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少阳一点不意外,门也不关,默默拿出一个公文包收拾必读的文件,收拾完毕,像自言自语说:“权力,对许多男人来讲,超过金钱、美女,甚至超过自己的生命。”“你这样子说服他的呀?”曾美华大声惊呼,“闹了半天,他居然没告诉你为什么调动?气死我了,我跟你说,他回去只是个傀儡、木偶!”唐少阳又不说话了,拿出一只行李包放床上,开始收捡洗衣工送来的干净衣服。剩下的暑假时间,他打算回A市好好陪儿子,拒绝了所有的学术活动邀请。“你都知道了,对不对,那干吗还劝他回去?”曾美华也发觉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唐少阳鄙夷地说:“他有办法不当傀儡和木偶,自然要回去,一个富县的常务副县长,谁肯轻意放弃?哼哼,也好,他如果变成普通干部,我担心纪检的人对他不感兴趣呢?真是明智的选择,这样我良心好受一些,”曾美华脸色骤变,眼泪也流出来了,颤抖问:“你、你要去举报他?”
“关键是我没证据举报,你高兴了吧?”唐少阳翻起白眼,恼火地将行李包扔到地毯上,“但是,我提醒你,他这种人,不配……”看见门外有人,停口不说了。曾美华也扭头看,一个令人惊艳的女人走进门,高佻苗条,姿态优美。
“哟,你有客人呀,那我在门外等一会儿。”女人笑容灿烂,看到曾美华,进门两步盈盈转身。“没关系,”唐少阳板起面孔,露出上课时常有的表情,“介绍一下,这位是A市地税局的曾科长,她是我们党校的学员,啊,曾科长,这位是我儿子的母亲,董青。”董青大方地打招呼说:“打扰了,曾科长。”
“没有、没有,”曾美华有些慌乱,“我找唐老师办点事,正准备走,今天的事,谢谢你了,唐老师,我走了,再见!”边说边拿包往外走。“不客气,再见!”唐少阳平静地望曾美华出门。他的直觉是对的,曾美华的确用了美人计,只不过瞒着丈夫。这是一个深爱丈夫的女人,不惜利用身体,救丈夫于困境。想通了这个问题,他没有愤怒,只是怅然若失。董青嬉笑地他耳边道:“好漂亮的女人哟,怎么惹人家哭了?”
“人家是有老公的!”唐少阳讲完这句话,心里莫明地爽快。
董青可不一样,脸刷的红了,头扭向一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半年前,唐少阳撞到董青的奸情后,两人没吵过一句嘴。实际上,过去六年多里,夫妻之间一直相敬如宾,是令人羡慕的天作之合。也许过于相敬如宾了,离婚时,办理手续的人,以为是来登记结婚的新人,开口就向他们讨喜糖。“有事吗,我马上去赶火车?”唐少阳倒来一杯水当做道歉。
董青喝水不看他,委屈地说:“不是我找你,是豆豆他外公,你的手机关机,”“哟,真不巧,我正要回A市,放假一直没休息,豆豆都有意见了。”唐少阳在泰国餐厅关的手机,忘记开了。董青怯怯生的看他说:“豆豆跟我妈在下面车里,我、我昨天和我妈去你家,顺便带他过来,爷爷奶奶同意了,我以为他们打电话告诉你?”两人离婚,孩子归唐少阳。唐少阳通融地说:“没关系,你也好久没见到他了,就带他玩几天吧,哦,豆豆他外公有什么事吗?”“不知道,”董青皱起眉头喝水,“听我妈讲,这一段时间他经常乱发脾气,前两天,无缘无故和我妈吵架,然后,他一个人跑回老家住,昨晚半夜,快十二点了,他给我打电话,叫我和你今天去见他,没说什么原因。”唐少阳想了想说:“好吧,你们先去,我马上就到。”
“一块走吧,就我妈和豆豆在车上。”董青以为他顾虑车上有不想见的人。唐少阳说:“既然不回去了,我得通知学校,明天参加一个会议,你先走一步。”“好吧,你也快点。”董青知道他是工作狂,也不勉强唐少阳看董青进电梯,把门关上,拿手机拨打岳父的电话。经过申奥成功那一晚,他认为自己应该提前跟岳父通气再见面,毕竟两人之间有秘密。可是,手机和坐机分别打了两次,电话通了没人接听。看时间,快到中午两点半了。岳父有午睡习惯,他没再拨打。
6、
省烟草专卖局是中央直属,还挂一块省烟草总公司的牌子,其实是同一拨人马。董青的父亲,在省内两大卷烟厂一共当了十多年的厂长,七年前,升了一级,成为省烟草局的局长和烟草总公司的总经理。据说工资拿两份,唐少阳没有证实过。反正烟草行业的富裕,人所共知。岳父有两套房子。一套是靠近市中心的独立别墅,住不到三年,称为新家;另一套在省城卷烟厂宿舍区内,十年前当厂长时买下的,所以叫老家。除此之外,唐少阳知道岳父的老婆也有两个,可以肯定还有第三个家。“请出示有效证件,登记后才能进去。”
省城卷烟厂宿舍区保安严密,的士不能入内,知道唐少阳找局长家,非要他讲清跟局长什么关系?他只好回答“董局长是我儿子的外公。”,所幸,门卫听说过局长兼老总有个前女婿,这才开恩放行。董青的老家,唐少阳只来过两次,新家他去的也不多,他不是勤跑岳父家的女婿。更与众不同的是,结婚之前,他一次没有拜访过董青家。早先,他跟费得明说没时间谈恋爱,不是玩笑,他根本算不上谈过恋爱。与董青的婚姻,和他儿子一样,纯属一夜情的产物。七年前,读硕士最后一个学期,他在省委党校实习,也开始实习“交朋友”。有个刚交上的“朋友”喝得半醉,拉他去一个酒会。那晚,他遇见了董青。足足半小时,他注意到,没有一个男人和董青搭腔。他以为高个女孩,让人有所畏惧。而不关心女孩身材只注重眉毛和唇线的他,勉为其难了。幸运的是,董青对他一见钟情,两人聊到酒会散场仍未尽兴,转移到酒吧继续,酒吧打烊又转移到小旅馆,最后以上床结束。婚后,董青告诉他,那个酒会是卷烟厂主办的,主持人私下提醒来宾,别打新任局长千金的歪主意。董青无聊得要走,却碰上他这个不速之客。第二天他醒来,董青已不辞而别,电话号码也没留下,他只知道董青是一名大四学生。没多久,实习结束回北京,他几乎忘掉此事。三个月后,正在准备毕业论文,董青打来电话,想了半天,总算想起董青的眉毛和唇钱。不过,听董青哭诉怀孕,他马上求婚。话说回头,撞上董青的奸情,他首先做的,是拿儿子的DNA与自己的DNA去对比,尽管知道董青和他一夜情时,还是个处女。“来了,怎么不跟我们一起?豆豆老是问你。”
“啊,对不起,我有些事耽搁了一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