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包万有单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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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1977年8月中旬,宣布“文化大革命”结束以后,虽然“左”的思想路线还在继续,但是整个中国社会对意识形态的控制已经开始松动了,人们开始进行了各种各样的思考,思想和生活都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在农村,广大农民为了改变贫穷困苦的生活状况也进行了各种各样的试偿。1978年12月,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第十一届三中全会在北京召开,对当时中国思想路线的问题作了系统的调整。在对农村和农业问题上,中央要求全党集中精力把农业尽快搞上去,强调要从实际出发,在经济上充分关心农民的物质利益,在政治上切实保障农民的民主权利,并决定采取一系列重要的方针政策和措施:在对集体经济的管理上,改变了过去统得过死的做法,恢复和扩大社队的自主权,解决了多种经营方针问题,发展集体工副业生产;在劳动成果分配方面,改变了吃大锅饭的做法,允许实行各种形式的联产计酬责任制,坚持按劳分配,多劳多得的原则,充分调动广大农民生产致富的积极性;改变了过去把个体经济当作资本主义予以消灭的做法,恢复自留地、家庭副业、开放集市贸易。另外,还对粮食、棉花、油料等农业副产品的价格逐步作了相应的提高。这些与“文化大革命”期间完全不同的方针政策和措施,对农村的形势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1978年冬天,中共中央对农村和农业改革的方针逐步得到了落实和实施。在红枫大队甚至整个红枫公社,各个生产队都给社员们分了一点自留地,让社员们自主耕种。

  却说家在村头的包万有,自从队里分给自留地之后,他的妻子林春艳就没有再参加生产队的劳动,每天都在自己的自留地里干活。腊月里,这对夫妇还在河边的荒地上自己开了几块小水田。过了春节,正当队里开始新一年春播劳动的时候,包万有夫妇并没有去参加队里的生产劳动,他们要从生产队脱离出来,耕种自己开荒的田地。

  这一消息通过夏小雨的嘴纠很快传遍了整个红枫村,并在红枫大队引起了极大的反响,一时间大家都议论纷纷。

  事情的原由是这样,包万有一家全靠他一个人参加生产队的劳动挣工分,林春艳身体不好,很少参加队里的劳动,因为身单力薄,就是身体好的时候,参加队里的劳动也从来没有得到过满分,一年下来,得不了几个工分,年终结算的时候,非但没有红利,还欠了队里粮食,家里孩子又多,生活极其困难。林春艳对自己参加队里的劳动从来没有得过满分很不服气,经常发牢骚说:“同样是下地干活,有些牛高马大的人还出工不出力呢,凭什么克扣我的工分?要是有块地来自己耕种,我就不相信过得比现在还差!”

  包万有心里也有相同的想法,眼看这种困苦的生活状况实在难以为继,他也千方百计想找到一条改变生活的道路。他想,既然队里给社员分了自留地,自主耕种,为什么不能开荒造田造地,自己耕种呢?他相信凭着自己的辛勤劳动,一定可以改变目前的生活状况。一年前,他就曾把自己的想法和队长说了,但是队长认为那是搞单干,走资本主义道路,坚决反对。还说,你们家里有困难,队里可以帮忙解决,千万不能走单的路。现在又一年过去了,包万有一家的生活状况丝毫没有得到改变,这夫妇俩觉得再也不能拖下去了,而且心想,既然耕种自己开荒的田地,又没有占用生产队的田地,也就没有必要经过生产队的同意。这样,经过一番充分准备之后,他们终于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包万有的行为大大出乎人们的想象之外,第六生产队的队长、红枫大队的大队长先后到包万有家里找他谈话,都劝他不要脱离生产队搞单干。

  大队长王朗说:“万有兄弟,在生产队里干得好好的,怎么想到要脱离生产队,搞起单干来呢?”

  包万有说:“大队长,我也不想搞什么单干,只是家里实在太困难了,我也想让自己的家里好起来,让孩子们的生活过得好一些啊。”

  王朗说:“你认为离开生产队搞单干就能富起来?”

