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生命的阳光,你是我生活的雨露。
啊!酒!
我闻着你的芳香长大成人,我摸着你的温度走过艰难险阻。
啊!酒!
你是我诗歌的翅膀,你是我语言的节奏。
啊!酒!
你是我夜半歌声的音符啊,你是我凯旋琴声的协奏。
酒啊酒!
黎明时我冷,你为何不来温暖我?
失意时我哭,你为何不来安慰我?
酒啊酒!酒啊酒!
你就知道要我心醉,我心醉了你便来拿走我的健康;
你就知道让我心伤,我心伤了你便来取走我的幸福。
酒啊酒!
你是神明的君主,还是糊涂的判官?
你用水的温度来拿我入狱,你用高粱和小麦的窖泥将我涂抹成难得糊涂。
酒啊酒!
你分明就是理想的魔头,或是意志的对手!
你耗尽我的青春,你剥夺我爱我恨我思我想的理由。”
陈成大声疾呼的烈酒心曲震动着客厅,其声灌于整座楼宇,其声播于窗外上海的宁静繁华夜。窦芳娥和沪杭被他的如雷贯耳之声慑服,不敢轻言细语,也不敢高声叫呼。他们还尚存理智,而陈成的理智已被茅台酒夺去,他只剩下一副诗歌的架子,撑着他继续活动着。
窦芳娥上前劝阻陈成继续开启新酒瓶,她叫说:“阿成,你别拿这箱酒对命行不行!你今天喝得差不多了,反正都是给你喝的,咱们明儿个再喝。啊,听话,阿成。”
陈成满脸发紫,肌肉狰狞,粗大的嗓门仍在挣扎:“还没有喝够!没有喝够!喝够了我还不敢爱你?喝够了我还怕你们不待见我?我还要喝,喝它个一醉狂涂!这可是你说的,我要走,你又不让我走,还趁杭子出去买东西时撩拨我,嘲笑我,气我,激我!现在你又不让我喝了,这算怎么回事?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嘛!杭子,你跟我拿瓶酒来,不管什么酒,只要是酒就行,哪怕他妈的假酒我也敢喝!我死不了,我是诗人,史诗诗人,老天不会随便就让我死的。杭子!听话,帮我拿酒去,我不喝你妈的酒。我兜里有钱,你拿去买酒,就买二锅头,我喜欢薯片味儿的白酒,在北京时老喜欢喝这口。”
窦芳娥敌不过陈成的蛮劲儿,还是让陈成又启开了一瓶,又是一阵咕咚咕咚响,这家伙一口气喝干了一瓶!
窦芳娥对沪杭说:“你陈叔现在已经喝醉了,我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他喝成猪肝脸时就已经醉了,不能再让他喝。你让他喝,他就敢往死里喝,上大学的时候就喝得上医院抢救过一次。”
沪杭问:“一般人喝酒醉了就要睡觉,他怎么还这么精神?”
“他不是一般人,他喝酒是越喝就越是精神抖擞,喝醉了还要跟你闹腾一整夜,今天晚上我们恐怕是睡不成了。你得陪他聊他最关心的话题,顺着他说,不能摸倒毛,你敢跟他刺毛他就敢打人。”窦芳娥向沪杭面授机宜,商量着对付陈成的办法。
陈成找把椅子坐了下来,酒气熏天地喊叫:“杭子,今天你三首诗对得都不怎么样,都不如《静夜思》,你在诗歌上还要下苦功,诗人的成败一般就在你这个十六七岁的年纪。没有羁绊,对世间万物都有好奇心,你一定要珍惜呀!”
沪杭见陈成开始点评他这天晚上的表现,连忙凑了过去,站在陈成的身边说:“我今晚的表现是不好,请师傅指点。”
“第三首诗的那个翻译做得还可以,第二首就没对上来,第一首有点想象力,但还够火候。”陈成醉酒后说的都是心里话,他就是这么看沪杭这天晚上对诗表现的。
沪杭也学着陈成大声说:“还得师傅指点迷津啦!”
窦芳娥着急地站在一旁看着陈成的脸色,急得跺脚又拍手,心中却有一份窃喜。她喜陈成今晚估计是回不了他那狗窝创作室,这样她就可以将他安排在自己的房里去睡,但这家伙不睡,这该怎么办?她焦急地观察着陈成和沪杭那边的动向,她希望事情朝着自己的设想去发展。
陈成说:“你那首《酒》哇,押韵的问题倒不是很大,你还在里面设计了一点谐戏,要说也还算不错,但我不喜欢中国文人中的这些到处乱谐戏的习惯,就是想搞笑,调笑。这笑是从人的心脏中传导出来的,是硬搞搞出来的吗,是乱调调出来的吗,不,应该是心情震动出来的,是诗歌的韵律和节奏敲打出来的,是诗人的想象呼唤出来的。你这首诗里有些想象其实还不错,但没有发挥出来。我年轻时曾经写过一首《酒神》,就是摹仿《雄鹰》写的,创新了一种‘慢-慢-快’反韵法,有一种明显的华尔兹式的节奏感,你要不要听?”
沪杭马上抚掌击节表示愿意听。窦芳娥还在想自己的心思,是准备红糖冰水还是醋茶为陈成解酒更有效,她还是不死心要在这个晚上努力寻找亲近陈成的任何机会。一个孤独中年女人对男人的渴望,她全部拥有,但她还不拥有这个男人,所以她会继续努力争取去拥有。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