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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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尤子与至原在生活中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他退出跆拳道协会后,基本就完全从至原的生活中消失。或许是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至原在他离开后疯狂地想念他,甚至不敢再去跆拳道协会,怕见到没有他的地方,没有他的人群,可是没有勇气,没有勇气去找他,因为,因为,那来自地狱的呼唤声是那么的凄切,是对她的背叛的愤怒,是不甘,是诅咒!至原觉得自己连乞求饶恕的资格都没有。

  对至原的无精打采,痛苦纠缠,清雅都看到了,可是她已经无暇帮助她,因为她也遇到了麻烦。

  “拉拉队”队长简洁不怀好意的极力怂恿张子衍把清雅带到篮球部。

  刚开始因为对篮球队员们很生疏,也无法一时与“拉拉队”的那群孩子们打成一片,清雅只是坐在一边观看,张子衍进球时就开心得吧唧吧唧鼓掌,没几天大家渐渐熟识起来,清雅就喜欢为队员们拣球,递水,递毛巾,这就正中简洁的计,“拉拉队”在她的带领下一致敌视清雅,处处与她为难。当着张子衍时就百般奉承,极力讨好,像是十分喜爱她的样子,背地里却是说话夹枪带棍,明里暗里的攻击她,单纯的清雅以为只是大家还不是朋友,说话难免有所冲撞,也没放在心上,极力想要与她们打成一片,可是得不偿失,反而引来更多令人难堪的讥讽话语,更多不堪入耳的辱骂,甚至校园里还谣传着她与篮球部某某队员关系不单纯的流言蜚语,对象是一天换一个,招致许多咒骂声,根本没面对过这样情景的清雅不知如何应对只好默不做声,还好张子衍对那些流言充耳不闻,当然也有“拉拉队”的刻意隐瞒,她们要逼她知难而退,自动离开张子衍。

  清雅自己也不愿为难张子衍,知道他的个,怕他难过,对他一字不提自己所遭遇的不堪。

  一面要忍受“拉拉队”的故意刁难,另一方面还要笑脸面对张子衍和篮球队的队员们,清雅变得脸苍白,精神恍惚,篮球队员们虽知道她的事,可他们也知道简洁与张子衍不一般的关系,谁都不愿自讨没趣得罪简洁,于是大家都缄口不语。

  受了委屈的清雅,无处发泄,无人诉苦,便时常半等至原睡着后,悄悄到阳台上去哭泣。

  不过并没有瞒住细心的至原,她也听到那些流言,而且清雅每晚回宿舍脸都不好,脸苍白地发呆。混蛋张子衍,他在干什么?!至原咬牙切齿,心头冒火,不敢问清雅,为了维护张子衍,问了也白问,肯定是不会说实话的。

  关上手提电脑,至原收指轻叩桌面,看着对面发愣的清雅,该死的!正好那件事也该有个了结了,至原叹口气,手撑住额头,泪水浸出眼眶,对不起,我想再爱,再爱,我知道我了他,对不起,小彬。

  叶林突然心血来潮要与去年大学生篮球联赛冠军队——Z大的篮球队打比赛,把战书下了之后,才通知“精英”的伙伴们,陈靖夙立即表示同意,可以在人面前展示他L大情圣风采的任何机会他都不会错过,肖珂有些为难,他正在策划“精英”的另一项大的投资计划,没有太多精力。除了热情如火的陈靖夙与爱赚钱的肖珂外,其他人都没什么表示,平淡地接受下来,“精英”的活动向来由叶林决定,他的决定他们也从来不反对,他们对他绝对信任。比赛定在下周周日。

  为了准备比赛,“精英”七人每天下午在体育馆篮球部练习。

  平时难得一见,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精英”七帅一时聚集一堂,影响程度各位看自己可以想象,L大的生们倾巢而出,篮球部每天座无虚席,为抢座位,许多人一大早起就奔向体育馆,就算这样,篮球部的大门还是被挤垮了,其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另外在练习期间,据说不少生把男朋友给甩了,就因为目睹了“精英”风采后别的男人都成了从垃圾场拉出来的旧货,破不说,还难看,哎,可怜天下一之间又多了多少单身汉,又有多少伤心男人的眼泪流尽,要知道L大的多得所有大学加起来也不及它一半多。一句话,惨烈!哎!

  这天至原从理发店回来便直接坐车到体育馆门前,因为学校大,校内每一栋建筑物前都有专属校车,方便师生们来回走动,由于学校规划得好,倒也不至于出现连学校也车水马龙的景象,汽车按照时刻表上的时间定时开出。

  昨晚终于发现清雅在阳台上哭泣,那么单纯的孩子竟被逼到如此地步,至原咬牙切齿,不动声回到房间继续睡,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看个究竟,到底他们对清雅做了什么?!

  还在篮球馆外,就听到里面恐怖的尖叫声,口哨声,甚至还有“咚咚”的鼓声,这些声音汇合成让人极不舒服,此起彼伏的噪音。

  至原纳闷想,难不成碰上街头卖艺的了?算了,懒得理,把风帽拿下,露出一头短发,因为刚剪掉,甚是不习惯,而且理发店的那小子竟然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瞧着剪完头发的自己,为了不被大街上的人也用那种眼光看,所以刚才一直戴着帽子。双手插进黑中风衣的口袋,至原一脸掉二郎当,走近篮球馆。

  放眼望去,天!全是人,除了球场上的男人,整个篮球馆简直就是人的海洋,至原拍拍脑袋,难以置信的从过道往下走,因为她是从后门进的。一路下来,所有扭头看自己的人都张大嘴不再移开目光,至原淡淡地看她们一眼,立即有人呼叫出声,天哪,好帅气的男生,他是哪里来的,以前怎么没见过。

  天,你看他的脸,好奇妙!

