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头的阴山,白雪皑皑,似一条银龙,悄然卧在天际,衬着碧绿如洗的苍穹,分外妖娆。
苍黄的草原之间,一滩碧水湖泊,安详的卧在草原之中。岸边白雪片片,汩汩雪水,轻柔的流淌在草原之上,四面八方缓缓注入湖泊之中。清风阵阵,掀起微微涟漪,美丽景色,如画如梦……
一对少女少男牵着马儿在湖畔漫步。女孩眉清目秀,两颊通红,但是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闪烁着灵秀聪慧,乌黑亮丽的秀发自然的披着,伴着轻微的秋风在空中缓缓飞动。穿着一身翠绿短裙,上面绣着朵朵白色小花,清秀俏丽。
男孩比女孩身材高了很多。罩着一件黑色羊皮裘衣,头发随意的盘在头上,插着一根簪子,拉着女孩的小手,随意漫步在湖畔。
湖畔片片积雪依旧,踩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一匹青色小马驹昂着马头,跟随着两个人身后,马驹身上斜挂着一具长弓,远远望去,好像插在马身似的。
小马驹后面则跟着一匹大红马,温顺的跟着小马驹,不是探下鼻子在马驹的身子闻嗅。这个时候,小马驹总是会不耐烦的低声嘶叫,甚至蹶起蹄子去踢大红马。
女孩发出一声惊喜的叫声,身子缓缓的蹲下去。男孩也举目望去,原来让女孩子惊喜的竟然是一朵在寒风中绽放的花朵,青绿的花瓣,细小的白色花蕊,在这依旧苍黄、寒冷的大草原中是那么的娇嫩,那么的令人怜惜……
女孩清秀的脸庞露出迷人的笑容,凝神的望着面前摇曳的花朵,道:“岑哥哥,真的没有想到在北方这个季节,如此之早就能够看到这么美丽的花朵。”
这对少男少女正是跟随蔡邕发配北疆刘岑和蔡琰。
刘岑点点头,望着面前点点淡绿道:“是呀,寒冷的冬天就要过去了,万物复苏,草原变青,春天就要了来临了……或许它就是报春的使者呢?”
蔡琰站直身子,望着刘岑,明亮的眼睛透露出温柔的光芒 ,轻声的问道:“哥哥,不知道洛阳家中花园的花儿是否也重新开放了?”
“嗯,这塞外远比中原寒冷,如今都已经春来花开,洛阳一定更加舒适,花儿一定都已经开放了,一定会跟以前一样,百花盛开,娇艳美丽……”
“哥哥,你想家吗?”ObOOkO.cn蔡琰明眸中浮现淡淡忧愁。
“你是想起洛邑了?”刘岑转头轻声反问道。
“嗯,我们北疆转眼已有半年的时光了。这个时候的洛邑恐怕正是最舒服的季节 ,以前,义父常跟卢尚书等大人在院中赏花吟诗,谈古论今。可是如今,却被发配北疆牧马。虽然父亲大人未曾再提及京师,但是我感觉父亲大人还是挺思念京师的朋友,怀念过去的生活。”
刘岑仰望蓝天,碧绿如玉,洗涤之,净心中有些默然,道:“如今奸佞当道,国事颓废,百姓生活艰辛,难怪父亲大人悲伤焦虑了。我们一路北上,所闻所见,无不是哀鸿遍野,百姓流离失所,田野荒废,而那些贪官污吏,豪强地主却任意而为,涸泽而渔,国本撼动,这样的现实怎么不让父亲焦虑呢!!”
蔡琰轻声道:“父亲大人正是深知世之艰难,不可为而为子。所以现在才忘情于琴艺之中……”
刘岑道:“只可惜力不所逮,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呀!”
蔡琰明亮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望着刘岑,眼光中流溢出敬佩、惊喜……
刘岑被蔡琰望的有些不好意思,笑道:“你怎么这般望我?”
