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三月份一场前所未有的大瘟疫横扫中原诸州,哀鸿遍野,死亡数十万人,十室九空,残存的百姓纷纷离开家园。扶老携幼的逃荒人挤满了前往关中、关东以及河北的道路。而京师洛邑附近更是挤满了从青州、兖州、豫州、徐州逃荒的人。京兆尹以及司录校尉不得以加派人手,巡视盘查,以防流民闹事。
其次,就是朝廷人事变迁。中原诸州遭此瘟疫摧残,灵帝不认为是自己无能,而认为是手下的这些大臣无能。按照惯例罢免三公,太尉桥玄,司徒袁滂被罢免,以太中大夫段?、侯爷大鸿胪刘?分别代替之。蔡邕的仇人阳球则被任命为了刚刚被皇帝任命的司隶校尉阳球。这人事变迁又在众大臣中引起强烈反对。乔玄、袁滂都是饱学之士,刚正不阿,为天下士大夫所敬仰,亦是当前朝廷的中流砥柱,是跟中常侍斗争的领袖。而刘颌、段?却与中常侍走的相近,乃阿谀奉承之人。如此人事安置,朝廷大权就几乎全部被中常侍所掌握。
当然,更震惊洛阳的却是灵帝宠爱的中常侍王甫被酷吏阳球寻个借口逮入牢中,活活打死,悬尸厦门。然而王甫的死又让中常侍们兔死狐悲,大 长秋曹节跟其他众多中常侍一起面圣,控告阳球酷刑施虐刑,好为妄作,搞的京师民怨沸腾,而众人也终日惶恐。皇帝本来就有些后悔王甫之死,听到如此指控,立即下令拘捕了阳球等人。很快,阳球的岳父程璜架不住曹节的贿赂和威胁,诬陷阳球有谋反之宜。天子震怒,阳球下狱数日后便死于狱中。
对于阳球跟中常侍之间狗咬狗的争斗,卢植、杨赐、马日阐、张温等大臣无不拍手称快,纷纷装聋作哑,任凭这两股人互相恶斗。
朝廷陷入官宦之间的争斗中,天下百姓生灵涂炭却无人问津,瘟疫蔓延,白骨遍地,各地百姓怨声载道,大汉帝国风雨飘摇――
洛阳城外官道附近一片树林旁,挤满了从兖州、青州、豫州等地逃荒的人群。一个个都衣衫褴褛,饥肠辘辘,老人的哀嚎和孩子的哭泣声,令人惨不忍睹。
可是路中央几排木栅栏,将这些人堵住,不让他们前往洛阳。木栅栏旁两队全部盔甲的兵卒,手持长枪,腰别单刀,虎视眈眈的盯着那一大片人群。几名将官骑着高头大马,来回巡视着。
刘岑骑着青云驹,满头大汗的在卢植府邸前翻身下马,还没有来得及将缰绳系上门前的栓马石,卢植府中的老苍头张兴便告知刘岑,卢植大人正在寻唤刘岑。
刘岑闻言,急匆匆而去。
走到卢植的书房前,轻轻一扣门推开进入,卢植正和一个青年人席地而坐,两人畅谈甚欢。
卢植看着刘岑进来,笑着问道:“岑儿,今日你去城郊,有何所见?”
刘岑恭谨道:“伯伯,小侄在城郊亲见数万从颖川、陈留、汝南等郡府前来避祸之人,皆滞留在城郊荒野之中,衣不附体,食不裹腹,如此下去,纵使能避过瘟疫,也将会饥饿而死。而且刚刚入城之时,正遇孟德叔叔。听闻,朝廷已下令暂关虎牢,不让逃荒之人进入关中,而且还有将这些人驱赶出司录的打算。伯伯可真有此事?”
