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中元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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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三叔公家里,周波吃过晚饭后,在家里洗了澡换好衣服,肩上挎了一个绣有歌仙刘三姐头像的布袋就要出门。她妈妈杨丽华问她:"阿波,你要去哪里玩呀?"

  周波说:"我到对门去一下。"

  杨丽华见女儿去了县城,这么长的时间也不回家一趟,这期间叶树开又出了事被关押了好几天,而女儿也回家看到了叶树开被关押的情况,以为女儿心里已经把叶家老大给放下了,没想到她一回到家里又想往对门跑。她把女儿叫住了,说:"阿波,这天都黑了还要往人家里去,怕是不太合适吧?"

  周波说:"这有什么呀?不是才吃过晚饭吗?又不是很远的地方。"

  她妈妈说:"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还老往人家里去,别人会说闲话的。"

  周波说:"怕什么,我是在外面工作的,又不在村里住。"

  她妈妈有些生气了,说:"你也不想一想,你不在村里住,我还在村里住呢。"

  周波说:"妈,我都已经参加工作了,你怎么还当人家是一个小孩子管呢。"

  杨丽华说:"就是因为你长大了,妈妈才和你说这些的。你也知道自己已经参加工作了就好。"

  "哎呀行了。"周波说着并不理她妈妈,照样出了门走进叶树开家里。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村里的电灯亮了起来,叶长生刚刚放下饭碗,他从饭桌边站了起来,直接从屋檐上抽出一根茅草掐断,拿了半截硬茎充当牙签剔起牙来。

  黄瑞芝和叶红母女两个正收拾饭桌,看到周波进来,黄瑞芝惊奇地说:"咦,‘刘三姐‘什么时候回来了?"

  周波一边和叶长生打招呼,一边回答说:"我下午回来的。"

  叶红对周波说:"阿波姐姐,你真好看,比以前在家的时候还好看。"

  周波伸手摸了一下叶红的脸蛋,笑着说:"叶红的嘴巴真甜。你是讨好我才这么说的吧?"

  叶红摇摇头认真的说:"不,我说的是真的。你穿的衣服也很好看。"

  周波高兴地说:"真的呀?那好,来,姐姐奖给你一个苹果。"

  周波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苹果递给叶红,然后问黄瑞芝:"伯娘,树开哥哥不在家呀?"

  黄瑞芝一边洗碗一边说:"他呀,吃完晚饭就到河边洗凉去了,每天晚上都这样。有时要到十点钟才回来睡觉。"

  看到叶红拿了苹果马上就往外跑,黄瑞芝赶紧把她叫住:"丫头,姐姐给了苹果你该说谢谢。不得自己吃了,要分一半给弟弟。"

  周波又问:"他每天晚上出去这么夜才回来,都做些什么呀?"

  站在屋檐下剔牙的叶长生接过话头说道:"谁知道他都做了些什么?有时候就在河里摸鱼,有时候带了一支笛子出去吹到半夜。他用竹子自己做了一支笛子,吹得不三不四的。要是他带了笛子出去,就回来得夜一些。不知道他今晚带去了没有?"

  周波从自己的袋子里掏出一个小电筒,走到叶树开的床边,用手电在床上扫了一下,看到笛子就在枕边,她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布袋,那里面也有一支笛子,这是她专门买回来要送给叶树开的。

  周波在叶家坐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叶树开,就告辞出门了。到了街上,看见妈妈在自家门口和妹妹逗着玩,知道她是在盯着自己。她并没有马上回家,和妈妈打了一声招呼,就向着村头学校的方向走去,走到半途转到公路上,又从公路往村尾河口的方向走,她早就听说了拦河坝被冲垮、改河造田失败、河水又沿着原来的河道流淌的情况,希望在半路上能遇上叶树开从河边回来。想到自己竟和妈妈打起马虎眼来,周波心里也觉得有些好笑。