  至原没听到这些话,她的目光完全落在篮球场中的清雅身上。

  清雅坐在张子衍身边,低着头,嘴唇轻微颤抖,旁边是一个至原不认识的人,褐的卷发,眼角吊起,瞳孔呈栗,可以看出脾气暴烈,好嫉妒,凶辣狠毒,脸不能不说是漂亮的,嘴角那颗人字长得恰到好处,言语微笑间风情万种,很有味道,带一点点神秘,只是眼神悷气太重,不仅让整张脸显得严肃而且破坏了漂亮五的平衡。

  至原冷笑,清雅显然很怕那个人,就算她一直在和张子衍说笑,身上那股控制清雅的凌厉之气,至原老远就感觉到,有资格靠近张子衍并对清雅视而不见的人,哼!看来要逮住你也不难嘛。

  带着冷笑走到篮球场的栏杆边,至原手抓住栏杆用力一撑,轻巧地落在橡木地板上,后面传来夸张的赞叹声,对面生简直看傻了眼。

  落地后,至原不在意的起身走向清雅他们旁边的一条凳子。由于声音惊动做在前面的几个人,他们转过身来看,本来都是只打算淡淡扫她一眼,结果目光落在她脸上就像被钉住一样,再也移不开,张子衍右手边的男人至原认得,郑绮,也算有一面之缘,至原展颜向他点一下头,没想到郑绮毫无表示,转过头继续看场中的比赛,至原不见怪的把目光移到清雅身上,清雅一见她看自己,白皙的面庞立即飞红,垂下眼睑依偎进张子衍的怀里,看来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本来是要叫她不动声地。

  哎,至原不知道就连清雅都没认出剪了头发的她。耸耸肩,至原帅气地一拢额前掉下的头发,邪媚地一扫张子衍和简洁,这一眼让对她怒而视的张子衍都红了脸,观众席上的人们倒吸冷气,眼睛发直地看着她。臭小子,总算还知道保护清雅,要不然有你受的。至原做到椅子上心不在焉的看场中的比赛。

  场上是由“精英”的五位成员组队与校队在进行练习赛,实力一眼就可以看出来,校队的人打得心浮气躁,组织混乱不说,球技也不能说十分好,“精英”人却打得平心静气,攻防守准确到位,迅速而凌厉异常,此时已将校队逼得毫无还手之力。

  至原刚坐到椅子上,场上有两个人一眼就认出了她,正在运球的卢尤子与L大学生会会长——叶林,卢尤子一分神球就被人夺走,他恼怒的抓一把头发,该死的,她竟然把头发剪了!

  叶林仅看了至原一眼,这是怎样惊心动魄的一眼啊,所有的矜持与骄傲尽数抛却,唯有的,焚烧一切的爱恋,这一眼连他自己都不知有多么让人害怕。

  不过至原并没察觉,她只是不耐烦地翘起二郎腿,看比赛的眼神是不屑的,耳朵竖起聆听旁边张子衍与简洁的话,清雅依偎在张子衍怀里始终不发一言。

  校队的人简直是蠢猪!个个都想在这群人面前表现,个个都表现出一副蠢像,至原看得火大,干脆斜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过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睁眼用熟练的手法弹出一只烟含进嘴里,没注意到她这一系列漫不经心的动作给周围人带来多大的冲击,观众席上的人们捂嘴尖叫起来,天哪,我爱他,我他了!而场内卢尤子却在她拿出烟的一霎那定住身形,用痛苦而心疼的眼神盯着她,看她熟练的动作,恐怕以前是经常吸烟的,到底是什么事将你折磨得如此痛苦呢,至原?

  刚打燃火,斜眼瞥见清雅不情愿的起身去做什么,那褐发生的眼神诡异异常,至原拿下烟捏碎起身跟上去,经过张子衍他们时,身上的凌厉之气让坐在一边的郑绮都不扭头打量她。

  明了一切的眼光扫过张子衍身边的人,吓得她脸苍白。连忙低头抓住张子衍,张子衍不明白一个陌生男人何以会对自己充满敌意,但看到简洁害怕,马上紧紧搂住她,以保护人的神戒备地看着至原。

  至原无声地冷笑一下,简洁打个寒战,这个男人是谁,如此出众的容貌怎么会从来没见过?

  嗯,一共四杯没怎么拿呢?想快一点回到张子衍身边的清雅苦恼的想着办法,冷不防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啊,是清雅呀。闻声,清雅转身,展颜一笑,是篮球部的莫天。

  莫天看到她旁边的一次纸杯,四杯,一个人喝吗?

  清雅摇头,笑着说,是给小衍他们的。

  一个人能拿吗,需要帮助?莫天主动问。

  清雅点头,又皱眉,你呢,你不喝吗?

  莫天一愣,不好意思地摸后脑勺,对呀我都忘了呢。

  清雅大眼一眨,拿过一杯咖啡递给他,来,你喝这一杯,我另外再冲一杯,然后你帮我好不好?

  莫天被她温柔的话语弄得发怔,愣愣的看着她,清雅已经转身开始冲咖啡。

  多亏有你,要不然——啊!清雅突然被人从身后紧紧抱住,惊得手上的纸杯打翻,被粗鲁的强行转过身,看见莫天热切的眼神,我喜欢你,清雅,我喜欢你,喜欢——说着低头就要吻清雅,清雅被他可怕的眼神吓得发抖,竟然忘了反抗。

  放开她!清冷凌厉的声音骤然在空荡荡的大厅响起,惊得莫天连忙放开清雅,惊慌地回头,看到门口走进来一个清瘦的男人,说是男人也不太对,漂亮的五精致得像博物馆的陈列品,黑风衣,修长的身形,短发不羁地半遮眼睛,他迈着危险的步伐向他们靠近,清雅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才感觉他的脸好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他。

  见只不过是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莫天不屑地一操手,你是谁,多管闲事!

  敢碰她一根毫毛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一眨眼的工夫,至原就来到两人面前,在莫天还没来得及反应迅速出腿,成功将他从清雅身边格挡开,抓住清雅把她推向一边,站远一点!

  是至原!被推开的一瞬间,清雅才认出她,没注意到被至原用力的一推眼看就要撞上前面的石柱,突然胳膊一紧,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抓住,它只轻轻一带,清雅就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右手捂住他胸口,仰头,惊奇地看着郑绮冷峻的脸,突然发现他身上一点冰冷的气息都没有,而是温暖的,平和得如初阳光,一点一点浸进身体,可此时清雅无法顾及这些,后面至原正与莫天交战。就算至原身手了得,但对方毕竟是男人,清雅看得整颗心都快跳出来,抓着郑绮脸苍白地乞求,郑绮,天哪,郑绮,帮她,帮帮她,求求你,救救至原,郑绮,郑绮。泪水打在郑绮被她掐出血的手上,滚烫,清雅全身发抖,至原不断猛攻,速度虽快,但力道毕竟与莫天相去甚远,仅需全力一拳,莫天就可以将她搁倒,她太过瘦弱!