卢植脸色沉郁下来,点点头:“岑儿,不错,今日早朝,中常侍已传陛下之旨意,虽然我等一再告诫不可,请圣上三思再后行,但旨意一下,不可违噎。且京兆尹何进大人上书,言如此多流民滞留京师,良莠难辨,将会危及京畿的安危,所以圣上才下旨不让这些人入城,以免造成京师居民的恐慌。”
“伯伯,难道就这样吗?伯伯,您不知道那些人有多可怜,拖儿带女,好不容易逃离瘟疫之敌,可是到了这里却被诬陷为盗匪、流民,四处驱散,有家难归,无处可去,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饿死吗?”刘岑有些激动,刚才自己所见那惨不忍睹的画面深深镌刻在自己的脑海之中,都是父母所生,为何如此不同?京师达官贵人,豪门士族,繁华依旧,衣食不缺,歌舞升平,而一墙之外,数万大汉子民挣扎在生死线上,却无人关心。那面黄肌瘦,瘦骨嶙峋,哀嚎声,哭泣声,似乎就萦绕在耳边,自己如何忍心眼睁睁看着他们饿死呢?
卢植默然道:“我等已经上书陛下,开仓济民,可是至今还没有消息。而且,据老夫得知,恐怕朝廷内虚,也无多少钱粮可放。”
刘岑急切道:“伯伯,那些逃荒之人,原本就已非常疲倦,饥饿,还能等待多久呢?岑儿在树林边,亲眼所见许多妇幼好多天都没有吃了,奄奄一息,对他们来说,还能等候多久呢?”
卢植旁边的青年人静坐一边,默默不语聆听着刘岑跟卢植的交谈,目光中光彩四溢,颇有深意的打量着刘岑。
刘岑可没有注意道青年人正在如此打量自己,耳边萦绕着是遍地的哀嚎声,哭泣声,脑海中浮现的都是瘦骨嶙峋,面黄肌瘦的难民,心中如何不急?
“伯伯,想想办法救救他们吧?”
卢植看着身边的青年人道:“元皓,你以为如何?”
元皓淡淡一笑,目光在刘岑身上一转:“元皓倒是很想知晓,公子是否已有主意?”
刘岑不知道这个叫元皓的年轻人是谁,但是听他这么一说,立即道:“伯伯,岑儿一路上在想,我们何不在城郊设 一施粥棚呢?虽然力弱,但无论如何,也可暂救一些妇幼老弱之人。”
卢植目光一亮:“施粥?”
“不错,侄儿想在城郊施粥,可以动员城中大臣、富豪之家,慷慨解囊,或许能一解燃眉之急。”
卢植的目光停在元皓脸上,元皓大有兴趣的问道:“若是这些人家不愿意呢?”
刘岑道:“伯伯。岑儿以为既然朝廷无粮可出,就下旨让城内富家、大臣出钱粮,朝廷给予表彰,可以举荐为孝廉、茂才。此原本就是大善之举,又有朝廷支持,岑儿以为他们一定会答应的。更何况,无论是流民饿殍,还是激起民变,洛阳城内受害者首当其冲也是他们,为什么不施小利而获大节呢?”
卢植哈哈一笑:“好,不愧为伯喈之子,小小年纪有如此爱民之心,真英雄也。”
元皓也满意点点头道:“刘公子思虑周详,所言甚是。如此亦能让各郡府号召本地士族豪门,就地施粥,将难民留在当地,这样也就可以减轻洛邑所受到的压力。”
卢植笑道:“好,贤侄,我这就去禀奏圣上,对了――”说着一指身边的青年人道:“岑儿,这位是御史田丰元皓先生,学识渊博,博览群书,有经天纬地之才。”
刘岑一头雾水,不知卢植为何会忽然提起他来。但是义父的教导不敢忘,慌忙恭谨施礼。
田丰站起身微微一鞠还礼,朝着刘岑淡淡一笑。
卢植笑着道:“岑儿,乔玄太尉已托病乞休,不日就将要回返陈留老家。如今田先生不满朝廷为奸佞小人把持,欲回巨鹿故居。老朽不忍田先生一身博学荒废田野,太尉亦在老朽面前力荐过田先生,所以特意邀田先生为师,教导岑儿,以免荒废学业,以辜负伯喈兄之所托。”
刘岑一愣,心道,怎么自己又多了个师傅。但是义父曾言,到京师后一切听从卢植的,所以慌忙再次伏地跪拜:“学生刘岑叩见先生。”
田丰离席扶起刘岑道:“其实是卢植大人过奖,田丰不过略识文章,岂敢为人师表,但尚书大人盛情难却。刚才元皓已见公子之善心广智,确是少年英才
元皓定将所能,传授于公子。”
卢植笑道:“元皓,岑儿尚且年幼,世事纷繁难测,很需要人辅佐。一日为师,终日为父,如今伯喈不再京师,老朽又忙于朝政,只有让元皓尽心了。”