  河口离村子不是很远,约有二百多米的距离,借着月光,周波顺路一直走下去,因为没有遇上叶树开,她就一直走到重新挖开的河泉边上。农历七月十三晚上的月亮升得早一些,还没有到九点钟,就已经升到差不多天空正中的位置了,虽然还不是十分圆满,但是月光也十分皎洁,特别是在卵石平布的河滩上,可以清楚地分辨出哪些是人影,哪些是石头和树影。洪水虽然已经完全消退,但是河水还有一点浑浊,在月光下看起来显得有些灰白。洪水过后重新修整好的泉眼依然十分清澈,在月光的照射下还能清楚地看到水底干净的卵石,站在旁边甚至还能够感觉到泉水的清凉。

  这时,从下游的河滩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因为河床里地势开阔,四下里月光皎洁,周波并没有感到害怕,她在泉边蹲下身子,仔细地辨认着那由远而近的人影。

  那个人影果然是叶树开。他从家里出来走到河边的时候,感到身体有些燥热,呼出的气息也是热乎乎的,脑袋也有一点眩晕,他知道这是酒劲上来了,就没敢马上下水洗凉,先在水边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休息,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感觉头脑清醒多了才下水洗澡,这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月亮也升到了半空中。叶树开并没有在河水里泡太长的时间,一来今天捕鱼已经收获不小,二来他也没有带笛子来,换了往时,在这样月光皎洁的夜晚,他倒是很有兴致在空旷的河滩上吹上一阵笛子,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叶树开心无旁贷地往村子的方向走,根本没有留意到有人蹲在泉水旁边,就在他走到河口,想往村里拐去的时候,蹲在泉边的周波猛然站立起来,还"呜哇"的大叫了一声,叶树开被吓了一跳,手中的衣服掉在地上,身子往旁边一闪,同时摆开一副准备打斗的架式,惹得周波吃吃地笑得弯下腰去。

  看见是周波,叶树开收了架式,说:"是你呀,吓了我一大跳。"

  说着走回去,弯下腰去要从地上拾起自己的衣服,却感到眼前忽然一黑,身体晃了一下,一时竟直不起腰来,只好抱着头蹲了下去。原来他刚才被吓了一下,心情有点紧张,当他弯下腰去的时候,酒劲又冲了上来,脑袋有点眩晕。

  周波见他抱着头蹲在地上不动,赶紧走上前去蹲在他旁边问道:"树开哥,你怎么啦?"

  叶树开还蹲着,晃了晃脑袋说:"没事,只是有点头晕,一下了就好了。"

  叶树开一开口说话,周波就闻到了他呼出的酒气,于是笑着说:"原来你喝了酒。是不是喝醉了?"

  叶树开缓过一口气才站了起来,拣起衣服走到河里,一边洗衣服一边说:"我今天晚上第一次喝酒,就喝了一小杯,没想到酒劲这么大。不过也还没有到喝醉的程度。对了,这么晚了你还来河边做什么?挑水啊?"

  周波也走到河边,说:"我是特地来找你的。刚才我去了你家,大伯说你来河边洗凉了,要很晚才回去,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叶树开把重新洗过的衣服拧干了,使劲抖一了一下,对周波说:"什么事那么急,非得找到河边来?"

  周波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却说:"树开哥,我们到那边去坐坐吧。"

  叶树开说:"太夜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周波并不理会叶树开的话,径直向河滩上堆着的几块大石头走去。

  叶树开犹豫了一下,看到周波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好也跟着走了过去。

  周波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看到叶树开来到跟前,笑着对他说:"来,坐下吧,今天晚上的月光很好,是不是?"

  叶树开并没有坐下,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说:"今天才十三呢,要是天晴的话,每个月十五晚上的月光都很好。不过,对你来说,县城农历十三的月亮恐怕比乡下十五的月亮还要圆吧?"

  周波说:"哎,我发现你现在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像大伯了。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以为我忘了自己是红枫村的人,是吧?我可是不会忘本的哦。"

  叶树开也笑了:"要是自己说的话让别人听不出来,那还有什么意思?你说是不是?行了,你来到这里不会是找我专门争论哪里的月亮更圆的吧?有什么事你就快点说吧。"

  周波问他:"你现在还吹笛子吧?"