蔡琰温柔一笑,道:“岑哥,刚才那句‘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真是一言道破了父亲大人的心声。小妹实在佩服哥哥,能有如此警辟之言。”
刘岑脸上火辣辣的,有些尴尬道:“妹妹你怎么也嘲笑我了。跟你相比,我望尘莫及。不仅父亲大人所授歌赋无法应用自如,而他老人家最引以为豪的音律,至今也无法领悟精髓。蔡大人义子竟弹不出曲调,已经成为京师笑谈了。而妹妹琴艺高超,人人都夸妹妹是仙女下凡尘,妙音天曲…………”
蔡琰心中甜蜜,微笑如春风拂面,道:“哥哥,你又油腔滑调了。当心爹爹又要罚你了。”
刘岑笑道:“呵呵,没有关系,那个时候妹妹再帮我偷偷临摹一份。”
蔡琰道:“多亏了王智太守,爹爹这才能够不必终日牧马,奔波草原之上,深受风雨之苦,寒冷煎熬。”
说着一横刘岑道:“你倒好,偏偏要跟着那些军士后面到草原上牧马,寻找牧场,收割马草,这么冷的地方,你都坐不住。”
刘岑一笑,回首看了一眼跟在其后低头寻找青草的的青云驹,道:“呵呵,师傅说过了,青云驹乃是草原野马之后,虽然年幼,但是如果能够多在草原上放养,就不会消磨其野性,待长大之后则会更加矫健,真正成为马中之龙。”
似乎听见了刘岑对自己的赞许,身后青云驹头嘶叫:“咴……咴_……”朝着刘岑猛摇脑袋。
蔡琰娇嗔一声,有些不甘心道:“哼,这个可恶的家伙,我天天搬草料喂它这么久了,竟然依旧不给我骑,实在是气愤。”
刘岑笑道:“其实青云驹很乖巧,只是有些记仇而已。呵呵,谁要你上次摔下来,骂它呢?呵呵,师傅说了,马儿是通人性的,非常聪明,更何况青云驹了,说不定还在生你气呢。”
蔡琰撅着嘴道:“真是个小气马。”说着眼光一扫刘岑,抿嘴一笑,道:“岑哥,你可别被这个小气马感染了,成了小气鬼,那琰儿可不高兴了。”
刘岑呵呵一笑道:“放心,我不会成为小气鬼的,我的青云驹也不回成为小气鬼的。”
蔡琰娇哼一声道:“还说自己不小气呢?上次爹爹让你临摹,你要我帮你,没有应允,结果没有写好,被爹爹责怪了,后来好几天都不跟我说话。你不是小气是什么?”
刘岑脸一红道:“我都跟你道歉好几次了,还记仇。那是因为跟师傅练武太辛苦了,胳膊都肿了,怎么能拿稳毛笔呢,所以……”
蔡琰娇笑:“呵呵,你以为爹爹真的不知道琰儿曾经替你临摹吗?爹爹也是看你跟师傅后面练武实在辛苦,这才没有说你的,可是你要是经常如此,爹爹就要生气了。”
刘岑嘿嘿一笑,道:“义父变多了,如果在京师,一定不会放过岑儿的。”
蔡琰举目望着眼前美妙的景色,粉脸被冰冷的寒风吹的红扑扑,俏声道:“爹爹经过这么一难,难免有些灰心丧气,对人对事闲散多了,只是专心著书。哼,这才不会拆穿你的把戏呢?不然――对了,哥哥,你长大后想干什么?”
刘岑一愕,好像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将来要做什么?抬眼望去,蔡琰明媚双目正盯着自己,黝黑的眼珠就像两颗黑钻石,秀气的黛眉,高挺的琼鼻,红艳小巧的嘴唇,刘岑心中一动,道:“将来,只愿能一扫朝廷污秽,重整朝纲,让爹爹和妹妹不再受此流离颠沛之苦,其愿足矣。”
蔡琰朗声道:“哥哥能有如此雄心壮志,琰儿十分高兴。琰儿无能,一定要助岑哥哥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刘岑脸上一红,道:“妹妹你呢?”