  郑绮放开泪流满面地清雅,刚迈步,她整个人就无力的瘫倒在地,想不到她如此柔弱,连忙转身将她扶起来,“啊”至原被莫天踢中腹部,吃痛的呼出声,清雅发抖的抓紧郑绮,别,别管我,帮她,至原,至原,天哪,至原,至原——惊惧过盛,清雅从郑绮手中滑落晕过去,至原分心看到这边的情景,大叫起来,清雅,混蛋!却不想再次吃了莫天一脚,腹部紧缩,让她不得不弯下腰,紧接着又是一脚无情的勾踢,被打翻在的,一时动弹不了。

  郑绮小心抱起清雅,将她靠在石柱上,她就像水晶一样随时会破碎,郑绮冰冷的眼第一次有了异样的波动。

  莫天看着地上的至原,得意地笑着走到她身边,也不看看自己是谁,瘦得像旗杆。说着抬腿就要踏下,不料凭空飞来一记横扫腿,同时大厅对面响起三个异样的声音,住手,莫天!莫天刚一顿,就被那一记有力的横扫腿劈倒在地,被另一个人的脚踏住胸口,再也动不了。

  至原刚离开,上半场比赛就结束,卢尤子坐立不安,刚才至原离开时的神实在可怕,正好叶林要过来喝咖啡,他就一起赶了过来,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看着躺在地上咬牙忍耐的至原,卢尤子简直痛恨这几天强迫自己离开她的举动。

  至原坐起来,看到晕过去的清雅,挣扎着起身被卢尤子按住肩,至原别动,你——

  至原摇头,捂着肚子走到清雅身边,“咚”的一声跪下,痛惜的将她搂进怀里,流下泪来,都怪我,都怪我,我怎么会轻易相信那个混蛋,我怎么能轻易把你交出去,清雅,对不起,对不起,清雅——

  郑绮面无表情,看着她们,张子衍与简洁冲进大厅。

  叶林放开莫天,笑着说,她们是“精英”的人。

  简单一句话,就让莫天脸大变,恐惧的看着他,但叶林毫无生气的意思,笑容不改的抬头看向三个并肩走来,充满敬畏神的人。

  其中一个高个子人栗直发及腰长,着白毛线针织衫,灰长筒裙,白真皮靴。耳戴钻石耳环,项上黄金项链,眼神因为惧怕闪烁不定,脸不自然的苍白,额头凸出,眼睛深陷,嘴唇厚实,典型的混血儿特征,她是校武术社社长——赵雨音,曾与叶林有过一段渊源。

  另一个橘短发,丹凤眼,嘴唇薄而尖利,不好惹的角,很瘦,颧骨突出,耳朵又干又瘦,没一点血,麦肌肤倒也颇为健康,只是那身体的瘦法让人看得毛骨悚然,加上目光凶狠高傲,使她远远看起来像是从地狱里逃出的鬼魂,纪纤然,“拉拉队”有名的刀子嘴。

  莫采菲,三中唯一看起来赏心悦目的一个,嘴唇小巧可爱,眼睛时常会俏皮的睁得很大,大波浪卷的黑发,黄皮肤,相当细腻,身材娇小,特别是那双脚,还不及男人一只手掌长,盈盈不堪一握,着乞丐牛仔裤,长袖T-桖。她们是“拉拉队”三位一体的要好三。

  叶林笑着说,这种游戏相当拙劣,赵雨音!不动声的话语透露出一股无形的强大压力,使赵雨音打个寒战,脸变白的说,对不起,既然是你发的话,以后我们会注意的。

  原来赵雨音和简洁串通好,先让清雅过来倒咖啡,再由她们将一直爱慕清雅的莫天指使来,估计清雅正与莫天纠缠不休时简洁再把张子衍带过来,到那时,就算张子衍不在乎,脸皮薄的清雅也不好意思再呆在他身边,就达到了成功将他们拆散的目的。但没想到至原会横插一杠,况且就算没有至原,随后赶到的郑绮恐怕也不会袖手旁观。

  真是!怎么会突然钻出这么多多管闲事的人!简洁恼怒的看着地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听了赵雨音的话,叶林点头,对站起来的莫天却还未明白事情原委的莫天说,这次的事不怪你,但最好退出篮球社,你的腿法不错,不如加入校足球队。并没有征求莫天的意见,看似随意但在叶林有权威的安排下,莫天也不敢说什么,低头愧疚的说一声对不起后迅速离开。

  别碰她!至原试去泪水冷冷的看着张子衍,让清雅倚在自己怀里,张子衍伸出的手被她的气势吓得缩回去,你,你是谁?

  至原冷笑一声,换个坐姿,干脆伸腿直接坐在地板上,一只手搂着清雅,另一只手掏出刚才那盒烟,哼!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后从她身边给我滚开,你他妈的也算个男人,连自己的人都保护不了。至原大骂张子衍,手不停发抖,好不容易才弄出一只烟含在嘴里,张子衍被骂得狗血淋头,还不明所以,但渐渐从她的声音里辨出,眼前这个发怒的完全是男人模样的人竟然是至原!天,明明是人,却如此,如此的——张子衍跌坐在地上。

  至原把烟扔掉,又掏打火机,却怎么也掏不出来,铁青着脸猛扯衣袋,冷不防一只手伸过来拿下她的烟,至原抬眼,迎上卢尤子的眼睛,他冷的瞳孔泛出淡淡的持续不断的柔情,看着这样的眼神,至原竟有一股向扑进他怀里大哭的冲动,卢尤子为她把眼角的泪水擦干,柔声说,你不适合吸烟。

  心里的酸涩涌起,至原赶紧低下头,怀里的清雅动一下身子醒过来,睁眼看到她红肿的下巴,清雅扭头心痛得哭出来,都怪我,都怪我,至原,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至原。

