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上学,龚破夭背着行李走入宿舍的时候,刚到门口,便从旁边飞来一个大个子。两人一下子就同时挤在了一个门里。龚破夭本能地发出了防御的功法,左手臂微微一动,一股弹劲顿然弹出。“扑”的一声,劲力弹在大个子的右手臂上。两人的手里都提着东西,只能手臂动作。当龚破夭的弹劲弹在高个子的手臂上时,大个子的手臂非但没被弹开,反而嗖地一硬,竟成了中流砥柱,硬硬地顶住了他的弹劲。
好俊的硬功。
龚破夭心里赞道,禁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大高子:妈呀,大个子足足高出自己半个头,一张国字脸显得刚毅而老成,根本就不象一个16岁的少年。
两人的手臂硬顶着,谁也不愿退让。
手动,脚自然也动了。龚破夭的脚一下子勾住大个子的小腿,居然象勾在硬邦邦的石条上一样。
嘿,也懂千斤坠功法。龚破夭心道。
但大个子的脸却红了。
因为他虽有千斤坠这功力,却仍被龚破夭的脚勾动了半寸,而且明显地感到龚破夭只使出了五成的功力。
龚破夭收回脚,大个子马上就对他客气地道:“你先请。”
“你先。”龚破夭也谦让。
“你先。”
“还是你先。”两人竟然互相谦让着,谁也不愿先入门。
宿舍里的几个同学不明就里,都笑说:“用不用我们拉你们啊?”
他俩相视一笑,笑意里分明道:“一起吧。”
点了点头。
“嘭”的一声,两人就象脱弦的箭,朝宿舍内的两张上铺射去。
几个同学还没看清是怎么一回事,两人已射到了架子床的上铺,哈哈大笑起来。
“我叫龚破夭。”龚破夭自我介绍道。
“我是尉迟风。”尉迟风也道。
两人便英雄惜英雄地握起手来。
“还是你技高一筹。”尉迟风实话实说。在旁人看来,他俩好象是一齐到达上铺的,但尉迟风自己却清楚,龚破夭比他快了半个身子。
“彼此彼此。”龚破夭谦然道。
“一个妖,一个风,真快得象妖风哩。”一个同学回神来,禁不住道。
两人微微笑了一笑。
自此,两人便成了好朋友。不论是去上课,还是去吃饭,两人都形影不离。
宿舍里的同学记着他俩的快捷身手,都知道他们两个武功高强,私下里要他们相授。
尉迟风说自己不懂武功,那天不过是凭着一股气,疯癫了一下罢了。
龚破夭也说自己不过是个猎手,爬山爬惯了,爬上床的动作自然也就快了一些而已。
两人说得都有道理,求教的同学便作罢了。
龚破夭感到尉迟风不是一般的官家弟子,而且听口音也不是四川人。
后来在龚破夭的追问之下,尉迟风才说自己是南京人,但也到此为止,没再透露半点别的个人信息。
是他尉迟风城府深?
不是。
两人酒杯一碰,就成了顽童,话语不停,各自说着一些童年的趣事。
是他尉迟风身份比别人特殊?
嗯,这倒有点象。
每回校长来上课,或在路上遇到尉迟风,都表现出一股特别的爱护之情。
“校长跟你有亲?”龚破夭禁不住问。
“没啊。他只不过跟我父亲共过一下事。”尉迟风淡然地道。
龚破夭看了看他:“所以你父亲就把你交给他了?”
