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血脉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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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有站岗的家兵把小将军回来的消息通报了进去,府里面从各个院子里陆续出来一些人迎接马万年。

  “万年,这就是你请的道士?”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看着张正疑惑地问。中年人身着便衣,浑身肌肉喷薄愈发,撑得衣衫鼓鼓的,一只布满老茧的大手微张着指向张正。

  “叔叔,我来给你介绍。”马万年连忙上前一步,“这位是张正张兄,是我在峨眉山碰到的,张兄医术高明,一名肚子都破了的战士被张兄救活,这是我亲眼所见。”

  然后,马万年又对张正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叔叔,老人家叫秦翼明。”

  张正赶忙上前施礼,抱拳说:“秦将军好,小子不才,对医术略通一二,得蒙小将军看得起,特来给老太君疗伤。”

  秦冀明刚要答话,就被马万年打断:“叔叔,老人家现在情况如何?我马上去见她,以后咱们再聊。”

  秦冀明面色一暗,挥了挥手:“快去吧,老人家刚醒过来,情况不大好。”

  张正面色严肃地端坐在老太太的床前,两根手指搭在秦良玉的手腕上把脉。两人见面波澜不惊。老太太这几日见的大夫多了,见又来一个,也就无可无不可。而张正则压抑住自己的情感,神态谦恭,不敢过多表现如滔滔江水般的敬仰之情,人家伤重,心情不好,况且人家认识你谁呀?

  老太太神情自若,听孙儿简单介绍了一下张正的情况,就爽快地伸出手腕给张正。

  张正会把脉吗?不会,但是必须要这样做,因为所有的大夫都是这样做的,张正不想自己这么快就做出令大家惊诧的方法,况且即使不会把脉,那望、闻、问这几种方法还是可以的。

  张正已听马万年介绍过了,老太太伤在小腹,因箭头带有倒钩,拔出的时候虽说带着小心,但依然挂伤了腹中小肠。

  现如今看来,老太太在发炎,手腕热度不退。脸色蜡黄,看来失血不少。

  “老人家这几日可能进食?”

  “吃不下,堵住了。”老太太指了指肚子,自嘲地一笑。

  “能否让小子探查一下伤口?”张正小心地问道。

  “这?”老太太脸上浮出一抹红晕,自从四十岁丈夫死后,她就一直守寡。这个年代讲究男女授受不亲,何况伤口在小腹这么隐秘的地方,如何能让素不相识的男人检查,虽然她已经是老太太了。先前的几个大夫也仅仅是把了脉,听丫鬟转述的伤情而开出一些伤药,并没有真正看到伤口。

  马万年站在一边,看奶奶为难,知道奶奶想什么。不由得急道:“奶奶,张正也不算外人,来的路上,我已与正兄结拜为兄弟了,他就是您的义孙,况且,事急从权,他又是大夫,您就听孙儿的,不要管那么多了。”说话的功夫,马万年还向张正猛使眼色,示意张正点头。

  “老人家,我就是您的孙子,孙子给奶奶看病,哪有那么多说的?老人家您心胸豁达,申明大义,那些繁文缛节我们就不要在意了,您说是吗?”张正一脸诚恳地说道。太迂腐了会误事的。

  “好。”老太君在马万年一迭声的催促中终于下定了决心。

  检查完毕,张正坐在床边沉思。情况和他预想的差不多,手术治疗,截除坏死的小肠势在必行,如若不然,老太太拖不过许久了。

  “我需要。。”张正斟酌着词语“将您的表面伤口在扩大一下,然后将腹中已经烂掉的肠子截掉,大概就这么长吧。”张正瞎比划了一下。“然后再缝合起来。”

  “几成把握?”马万年急不可待。

  “若是年轻人,药品充足的话,我有八成把握。”张正不敢说的太死。

  “治!”老太太斩钉截铁:“反正不治也是死,老身定要闯闯那鬼门关!”

  张正深感佩服,这样的手术疗法早已超出这个时代人的了解了,老太太勇气可嘉。

  “老身知道这种治伤手段,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亲身体验,呵呵!”老太太笑道。

  “您知道?”张正感到不可思议。

  “华佗给曹操治脑疾不就是吗?”老太太笑眯眯地盯着张正。

  张正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华佗想劈开曹操的脑袋取出风诞,却被曹操怀疑想谋杀他,后来把华佗杀害,一代名医就此陨落。估计华佗这家伙也是穿越的医生吧,肯定会开颅手术,还会造麻醉剂。这老太太拿华佗和曹操说什么事儿啊?看把我吓的。

  “乖孙儿,你怎么冒汗了?放心,我不是曹操。尽管放心大胆的治伤,即使老身不幸,也与你无关。老身活了七十多岁,也够了。”秦良玉继续调侃道。

  张正咕咚一下把心放了下来,赔笑道:“太君大人哪里话,如今东虏侵入我大好河山,大明正需要老太君神仙一样的人物,大都督定能像佘太君一样百岁挂帅,征讨逆贼。”

  “呵呵呵!”秦良玉老心大慰,“这孩子,叫什么太君阿,大都督的,以后就叫我奶奶。”

  “是,孙儿遵命。”

  说笑中,张正已经在宣纸上拟出了手术方案,鉴于老太太失血过多,而过后的剖腹手术中不可避免的还要出血,张正决定先给秦良玉输血。这又是前所未有的举措。

  “输血?”马万年艰难地重复着这个词。不可理解。“鹅毛、狗尿泡、高温蒸煮瓷碟、瓷盆,。。。。。这都是啥呀?”