蔡琰扬起俏脸,想了想道:“我要跟爹爹一样,以正经史,撰写汉书以助爹爹完其心志。”
两人登上湖畔一个山丘,上面有着大片的积雪,刘岑紧紧拉着蔡琰的小手,小心的爬上。
蔡琰喘着气,神情怡然,放目远眺,草原辽阔,黄白相见,与蔚蓝天空互为交映,草原格外美丽壮观。
刘岑站在蔡琰身边,极目远眺,辽阔的草原,顿时激起了万丈雄心壮志,不由放声呼喊:“啊……啊……我来了!”
蔡琰妙目一转,脆生唱道:“明月照高山吆,哥哥等桥边吆,星星眨眼吆,妹妹才露面……归乡路茫茫吆,山色共苍苍吆,谁流辛酸泪吆,满首北国霜……”
美妙的歌喉,辽阔的草原,安静的天机,刘岑心中忽生万丈豪情,跟着蔡琰的歌声合着:“……归乡路茫茫吆,山色共苍苍吆……”
一曲罢了,蔡琰深情的望了刘岑一眼,甜甜一笑,刘岑心动,伸手握住了蔡琰柔弱无骨的纤纤细手,蔡琰娇躯一震,红晕上脸……
草儿在春风中摇曳,蔡琰、刘岑两人静静的伫立在辽阔的草原上,像是两株坚韧、娇嫩的小花在辽阔原野中悄然绽放。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醒了沉迷于美丽景色中的两个人。
刘岑放眼望循望去,远处一条淡淡的黑线正急速的朝这边席卷过来过了,很快就变成了十几个飞驰的黑点,隐约传来呐喊之声。
刘岑一惊,连忙道:“琰儿,快上马,我们遇到鲜卑游民了。”
蔡琰闻言脸色顿时发白。自去年秋季以来,经常有小股鲜卑人会绕过阴山峡谷,直扑安阳一带,烧杀劫掠,洗劫财物,奸淫妇女,屠杀青壮年,无恶不作。安阳的边军也曾跟这些小股鲜卑人先后多次交战,互有胜负。只是边军需要防守的地域辽阔,人数稀少,而且鲜卑人来去如风,根本无法完全遏制。所以,在安阳城内广贴告示,告诫每一出城人员不要远离城塞。而刘岑、蔡琰玩的忘乎所以,结果走的太远了,到了鲜卑人经常出没的地界。而且草原掩埋了马蹄的声音,等到两人注意到的时候,鲜卑人已经迫近了。
刘岑抿嘴吹响口哨,青云驹呼啸的窜到两人身边,身后那片大红马也跟着跑到山丘之下。刘岑扶着蔡琰走下山丘,搀扶着她上了红马背上,狠狠一个巴掌打下,马儿嘶鸣,放蹄奔去。
刘岑毫不耽搁,纵身跃上青云驹,双脚一夹,像离弦箭,追寻而去。
然而就是这么一耽误,追击而来的鲜卑已经更加靠近,已经可以模糊看见马背上狰狞的面孔,雪亮的马刀,还有那疯狂、亢奋的叫喊。
刘岑双脚一夹马腹,青云驹明白主人的意思,马蹄翻腾,几个箭步就追上了蔡琰。
蔡琰着身子伏在马背上,双脚紧紧夹注马背,双手紧握马缰,秀发在空中纷乱的飞舞起来,裙摆飘扬。
两人驱马跑过山坡,迎面就是那片宁静安详的湖泊,清波微微,风景依旧。
刘岑心中暗暗叫苦,刚才两个人走的太远了,想要回去,必须要绕湖而过。而身后的人很显然比自己更加熟悉这里的情况,已经兵分两路,一路朝着西而去,想抢先截断自己的归路;而另一路则紧追不舍,很明显想在湖边解决自己两个人。
蔡琰也发现了敌人的这个企图,一拉马缰,马嘶鸣的扬起前蹄,高高扬起。蔡琰回眸转脸朝刘岑望去,脸色苍白,焦虑,甚至有些惶恐。身后喊声震耳欲聋,心中一阵寒冷,焦急道:“岑哥,怎么办?”
