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住在猪圈里的人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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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绳老婆以为完事了,伸手讨吃的。林贵哪里还记得什么腊肉,光屁股跪到莫全面前哀求:“全叔,求求你,莫跟太公讲,全叔……”莫全不看他,把手里的鱼篓寨给牛绳老婆说:“三婶,你回家吧!”“有鱼吃了,嘻嘻,有鱼吃了……”牛绳老婆拿到鱼篓,裤子也不穿,背起灌木丛上的背篓,高高兴兴跑了。莫全看她跑远,回身飞起一脚,把林贵踢得摔上灌木丛。口中叫骂道:“畜生,丢你妈的,你不是人,她是你亲姑啊!”牛绳老婆只要给吃的,什么都愿意干,据说村里有人趁机占过便宜,他早有耳闻。但没想到林贵做为亲侄儿,居然这么做。他越想越气愤,手脚并用,把林贵打得头破血流。“打呀,全叔,求求你,打呀……”林贵认打了,莫全停手歇息,他求着莫全再打。莫全知道林贵打什么算盘,没再动手。而是走到树下,捡起一把柴刀,那是林贵脱裤子时一起放下的。近亲相奸,这种忤逆人伦的事情,莫寨曾经出过一回。那是金汉的一个叔叔,奸污自己的妹妹,被揪到瞎公面前,得到的惩罚是自己了断。可这个家伙怕死,不肯自尽。没几天,去打柴的时候,跌下山死了。谁都清楚这家伙不是自尽也不是意外,但谁都认为这家伙该死,至于怎么死,并不重要。事过多年,莫寨人记忆犹新。“我不跟别人讲,你自己割喉吧!”

  莫全凛然把柴刀扔到林贵面前,自己的一只手抓住腰间的柴刀柄,以防林贵反抗。林贵颤抖地拿起柴刀,没放到脖子下,手就松了。柴刀落地,像狗一样,爬到莫全脚边嚎啕大哭:“饶过我一回吧,全叔,求求你,全叔,我想女人啊……”最后一声甚是凄惨,在山谷里回荡不息。这一声哭喊,莫全听得心里发慌,竟然不敢看林贵的样子。

  5、

  三块残缺的石碑直立,并凑成一个三角柱状,把燃烧的木炭放进柱内,在上方的三角孔架几根铁条,再把腌制过的生肉挂铁条上,然后用瓦片盖上三角孔。几个小时后,生肉闷烤成了熟肉,颜色黄鲜,入口香脆,就算是硬朗的野猪肉,也变得酥软易嚼。“咦,这是什么家伙?”

  覃良从这个奇怪的三角柱里拎出一挂烤肉,韦尚军吃了一惊,他是去猪圈小便的,两人在覃良家的后园里。“特意做来烤肉的,哎哟……”覃良拎第二挂烤肉被铁条烫手,“啊、啊,尚军哥,是野猪肉,我、我老表生擒了一头,昨天杀了,给我送来半边。”从菜地里吹来一阵风,韦尚军感觉冷,搓了搓手,把迷彩棉衣的拉链拉到顶,又问道:“你哪个老表恁厉害?”他对三角柱很好奇,绕着圈子打量。覃良支吾道:“就是、就是莫寨那个。”韦尚军点点头说:“哦,我知道,叫什么了,瞎公的孙子。”“莫全,哎哟哟……”覃良又给烫了一下,“啊,这小子傻头傻脑的,猎野猪呀、捕鱼呀、抓蛇打鸟呀,倒是有两下子。”韦尚军发现三角柱很暖和,蹲到旁边问:“这个也是他弄的吧?”覃良笑说:“我逗他,说野猪肉太硬,不好吃,叫他拿走,这小子说有办法,转了一圈,从李冬生那里搬来几块烂碑,我老婆差点赶他出门。哈哈,听他讲,他经常在山洞过夜,用石头垒成这样子烤肉吃,妈的,什么年头了,过得像野人一样。”热腾腾的烤肉摆在面前,韦尚军馋了,起身进覃良家后门,要来了一把菜刀,割下一截烤肉放入口中,边咀嚼边称赞:“嗯,好吃,野人能吃上这么美味的东西,我愿当野人。喂,莫全是找你办什么事吧?”他了解覃良羞于提起莫寨的穷亲戚。“嘿嘿,也没办什么事。”覃良把三角柱里的肉全部提拎出来了,“你知道的,这小子不烧炭,近来嘛,当起炭贩子,莫寨出的炭全给他一个人包干了,咱们村的收炭人没生意做,他居然过意不去,特意拿来半边野猪,叫我请咱们村的收炭人吃一顿。哈哈,笑死我了,所以我说这小子傻头傻脑的。”韦尚军放下菜刀,躬身摸了一把石碑,被烫得缩手站起说:“你才傻头傻脑,人家聪明得很,这么弄,在山洞过夜,既能取暖,第二天还能吃上热腾腾的烤肉。”这时,有个女人在覃良家后门里喊:“覃良,村公所来了一架警车,找尚军哥的。”“知道了!”