田丰道,“尚书敬请放心,得良才而育,乃人生一大快事。元皓自当尽心,不让圣人专名于前。”
卢植捋须满意微笑,心中的一块石头悄然放下,肩上的一个重担似乎也放下了。自刘岑重返京师后,自己就跟老友乔玄谈论多时,细细考察数人之后,才作此决定。田丰人品端庄,学识渊博,耿直忠诚,嫉恶如仇,确是能所托付之人。虽然刘岑有了个师傅王越,不过只是教授武技傍身而已,圣人之言,礼乐之教,非其所长。而岑儿年幼,性子未定,正需要良师教导。学孔儒之道,行周礼之路。如此大汉才有幸。
田丰看着刘岑,淡淡一笑道:“虽然我痴长你十岁,却不敢妄称老师。刘公子自幼跟随蔡大人身边,家学渊源,诗书礼乐,元皓岂能相较。只是受卢植大人所托,若不嫌弃,称我兄长即可。”
刘岑慌忙道:“先生切莫如此,家父曾教导学生,学识为长,不可菲薄,岑儿将尽心学习,不负家父、卢伯伯所望。”
卢植呵呵一笑道:“好,元皓、岑儿,你们先聊,老夫这就去寻杨赐、张温、刘陶等大ObOOkO.cn人,联名上书陛下,早日施舍粥棚,以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刘岑一弯腰道:“岑儿就先替城外数万饥民谢谢伯伯大义了。”
洛阳城外二十多里,一片树林边。五个粥棚一字排开,数十个巨大的木桶盛放着热气腾腾的稀粥。每一个粥棚前面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瘦骨嶙峋的难民默然依次排列,等候着粥饭的施舍。
卢植将刘岑的主意告知灵帝。灵帝一听就答应了。反正又不要自己出钱粮的,不过是个封赏吗,这很容易了,大汉最不缺的就是封赏的称号。很快就下来诏书。而这对于洛阳城内那些富家来说,真是借着这个机会提升自家的地位。大汉最为重视的就是士族,商人再有前都不被看的起,有推荐孝廉、茂才的机会,再花点钱就可以做官了,做了官,这些施舍出去的钱粮不就很快又收回了吗?带着这些如意算盘,一时洛阳城内的达官贵人纷纷大开粥棚,这片树林立即热闹起来。
刘岑挽着衣袖,满头大汗,笑容满面,不停的给一个接一个递过来的碗盆中盛放粥饭。
看到自己真的能够救救这些难民,刘岑的心里不用提有多么高兴了,自打粥棚开始,几乎天天都来此地帮忙施粥。
而那个新拜的老师田丰也没有闲着,从粥饭的稀稠度到难民领粥的时间、先后顺序,都给刘岑立出了个细则,让刘岑一一落实下去。也的确亏有了田丰的帮助,刘岑才不至于手忙脚乱,这里可是有着近两万人,卢府不过三个粥桶,如果不是田丰如此安排,恐怕不仅不能施粥,反而会引起一场混乱。而卢府的方法很快就被其他各家各府衙的粥棚所采用,再加上,京兆尹何进大人也派了不少兵卒前来维持秩序,这样才让整个施粥过程相对平稳。如此一来,这个新老师就给刘岑留下了一个非常好的印象,大事小事都开始跟田丰商量,两人的关系很快就变得密切起来。
另外一个师傅王越也没有闲着,负责将卢府中熬好的稀粥,用马车给拉过了。这可是项非常艰巨的任务。对于每一桶从身边过的粥饭,成千上万的难民都馋涎欲滴,虎视眈眈,如果没有王越压阵,恐怕都拉不过来了。
在两位师傅以及卢植的大力鼎助下,卢府的粥棚办的红红火火。刘岑看到有更多的难民喝上热的稀粥心里高兴极了。
忽然从队伍中传来一阵凄惨的小孩哭声,肃静整齐的队伍顿有些骚乱,人群纷纷回首探望。
刘岑将手中的大勺子递给旁人,自己走了过去。
队伍中间伫立的人群,围成了一个圈子,面如表情,眼光冷冷的望着里面。看着刘岑走了过来,自动的让出一条道。人群中,一个妇人躺在地上,衣衫褴褛,眼睛深凹,两颊凸出,头发散乱,手中的陶盆跌落在一边,已经散成数片。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孩子,伏在妇人身上痛哭流涕,孩子哭声凄惨,哀怜,刘岑不禁心中一酸,轻声问道:“怎么了?”