  叶树开不好意思地说:"我用竹子自己做了一个笛子,有时候也瞎吹几下。你也知道,我吹得并不好。"

  周波说:"在我面前还说这种话?以前我们在排练《歌仙刘三姐》的时候,你不是吹得挺好的吗?怎么样,到现在还记得吧?再吹一曲‘山歌好比春江水‘看看?"

  叶树开说:"好久没有吹过,可能记得不全了。"

  周波说:"我听大伯说,你晚上经常到河边来吹笛子来着的。现在月光这么好,在这样的月光下吹笛子,感觉一定很美。是不是?"

  叶树开说:"没有的事,你别听他胡说。再说了,现在怎么吹啊?我又没带笛子。"

  周波假装叹了一口气,说:"是呀,没有笛子怎么吹呢?你说,要是带了笛子,你会吹给我听吗?"

  "会的会的,那还用说?可惜呀,这么好的月光。"叶树开毫不迟疑地答应道。

  周波狡?地一笑,从随身挎着的布袋里拿出一支笛子来,递给叶树开说:"给,送给你的。你先试一试看成不成,要是还成,你就吹一曲给我听;要是不成,就把它丢到河里去得了。"

  叶树开感到十分意外,他下意识地接过笛子,怔怔地看着周波,柔和的月光下,周波笑脸盈盈,原本就十分漂亮的面容显得更加俊俏,一张玲珑的小嘴因为微笑而半开着,精心修整过的新月眉下,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正幽幽地盯着他看。他不由得想起自己梦中经常出现的情景,顿时感到心慌意乱,呼吸也不畅快了,赶紧把眼睑垂下来看着别的地方。

  叶树开手里拿着笛子看了好久,自己也不知道在看的什么,直到周波问了他一句:"怎么,不成吗?"他才回过神来,连声说:"哪里哪里,你选的东西嘛,肯定是好的。"

  说罢把湿衣服放在石头上,双手持笛,撮起嘴巴对着笛孔试吹响了几个声符,又停下来将笛子左看右看,不住地点头说好,然后对周波笑了笑,站着把一曲《山歌好比春江水》从头到尾吹奏了一遍,周波则在旁边附合着哼唱:"唱山歌―咧――,这边――唱―来―那―边―和――,山歌好比春―江―水――咧――,不怕―滩―险―弯―又多――,……"

  叶树开吹完一曲,停下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好久不吹了,吹得不好。你们文艺队里笛子吹得好的人多的是,让你见笑了。"

  "谁笑话你了?人家是真心想听你吹的笛子,所以才买了来送给你的。"周波说,"你自己做的那支我也看见了,怎么样,不如这支好吹吧?"

  叶树开说:"我自己做的那支怎么能和这支相比?人家是专业制作,我那个只不过是粗制滥造而已。"

  周波问他:"树开哥,除了《歌仙刘三姐》选段,你还会唱别的曲目吗?"

  叶树开苦笑着说:"还会什么?除了‘刘三姐‘和红歌,再就是‘农业学大寨‘了,那还是从工地上的广播里听多了捡得一两段的。"

  周波说:"听没听过《草原之夜》?"说罢便轻轻吟唱起来:"美丽的夜―色―多――沉―静――,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声――,想―给―远―方的―姑―娘―写――封―信,耶―耶―耶,可―惜没有邮递―员来――传――情――,……"

  叶树开说:"听是听到过一两次,好像是蒙古族的调子,听起来十分优美,我很喜欢,但是没有能够完全记住。"

  周波坐在石头上,抓住叶树开的手往下拉了一下,说:"你老是站着不嫌累呀?坐下来吧。"

  这种情形小时候在他们两个之间经常出现,但自从叶树开上了高中之后,两个人就没有了肌肤接触的机会。现在,周波的小手搭在叶树开粗壮有力的手臂上,他感到柔软而有一点冰凉,一种温柔的感觉从他的手臂慢慢传遍他的全身,他一边顺从地坐了下去,一边目不转睛地凝视周波那美丽迷人的面容。而周波则感觉有一阵温暖从她的手心传到她的身体。

