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绩轻轻哦了声,看见少爷的脸色虽有些憔悴,但情绪高亢,一扫往日的沉默忧愁,不禁也替少爷高兴。跟随少爷这么多年,眼见着少爷从当年入京时的风华正茂到如今的两鬓生白。官职不断升迁,但少爷却愈发憔悴,愁苦,自己也非常难过,但却无能为力。现在又见少爷如此兴奋,不禁自己也受到感染。不再多言没,笑着跨上车辕,高扬马鞭,响亮一甩,驱马前行。
蔡邕坐在车厢中,身子轻轻摇晃着,,心中颇多感慨。昨夜与曹操把酒畅饮,彻夜长谈,确实非常的痛快。真的没有想到曹操竟有如此学问,诗书礼乐,歌琴诗赋,儒墨兵杂,样样知晓,难怪乔玄大人会给他如此评价。更让蔡邕佩服的就是曹操不拘泥与古法,能因时而动,因时而变,提出自己的独到见解,如此人才,倘若能够进入朝廷,必定会成就一番事业。
只是,如今朝廷中曹节、王甫等中常一手遮天,堵塞圣听,以至于像曹操如此人才得不到圣上的重用。或许,向皇上举荐人才就是自己迫切的事情了。更何况,这些年大汉已经进入了多事之秋,乱象渐起,更需要有曹操此人才为君分忧呢!
熹平五年,永昌太守曹鸾请开党禁,却招灵帝大怒,诏令治罪,绝食狱中而死。灵帝又下诏严禁结党,凡是党人的门生故吏以及他们的父子兄弟并同五族,都被连坐,免官禁锢,不准启用,这样的结果就是让天下文人寒心,日益疏远朝野;而奸佞小人趁机把持朝政。
边疆的鲜卑族见中原日渐纷乱,竟然也起兵,连连入侵幽州和并州。边关告急,中原震动。自己多次上次,主张跟鲜卑谈和,先安内再治外。可灵帝被王甫曹节等人操纵,并不听从他的建议,熹平六年,灵帝令田宴、夏育率兵征讨。结果出塞两千多里,才和鲜卑相遇,汉军长途跋涉,十分疲乏,不堪一击,而鲜卑大酋长檀石槐以逸待劳,大败汉军,击杀无数。
边疆未稳,异常又起。
熹平七年二月,天狗食日,地震频发。三月,朝廷宣布改元光和,即光和元年,以顺天意。然天意不可测,四月,内宫一只下蛋的母鸡突然打起鸣来,从此变成了一只公鸡;六月,有人报称在天子的寝室温德殿东边的庭院中看到一道黑气,长十丈,像一条巨蟒;七月,又有人报称看到一道青色的霓虹降到南宫玉堂后殿的庭院…………迹象总总,朝廷内外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如此多事之秋,不正是让曹操这些人一舒其才,扫荡污秽,还我大汉朗朗乾坤的最好时机吗?蔡邕心中隐隐拿定注意,今日自己不正是受命前往崇德宫与陛下对策吗?这就是最好的机会了。
淡淡的微笑从蔡邕嘴角涌起,能够让曹操此等才干之人施展抱负于朝廷,利国利民,吾之幸哉!
南宫金商门崇德署
“少爷,到了宫门。”
蔡邕掀开车帘,跨下马车。车外楼阁台榭,连绵不觉,雕梁画栋,垂宇重檐,气象森严。初秋的朝霞给这片殿堂披上一层霞衣,金光闪闪,更显皇家宏伟庄严气势!
面前的崇德署,高大威严,气势宏伟,大汉万千气聚于一隅!这里曾是历朝皇帝诏令臣子商议国事的地方,如今自己就要在此上奏对策,直言国事,以解圣忧。
历史就要在此重写了。今日,圣上就要在南宫门崇德署召开秘密会议,邀请几位大臣商讨国事。蔡邕首先是感觉到惊讶,然后是感到欣慰,或许皇上真的能够真正面对现实,立志图新,重振朝纲。自己等待的不就是这个时机吗?