  至原扶她坐好,爱怜地说,是你不好,一个人着在阳台哭都不告诉我,活该被欺负。

  被她一提这段日子的艰辛,清雅委屈地扑进她怀里孩子似的大哭起来。

  至原叹口气,轻拍她的背,好了,好了,我以后再不会让人欺负你的,清雅,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守护在你身边。清雅边哭边点头。

  叶林走过来,看着这两个奇异的人,她们的这种关系简直让人无法理解。

  所以呢,这一次你一定要听我的话,至原撑着清雅的肩温柔的对她说,清雅睁大干净明亮的眼听着。

  和张子衍分手!清雅,他保护不了你。冷冷的以命令式的口气说完,至原瞪着张子衍,表情再度消失,她的脸又从温柔的人变成冷酷的男人,让人应接不暇。

  清雅摒住呼吸看向张子衍,张子衍刚才就被骂得莫名其妙,现在更是摸不着头脑,为——为什么,至原,我——我——

  没有为什么!至原打断他的话,头也不抬的看着清雅,等待她的回答,清雅收回目光看至原,低下头,不敢看她,轻声说,不,至原,这次的事小衍不知道——

  你的事哪件他知道,他知道你每天脸不好地回宿舍,每晚翻来覆去睡不着,在阳台躲着哭泣吗?他知道你被他身边的人欺负吗?说到这里,至原眼光锐利的看向简洁,明亮的眼就像刚才在篮球场一样看得她无所遁形,简洁只好假装柔弱的把脸埋进张子衍的手臂,张子衍没有管她,脸苍白的看着至原,至原把目光移向他,狠狠的瞪着他,说,还有,他知道你在他身边根本就感到力不从心吗,他什么也不知道,清雅,他所得到的仅仅只是他自己虚荣心的满足,他利用你的顺从向别人炫耀,他什么也没做——

  不!至原。清雅激烈的打断至原的话,从她怀里挣脱出,爬向张子衍,抓住他的手,看向至原,至原,他有做,至原,你也不知道他对我的呵护,在他身边我是快乐的。请相信我好吗,至原,相信我会努力努力的维护这份爱。清雅趴到张子衍怀里,亲吻一下他的脸颊,至原这份幸福是我们两个人全心全意付出了的。

  张子衍看着她,泪水流下,轻轻拥住她,对不起,清雅,我不知道带给你这么多的痛苦。

  清雅摇头,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快乐而甜地说,小衍,我爱你,所以甘愿承受。

  张子衍睁大眼,抱紧她,天哪,她是那么的柔顺,真诚,干净纯真得什么都没有,同时又可以包容下一切,这样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舍得让她哭泣,让她伤心,张子衍点头,清雅,我爱你,对不起,对不起——

  至原眼神复杂的看了他们好一会儿,之后走到清雅身边,解开风衣的两颗纽扣,拉过清雅的手,伸到自己脖子边,顺着那道伤痕滑下,一直到左胸上面,清雅记住它,它是曾经的一切飞回湮灭后留给我的唯一东西。、

  清雅起身掀开至原的衣领,那道伤疤妖的彩刺得人心惊肉跳,至原把手搭在清雅肩上,清雅,一直没告诉你,你很像十七岁以时,我就下定决心要保护好你。可是你毕竟选择了自己的爱,自己的路,我无权过问。只是想告诉你,太过脆弱的感情所能留下的唯有这道接近死亡的伤痕,记住它,清雅,就像记住曾经像你的我死过一回一样,无论何时都要保护好自己,只有保护好自己不受伤的人,才能让身边的人不受到伤害。我会在你身边,清雅,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泪水顺着脸颊滑道伤痕上,清雅抱住至原,我会记住的,至原,会记住要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不再让你担心。至原咬牙点头,颤抖着哭出声来。

  曾经的少年往事啊,为什么你会留给我如此多的伤痛,为何我会想不起那些阳光灿烂,暖开的日子了呢,你到底夺去了我什么东西?

  郑绮在清雅对张子衍说出我爱你那句话时,垂着的手突然紧握,心脏发出沙沙的嘶叫声,是嘲笑,幸灾乐。

  哈,你也想要,这种温柔,对不对,你想要她对不对,这句话要是是对你说的该多好啊,嘿嘿,郑绮,怎么搞的,你竟然生出了渴望,生出了希望,可真是奇怪,多么可怜,你不敢,郑绮,你不敢,你怕你自己,如果你敢,你现在就会把她从张子衍怀里拉出来,什么友情,道德,伦理,在你根本不成为借口,你怕,哈哈,你怕,你还能听到那哭声,那怨咒,哼哼,可怜的孤独者!

  郑绮的脸变得极其可怕,呼的一起身,连招呼都不打扔下众人就走了,他身后一双深沉的眼注视着他的背影,叶林笑着低下头,游戏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看着张子衍拉着清雅离开后,至原疲惫的转身看到站在一边一直看着自己的卢尤子,旁边站着叶林,其他的人已经离开,此时大厅中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昏暗的水银灯光中,至原嫣然一笑,走向卢尤子,说,我看我们不要再像孩子那样捉迷藏了,我喜欢你,如果你还没改变主意的话,我们能交往吗?

  对她突然的表白卢尤子显得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回答,开心地笑起来,又低下头,使劲用手挠后脑勺,至原走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踮脚毫不犹豫地吻住他,温柔缠绵得让人沉沦,卢尤子情不自的伸手环住她的腰,陷入与她深深地纠缠当中。

  叶林后退一步,变的看着至原,刚,刚才,这,这,心里的疼痛,怎么会,怎么会,我她,我怎么会她的?不,不——简直荒唐,不可理喻!见面不过三次,荒谬!叶林撇开头,捏紧拳头,心底泛起一个冷笑的声音,嘿嘿,就这么看着她从身边溜走,你会后悔的,叶林!