  这是叶树开最近三年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面对面地看着周波,在这两三年的时间里,两个人的身上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特别是在生理上,一个经历了女人月经的初潮,另一个则有了男人的梦遗。尽管叶树开已经意识到两个人之间存在着社会地位的巨大障碍,但是生理的日益发育成熟和对情感追求的强烈渴望,使他在面对吹气若兰的周波的时候,心中充满了情欲。

  周波也发觉了叶树开看她的眼神有些特别,心中泛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但她并不感到害怕,她对叶树开说:"你没见过我呀?怎么这样看着人家?"说着干脆把脸凑近前去,很快又缩了回来,有些夸张地皱着眉头,在鼻子前面摆摆手说:"酒气这么大,熏死人了,还说没有喝醉!"

  叶树开没想到周波会把脸凑近前来,他愣了一下,心中的欲念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想着周波可能看破了自己龌龊的心思,不由得对自己刚才的欲念感到羞愧难当。

  他站了起来,对周波说:"阿波,你是不是感觉有点冷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夜已经深了,在河边水气重,很凉的。这么晚了才回去,肯定要挨你妈妈说了。"

  周波说:"不冷。急什么?我都不怕她,你倒怕她了?"

  叶树开说:"你不回去,我可要走了。"

  周波说:"人家还有话要和你说呢。"

  叶树开没有再理会她,转身往通向村子的路口走了几步,又掉过头来,拿起原先放在石头上的湿衣服才往回走,周波叫了几声没有叫住他,只得站起来一脚深、一脚浅地跟了过去,见叶树开就要走出河滩了,眼看追赶不上,干脆站住了装作生气地说:"哎,你要是不等等我,我就真的不回去了。"

  叶树开在原地站住了,转过身来并不说话,等周波走近了一些,又转身向前走去。周波赶快加紧了几步和他并排着走,一边走着一边从袋子里拿出一张纸来,递给叶树开说:"这是《草原之夜》的歌纸,我知道你一定喜欢这首歌的,所以就多抄了一张给你。"

  "太好了。谢谢你啊。"叶树开接过歌纸说道,脚步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来。

  周波说:"谢什么谢?以后想我的时候,就用这支笛子吹这首《草原之夜》吧。"

  这时,他们已经走近了村口,周波说完走到叶树开前面,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转身一溜烟快步跑进村子里。叶树开没想到周波会说出这句话来,又愣住了,一手拿着湿衣服,一手拿着笛子和歌纸站在那里,直到周波的身影消失在村口,他才回过神来,慢慢向村里走去。

  农村的夜晚静得很早,才晚上十点多钟的光景,街上就没有什么人走动了,各家各户都关起门来准备休息,周波走进村子的时候,她妈妈还坐在门口的石凳上,看见女儿回来了,才跟着她一起进了家门。

  一回到屋里,杨丽华就生气地对女儿说:"阿波,你也太不像话了,一个姑娘家的,晚上怎么能够出去玩到这么夜才回家?妈妈的话你都不听。"

  周波说:"妈,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要是在县城呀,现在第二场电影都还没有散场呢。"

  她妈妈说:"那是在县城,这里是红枫村,农村有农村的习惯。你看看现在,还有谁在街上闲逛啊?"

  周波说:"我是去赏月的嘛。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好呵,所以我就多看了一会儿。"

  她妈妈说:"今天是七月十三,又不是八月十五,你去赏什么月啊?"

  周波笑嘻嘻地说:"要是到了八月十五的晚上,正赶上下雨或者乌云密布的天气,那还看得见月亮吗?还不如现在看到好的月光就欣赏,到八月十五如果天气好的话,还可以再赏一次月嘛,反正多看几次月亮也少不了什么。对了,今年好像是闰八月的吧?有两次八月十五可以赏月呢。"

  她妈妈说:"你今晚是不是……唉!简直是胡说八道。看来你是鬼迷心窍了。"

  杨丽华原来是想问女儿“你是不是和叶家老大在一起”的,话说了一半又觉不妥,临时改了口。停了一会儿,她又对周波说:"你刚才不在家,赵亮来找过你了。"

  周波不在意地说:"他也回来了?他来找我做什么?"