蔡邕踏着轻快的脚步走进殿内,自己在东观的老朋友光禄大夫杨赐,谏议大夫马日?、议郎张华、太史令单飚等人都已经到了。众人对视微微一笑,然后遵礼各自入席。
半响之后,崇德署的后门咯吱声响,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
蔡邕,张华,马日阐等人顿时变色,面孔冷清,双目鄙视的注视着缓步走进的两个人。
两个家伙都大腹便便,一身丝绸锦衣,满脸的骄横,这两个正是炙手可热,翻云覆雨的大长秋曹节和中常侍王甫两人。
王甫和曹节走到中间,环顾了四周围坐的众人。
曹节嘿嘿一笑道:“众位大人,皇上为国为民,辛苦操劳,龙体不恙,特命王大人和我代替召集各位大人议政。”
蔡邕一愣,不是说好,圣上要亲临来密询国事吗,怎么又忽然改变了呢?
蔡邕道:“请问圣上今何在?”
曹节朝着王甫诡秘一笑,看着这些失望的臣子,心道:哼,你们这些家伙,以为一次两次议政就可以让皇上疏远了我们。哼,现在皇上正跟那个新近入宫的何美人颠龙倒凤,翻 云覆雨呢?嘿嘿,就凭你们还想扳倒我们,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不过那个美人长的实在太漂亮了,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倾城倾国,难怪皇上会如此神魂颠倒,夜夜不舍。哎,那个屠夫怎么会有如此娇媚的妹妹,现在倒是便宜了张让那个家伙,是他推荐入宫的,结果龙心大喜,赏赐无数黄金、珠宝,着实让自己羡慕。
眼光一扫众人,捏着嗓子道:“圣上龙体不恙,且让我等来此。”
宫殿内一片寂静……
王甫接着尖着嗓子干笑几声道:“诸位大人都是天下饱学之士,大名远扬,皆被皇上所器重,如今皇上令众大人议政,想必各位都知道该如何回复了。”
蔡邕鄙视的看了一眼骄横的曹节和王甫二人道:“两位常侍大人,圣上器重我等,将国事托付,我等又岂能失天子之意?”
王甫恶狠狠的看了眼蔡邕道:“议郎大人曾为陛下先生,眷顾深厚,自会秉承圣意了,嘿嘿,不过,如今天下安宁,何患之有?大人还是慎言的好。”
前故太尉杨秉之子,天子的老师之一,光禄大夫杨赐道:“老夫以微薄之学,以充天子之师,既有如此大问,只有竭忠而言,放笔直书,无所顾忌,即使有得罪之处,也只有死而后已了,两位公公还请多多包涵。”
马日阐、杨华等人异口同声,点头称赞。
曹节、王甫气的脸色发白,恶狠狠的瞪了众人一眼。
曹节一挥手,身后的四个小黄门手捧天子诏书分发到蔡邕、杨赐等人几案前。
天子的诏书板只是一块一尺来长的木板,上面命令打给每个人一幅笔砚和两块一尺长的奏章版,让书面对策,限时封囊交卷,
大臣们对这个做法非常反感,因为帝国的制度规定,天子的诏书板,本朝又称为尺一,必须又天子御省,载经三公和尚书台审核颁发,中官不得插手,可现在,尺一已经掌握在中官之手,不仅是一般的尺一,就连拜用官吏的任命尺一,中官们也可以从天子手上弄来颁发,这样,天子和群臣之间便有了道尺一之墙,皆被中官们玩弄于指掌之间。
望着面前的木板条,蔡邕却无法书写。心中百感交接,不知如何是好。前些日子跟老朋友卢植的一番对话又在自己的耳边想起。
在东观编撰后汉记的闲暇之中,将老友蔡邕拉倒一边,询问其可认识阳球此人?
“阁下提起此人,莫非有什么见教?”