刘岑一咬牙,朝蔡琰做了个跟随的手势,纵马朝左奔驰过去。
因为刚才匆匆一瞥,这股鲜卑似乎不过数人,又分开两路,这样直接追堵自己的就更少了。现在就看谁的速度更快了,能够先行绕够湖的东部,就可以直扑安阳城。而且在城外二十里的地方就有边军巡逻。
两边呼呼风声,眼前草地迅速的被抛到身后,刘岑抬眼,已经可以看到湖畔近头,就要到了,快了,只要抢先绕过湖泊东端,就安全了!
耳边箭支飕飕在耳边,而马蹄声却越来越近,两厢更加接近,刘岑已经能够很清楚的看到那追击的人,似乎有五人。
忽然一只羽狼箭呼啸的迎面而来,刘岑一缩头,箭枝夹着冷风从耳边穿过,刘岑心中一惊,这些马背上的民族,各个都是马上高手,善骑善射,自己跟随师傅练习许久,还是不未能很好的掌握这一技巧。
猛然听见身边一声马嘶,刘岑回头。蔡琰胯下大红马一个踉跄,翻腾倒地;蔡琰惊叫中被狠狠的抛了出去,像朵娇嫩的百合花,在空中轻轻滑落,砰的一声落在草地上。
看见有人落马,身后的追击者顿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夹杂着猖獗的笑声……
刘岑的心一惊,一拉缰绳。胯下青云驹一声长嘶,竟生生的停住了奔驰脚步。
刘岑回首,只见那匹肇事的马儿在身后七八丈远处挣扎着站起来,却没有见到蔡琰身影。心中一惊,不知道刚才那下被甩到哪里了,究竟受伤如何?眼看不过百步,就能抢先绕过湖端,可偏偏那匹臭马,在这个时候跌倒。
刘岑心急如焚,几欲拨马回寻,可是前面追击者迫近,纷纷搭弓弯射,箭枝呼啸从自己身边穿过,如果不是青云驹自主灵活避让,恐怕自己都被射中了。
刘岑一咬牙,吆喝一声,脚下一夹马腹。青云驹猛然朝着那些家伙冲了过去。
这个时候,刘岑知道并不是最佳寻找蔡琰的时机。虽然自己很想知道蔡琰是否受伤,伤势如何,可是,面对越来越近的敌人,已容不得自己多思量,只有尽快打发了这批敌人,才能好好寻找蔡琰。而且这一年的风雨经历,蔡琰也不再是那种足不出户,手无附鸡之力的大小姐了。也曾跟着师傅后面练习过,更何况这又是草原,虽然不是春秋之季那么茂盛,或许不会有多大伤害……
只是那短暂的一闪念,刘岑就决定了先迎敌后查看。双脚夹紧马背,青云驹放蹄迎着敌人直冲过去。
刘岑反手拔出三支长箭,上箭扣弦拉弓,一气呵成,望着越来越清晰的狰狞的面孔,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手中的箭中,无视耳边呼啸的箭枝。
庆幸,只有五个人!
刘岑屏息凝神,稳坐马背,搭弓瞄准,必须一击而中。否则让敌人靠进,不仅蔡琰难以保全,自己恐怕也会成为刀下冤魂……
青云驹初次遇敌,也格外的兴奋,迎着敌人,忽左忽右,像只游龙在草原上窜行。脚步如云,却异常稳定,箭羽在刘岑身边纷飞却纷纷落空。
近了,近了,更近了……
“最高明的箭术不在用眼睛寻找目标,而是用心去瞄准。箭不是一支死箭,是自己手臂的延长,是心神的延续!!”