  她妈妈说:"他也没说什么,就问你什么时候回县城去,可能是想和你一路走的吧。"

  周波问道:"那他说没说他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她妈妈说:"没见他说。你们回来的时候没有说好什么时候回去的吗?"

  周波说:"我又不是和他一路回来的。"

  杨丽华对这个赵亮倒是很有好感,心想,要是他能对女儿好那也不错,两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又同时考进县文艺队,已经由农业户口转为"非农业"户口了,家庭情况也好,没有什么负担。不过她提到赵亮的时候,女儿一点都不关心,知道她的心思还在叶家老大的身上,这使她十分担忧,她现在倒是希望女儿在家里呆的时间不要太长。

  她说:"你不是才请了一天的假吗?要是明天晚上回不去,后天就挨迟到了。有一份工作不容易,最好是不要迟到太多。要不,明天我们晚饭就吃早一点,傍晚你就等班车回县城去。好不好?"

  周波想了一下,点头同意了:"好吧,明天傍晚我就回去。"

  第二天傍晚,周波吃过晚饭和她妈妈去等车的时候遇见了赵亮。杨丽华把他们送上车的时候特别叮嘱赵亮,要帮她好好照顾周波,赵亮自然高兴地答应了。

  几天之后,叶树开就把周波送给他的歌纸背得滚瓜烂熟了。八月十五那天晚上,同样是一个晴朗天,叶树开一个人带上周波送给他的笛子来到河边,坐在上一次周波坐着的石头上,全神贯注地吹奏起那首《草原之夜》。深情而圆润的笛声传响在空旷的河滩上,优美的旋律清亮而悠远,似乎能够穿透晴朗的夜空上达天庭月宫,唤醒传说中在月桂树下沉睡的玉兔。

  叶树开一边沉浸在优美的旋律之中,一边回想起那天晚上周波的言行举止,他原来以为,在发生了失火事件和自己被关押之后,周波一定从心里看不起他,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对他亲近而且信赖,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叶树开不止一次想到过,要是周波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她会如何对待自己,自己又该如何表现。那天送鲜鱼去给三叔公,周波的忽然出现让毫无准备的他不知所措,放下东西转身就走,大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当他意识到周波有了很大的变化,并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的时候,心里竟莫名其妙地惆怅起来。但是就在那天晚上,半年多来第一次回到红枫村的周波对他又是送笛子,又是送歌曲,完全没有疏远或者看轻他的迹象,特别是临别时对他所说的那一句话,让叶树开明白无误地感觉到,周波仍然很在意他,并且希望他也时常思念着她。

  在这样的月圆之夜,叶树开不知道周波在做什么,但是他相信,她一定希望他带着她送他的笛子来到河边,吹奏那一曲《草原之夜》,以表达他对她的思念之情。其实,叶树开心里也有矛盾,他知道周波喜欢自己,他自己也喜欢周波,但是以他的身份地位,根本无法对周波有所帮助,更谈不上能让她过上舒适幸福的生活。他比周波更实际一些,因为他能看到并亲身经历了生活的艰难。但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特别是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青春少年,得到自己所喜欢的姑娘的重视,无疑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更何况叶树开所面对的这个姑娘不仅美丽善良,而且热情大方,这就给了他一种幸福的感觉。在体会到周波那明白无误的心思之后,叶树开渐渐觉得自己已经难以舍弃这一份真挚的情感了。

  这一夜,叶树开在河边呆的时间并不太长,中秋的夜晚,微风从水面徐徐吹来,随着月亮在天空中不断升高,水边的寒意也渐渐浓重,叶树开反复吹奏了几次《草原之夜》之后,还没等月亮升到天空正中就回家了。虽然他早早就上了床,但却辗转反侧,对周波的种种想法使他难以成眠,直到凌晨才沉沉睡去。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