卢植道:“子文知晓,此人是蔡兄叔父大人的对头。前几天朝廷罢免一批在地方上施行严刑苛法和贪污横暴的官吏,阳球被控告,逮捕至京,可天子却以他壬九江太守时候讨伐山贼有功,特加赦免,并拜为议郎,伯喈应多加提防。”
蔡邕惊出了一身冷汗。阳球和蔡议郎的叔父蔡质有过节,这个过节完全出于个人的恩怨,无独有偶,阳球还和蔡议郎的对头,大鸿胪刘?相善,现在这个酷吏来到了京师,对此事一定不会甘心的,可是,蔡邕是个文人,他能有什么办法呢?只是出身冷汗,日日提防了。
不久朝廷有任命阳球为将作大匠,掌管帝国的重要工程和器械制作,继而又拜为尚书令。
蔡邕自此整日提心吊胆,如今不在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文士了,自己有了牵挂,府中一对儿女就蔡邕最大的期望。蔡邕知道本朝文士斗争之残酷,两次党锢之禁,多少人家被杀,亲人流离失所。然明哲保身,不问世事又不是自己的本性,自己应当如何?而如果这样的厄运如果降临到自己的孩子身上,蔡邕猛然打了个寒颤,不再敢想了下去……
可是,如今朝廷被奸佞所把持,乌烟瘴气,百姓无所居,生活艰辛,流离失所,边疆遭受外族入侵,国势不稳,多少家园毁在鲜卑、乌桓入侵者的手中。陛下却沉溺于酒色,荒废朝政,奸佞小人中常篡权,以致如曹操般人才却远遁朝野,不为所用,而自己一生理想不就是能为天下百姓,为大汉帝国长治久安……
想到这里,蔡琰,刘岑两张可爱的脸庞交织出现在蔡邕面前……
蔡邕抬头望着大殿上两个衣襟光彩照人,得意样样,一幅小人得志的模样的曹节和王甫,猛然下定决心,长吸口气,奋笔疾书……
洛阳皇宫。
汉灵帝,这位东汉第十一位皇帝,浑身无力,肥胖的身躯懒洋洋的斜倚在龙塌之上。脸色苍白,眼睛深凹,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龙塌前面的几案上摊放着一道竹简,旁边还堆放着数卷木牍。
中常曹节静静守候在一侧,一双眼睛骨溜溜的盯着灵帝苍白的脸庞……
汉灵帝张嘴打了个哈欠,软绵绵道:“曹爱卿,寡人怎么觉得浑身乏力?”
曹节心道:那是当然的,夜夜与何美人通宵达旦的颠龙倒凤,就是铁人也招架不住,更何况一个四肢不勤的皇帝呢?但是这样的话怎敢说出,谄媚道:“陛下乃心系天下百姓,日夜操劳国事,如今天下四野清平,望陛下多保重龙体。”
灵帝满意的看了曹节一眼,这个家伙说话就是好听。唉,朝着那些大臣怎么就不能跟这个家伙一样呢,每次跟朕都是板着面孔,什么孔子曰、诗曰,好像教训自家孩子似的。哼,寡人可是大汉的天子,四海共主,他们把朕当做什么人了?
想到这里,灵帝举目望了眼台阶下服侍的曹节,心中叹道:自从自己当上这个皇帝,可就没有少废心思了。即位之初,皇权被窦太后和哥哥闻喜候窦武把持,自己完全就是一个傀儡皇帝,多亏了中常侍曹节、王甫等人辅助,铲除窦氏一门,将皇权收道自己手上,论功奖赏,自己宠幸内臣,又有和不妥,可是偏偏那些外臣硬说自己是宠信奸佞小人,哼,当初窦氏把持朝政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话了?
地方百姓暴乱,边疆诚服的蛮夷又蠢蠢欲动,时常侵入中原;好不容易平定了疆野,可又偏偏连连天降怪异,而那些大臣却又将这些事情都怪罪于自己,硬说是自己宠幸宦官所致,要什么清君侧,除奸佞。哼,自己宠幸宦官?这些人不就是自己身边服侍的人吗,有什么了不起,整日跟在自己身边,这些人不相信,那自己又能够相信谁?
自己也知道内官和外臣不和,朝政难行。为了缓和朝中大臣和宦官之间的矛盾,自己是换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希望双方都能够和平相处,共同辅佐自己。虽然自己没有高祖开创基业之本事,也无汉武大帝开疆拓土之雄才大略,但是自己应该还是有守成之力,至少让祖宗的这边基业不至于断落在自己的手中,可是为什么这些外臣总是不能理解自己的苦心呢……哎,或 许还是当个自由潇洒的王爷要来的轻松多了,题字作赋,歌舞论琴,那多么舒服。
灵帝正胡思乱想的,皇宫的门被推开了。一震香风袭来,银铃般有些娇媚的声音传来:“皇兄,又在叹什么气呀?谁这么大胆,敢惹皇上不高兴?”
灵帝愁云密布的脸上露出了些会心的微笑:“哈哈,为兄再不高兴,只要皇妹一来,都没有了。”
格格一阵长笑,甜脆麻酥,就想一个个软绵绵的小锤子敲打着心田,灵帝的心都不由砰砰直跳,异常舒服。
一身华服锦衣,长发高盘,脸如皓月,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的十四五岁模样的女孩走到灵帝身边,毫不客气的拿起几案上的一卷文牍就扔到地上,娇嗔道:“皇兄,你可是天子,全天下都是你的,既然不高兴,就不要管他们了。还是去西园玩耍吧,这么辛苦干什么呢?”