  (2)

  第二天早上,字母区的公车站牌下,多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不安分张望的张子衍与一直倚在站牌下一动不动的卢尤子。

  卢尤子低着头,双手插在裤兜里,十月中旬的冷风掀起他黑灰的外套,短发遮住眼睛,与他的冷静相比,张子衍浮躁得像个孩子,路过的认识与不认识的人和他搭讪,他都笑脸相迎,并且尽快打发掉,因为那些人都有意无意地用奇怪的眼光看卢尤子,好奇能让“精英”第二帅哥等在路牌下,到底是谁有这么大本事?卢尤子虽站着没动,但张子衍不敢担保他是不是随时会跳起来把那些生给扔到天边去。

  等了快半个小时,至原才拉着清雅姗姗来迟,一袭灰紫的长裙是昨晚清雅拉着她站在穿衣镜前苦口婆心劝说两个小时的战果,她让至原从各个角度相信当时的她完完全全是个男人,终于至原接受她的劝告,穿上裙装把自己打扮得清新可人,完全成为一个娇媚的人出现。清雅也是一袭米白的短裙,长靴,透明小巧的手提袋,卷发披在V字领的收腰毛线衫上。

  两人一出现,人们就自愧不如的低下头快快离开,免得被比得羞愧的想自杀。

  看到卢尤子,至原露出惊讶的神,他是骄傲的人,肯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足以见其真心,至原眼睛湿润,放开清雅走向盯着自己的卢尤子,第一次见她穿裙装,卢尤子当然要贪婪的将她的丽一点一滴的记住。

  看到她走向自己,卢尤子有些不确定的伸出手,从昨晚到刚才为止他一直处在一种神思恍惚的幸福状态中,以至于昨晚在客厅沙发上睡了一晚。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仅仅做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直到至原温暖的小手抓住他的手,卢尤子激动地将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哈,是的,是的,这温暖是实实在在的,像巧克力的甜味道一点一点渗进肺腑,至原在他耳边轻声笑出来,卢尤子窘迫的放开她,结果是两个人都面耳赤,清雅在张子衍怀里笑着说,至原在害羞哦。

  至原恼怒的扭头冲张子衍吼,管好你老婆,谁害羞了。

  清雅被她一吼委屈地躲进张子衍怀里,至原得意地看看周围投来嫉妒目光的同学,仰头一吻卢尤子拉着他快步登上校车,清雅和张子衍相视一笑,想不到那两个人如此般配。

  这时另一辆公车经过,两人没注意到车窗里一双恶毒的眼睛,它就像鸩毒一样想要把一切杀死,这样的目光落在柔弱无知的清雅身上。

  简洁咬牙将指甲掐进肉里,沈清雅,他是我的,我的!你把他还给我!低头狠狠撞在护栏上。

  至原和卢尤子的公开交往在校园里暴风雨般的反对声,一连一周的时间生们都哭着奔进她的办公室,求她与卢尤子分手,这些人都被至原无情的扔出办公室,并且警告说谁要敢再进去,她就把她从窗户扔出去。

  卢尤子那边虽然男生们怨声载道,可他毕竟是“精英”的人,找麻烦的人自然就少一些,可以说基本上没有,只有一个,陈靖夙!每天哭着要他和至原分手,被卢尤子痛扁一顿后扔进了“情池”,大冬天的,陈靖夙爬起来之后病了一个星期,还是不死心的找卢尤子的麻烦。

  傍晚时分,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一个脑袋刚探出门口,就被凭空飞来的文件夹砸七荤八素,至原失去耐的声音已经有了危险的火药气味,滚出去!

  来人摸着被砸痛的脑袋把门关上,我,我说这是怎么了,至原发生了什么事吗,火气冲天的?

  二伯!看清来人,至原吓了一跳,站起来奔向那人,您怎么来了?

  被她唤做二伯的人揉着额头瞪着她说,我就不能来看看我的乖侄?至原笑着拉他坐到沙发上,又转身为他泡茶。

  听说你和“精英”人有来往?接过茶杯,二伯问至原,至原坐到他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二伯只是要告诉你“精英”的人的社会关系很复杂,你能应付的过来吗?

  至原狡诘一笑,二伯您就别试探了,明知道我在和“精英”人谈恋爱,跟什么社会关系扯上关系,牛头不对马嘴嘛。

  二伯被拆穿计谋脑门冒汗,伸出食指,哈,终于承认了吧,前段日子你妈打电话问我你是不是在谈恋爱,我就说看你每天窝在办公室连半个男朋友的影子都没有,还以为是你妈胡乱猜的呢。对了,对了,是哪一个,“精英”那七个小子可是个个都相貌家世不凡,头脑精明又有才华,我们的至原挑上了哪一个呢,嗯,让二伯猜猜,是L大的学生会长?

  二伯用询问的眼光看着至原,至原皱眉,为什么是他,是卢尤子,二伯,别瞎猜。二伯点头说,卢尤子也不错,但我认为叶林对你来说更理想。

  好了啦,二伯,您堂堂管理学院的院长竟然公开支持谈恋爱,也不怕给人落下话柄。学校不是明令止谈恋爱吗?

  二伯不以为然把头往后一靠,说,二十岁不谈恋爱干嘛,等到老到像你二伯我这么老的时候,嫁都嫁不出去啰。

  至原低头嬉笑起来,那二伯您问什么不再结婚呢,你要让阿姨等到什么时候?

  男人脸一变,露出痛苦的神,撇开头,小妮子,你还小。很多感情不是说忘就能忘了的。

  至原红了眼,坐到二伯身边,拉着他的手说,二伯,伯母去世已经十年,您为什么还放不下,阿姨等了您二十年,就算赎罪也已经很残忍了。

  二伯摇头,为了掩饰心里的脆弱站起身,叹口气,好了,既然你有了男朋友,我也可以向你妈交差了,免得再听她三天两头的唠叨话。

  不要!至原拉住二伯断然说道,二伯吃了一惊,不明白地看她,至原低下头,二伯,你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好了,不要告诉爸爸,妈妈。

  为什么,这几年来你妈一直担心你的感情问题——

  她是怕我象几年前一样,二伯,妈其实一点都不希望我谈恋爱,她怕我又弄得要死要活的。

  二伯蹲下,至原,你妈怎么会不希望你快乐,她希望你能尽快找到可以托付终生的人,为你分担那份痛苦,她怕你被压得无法前行,至原。

  至原把脸埋进手心,崩溃地痛哭出声,怎么能得到原谅呢,二伯,怎么可能得到宽恕,我是凶手啊,二伯,是罪人!我把他家弄得家破人亡,自己却还活得潇洒自如,我简直,简直——

  二伯严肃的对她说,至原,别再胡思乱想,你还有爸爸,妈妈,如果说你活着有罪,那么死了罪孽就更深,你让你父母怎么活下去,你为他们想想,至原。

  至原抬头抱住二伯,是啊,二伯,我为他们活着,可是好累,您知道吗,背负那样的罪孽,我每天都想着自己要是死了就好了。

  傻孩子。二伯也红了眼,拍着她的背,摇头。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打开,卢尤子悄声入内,原本是打算来接她去吃晚餐的,没想到却看到至原痛哭的这一幕,吓得愣了一下,但下一秒他就奔到沙发边,至原,怎么了?