尉迟风点了点头。
他们两人虽然还没到同床共眠的地步,但两人的上铺连着,索性头对着头睡。
两人时常趴在床上,托着下巴,一聊就是半宿。
一夜,尉迟风轻轻推了推龚破夭的肩膀,悄声道:“起来。”
龚破夭朦朦胧胧地道:“干嘛,都下半夜了。”
“去捉贼。”尉迟风轻轻笑说。
龚破夭没再说话,迅速爬起身,穿上衣服。
两人悄无声息地走出宿舍,龚破夭也没问要去哪里。
尉迟风身影一晃,身子如飞地飘了起来。龚破夭也施展出轻功身法,紧跟其后。
穿过校区,飘出学校的围墙,他们来到了学校后山的一片树林。
天上有月有星,但树林里却暗。
进了树林,龚破夭张眼一扫,突然见到前面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追。”尉迟风说了一声。
龚破夭不由分说地追了过去。
他的轻功身法比尉迟风强,一下就将尉迟风甩到了后面。
在林子里追踪,无疑是龚破夭的强项。
在山里追踪野猪的时候,他一是凭嗅觉,沿着野猪留下的气息去追;二就是看野猪留下的痕迹,象脚印、踩断的树枝、碰落的树叶等等。长期追踪所积下的经验,使他一下子就辨别出黑影逃离的路线。
他的身影在树林里飘离纵去,发现对方所走的路线十分诡异、十分飘忽。时东时南;时进时退;有时绕圈,有时直走;有时地上不见了踪迹,显然是上了树,从一棵树飞到了另一棵树。单这轻身术,就令他赞叹不已。而更令他感到惊讶的是,好几次都是追回到原地。
他知道,自己遇到真正的高手了。
索性,龚破夭反其道而行之,进行逆方向追踪,希望迎面碰上对方。但对方竟然象布下了一个迷魂阵,有无数的逃离路线,令他一时拿不定主意该往哪里追。
他便停下脚步,朗声道:“是哪位高人,请出来赐教,我龚破夭输了。”
话音刚落,一阵“哈哈”声便飘然而至,黑影一闪,即站到了他身前。
一看,龚破夭更是惊诧不已――
黑影竟然是校长杜鸿。
“想不到吧?”杜鸿笑问。
龚破夭点了点头,不由得道:“你这是八卦迷踪术吧?”
这下倒令杜鸿感到惊奇了:“你怎么知道的?”
笑了笑,龚破夭道:“我听一个白发老人说过。”
“是怎样的一个白发老人?”杜鸿禁不住地追问。
龚破夭便将白发老人的形象描述了一下。
“天,他是我师祖啊。”杜鸿说罢,朝龚破夭摆出了一个精武的起手式。
龚破夭也一前一后伸出双掌,回以精武的起手式。
“哈哈,想不到我们还是一家人,难怪你能追我追得那么紧。要是别人,早被我甩开了。”杜鸿开心地道。
第一卷第九章八卦迷踪术
这时,尉迟风才气喘喘地跑了过来:“什么一家人?”
“精武一家人啊。”龚破夭笑答。虽然他没正式拜白发老人为师,但身上的功夫大多都是白发老人所授的精武,自己无疑也是精武的同道中人了。
“呵呵,你们刚才跑到哪里去了?我连你们的影子都看不到。”尉迟风擦着额头上的汗,不好意思地道。
“我们八卦来着。”杜鸿笑说,那神情完全不当他俩是学生,倒象是朋友一样。
“八卦?八卦掌,还是八卦轻功?”尉迟风自以为是起来。
“八卦迷踪术。”龚破夭道。
眨了眨眼睛,尉迟风恍然大悟:“哦,就是杜叔叔的轻功术。我听我爸说过,杜叔叔跑起来,没人能追得到,象风又象雾的,让人摸不着头脑,原来是迷踪哩。”
杜鸿笑了笑,缓缓地说了起来――
八卦迷踪术的祖师爷是老子。老子爱下围棋,爱研究阴阳、五行、八卦。而最令他入迷的就是八卦。在他看来,阴阳黑白分明,就象围棋的棋子,在简单中变化万千;五行相生相克,也能生生不息、相和相谐;八卦单是卦象就有八八六十四,可谓包罗万象,即使是在同一个卦象里,也能产生不少的变数。八卦的变,显得神秘莫测、不可捉摸。时常看着是虚的,它却是实;时常看着是实的,它又是虚。真是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而这虚虚实实,在瞬间就互为变化,神奇无比。老子将这八卦的原理融入到武学之中,从而创造了一门八卦迷踪术。