旁边一个长发披肩,破衣遮体的瘦个汉子道:“已经饿了好多天了,支撑不下来了。”
语气冷淡,面无表情,似乎对于这个妇人的忽然倒毙已司空见惯,麻木的表情显示对于生命,已经没有丝毫的留念。
不远处一个粥棚处又传来一阵骚动,还传来官兵的叱责之声。刘岑举目眺望,人头攒动,灰尘满天飞舞。
正纳闷,王越走了过来,道:“是对了争抢粥饭,互相殴斗呢。”
田丰道:“人多粥少,此事无法避免。况且,富家本意并非施粥救民,乃为朝廷封赏,此事不可长,到时候这些难民又无处可食。”
刘岑皱着眉头,看着身边的人,有男有女,但最多的还是男人,青壮年的男人。忽然脑子亮光一闪,喜道:“我有个想法了。”
王越闻言有些诧异的望着徒弟,官府都无法解决的办法,刘岑能够解决?
田丰倒是颇有兴趣的看着刘岑,似乎对其很有信心。
刘岑道:“田师傅刚才言,城内富家皆为朝廷封赏,这才搭棚施粥。古人言,天下熙熙皆为利往,我看这些难民中青壮年不少,为何不让富裕之家,从这些青壮年人中挑选家丁、耕农。这样,富豪之家既可以得到劳力,这些人也有了容身之所,一举两的。”
王越一扣脑门道:“对呀,我怎么没有想到。”
刘岑接着道:“邙山不正在修建陵寝吗?为什么不能从从这些流民中 招募呢,只要一日三餐,又无需减税免役,对朝廷来说更为划算。对于这些人来说,虽然辛苦,但亦可保命,总比白白毙命街头为好。”
田丰笑道:“岑儿此念不错,元皓以为可行。”
王越道:“可是那些孩子呢?还有那么小的,做工务农皆不可,如何办呢?”
刘岑一时傻眼了,搔着脑袋,往往田丰,又看看王越。
田丰环顾四周,不少孩子逡巡在四周,骨瘦如柴,孤苦伶仃,道:“孩子虽小,但亦可塑矣。”
刘岑转念一想道:“师傅,你还记得那个前司徒家的袁术吗?”
王越眉头一皱,当然记得了。当初自己第一次来京师时,为了能够引起他人注意,倒是曾多次故意炫耀,屡屡向人挑战,这样博得看了大汉第一剑师的名头。只可惜,名号出去了,但在那些家伙心中,自己依旧是个剑师,是个打手。所以白白浪费数年,壮志未酬,不得已失望离开。而此次回京,仕途之心全无,只是极尽全心辅助自己这个徒弟而已。不知如何,自己重回京师的事很快就在京师传遍,许多富家子弟纷纷登门要拜师学艺。那个袁术也几次托人转告想跟自己学习剑术。但都被自己一一拒绝了。只是不知刘岑为何提起此事,不解的望着刘岑道:“如何?”
刘岑道:“那就只有辛苦师傅了。师傅可以依循古道,在京师办个武馆,传授武技,凭着师傅天下第一剑师之名,富豪子弟定会趋之若鹜,门庭若市,借此,师傅可以收取银两。”
王越剑眉一蹙,有些不快道:“岑儿,师傅是那种贪图富贵钱财之人吗?如此断然不行!!”
田丰淡淡一笑,插话道:“王师傅,你误会岑儿之意了。岑儿是想收养那些无家可归的孤儿,却无钱粮可用,所以让王师傅公开授徒,已获钱资维持孩子生计。岑儿可是此念?”