  二伯放开至原,回头仔细打量卢尤子,卢尤子看到他的脸,吃了一惊,这不是管理学院院长吗,他怎么会在这里,至原为什么会抱着他哭呢?一连串的疑问涌出,二伯起身让开,对卢尤子说,至原是我侄,要是你敢欺负她,我可不放过你。

  卢尤子蹲下,默默地抱住至原,发生了什么事,至原?

  至原只是摇头,什么也不说。

  二伯走到门口回头,至原,二伯答应你什么也不说,但你也必须答应二伯一定要好好活着。说完,打开门离开办公室。

  活着?!卢尤子睁大眼,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样说。抱紧至原,天哪,至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哭得这样伤心?越是靠近至原,就越是发现她是那么的脆弱,任何一点小小的冲击,都会给她以致命的伤害,那先前那些装在身上的“铠甲”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要隐藏真正的自我?

  至原哭过之后什么也没说,卢尤子也没问。两人在办公室里坐到晚上八点钟,卢尤子突然说要带她去个地方,让后拉着至原飞奔出办公大楼。

  这个地方?迎面吹来的风中夹杂着浓郁的菊,及秋桂的味。至原看周围,成排的柳树,柳枝无精打采低垂,叶片泛黄,银杏金黄的落叶随风飘落进水面,雪松在这些落叶乔木中耀武扬威,夹杂在其间的火红枫树千般妩媚,尽显风姿。湖面大量的干枯荷叶漂浮,学校校工正划着船一点一点清理湖面,周围三三两两的散步者,冷风中一群人相互打闹着经过,这里是L大的名胜之一——情池。

  情池的真名没人记得,只因它引人入胜的风景撩动人的情怀而得名,当然还有长久以来无数情人在它面前相遇定情而得名。方圆五公里,四周由郁郁葱葱的常青树与落叶乔木包围鹅卵石铺就的堤上铺满各鲜,常年不衰。湖中水源自城郊一条流经的大河,据说当年费五百万才建

   与岛相连仅一座汉白玉石桥,过了桥,守在桥边的是一间高仅四米的白漆小木屋,是担任守卫工作的校工的办公室。

  卢尤子拉着至原走到窗口打了声招呼便踏上通向小岛深处的嵌大理石的褐小道。

  以前来过吗?卢尤子问。

  至原正抬头看头顶的参天大树,浓密的枝叶将阳光完全挡在外界,扭头看他,好看地一笑,摇头,没有。明亮的灯光下卢尤子被她丽的笑容晃眼,好半天才回过神,听见她说,平时只和清雅在情池周围散散步,不是听人说只许情人上岛吗?

  卢尤子笑着摇头,不是,是为了保护岛上环境,一般上岛人员必须经过一系列的申请才能上岛,由于上岛程序复杂,大多数人都会在最重要的时间带上最重要的人上来,久而久之,许多人就以为只有情人能上岛。

  至原听了乍舌,可我周围的同学们还整天抱怨拿不到申请表,真是,也不怕麻烦!

  卢尤子揉揉她的短发,不只申请过程复杂,得到批准后,为防止产生任何多余的生湿垃圾,他们也只能空手上岛。不过长久以来,岛上设备齐全,服务周到,倒也没听到什么抱怨的话。

  可我听人说,岛上的消费高得吓死人!至原嘟着嘴说,冷不防被身边的卢尤子低头亲吻一下嘴角,羞得满脸通红,卢尤子万分珍惜的将她搂进怀里,那是因为林将经营业务全部交给肖珂的缘故,对珂想必你也听说过他的怪癖吧?

  至原点头,吝啬鬼!两人说着,不知不觉走出那一片丛林式的树林,展现在面前的是白晃晃的干净异常的木棉小道,隐在树丛中的路灯灯光倾泻在一片落叶也无的路面上,路的两旁各鲜卉后是平展开去的草坪,草坪中央或者远处边沿竖着小巧的大理石雕塑。由于已近冬天周围灌木的叶片全都发黄,看着身边热闹绽放的秋桂,至原伸手摘下一小朵朵,深吸一口气,哇,尤子,这里连空气都是静谧甜的。

  是啊,是啊,所以申请上岛的人才会那么多嘛,走吧。

  走了大约十分钟,隐约的叮咚声传来,树叶之间飞鸟增多,长尾的蓝翼小鸟不时停在枝头后又振翅飞向树林深处,草坪干净整齐,树干上都缠着爬藤植物。

  让人应接不暇的如流水般展现的景物使至原屏气敛吸,不知不觉拉紧卢尤子的手放缓脚步,这个地方是应当被保护起来的圣洁之地,任何外来之物都会玷污它。

  至原看向卢尤子,为什么他要带自己到这里来?转过前面的一片小树林,悠扬悦耳的泉水声便清晰可闻,假山上的模拟瀑布,水从各个孔洞涌出汇成一道道水帘倾泻而下,水池周围是大块不规则灰褐石头,石缝中斑竹及各种有韧的植物顽强地生长着,水池后是一道长长的白栅栏,栅栏灌木丛中间杂的各鲜摇曳生姿,往前便是两溜长各五十米的绿长廊,绿的藤条植物从长廊的支柱上垂下,其间大幅浅绿绉纱随风飘扬,形成一道道绿屏障,将下面白的桌椅分隔开来,沿廊一路上去盛开的菊一直延伸到一座欧式简单小木屋前。