据说,老子当年要离开周国的时候,周王苦苦相留,希望老子助他一臂之力。老子执意不肯。虽说周王对他很好,知他爱读书,就封他当国家图书馆的馆长,让他享受极高的待遇。但他觉得,现世的急功近利,根本无法理解他高远的政治理想。周王要他助自己,无非是想利用他的智慧去攻城掠地,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成为更大的霸主。他老子的理念,则最好每一个人都象是围棋的棋子,独立不羁,保持生命的原色。
老子追求平等自由的思想,无疑与热衷于等级分明的现世格格不入。
软的不成,周王就想来硬的。手一挥,几十个武功高强的侍卫便一拥而上,要捉拿老子。周王是这样算计的,只要将老子制服,砍去其双脚,他就得乖乖地为自己服务。
哪知――
老子身形一晃,就变成了无数的影子,弄得几十个侍卫你撞我、我碰你,却连老子的一根头发都抓不到。
周王大惊失色。
老子则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淡然地道:“我们喝茶吧,让他们追去。”
“罢了,罢了,你已得道成仙,不是我们俗世所能留住的。”周王不得已道。
老子便拉起他的手,到一旁喝茶去了。
而几十个侍卫仍在对着老子的影子狂追不已。
喝着茶,周王不由好奇地问:“你这是什么仙术?”
“呵呵,不过是八卦迷踪术而已。”老子淡淡地说。
……
“后来呢?”尉迟风急问。
杜鸿笑了笑:“后来周王自然要放老子走了。但老子出关的时候,关长极力挽留,非要跟老子下一盘围棋不可,说这是他一生最大的愿望。老子看他情深意切的,也就答应了。哪知,关长很有心计,每天只下一枚棋子,然后就作冥思苦想状。老子是高人,肯定不会催他。一月下来,只走了三十步棋。老子渴望着关外的自由世界,心里自然希望尽早出关。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好下一盘棋才走的,棋没下完,他当然不能走。其实他很明白,关长之所以这样‘赖’,是希望得到他的一点什么东西。老子不由地道,‘你想要什么东西,就直说吧。’关长挠了挠头,嘿嘿了几声,方道,‘想你教几招八卦迷踪术。’老子笑了,‘就这么简单?’关长赶紧点头称是。老子便教了一些八卦迷踪术给他。关长就把八卦迷踪术传下来了。”
“但据我所知,关长留下他,是要他将《道德经》写下来的。”尉迟风道。
杜鸿看了看尉迟风,笑说:“没错,史料是这样说的,但它经得起推敲吗?试想想,连孔子都是老子的学生,他的学生怎么可能不将他的思想言论记录下来呢?再说,他当图书馆长当了那么久,难道天天就闲着,或者是光看书,不写书吗?以此类推,老子在出关前,他的《道德经》就已经有了不少版本了。”
“呵呵,有道理,有道理。”尉迟风心诚悦服地道。
“孔子应该也学了老子不少武功,要不他怎么能去周游列国?”龚破夭也道,眼里的孔子就象是绝世大侠一样。
“嗯,但这些都是题外话了。”杜鸿道。
“嗯,嗯,嗯。”尉迟风一连嗯了几声,然后望着杜鸿,恳切地道,“请杜叔叔赐教八卦迷踪术。”
杜鸿呵呵地笑了起来:“你不说,我也会教你们啊,要不三更半夜约你们出来干嘛?”
龚破夭听杜鸿这么说,心里十分兴奋,走到杜鸿身前就要下跪行拜师礼。
杜鸿赶紧拉住他,说道:“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你的精武都是我师祖教的,我怎么可能当你的师傅?虽然师祖没正式收你为徒,实则你已经是师祖的关门弟子,从辈份上说,我还得喊你作师公呢。”
哇,我当师公了?龚破夭心里不由得甜滋滋的。
但不管如何,他仍旧朝杜鸿拱了拱手,当作是同道中人行礼。
是夜,杜鸿便将八卦迷踪术教给了龚破夭和尉迟风。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