灵帝笑了。眼前女孩就是灵帝的亲妹妹刘明,当今的益阳公主。或许当皇帝灵帝并不合格,但是作为一个哥哥,灵帝的确是非常的宠爱这个妹妹的。凡是妹妹所言,无不应允。而这个妹妹豪爽,大胆,喜欢热闹,倒也给自己这个沉闷的皇宫增添了不少乐趣,无聊的工作带领了不少乐趣。故意一板面孔,沉声道:“大胆,竟然仍寡人木牍,可知罪?”
刘明乖巧的跪拜下去,脸现凄容,惶恐道:“民女愚钝,冒犯皇上,请陛下恕罪。”
灵帝缓缓坐起身子,道:“你说该何罚?”
刘明抬头,俏然一笑,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灵帝,道:“皇上,你就罚民女去北郊邙山督造皇陵吧?”
曹节一凛,连忙紧张的望着灵帝,心不禁乱蹦,深怕灵帝一个高兴就答应了,果真如此,可就麻烦了。自己受命皇陵,关系到一件大事情,可容不得出丁点差错,如果让这个喜欢胡闹的公主去了,那自己项上人头恐怕也不保了。
灵帝似乎也知道此事关系重大,连连摇头道:“不可,督造皇陵事关重大,皇妹不可前去添乱。”
刘明陡然站起身,倚着灵帝坐下,像一块牛皮糖似的缠着灵帝道:“皇兄,你就答应皇妹的吧,天天关在宫内,都闷死人了,就让我出去玩玩了,我保证不给你添乱。”
灵帝只是摇头。
刘明无计可施,娇哼一声,妩媚眼睛一转,注意到几案上摊开的木简,道:“这是谁上的书?竟写出如此一手好字?”
说着有格格一笑,看着灵帝道:“皇兄,你看这些字,行云流水,洒脱飘逸,乃是大家之作,可比皇兄那手字要好看多了……”
灵帝苦笑,道:“这个丫头,竟然拿皇兄开玩笑,这可是我朝著名的大书法家蔡邕所书,朕岂敢跟他相比。”
刘明螓首微点:“原来是他呀,难怪能有如此好字。听说他不仅书法了得,更弹着一手好琴,比你那鸿门都院的家伙强多了,皇兄,何时召他进宫,为妹妹弹奏一曲。”
灵帝苦笑:“你还有心情听曲子,他都说这些不过是荒淫之物,要朕不要沉溺于此,礼乐不可废,琴曲由心生,不可唐突。如今天将怪异,就是皇兄太沉溺于旁门左道之因。”
刘明看着灵帝苦恼的面子,道:“皇兄,这个书生知晓什么。前些日子我听人说,所谓天将义阳,不过是自然现象,不足挂齿。更何况如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我大汉疆域如此辽阔,这么点小事,朝中大臣和地方官员处理便可以了……如果事事都说是天怪罪天子,那我大汉高祖又岂能建立着四百年大汉呢?”
灵帝一想,觉得也有理,呵呵笑道:“没想到你这个丫头倒是有这番见解,平常朕只是见你养花嬉戏,可从来没有关心朝政哦……”
刘岑娇媚横扫了灵帝一眼,秋波涟涟,道:“看到皇兄如此愁眉苦脸,皇妹自然要想法替皇兄分担忧愁了。”
灵帝哈哈一笑道:“看到皇妹如此关心寡人,皇兄实在欣慰。只要一见皇妹,皇兄所有烦恼都烟消云散,什么都没有了。”
刘明咯咯一笑道:“既然如此,皇兄,你可不要太小气了,总要赏赐皇妹点吧。”
灵帝点头道:“皇妹所言有理,你说吧,想要皇兄这宫内什么?”