“心沉则手稳!”
师傅王越的教导在脑海中想起……
是时候了!!已经不足百步了,敌人狰狞的面孔清晰可见,喧嚣疯狂的叫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追捕者纷纷放下了手中弓箭,拨出了雪亮的马刀,高高扬起,向刘岑围拢过来……
手指轻扬,飕飕飕,箭如连珠,一支接一支发出,这是王越师傅传授给自己的七星连珠。虽然对于师傅的剑术领悟的很少。可是,对于箭术却是触类旁通,一学就会。现在虽然还不能像师傅般一次连发出七支,但是自己已经可以一次三支了……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家伙身子一颤,一只羽狼箭狠狠的插进胸口,一扬手,翻身落马,身子在草原上不停的翻滚。
无主骏马从青云驹身边嘶叫的冲了过去;第二个还没有反应过来,忽然箭头出现眼前,换忙挥刀格挡,可是迟了,箭簇寒光一闪,深深插进胸腹,大汉一个踉跄翻下马背,身躯翻滚,数次后停下,胸口兀自插着被折断的箭枝。
就着一眨眼功夫,青云驹从剩下的三个人中间穿插过去。
刘岑心中暗叹可惜,师傅所教的七星追月,自己一次只能齐射三支,可惜还落空了一只。
轻提缰绳,刘岑驱马回身,再次抽出三支长箭搭上……
剩下的三个人也拔转马头,其中两个抽出了雪亮马刀,一左一右的夹击过来,最后的一个搭弓便射。
青云驹脚步陡然加快,如同出水蛟龙般,欢腾的冲了过去……
刘岑稳住身子,手指一松,三支长箭呼啸而出,很显然,这些鲜卑之人没有想到这个小汉人竟然有如此之高的箭术,右边的家伙轰隆下翻到下马,射出的长箭斜斜的从刘岑身边无力飞过,落在身后草原之中。
最后的一个家伙,猛然扔掉手中短弓,拔出马刀狞笑着冲过,啊……哦……一只长箭插入咽喉,脸色一僵,翻到在地。
左边的家伙迎着长箭,马刀一翻,长箭嗖着下被挡飞了。
这么一转瞬,两马交错。
褐色段袄,牛皮毡帽,邋遢的胡须,狰狞的笑容,雪亮的马刀,一阵凉风,划着一道美丽的弧线,马刀顺势朝刘岑的头顶砍落下去,
刘岑大惊,猛抬手,扬起长弓使劲挡去,扑哧声,马刀深深的砍进了长弓身中,巨大的力量竟然震动刘岑手臂发麻。
这一刀竟然没有砍断弓身,斜斜卡在弓身上。没等刘岑缓过神来,顺着马向前的冲势,敌人猛然回抽。刘岑年小体弱,手劲不足,身子竟在这一抽中轻飘飘的一个侧翻,被拖离马背,朝地面狠狠砸过去。
刘岑大惊失色,左手长弓向下一压,借着这股力道,身子略略一缩,右手朝鲜卑人身后胡乱抓去,正巧一把抓住箭囊的背带,抓住再不放手,身子下垂,双脚落地,斜着身子被疾驰的马儿在草原上拖着飞快前行……
大汉大声吆喝,侧转身子,再次扬起还卡着刘的长弓的马刀,朝刘岑的腰部狠狠砸了过去。
刘岑挡无可挡,躲无可躲,马刀卡着弓狠狠砸在刘岑腰间,巨大的力量几乎将刘岑整个身体砸飞,咽喉一动,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一阵剧烈疼痛瞬即传遍全身,但也就顺着这一巨大的撞击力量,身子顺势腾空,刘岑右手紧抓不放,咬牙手臂微微一缩,竟然翻坐上马背,旋即左手紧紧搂住鲜卑人的腰部,右手立即松开,从鲜卑人身后的箭囊中迅速抽出一支箭羽,狠狠的朝着鲜卑人的背部很插了下去。