  木屋不大,正面两间,一间为厨房,透过透明干净的玻璃橱窗可以看见里面排列整齐的各饮料,罐头食品,深的长颈酒瓶放在最上面。厨房在左边,右边是一间五十平米的干净餐厅,宽敞的大幅玻璃窗,深桌椅,鲜的朵及生机勃勃的室内植物,仅设置十张圆木桌,优雅安静,两面墙边是高及顶的书架,上面摆满最新版的娱乐消遣杂志,财经杂志,时事政治杂志,珍藏版的珍贵书籍,干净异常,没有一篇书页起了褶皱。木桌上放有音乐播放器,一般情况下,木屋内是不放音乐的,是否听音乐,听什么样的音乐都由自己选择,两间正屋后是一间储藏室,不大,大约三十平米储放短期内不易的食品,木屋外面平台上放置有一个特制垃圾箱,收放当天内岛上产生的生湿垃圾,分类处理后,拉到岛边桥头的保卫室,由那里的值班人员负责将垃圾运出岛。

  一走到木屋下,基本上所有的摆设都消失,只有的门窗,桌椅,简单实用,毫无奢华痕迹。至原望着木屋的招牌,“wind”,风,一如这个岛的名字,都是虚幻,都是梦,梦醒后就是一切皆无,如此而已,无人能与虚幻对抗,只能被吞噬!

  卢尤子拉着至原走上木屋平台,檐下一串风铃清脆作响,刚打开门,就听见一阵热情的呼叫声。

  亲爱的,你来看我了?陈靖夙张开手臂飞奔而来,可惜他闭着眼,看不到即将来临的危险。“噹”“咚”大!

  木屋轻微震动一下,至原和卢尤子两人同时揉着拳头盯着地上被打趴下的人,肖珂和陆克一脸悲惨的捂住耳朵扭开脸,不敢看陈靖夙头上的两个大红胞。

  两行热泪留下,陈靖夙抱着头,至原你太伤我的心了。切!卢尤子不爽地唾一口水,拉着至原绕开他在一张桌边坐下。

  至原,饿了吧,先吃晚餐,待会儿再到另一个地方去。卢尤子说着走进厨房,另一个地方?至原轻声说,刚才这一路走来,这个地方已经大得不可思议,还有别的地方吗?

  正想着,卢尤子拿了两个杯子,一瓶饮料走出来,克,还有能填肚子的食物吗?

  坐在窗边一直惊奇瞧着至原的陆克满脸通红的起身,哦,就剩一点比萨饼,要不我去做两份三明治?

  卢尤子给杯子倒满饮料,说,可以的话做点热流食,至原胃口不太好。

  陆克点头正要进厨房,肖珂突然拉住他热情地说,我去,克,我去做。

  不用!卢尤子脸不好的大声阻止肖珂,用极端不信任的眼光看他一眼,然后向陆克点头示意他去做,肖珂后脑勺冒汗,呵呵,尤子,都当着至原的面了,还记仇啊?都说了嘛,上次的事只是个意外。

  卢尤子坐下冷冷的说,用过期火腿炒鸡蛋,变质奶油做蛋糕,从垃圾箱掏“鲜”送给朋友这样的事对其他任何人来说都可能是意外,但在你,珂?卢尤子看得肖珂心虚地躲到角落书架旁乖乖看书去。

  陈靖夙爬起来又死皮赖脸的坐到至原身边,掏出烟,递到她手边,看着她,至原摇摇头,笑着说,平时不抽烟。

  陈靖夙遗憾的摇头抽出一支烟含在口中。

  至原低头,嘴唇脆弱的抽动一下。卢尤子抓紧她手,担心的看着她,至原抬头,眼中的泪水退去,陈靖夙注意到她刚才的脆弱表情,感受到一刹那她心里涌起的苦涩,把烟放回烟盒,走到磨咖啡豆的机子边,插上电源。

  陆克做了一份牛肉稀饭,一份火腿鸡蛋饭,清淡可口,但至原还是只吃了不到一半,便放下勺子,卢尤子看了一眼她的碗,没说什么,继续低头吃自己的。

  是——是——不好吃吗?陆克难过地问,至原看向他,干净腼腆的男孩子,眼光清澈带点羞涩,五组合的脸有着未成熟的孩子气,但不能算是娃娃脸,而是一种阳光的明朗气息给人孩子般纯真的感觉。

  摇摇头,至原一拢额前刘海,很好吃,只是没胃口,下次吧,下次等我心情好了,你煮多少,我就吃多少。说完淘气的冲陆克一笑,陆克被她的笑容感染,咧开嘴,露出洁白的小颗牙齿,不知不觉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

  你们每天都在这你守着,不用上课吗?至原问肖珂。

  不是,“wind”一周只有三天营业时间,而且是半天。我们三个轮流值班,逢到没什么事时就喜欢到这里来消磨时间。

  明天的篮球训练照旧吗,尤子?陈靖夙手拿去曲谱,铅笔夹在耳朵上,卢尤子吃完饭,起身收好碗筷,当然。说完,拿着东西走进厨房。

  陈靖夙哀号一声,抱怨道,林也真是,为什么突然要比赛,那群人一个劲地吼,吵得人心烦!

  连L大情圣陈靖夙都开始抱怨,嘿嘿,肖珂把吸管插进杯子,幸灾乐的说,不过要是有一两个像至原和清雅一样漂亮的孩子冲你吼,你肯定就不会再抱怨。

  说着肖珂冲至原一眨眼睛,至原笑起来,两人好笑的看着陈靖夙,只见他眼睛突然一亮,希冀的看着至原,至原,你明天也去吗,去吧,好不好,就算你不看我,只要坐在那里让我看都好,至原行不行呀?