刘明眼珠一转:“金口玉言,皇妹要是说出来,皇兄可不许推辞哦。”
灵帝一愣,上下打量下刘明,嘴角露出笑容:“哈哈,寡人差点上了皇妹的当。好,除了不允许前往邙山皇陵外,寡人什么都答应,绝无反悔。”
“啊……”刘明闻言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没了精神。
灵帝得意大笑道:“果然给朕猜到了,ObOOkO.cn你这个丫头。好了,不要生气了。赏赐还是有的。”
目光一扫一边侍立的曹节道:“赏益阳公主黄金五百,丝锦五十匹……”
灵帝笑呵呵看着妹妹在自己面前直跺脚,道:“好了,刘明,你先出去吧,皇兄还有国事处理,稍后跟寡人一起用膳,算是皇兄赔罪了。呵 呵……”
看着妹妹摇曳身姿离开皇宫,灵帝叹了口气,还是皇妹幸福快乐,没有任何烦恼,真的如她那般,自己有多么幸福呀。可是,现在自己却不得不面对朝中大臣的责难。这些家伙非常可恶,哼,现在国家边疆狼烟四起,鲜卑、乌桓、羌胡蠢蠢欲动,有天降异样,要这帮大臣拿出对策,个个都推辞不语。看他们表情,分明是在要挟自己,无非是要逼自己将身边这些日日服侍自己的人赶走,抓起来关进牢里面。这些大臣,口口声声是天下社稷,百姓安危,可是现在需要他们的时候,却又要跟朕提条件,哼,我就不让他们如愿,就跟刚才明妹所言,我是天子,这个天下都是我的,凭什么要听他们的话……
灵帝长叹了口气,看着几案上的蔡邕的对策,其字笔势断而若连,华艳飘荡,骨气洞达,爽爽如神力。
“好字!”灵帝不由赞叹道。笑容满面,高高举起,仔细的又欣赏了下,然后才粗略的看其对策……
曹节一直守候一边,偷偷窥视着灵帝的表情,刚才还有些笑容,但是渐渐阴沉下来,许久不出声,后来灵帝竟然站起身来,朝自己看了几眼,眼光中复杂表情,让曹节心中一惊,连忙低下头,眼角轻瞟,看见灵帝双脚在台上不停的踱着步,接着长叹一声,竟然绕过床榻,朝内室而去……
没有皇帝的宣召,曹节也是不敢乱动的。要是以前,一定会主动上前询问,可是今天却没有那份勇气,刚才被灵帝那复杂目光一看,心中大感不安,隐然害怕升起,却不敢主动上前服侍了……
悄悄环视下寝宫,上前几步,走到几塌上,蔡邕的上书正摊放着:
“臣伏惟陛下圣德允明,深悼灾咎,褒臣末学,特垂访及,斯诚输肝沥胆之秋,岂可顾患避害,使陛下不闻至戒哉?臣伏思诸异,皆亡国之怪也;天于大汉,殷勤不已,故屡出祆变,以当谴责,欲令人君感悟,改危即安。今灾眚之发,不于他所,远则门垣,近在寺署,其为监戒,可谓至切。……今者道路纷纷,复云有程大人者,察其风声,将为国患,宜严为提防,明设禁令,深惟赵、霍,以为至戒。今圣意勤勤,思明邪正。…………夫宰相大臣,君之四体,委任责成,优劣已分,不宜听纳小吏,雕琢大臣也。又尚方工技之作,鸿都辞赋之文,可且消息,以示惟忧。《诗》云:‘畏天之怒,不敢戏豫。’天戒诚不可戏也。…………臣愿陛下忍而绝之,思惟万机,以答天望。圣朝既自约厉,左右近臣,亦宜从化;人自抑损,以塞咎戒,则天道亏满,鬼神福谦矣。臣以愚戆,感激忘身,敢触忌讳,手书具对。……愿寝臣表,无使尽忠之吏,受怨奸仇,则臣虽万死,感且不朽矣。”
曹节猛然心惊,没有想到这个书生竟然对吾等如此仇恨。
曹节深知眼前这个皇帝,耳朵根子最软,根本就没有什么主见。当年窦武和陈藩私下商量锄奸,试图诛杀了自己等人。幸亏早点得到消息,这才鼓动只有十三岁的灵帝,听了自己跟王甫的一面之词,诬陷窦武和陈藩谋反,才趁机要了他们命而保住了自己的荣华富贵。
如今看到天子这个样子,曹节知道,万一要是灵帝一时心软听信了蔡邕的建议,曹节相信灵帝还不至于对自己如何,可是朝中那些大臣,尤其是那些学士,对自己等人可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剥其皮食其肉,一旦落在他们手中,可就不要再想活了。就是后来灵帝反悔了,可自己也早已没命了。在朝廷后宫这么多年,曹节深知宦官和大臣之间的斗争之残酷,没有妥协的机会。彼此间的争斗就是你死我活,而且这些士大夫、太学生,对于中常的手段更加残酷,从不手软。为了自己的性命,如今……
想到这里,曹节眼角露出冷酷的目光,心中拿定了主意。耳边传来灵帝的脚步声,立即退回立柱旁,嘴角露出残酷的笑容……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