鲜卑人惨叫一声,身子朝后一仰,带着刘岑从飞奔的马背上滚落下去。两个人重重撞击到草地上,在草原上翻滚数圈,才缓缓停下。
鲜卑人高大的身材将刘岑瘦小的身材重重的压在下面,犹如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心口。而后腰首先重重落地,更是剧烈疼痛。
刘岑双眼发蒙,一阵晕眩,双脚抽搐,喘着大气,用尽全力,挣扎着将胸前的大汉推翻开,喘着起缓缓坐起身来。大汉瞪着一双大眼睛,不甘心的仇视着刘岑,鲜血从嘴角咕咕流出,虽已断气依旧狰狞可怕,,但刘岑依旧感觉到非常害怕,身子不禁微微颤抖――
一阵马蹄声传来,刘岑惶恐,猛然回头,却是自己的青云驹正向自己奔驰过来,恍然松懈下拉,整个身子软弱无力,瘫到在草丛中。
青云驹放慢脚步跑到刘岑面前,马头低垂,伸出舌头添贴刘岑的面孔,热气腾腾,湿漉漉的舌头,刘岑感觉到异样的舒服。
忽然青云驹打了个大大的鼻鼾,弄的刘岑满脸鼻涕。刘岑艰难的举起自己无力的手臂挡着马头,笑骂:“你这个家伙!”
青云驹硕大的马头不停拱着刘岑,似乎想让刘岑站起来。
刘岑浑身无力,正想喝止,让自己休息下,忽然想起了蔡琰,惊的一身汗,挣扎中站起身来,翻身上马,打马朝湖边奔驰而去,
眺望湖边,安静寂寞,只有湖水轻轻荡漾,枯草摇曳,雪水汩汩,仿佛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根本就不像这里有过一场生死之争。
刘岑慌了神,焦急大声的呼喊着:“”琰儿,琰儿,你在那儿呀?”
四周寂寞,只有自己呼声中湖面荡漾……
刘岑心中陡然害怕,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大喊:“琰儿,琰儿,”
忽然,从湖边的一处草丛中,传来蔡琰清脆的声音:“岑哥哥,我没有事,我在这边。”
刘岑闻言大喜,立即纵马循着声音,跑了过去。
虽然草原上的春天刚刚来临,但是湖边的草儿已经开始发绿,片片翠绿蔓延在湖边,夹杂在快快积雪之中。
蔡琰侧身卧伏在草地上,微扬螓首,笑盈盈的望着满脸焦虑的刘岑。
刘岑勒马一跃而下,双腿无力,一个踉跄,站立不住,跌坐在草地上。
蔡琰惊呼一声,慌忙撑起身子,焦虑问道:“哥哥,你受伤了?”
刘岑摇摇头,关切的上下打量蔡琰,道:“你可曾受伤?”
蔡琰甜甜一笑道:“哥哥,我没事呢!只是脚被扭了下,妹妹知道刚才形势险恶,所以一落地后,琰儿就紧紧伏在草地之上,这样,他们就不会轻易发现我了。”
刘岑闻言,上下一看,这才注意到妹妹那身翠绿的短裙,远远望去,就跟刚刚复苏的草原一样,不经意下真的会忽略过去。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竟然如此冷静,不由赞许道:“妹妹,你可真聪明,刚才可吓死哥哥了!”
蔡琰甜甜一笑,一双明亮大眼忽然变红,哽咽道:“若非刚才哥哥以身挡敌,妹妹这些伎俩又有何用?”
刘岑问道:“那你的脚现在如何?”