  包万有说:“我也不知道这样做能不能富起来,但是,至少也有一个盼头嘛。你看,我在生产队里劳动了十几年,到现在家里什么也没有,穷得叮当响。在队里做工,我总感到一种有劲使不出的感觉。包苞她妈妈身体不好,做不了生产队安排的劳动,离开了队里,反正是自己家里的活计,做得多少是多少,不用为记工分担忧。”

  王朗说:“要是大家都像你这样,那还不乱套吗?那还成什么生产队、成什么大队,成什么人民公社?”

  林春艳说:“大队长,这些我们都不懂。反正我们也没要队里分给我们田地。再说了,队里都分自留地了,我们耕种自己开荒的田地,总不能说是错的吧?”

  王朗说:“不管怎么说,你们脱离生产队就是错误的。大队不同意你们这样做,公社革委会也不同意你们这样做。你们这样做,迟早是要吃亏的。”

  林春艳看着她丈夫,包万有在那里沉思着,似乎犹豫了,她怕丈夫动摇,赶紧对王朗说:“吃亏也好,吃苦也好,我们都认了。现在都允许个人做生意了,我们也不知道做其他什么好,难道说还不允许我们耕种自己开荒的田地?”

  王朗说:“做生意和种田地完全是两回事嘛,怎么好作比较?再说了,你们原本就是生产队的人,又不像人家那样连个户口都没有,黑人黑户,不归生产队管。”

  林春艳说:“我看也没有什么不同,大家还不都一样做工吃饭?”

  包万有沉思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对王朗说:“大队长,我们已经打定主意,不在队里做工了,话既然已经说了出去,我们也不准备再收回来。不管队里同不同意,我们都不会在队里劳动了,你们就算我请了长假吧,要不算旷工好了,反正都一样。现在已经不搞阶级斗争了,总不能把我们抓去开批斗会吧?”

  王朗说:“我这也是关心你们。要是你们找不得吃那怎么办?到时候再想回到队里就难了。难道你们就不考虑这个后果?”

  包万有说:“我在队里劳动这么多年了,也没见队里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我们既然决定脱离生产队,就没有再回去的理由。”

  话已至此,大队长王朗也不好再说什么,他觉得这夫妇俩真是不可理喻,好好的生产队不在,非要退出来搞什么单干,能搞得吃吗?自从加入社队以后,王朗一直是生产队的干部,现在又坐到了大队长的位置,长期以来都是他带领群众进行集体劳动的,离开集体搞单干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思想在他的心里根深蒂固,虽然中央的农村政策已经有了改变,但他还是认为,脱离生产队搞单干是没有出路的。但是正如包万有所说的那样,现在已经不兴“以阶级斗争为纲”了,不能乱批乱斗,只好由着他去。

  包万有夫妇脱离生产队搞单干,在红枫村乃至红枫公社引起了广泛的关注,人们以好奇的目光注意观察这一家人的一举一动,许多人跃跃欲试;一些人蚩之以鼻,只想等着看这对夫妇的笑话;更多的人则持观望的态度。人们都想知道,这种生产方式能在多大程度上改变这一家人穷困的生活状况。

  在人们好奇目光的注视下,包万有夫妇也和生产队里的社员一样,在自己开荒的田地上劳动,俨然成了红枫村的第七个生产队,所不同的是,这夫妇俩并不是每天都起早贪黑,大忙的时候就在田地里多呆一点时间,田地里不忙的时候就不再到田地里去,而是去做别的事情;其他生产队的社员们是为了工分而劳动,他们则是在为收获自己的劳动成果而做工。