  覃良大声应了一句,转头笑问韦尚军:“是不是派出所的,真有口福,哈哈。”“不知道,拿点去村公所吧,就怕凉得太快了。”韦尚军扫了一眼那些烤肉,走进覃良家后门。覃良拎起几挂烤肉说:“不要紧,在灶头烤着吃,还暖和呢!”

  6、

  春节过了,天气还是寒冷如冬。昨天下了一场小雪,四周的群山似乎被冰冻了,今天尽情释放冷气,出到户外像进了冰箱。韦尚军把迷彩棉衣的领子竖起,双手插进口袋,大步向村公所方向走去。下午四点多,天色已经暗淡无光,路上冷冷清清,空无一人。某个孩童放响了几声爆竹,给整个村庄增添了些许生气。覃良穿上军大衣跟后出门,跑到韦尚军屁股后,一辆皮卡车迎面而来,接近两人时按了一声喇叭,像是打招呼,放慢速度从两人身边经过。“是李冬生。”

  覃良看清了驾车人。韦尚军没吱声,他看的是皮卡车车箱上的柴油发电机,眼睛一直盯到车子拐弯看不见。石肉村的供电稳定,不用自己发电,他有点奇怪。覃良解释说:“柴油发电机是用来推空压机的,这小子过年前跑到莫寨去挖矿。”“啊,挖矿,莫寨有什么矿?”韦尚军吃了一惊。

  覃良摇头说:“我也不懂,听我老表……啊,听莫全讲,李冬生一天给他三十块,叫他带几个人,在莫寨山上到处乱挖。”“莫全不是当炭贩子了吗?”韦尚军继续上路。

  覃良答道:“是啊,我问过他,好像贩炭用不了多长时间,再说,这小子和工头一样,他没空,就叫其他人帮李冬生挖。”韦尚军并不想知道莫全怎么做到一身兼两职,他脑子里想的是李冬生。据他所知,李冬生以前跑货运发达过,曾经拥有一个十几辆车的车队,在县城也砌有楼房。因为滥赌,两年间输得精光,还欠下大笔赌债。李冬生跑来石肉村开碑厂,他以为是避难,没想到另有目的。“呀呀,这么好的警车?”

  到村公所,覃良不进门,对门外的警车赞不绝口。那是一辆进口越野车,价值好几十万,别说乡派出所,县公安局也没这么好的车。韦尚军去市党校学习,才见识过这种车的。看到警车,他也纳闷,到底谁来了?“不是要死一齐死,你认不出来了?”

  村公所里,关勇像在自己家一样,漫步到大门外。韦尚军露出笑容,快步上前说:“哎呀,吓我了一跳,以为有大领导来了呢!”从党校毕业半年多了,两人一直没见过面。关勇亲热地攀他的肩进门说:“市里领导驾到,怎么不夹道欢迎?哈哈……”覃良和关勇见过面,支使文书端茶倒水,烧一盆炭火给韦、关两人烤。然后,马上打发文书回家,自己动手升火做饭。他不喜欢其他村干部接近韦尚军和上边来的领导,宁可自己辛苦一点。村里没有饭店,领导或客人到访,一般在村公所开伙。几年下来,他成了村里最好的厨师,当然了,一般人是品尝不到他的手艺的,包括他老婆。“乡里说你回老家了,我不死心,非见到你不可!”

  “怎么不先打个电话?”\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