蔡琰坐起身子,皱着眉头道:“还有些疼,恐怕一时动不了身了。”说着将小脚伸出,苗条纤细。一只白色绣花小鞋,小巧秀气,盈盈一握……
刘岑伸手将小脚握在手掌,轻轻揉摸,关切问道:“琰儿,是这儿疼吗?你放心,我跟师傅学了点医疗之术,这点小问题难不倒我。”
蔡琰满脸红晕,娇羞得似乎要滴出血来,下颌都顶到胸脯,一阵莫名的情绪在心头缓缓翻动,温馨、喜悦、幸福,螓首轻摇:“不疼,好多了。”
刘岑道:“你休息下,歇会儿就会好了……”
蔡琰微微点头,缓缓从刘岑手中缩回小腿,抬头一扫刘岑,看到刘岑胸口大块的血迹,惊呼道:“哥哥你受伤流血了?”
刘岑摇摇头,忽然像是被抽调了自己的骨头似的,双脚无力,一下子松软的瘫在蔡琰身边,嘴角抽搐,脸色苍白……
蔡琰哭泣道:“哥哥,你怎么了,不要丢下琰儿一个人呀?哥哥……”
刘岑强笑道:“我没有事情,只是……”内心一阵恶心翻腾,掉头大口呕吐……
喘着气,刘岑回首,刚才一阵呕吐,似乎都将苦胆都吐出来了。看着蔡琰泪水盈眶,强笑道:“傻丫头,哭什么,现在都没有事情了。”
蔡琰泪水盈盈道:“岑哥,你可千万别有事,跌下琰儿一个人。”
刘岑无力点点头,顺势仰面躺在草地之上。头顶是碧蓝的天空,身边是泥土的清香,心情从初次杀人的震惊之中恢复过来,觉得格外的轻松、愉悦……
夕阳西落,天色渐暗,草原寂静一片,远处的阴山已不可见。
一滩湖水边,一对小儿女还仰卧在草丛中,附近竟然还卧着两匹马儿。只是那匹红色马匹似乎有些不耐烦,几次都打着鼻鼾企图站起来。可是每一次,身边那匹小青马总是用自己的马嘴直拱红马,大红马似乎对小青马有些害怕,轻摇马头,不敢起身……
脸色依旧苍白的刘岑道:“琰儿,天色已暗,你说那些家伙是否已经绕过湖泊走了呢?”
蔡琰紧靠着刘岑,仰望天空中淡淡的晚霞,柔声道:“哥哥,那些家伙一定溜走了。你看都两个时辰了。纵使他们会在路头堵截,但是这么长时间没看到我们,一定会以为我们被他们的同伴俘获了,一定会循着原路回去的。你不要忘记了,大汉巡疆的部队经常从那儿经过,对于他们来说危险更甚。”
刘岑枕着胳膊,望着天空中变幻的白云,悄声道:“妹妹,你真聪明,我还想尽早赶回去呢。不然要是再碰上,那个样就惨了。”
蔡琰淡淡一笑,轻瞟了身边的刘岑一眼,脸色好多了,已经有了些血色,:“哥哥,你现在可好了些?”
刘岑点点头,有些低沉道:“琰儿,我今天竟然杀了人了,父亲、师傅知道了,一定会责备我的。”
蔡琰一个骨碌侧翻,坐起身来,一双明亮眼珠深情的望着刘岑,表情严肃道:“哥哥,你这是为了保护我,如果父亲大人要事怪罪的话,妹妹替你肩担。其实父亲、师傅不会责备我们的,这些蛮夷奸淫虏掠,无恶不作,死有余辜。哥哥,你不要放在心上。”
刘岑长叹一声道:“杀人的滋味儿真不好受。看着被人死在自己面前,就好像自己的心头被插上一刀,很疼,很难受,真的非常难过……”
蔡琰安慰道:“哥哥,这样的事情不会在有了。”
刘岑闻言,不再言语,心中暗中问道:真的不会再有了吗?自己不会再杀人了吗?