  渐渐地,人们发现了一些差异:同样是劳动,这对原先在生产队里只能算一个半劳动力的夫妇,劳动效率似乎比生产队里的壮劳力们的劳动效率要高一些――他们自己播种育秧,先把在河边开荒的那几块水田种上了早稻,然后到一个小山沟去开了一大片山地,种上玉米,接着又回到田里耘田地拨草,自留地里的青菜还种得绿油油的,长势甚至比社员们的蔬菜还好。到6月初,水稻扬花抽穗的时候,包万有自己开荒种植的稻谷一点也不比队里的差,而这还是开荒第一年种植的新田地。据人们的估计,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灾害,光是这一季早稻,包万有一家收获的谷子,已经相当于他们过去在生产队一年的劳动所得,何况,他们还有山上的玉米,还可以再种一季晚稻。可以说,包万有夫妇在这一年里的收获将是相当丰厚的。这令所有的人都惊奇不已。

  这一年,天公也算作美,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灾害。到了年底,包万有一家果然获得了极大的丰收,不仅实现了粮食自给,还把往年拖欠生产队和乡亲们的粮食都还上了,家里还有余粮。眼看着包万有夫妇脱离生产队搞单干竟获得了丰收,将改变贫困生活状况的可能变成了现实,这对红枫村所有社员的思想产生了巨大的震动,他们开始对生产队集体劳动、按劳动力计算工分、按工分分配劳动成果等形式的合理性进行了反思。

  因为和包万有一家成了邻居,叶树开时不时也跑到包万有家里串门,并对他们一家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深得包万有一家的好感。对于包万有家里的变化,叶树开有很深的感触,他对这对夫妇的日常生活和劳动也作了一些观察,觉得他们和在生产队里劳动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同,他想不通了,同样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为什么结果有这么大的区别呢?一天晚上,又去包万有家串门的时候,叶树开问起了这个问题。

  叶树开说:“万有叔,你们怎么想到要脱离生产队单干,而且还知道这样做比在生产队里还好呢?”

  刚刚脱离生产队搞单干第一年就获得了丰收,一些幸灾乐祸、一心想等着看笑话的人的愿望落空了,虽然公社革委会并不认可这种生产方式,但也没有进行公开反对,全村的人都对他刮目相看,包万有不免有些得意,一年承受压力的苦闷在收获之后一扫而空。这时见叶树开动问,就说起自己的心得来了:“在生产队集体劳动,每天都有工做,看起来场面非常热闹,实际上一天下来真正做不了多少工的。许多人都是出工不出力,纯粹是装样子,比如说挖地,锄头举得一个比一个高,但是锄头挖到地里去的时候,力气全都没了,大家都把力气用到高举锄头上面,而不是真正出大力气挖地。我参加生产队的劳动二十年了,好像还没有真正用得上劲呢。”

  叶树开说:“难道大家不知道,做好了队里的事情,对自己也有好处吗?对那些出工不出力的人,队长为什么不指出来呢?”

  包万有说:“说,你让他说哪一个?大家都差不多,谁会下死力气去做工?一个看着一个,每个人心里都在想,别人都在那里装样子,我凭什么要出死力气干活?工分是事先按工种和劳动强度分配好的,只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就可以得到事先设定的工分,从来没有人对完成质量进行确认。就说插秧种田吧,要种完一亩耙好的水田,三个女人连扯秧亩带插种一天就可以完成,却安排五六个社员去种,也是一天,还得磨到天黑了才回到家里。这样的劳动效率哪里高得起来?”

  叶树开说:“万有叔,你这么说我觉得有点过于偏激了。要照你这么说,我们做农民的在生产队劳动不是十分轻松的事情吗?我也参加队里的劳动也有一年多了,情况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嘛。”

  包万有说:“我也没有说做农民在生产队劳动轻松呀。像你这种刚刚回来队里参加劳动的年轻人,还没有学会偷懒,也看不出人家是怎么偷懒的,干起活来当然比别人要累一些,等过了几年,你看出了大人们偷懒的花招,也就不会再下死力气去干活了。我们做农民的,每天在野外干活,整天风吹日晒雨淋的,当然辛苦,但是为什么劳动效率低呢?主要是生产队的劳动安排不合理,有很多重复劳动,再加上人们都是为了工分而做工的,不重视劳动效率和劳动效果,人的积极性调动不起来。农活本来就不轻松,劳动效率低,又不见效果,还要花力气做样子,那不是更累人吗?更要命的是,到头来大家都没有得到什么好处,而且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你说,这种活法有什么奔头?”

