目光投射道张角脸上――

  张角的目光从众人身上一扫而过,沉声道:“各位,立即传令给各地渠帅、方主,以黄巾为识,遵天蘸事,就此起事,为我大教而往!”

  众人脸上顿现兴奋之色,齐声道:“谨遵良师之名!”说完恭谨的纷纷俯首跪拜于前。

  张角淡淡一笑,微微点首。

  众人低头恭谨贯而出,门缓缓掩上。

  小屋又恢复道原本昏暗中,张角的身形陡然萎缩,豪情顿失,疲倦涌上眉头,一瞬间就老了很多,眼前,不再是那个掌握天下无数民众生命,高高在上,不可仰视的太平教主张角,而不过是个老头,一个已入垂暮之年的老者――

  何进府邸,

  何进独坐上台,频频举杯,笑容满面的跟着两侧几案前数人痛饮,几循之后,何苗酒气酣面,醉眼浓浓的前夜之事说与众人。

  何进闻言,勃然大怒道:“这些刁民,竟如此胆大,胆敢劫尸,必为太平教漏网之鱼!哼,你立即传令下去,全城警戒,挨户收查,一定要给本官查清所有隐藏在京师中的太平教徒,天子脚下,岂能任这些逆贼肆意而为!”

  说完,何苗朝着右侧席位的一个青年书生微微一笑,道:“陈琳先生果然妙计,竟早知会有人偷尸!只是没有想到那个家伙竟然还有不少同党,而且武艺高超,堂堂羽林军,竟然都挡不住一个人,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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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死伤数人,真他妈的一群废物!”

  陈琳冷冷一笑:“大人,学生以为,虽没有抓到,但对大人来说却是件好事。大人可以此之机,全面掌控整个洛阳的防务,整顿军马。且学生听闻,好像宫中也有人暗中勾结逆贼,那大人……”

  何进一扫陈琳,沉声问道:“那如何是好呢?”

  陈琳冷笑道:“大丈夫行事当机立断,莫须有就是罪名。大人,如今正是铲除那帮奸佞之徒,一清乾坤的最好时机。”

  何苗身子一震,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青年人,道:“这样恐怕不好吧?天子可是很宠信这些那帮家伙的,尤其是那张让和赵忠两人,最近这些日子几乎寸步不离天子身侧,我等如此,唯恐龙颜大怒,到时,如何辩言?”

  陈琳道:“大人,如今乃成就大事,名留千史的最好机会。大人,京师重机竟有太平教徒谋反,天子愤怒,纵使奸佞受宠,也难逃一死。大人,如今之机便应当机立断,将其一网打尽,一清乾坤。”

  何进一愣,连连眨眼,呵呵连笑道:“陈先生,一片忠心,何某深为感动。此事事关重大,呵呵,待何某再思量番。呵呵,本初,听说袁滂大人曾厉言训斥,言你乱交豪杰,行为不慎,殃及家族,可有其事?”

  陈琳对面正是器宇轩昂,豪气任侠的袁绍。而身边竟然是精明强悍的曹操曹孟德。

  听到何进这么一问,袁绍毫不在意的哈哈一笑道:“大人,耳目灵通,本初乃看不惯那些奸佞把持朝政,弄得庙堂之上乌烟瘴气,混乱不堪。本初一片忠心,只为我大汉,此心天地可表。”

  正说着,一个亲卫悄然走了进来,在何苗耳边低声数语,何苗闻言,双眼睁大,不敢相信。

  何进、陈琳、曹操、袁绍等人都望着何苗。

  何进目视着亲卫离去,看着何苗,沉声问道:“二弟,何时如此紧张?”

  何苗有些惶恐的悄声道:“大哥,太平教真的反了!天下诸州皆有反贼,焚烧官府,杀戮官员,攻打州郡,天下震惊!”

  “什么?”何进猛然挺直身子,不管相信的盯着何苗,“难道那个匪首张角没有抓到?竟然给他谋反了?”

  袁绍闻言,不由自主的朝着曹操望去。

  曹操神情如常,对着袁绍的目光淡然一笑,然后拱手朝着何进道:“大人,张角阴谋多年,谋反早如箭在弦上,京师围剿反贼,不过促使其早日起事而已。其实此事,对于朝廷,大人来说,都是件好事而已。”

  何进、何苗闻言,都诧异的望着曹操,谋反朝廷怎么成了好事。

  曹操目光一扫众人,何进、何苗两兄弟表情诧异,疑惑的望着自己;青年智者陈琳,则神情平静,双目如水,丝毫不为曹操言所动,似乎早已明了,只是略所有思的望着曹操。

  对面的袁绍眉头先是一皱,旋即有所悟,轻松、爽快,朝着曹操微微一笑。

  曹操心中一动,看这儿袁绍道:“呵呵,孟德陋言,一时之愚见,本初兄想必知其然,不如由本初兄代为一说。”

  听曹操这么说,何进、何苗两人的目光嗖的都聚到袁绍身上,唯有陈琳,目光一直留在曹操身上,神情凝重,有所思。

  “哈哈,孟德谦虚了,本初又则能妄猜孟之想,只是,如今时局变幻,本初且言之,不足尚请孟德弟为两位大人解说一二。”

  一清嗓子,袁绍朗声道:“何大人,刚才陈先生所言已是。若只是京师有人谋反,大人虽能借此掌握京师卫戍,但朝中中常必定会时时掣肘大人,且大人为太子娘舅,我朝曾屡次外戚权重,乃轻皇权,天子必定放心不下。而如今天下诸州皆反,敌人声势浩大,非一时一人可定。中常虽权重,但皆未上过战场。如今朝廷震危,我朝并不缺领兵厮杀将领,朝中众位大臣皆文韬武略。太平教不过愚民,所以朝廷只要派人前往镇压,必定势如破竹,敌人趋之而走。但若是此外臣为首,掌握天下军权,必为内廷中常所不愿;而若以中常为首,天子唯恐大臣不服,讨伐不力,如今,在内外两廷之中,唯有大人,才能有此权势,平衡内外两廷,斗而不破,使得朝廷举力围剿反贼,而不互相掣肘。”

  闻言,何进面如表情一动,得意之色渐起。

  何苗确实满面笑容的望着何进道:“大哥,若真是如此,那我们就――”

  何进瞅了一眼兴高采烈的弟弟,沉声道:“二弟,且莫欢喜。可知权高位重,必被人所谗。”

  “大人,”袁绍插言道:“如今机会难得,除奸平叛皆在大人一念之间,大人,名留史册,就在此时。不知孟德弟以为如何?”

  曹操微微一笑,双眼精光一闪,沉声道:“本初兄所言甚是,如今正是清君侧,将内廷奸佞一网打尽最好时机。大人务须所忌,本初兄一家四公,声名远扬,威名赫赫,登高招手一呼,从者千万,无不跟随大人,一清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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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重振我汉室雄威。曹操不才,若大人有用,孟德不皱一眉,愿为大人先驱!”

  “哈哈――”何进不禁仰头大笑,猛然站起来,双眼发亮,豪气冲天,朗声道“好,诸位皆是我大汉忠臣,都能有如此豪言,我何进又何所惧!各位,为重振我汉室,再兴汉威,何进敬诸位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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