刘岑惶恐的看了王越一眼,低声道:“师傅,岑儿确是此想。卢伯伯为官清廉,两袖清风,家贫无财,此次施粥已几欲耗尽其财。岑儿不愿再添其累,只是徒儿不能,才出此下策,望师傅见谅!”
说着低下了头,心中七上八下,不知师傅能否答应。
王越脸色渐渐平和,大手轻轻搭在刘岑肩膀上,和颜悦色道:“岑儿,师傅错怪与你了。你能有如此之心,师傅又怎能拒绝呢?”
刘岑高兴的抬起头望着师傅王越道:“师傅,你答应了?”
王越一笑道:“若是不答应,你不以为师傅真乃心肠狠毒之人,连你这个孩子都不如了。”
刘岑脸一红,喏喏道:“师傅,是徒儿无能,劳烦师傅了。”
田丰爽朗一笑:“哈哈,好徒弟,好师傅,一心只为民,无怨自身苦。元皓有幸,能交接两位,田某亦不甘于人后。岑儿,这些孤儿田某教耶!”
刘岑兴奋的跳了起来,手舞足蹈,“多谢田师傅了,多谢王师傅,徒儿替这些孤儿感谢两位师傅了。那我们立即会城告诉卢伯伯吧,让他立即上书圣上,早日宣旨,让这些难民早点有安身之所。”
田丰、王越相视一笑,欣然点头,跟着刘岑而去。
远处,一个中年书生皱着眉头看着树林边一字排开的数十个粥棚,连连摇头叹气。身边一个高挑身材的美丽姑娘面带微笑,两眼发光,深情款款的望着刘岑等人骑马绝尘而去。抬头发现书生眉头更皱,奇怪道,“叔叔,你怎么了?”
中年书生苦笑道:“果真是少年之士,没有想到小小少年,竟能出此救民之计。”
女孩子有些得意,有些兴奋道:“看了我们没有看错人。”
书生叹了口气,道:“媛儿,我们走吧。这一趟河南之行,辛苦了,大师还在等我们新的消息呢。回去早点休息。”
赵姜媛低声道:“叔叔,我们也弄个粥棚吧,这么多人需要救济,这么多受苦的人,只有这些粥棚肯定不够,我们也设个粥棚,尽我们点力量吧。”
书生面孔一板,道:“媛儿,此举不可。如今朝廷已有警觉之人,上书要查禁我教。目前我们一切都要谨慎,不可掉以轻心,坏了你师傅的事。”
马元义看着赵姜媛失望的表情,也觉着自己的语气重了些,缓言道:“媛儿,其实你师傅已经传令陈留、汝南等地的富家教众就地施粥,救助难民。而且更在号召广大教众捐钱捐物,希望能够拯救更多受此瘟疫影响的百姓。”
赵姜媛的脸色渐渐缓和,马元义接着道:“媛儿,你应该知道,需要施粥的不仅仅是京师这一块,此瘟疫祸害天下数十万百姓,岂又是点点粥棚所能救?你师傅之志就是要让天下苍生从此不受此苦,明白吗?朝廷这些粥棚改变不了大汉官府的黑暗、无能、腐朽。你知道了吗?”
赵姜媛不知为什么马元义会如此激动,但还是乖巧的点点头,留恋的看看那片粥棚。。
书生回头,脸色沉郁,暗道:这场大瘟疫虽然苦了天下苍生,但对大贤良师谋事来说,则是一个良机。朝廷的昏庸无用,只会使得更多的民众皈依我教,这将不断壮大我教声势。而这些充满怨恨的流民进入京师,有助于以后对京师的攻取。自己原本是寄希望能够通过这些流民中的怨恨,冲击洛阳,让无能的汉室朝廷彻底陷入到如何处置瘟疫和这些难民的争论中。一旦难民长期得不到救助,必会起祸乱,这样以来,朝廷就会忽视大贤良师在翼北的活动。等朝廷反应过来,大事已成。到时,大贤良师率数万教众回师入京,推翻这个腐朽黑暗的大汉王朝,建立大教朝廷,让全天下的百姓从此不再受苦。可是偏偏这个家伙想出了什么施粥,竟然让原本高涨的怨恨渐渐平息,无形中化解了一场祸害。自己的一番计划也就泡汤。也许,八年前,就不该救了他一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