蔡琰望着刘岑道:“哥哥,如果不是你保护琰儿,今日琰儿必会受到侮辱……”
刘岑坐起身来,伸手轻轻抚摸蔡琰秀发,道:“傻丫头,我是你哥哥,不保护你,何人来保护你呢?”
蔡琰神情紧张,迟疑道:“哥哥,你会永远保护琰儿吗?”
刘岑点点头道:“琰儿,放心,岑哥哥一定会一生一世保护你,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决不食言。”
蔡琰红晕上颊,一双眼睛发亮,目不转睛的望着刘岑。
刘岑笑道:“你怎么这么看我,放心了,哥哥绝不会欺骗你的。琰儿,你看天色已暗,我们该回去了,不然义父他们会着急的。”
蔡琰乖巧的点点头。
刘岑站起身,转头远眺,就在那不远处,在摇曳的草丛,就在那些中间躺着五条曾经活鲜鲜的生命,现在,不过都只是这大草原的养料了。……或许,明年,在那些地方会长出更加旺盛的青草出来而这些人竟然是被自己所杀的,什么时候自己竟然成了杀人凶手?他们的妻儿家人是否也在等待着他们回家呢?听到如此噩耗,是否也会痛不欲生呢?为什么,人们之间要互相残杀呢?妹妹说不会在发生此事了,那自己真的不会再杀人了吗?别人不会再追杀自己了吗?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
“哥哥,你在想什么?”蔡琰摇着刘岑的胳臂打断了刘岑的思绪。
刘岑苍白的朝蔡琰笑笑,站起身来,道,“我们回去吧,或许这就是吕布将军所说的草原生活吧!”
刘岑一挥手,卧伏在一边的青云驹呼啦下从草丛中站了过来,摇摇马头,轻快的跑到刘岑身边,将个硕大的马头直往刘岑怀中直拱。
蔡琰笑着道,:“哥哥,瞧你这匹坏马,竟然在你身上擦嘴呢?”
似乎青云驹听懂了蔡琰的笑话,或许真的是在刘岑身上擦嘴,被蔡琰这么一笑说,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了,伸出热哄哄的舌头,朝着蔡琰劈头盖脸的舔了过来。
蔡琰吓的连忙道,:“哥哥,你看这无赖马,快些拦住它,我可不愿意了,啊……讨厌了!”
刘岑笑着拉住马头,道:“其实,今天要好好谢谢青云驹了,不然,恐怕我们摆脱不了鲜卑人的追击了。”
蔡琰轻轻擦拭脸上的马涎,看着青云驹清脆道:“今天谢谢你了,青云驹,回家后一定能够好好犒劳你,请你吃鸡肉!”
刘岑一笑:“妹妹,马儿怎么会吃肉呢?”
蔡琰娇嗔道:“别的马一定不会,你的这匹癞头马可就不一定了。”
刘岑笑着摇摇头,皱着眉头道:“琰儿,你可能骑马?”
蔡琰闻言,看看自己的脚,螓首轻摇道:“哥哥,我脚无力,恐怕坐不住了。”
刘岑看看蔡琰,在看看两匹马儿,点头道:“那你我共乘一骑好了。”
蔡琰小脸红晕,微微点首。
刘岑弯腰将蔡琰抱起,蔡琰娇羞的紧紧搂着刘岑的脖子。
一阵淡淡的清香笼罩了刘岑,,幽香淡雅,甜 蜜醉人,
刘岑抱着蔡琰,将她扶上马背。蔡琰纵身坐直,甜甜的看着刘岑。
刘岑纵身跃起,坐在蔡琰身后,单手一搂蔡琰柔软柳腰,一手执住缰绳,大声吆呼一声:“青云驹,我们回家去了!”
青云驹一声嘶鸣,放蹄缓步前行。大红马跟着也长嘶一声,摇着尾巴,踏着轻快步伐紧跟其后而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