  稍停了一下,他又继续说下去:“你知道为什么大多数男社员都会抽烟吗?那是变着法子找理由休息呢。要是你注意观察一下就会发现:一个水烟筒,一小撮烟叶丝,坐在田头一抽就是十几二十分钟。你来一口,我也来一口。他也来一口,一个早上的工夫,光是抽烟就浪费了一个劳动力的活计。看到别人抽烟可以休息,自己不会抽烟,没有理由停下手中的活计,未免觉得吃亏,于是也跟着学抽烟了。结果,几乎所有的男人都会抽烟。像我,从来不抽烟,以前在生产队,还有人笑我是一个笨蛋呢。”

  叶树开问他:“那你怎么知道离开生产队搞单干能够找得吃呢?”

  包万有说:“这个想法我老早就有了。我注意观察了几年,按照现在的产量,一亩水田早稻可收谷子六、七百斤,晚稻可收三、四百斤,一年两造,平均年亩产差不多有一千斤呢。你想,我们生产队总共有一百多亩水田,三十多户,平均下来一户也有三、四亩,一年可收近四千斤稻谷呢,但是在队里劳动的时候,我们一家六口人一年分到的粮食还不到两千斤,怎么够吃?所以我们家一直是缺粮大户。我就想,凭着我两公婆,料理三、四亩水田应该没有问题吧?但就是不敢干呀!那时,你要是敢开荒自己种地,说不定就给你扣上一个新的‘地主分子’或者‘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帽子,那还抬得起头来做人吗?直到去年队里分了自留地,社员自己种的东西可以拿到集市上去摆卖了,又让那些‘黑人黑户’做生意,我就想,自己开荒种田,那和种自留地有什么两样?再说,‘文化大革命’已经结束了,不再提倡‘以阶级斗争为纲’,不准乱批斗人了,于是横下一条心,自己开了两亩水田,离开生产队,我就不相信自已找不得吃。你也知道,公社和大队还有生产队是反对我们从生产队里脱离出来的,有好多人还准备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呢。开始的时候,心里也吃不准,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没想到还真干成了。”

  “照这样下去,家里的生活算是有一点保障了,但是我的心里也不好受呀。以前还在生产队的时候,虽然过得很苦,甚至缺衣少食,但是乡里乡亲对我们家都挺照顾的,有什么事情都伸手帮忙,还可以听到许多暖心的话。可是现在你看,村里的其他社员把我们一家看成是另一类人了,也可能是怕受到我们的连累吧?除了你们几个邻居,很少有人和我们家来往,更不用说要到家里来坐了,有的连见面都懒得打招呼,好像我们夫妇两个把大家都得罪了一样,想想心里真不是滋味。唉,我是穷怕了,现在怎么办呢?先把家里的生活困难解决好再想别的吧。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走上这条路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但愿今后政策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让我们一家和大家都能安安稳稳地做工吃饭。”