  一屋子的人睁大眼睛看着准备好的物品,满头雾水。

  张正摆了一个瓷碟,然后小心地从秦良玉的手指上刺出十几滴血来,又从自己手臂上刺出几十滴血来,将之混合在一起,精心观察了好一会儿,终于长吁了一口气。成了,没有凝集反应,张正的血型与老太太的一样。这里,张正是存了一些私心的,他希望自己的血能用上,这样更能加深与老将军的感情,为以后的生存先储备点情分。有点那个,张正骂了自己一句。

  鹅毛管儿是什么?针头管儿,狗尿泡是什么?贮血袋。在历史上,最早的输血法就是这些简陋的东西完成的。

  当新鲜的血液流进老太太那血脉几近枯竭的身体里时,一屋子的近亲都激动地看到,老太太的脸色慢慢变得红润起来,精神头明显好转。

  “孩子,难为你了!”秦良玉抚摸着张正还在微微流血的针眼。本来秦良玉已经不报生还的想法了,但是看到张正这么多惊世骇俗的方法,老太太重又燃起了希望。

  马万年撸起袖子,大喊道:“我也要给奶奶输血,刺我的!”一屋子的人纷纷附和,一时间全部坦露出了右臂。

  张正解释说,不能乱输的,要血型配合一样才可以,每个人的血是不一样的。大家仍旧不依不饶,纷纷要求张正给检验。当一条雪藕一样白嫩的手臂探到张正眼前的时候,张正已经被这种热情吓坏了。因为每个人的检验都得用张正的血,还让不让人活了,我都刺了十几回了。

  当张正坚决制止了这种行为之后,他已经找到了两个血型对号的人,够用了。其中就包括马万年和那个雪藕手臂的主人。

  张正偷偷瞥了一眼雪藕,发现她的主人正噤着小鼻子,不满地揉着手臂,张正乍见女人的胳膊,心神荡漾之下,手艺大退步,把人家弄疼了。这不能怪张正,这几个月来,就没见过这么白嫩的女人手臂,素的狠了。

  丢人,禽兽。张正在心里又把自己骂了一遍,色令智昏。他又心虚地瞧了一眼其他人。别人谁也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现在他们关心的是自己的血能不能给老太君用。

  “你的可以。”张正指向马万年,“你的也可以。”张正指向雪藕手臂的主人。两个年轻人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欢呼雀跃起来。

  “现在不需要,等我给老太君治完伤的,看情况再说。”张正适时阻挡了两人进一步的庆贺活动。其他人还不死心,纷纷要求张正再查一遍。

  你们饶了我吧,张正恐惧地盯着一片林立的臂膀。检验得用我的血,一个人就得用十几滴到几十滴,这年头,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赶走了不相关的人等,张正细心地开始了手术,这次的手艺比上一次给张抗治疗时进步多了,无他,手熟!

  老太太很坚强,虽然服下了张正带来的几粒去痛片,但这种开刀手术的疼痛根本就是一般人忍受不了的。老太太一边忍着剧痛,一边还给张正讲着自己年轻时的得意事,讲到因某件小事追打丈夫马千乘时,还像小姑娘一样咯咯地笑出了声。可亲的老太太。

  为了防止感染,张正流水似的用高度酒不时清洗着双手,当缝合完小肠并将腹内截出的溃烂小肠和污血、污物清除干净后,看到老人家神态还算清醒,张正稍稍放下了心,下面就看老太太自身免疫系统能不能清除炎症了。好在有张正随身带的一点消炎药,还有上好的云南白药内服外敷,消炎效果不错,中药也能消炎,那些金创药就是消炎药。

  雪藕主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张正的每一个动作,对他略显笨拙但仔细的缝合动作迷住了。原来弯勾针和羊肠线可以缝人啊!姑娘心中感叹。

  又输了一次血,这次用的是马万年的,大概200毫升,足够了。

  马万年得意地看着雪藕姑娘,意思是,我的。雪藕姑娘,哦,现在张正也知道她的名字了,她是秦良玉大哥秦邦屏的孙女,秦冀明的小女儿秦护北,是个男孩名。

  秦护北一跺脚,恨恨道:“你的是臭的。”

  马万年洋洋得意,继续打击,手臂一比划,“大哥说了:‘奶奶,大哥的,我的,你的血都是一样的,’那不成你也是臭的?”

  老太太眯着眼笑看姐弟斗嘴。

  张正趁机观察秦护北,刚才没有细看,这一细看,张正立刻将秦护北惊为天人。一身劲装,肩削腰细,身材苗条健美,柳眉杏眼瓜子脸,瑶鼻樱唇,皮肤白皙,头系红绫将头发折了几折绑在了一起,显得干脆利索,英武中内含妩媚,只是一双纤长的小手却布满了老茧,张正理解,秦家是文武世家,这秦护北平时也必定练习武艺。

  秦护北大眼睛骨碌碌乱转,一边跟马万年斗嘴,一边不时瞟一下张正,看到张正看他,马上又转过脸神看别处,弄得张正心里好不痒痒,也寻找机会偷偷看她。

  秦良玉好久没看到这个调皮的侄孙女偷看年轻的男子了,也不禁将目光在两个人身上扫来扫去,暗暗微笑。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