  说起今年的收获和家里生活的变化,包万有兴致勃勃,但一想到目前自己在村里所面临的尴尬处境,他又有些神情黯然了。

  叶树开回到家里,把他从包万有那里听到的向父母学说了一遍,想怂恿父亲也学着包万有那样搞单干。叶长生不为所动,他说:“生产队的劳动效率低下,那是大家都知道的,倒也不完全是因为社员偷懒,主要是管得过死了,动不动就开批斗会,而且这么多年来,县里一直修公路、修水库,每一年都从生产队里抽出去不少劳动力,这些劳动力并没有参加队里的生产,但是同样可以得到最高的工分,到年底同样参加队里的分红,再说了,除了种田,什么也不准做,连山上的果树都砍光了,哪里像现在这样,还分自留地给社员种瓜种菜?当然了,反正是集体的事情,偶尔偷偷懒也没有人说,时间长了,大家都见怪不怪,觉得无所谓了,只要不是做得太过份,大家都做一样的工,到评工分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人提意见,有你有我,大家心照不宣。你万有叔也是迫不得已才会这样做的,只靠他一个人劳动,要在生产队里挣工分养活一家六号人实在是太难了。但是,谁知道政策还会怎么变?我们家和他家不同,你已经是劳动力了,老二也做了民办老师,现在我们家的境况不是有所好转吗?我们还是老老实实留在队里劳动拿工分吧,用不着东想西想,担惊受怕的。”

  自从1978年冬天以后,人们的思想意识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并开始对“文化大革命”进行全面的反思。由于“文化大革命”长达十年之久,而“左”倾思想路线更是在中国流行了二十多年的时间,虽然中央已经宣布“文化大革命”结束,并采取措施切实解决了许多重大问题,特别是改革了农村集体经济管理制度,对农业生产产生积极的影响,但是“左”倾思潮仍然根深蒂固地存在于人们的思想意识之中,它所产生的影响决不是一次会议、一次反思和一两年时间就能消除干净的。

  包万有夫妇脱离生产队单干的结果打动了许多社员,他们中有的人甚至在想:要是把生产队的田地按人头分配到各家各户,按照包万有的做法,以单个家庭为生产单位进行劳动,说不定可以改变红枫村落后的生产状况,真正使红枫村的社员们丰衣足食。但这终归只是一种设想,谁也不敢当作一种意见真正提出来,公社对包万有一家既没有宣传鼓励,也不公开提出批判,大队长王朗甚至说了一些意在孤立包万有一家的言论。正像叶长生所担心的那样,人们对现行政策的稳定程度还没有多大的把握,大家都在犹豫地观望。尽管人们对包万有一家的生产生活充满了好奇,却也不敢过份接近,除了隔壁邻舍的几户,其他人很少到包家去串门甚至很少说话,大队和生产队的集体活动也不再通知包万有夫妇参加,正如包万有对叶树开说过的那样,除了孩子还在上学,他们一家的生产和生活活动几乎完全游离于红枫村大众人群之外,在物质生活得到一定程度改善的同时,他们也承受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因此,红枫村并没有第二个家庭再步包万有夫妇的后尘,胆敢脱离生产队搞单干。

  1979年6月,第五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二次会议在北京召开。关于这次会议,《人民日报》发表社论指出:会议对中国的社会状况和主要矛盾作了系统的科学的分析,肯定中国已经消灭了封建剥削制度和资本主义制度,改造了生产制度;社会主义制度已经经历了严峻的考验而确立了自己稳定的统治,作为阶级的地主阶级、富农阶级已经消灭……作为阶级的资本家阶级已经不存在。在社会主义制度下,国家的根本任务,已经由解放生产力变为在新的生产关系下保护和发展生产力。与此同时,国内政治关系中遗留下来的一系列重大问题也得到了认真解决,平反了大量冤假错案,纠正了1957年错划的右派分子,为改造成为劳动者的绝大多数地主、富农分子改定了成份。这样就解决了大量的社会矛盾,整个社会的思想意识环境也相对宽松了许多,极大地激发了广大人民群众的劳动热情,促进和发展了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

  直到这个时候,黄瑞山戴了二十多年、而且压得全家人都抬不起头的“地主分子”的帽子终于脱下来了。可惜的是,就差那么一两个月的时间,他的母亲胡氏终究还是没有等到这一天,仍然戴着“地主分子”的高帽离开人世。从此以后,他们家的人在填写各种履历表的时候,“家庭成份”这一栏填写的不再是:“地主”,而代之填以“社员”二字。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