  至原手撑下巴,看着向她孩子似的撒娇的陈靖夙,点头,嗯,去的,当然去,我想去看看“拉拉队”都是些什么人,竟可以把清雅逼到那种地步。最后几个字说出来时,至原的眼睛变得冷厉,她还对清雅受辱哭泣的事耿耿于怀。

  卢尤子走出厨房看见至原的表情难过地瞥开头,那不是憎恨,而是一种自我保护的神,这种神实在太熟悉,多年来在家里自己不是一直这样面对他们的吗?走到至原身边,卢尤子温柔的对她说,好了,我们这就走吧。至原点头起身。

  走了十几分钟后,呈现在面前的是一座欧洲复古式建筑,两层,三百平米左右,在明亮的水银灯光下可以看见,宽大的院落里虽已秋末仍是绿草如茵,鲜绽放,最多的当然是菊,红,白,粉,黄,紫,绿,连少见的黑的龙爪菊都有,除去开得热闹非凡的菊们,便是数株梅树在这时节长势甚猛,其他诸如玫瑰,月季,兰,毋忘我,令箭荷之类不喜寒的木都已枝叶凋落,虽看去有些凄凉,木下却没有一点残枝败叶,整洁异常,草坪正中央一个小巧的喷水池,里面彩观赏鱼自由游荡着。面前的木栅栏上缠满常藤,奇怪的是这些爬藤植物在这里竟不像在外间那样无章法的乱长,而是整齐划一规规矩矩向一个方向延伸,将整栋建筑物包围。

  卢尤子推开木栅栏,轻车熟路拉着至原绕过繁复的坛装饰,此时房内仅底层客厅灯火明亮,至原被他的急切拉得跌跌撞撞,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开心,带着像小孩子急于向别人展示自己最珍爱的玩具时的骄傲神。

  没有敲门,卢尤子拉着至原直接闯进去,屋里的人对他们的突然闯入丝毫不感惊讶,抬头看看两人又埋头做自己的事,至原进屋一眼就看见依偎在张子衍怀闭眼睡觉的清雅,身上盖着白毛毯,脸蛋通红,张子衍怕惊扰到她睡觉,动作有些僵硬的和叶林下着国际象棋,晶莹透明的水晶棋子在灯光下泛着流光,碧蓝的玻璃茶几里面游鱼悠闲地摆着华丽的尾巴,水藻静静浮动。从茶几看上去,至原这才看到那个人。

  她是一个梦幻,一个静谧安详的梦,如水的眼眸像沉静的大海,一切的喧嚣烦扰落在她眼里都会消失不见,在她眼里,这世间的一切都是虚无,都是空,但她却又不是以洞穿世事明了的自大的眼神来看待世人,而是一种怜悯一种慈悲,仿佛在说大家都是被遗弃的受苦之人,大家都是罪人,惟有宽恕,惟有爱才能让我们活得更好,她像一个圣者感化了至原,这样的眼可以拯救一切,至原感觉到,她可以拯救一切,包括自己背负罪孽的灵魂。

  至原你怎么啦?听到身边卢尤子的叫喊声,至原这才惊觉自己已泪流满面,扭头看卢尤子,至原忍不住哭出声,我也不知怎么了,尤子,我只是,只是好难过。

  卢尤子将她揽进怀里,对坐在客厅中央的那个人求助,凉子,至原,至原她——

  没事,名叫凉子的人起身走向他们,声音甘,细腻,至原看着她,玉雕般的精致五因着扬起的淡淡微笑,变得真实可见,娇好的嘴唇,笔挺的鼻梁,长发及腰,泛着幽蓝的光芒,雪白的肌肤让人看不出年龄,腰肢纤细,光着的脚青筋暴出,至原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随着她的靠近,越发感觉到她的真实存在,她的款款而行,使原本静若处子的人瞬间变得风情万种,至原低头看她的脚步,突然感觉听到一种声音,轻轻的如微风的歌声,她的脚步像是一种舞步,悠扬的,令人心安。

  人走到至原面前,卢尤子放开她,至原情不自伸手抱住凉子,心里涌起一股回归母体的安全感。凉子微笑着安慰卢尤子,人的心,很多时候男人是无法理解的。

  凉子将至原绑在身边,把清雅叫醒,三个人手拉手出去散步,留下三个男人在屋里下棋。之后又回到屋里闲谈到深十一点。

  尤子,这个孩我喜欢,好好珍惜她。

  卢尤子听话地点头,他对凉子有着深深的依恋,与叶林和张子衍一样,他将凉子看成自己的母亲,,一个可以依靠的亲人。

  凉子揉揉至原的短发,笑着说,至原,只告诉你一句话,看未来。

  至原立即领会这句话的含义,抱紧卢尤子点头。

  清雅睁着大大的眼问,凉子以后我们还来看你好吗?

  好,小孩,子衍,连我都不知道怎么疼爱清雅,你可不要让她伤心啊!

  张子衍得意地搂紧清雅,凉子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的。说完,五个人告别凉子走向门口。

  林!凉子突然叫住叶林,叶林诧异的回头,凉子用手语向他说了什么,脸上的笑容退去,严肃地点一下头后回头追上卢尤子他们。

  早听人说过凉子呢,没想到会那么漂亮。至原低着头说。

  嗯,一般人是见不到她,三年前从日本会来后,就一直住在岛上,校长会同意将“幻岛”交给我们,一半的原因也是因为她。

  为什么?

  凉子是校长的独生,身上流着一半日本人的血,她母亲是日本某财团的继承人,三十年前到中国留学,与校长相恋结婚,生下凉子后,回国去看生病的父亲,再没回来,十三年前她母亲突然回到中国,与校长离婚后带走凉子,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和校长离婚,凉子也没反抗就跟着母亲走了,直到三年前归国期间十年毫无音讯,回来后虽说校长是她父亲也只向他要了岛上这座房子此后再不见他,听起来很无情,是不是?卢尤子问。

  至原摇头,看向已经隐在树林后的那栋房子,不,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尤子?

  不知道,凉子回国后除了我们三个,谁都不接待,对我们也绝口不提在日本的生活。

  凉子结了婚呢。清雅轻声说,她一定有爱人在日本,可是为什么要回来呢?话里含着忧伤,张子衍抓着她的手,没有原因,清雅,在凉子身上没有原因,只有终结,

  终结?清雅胆颤地问。

  不!至原清脆的否定,盯着张子衍,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幽光,不是没有原因,是因为原因是毁灭的证据,子衍,凉子是毁灭之后的重生!

  重生!!

  所有的人震惊了,停下来,至原仰头看深蓝的天空,只有重生的人才会懂得生命的真正含义,才会如此安静的活着。因为懂得了一切最终成空,才不会费尽心思地存活。人啊,上帝,我们的生命到底是恢宏的还是渺小的?

  叶林看着黑暗中虔诚望着上苍的至原,感到心疼,她决不是会如此臣服的人,正因为如此,她的灵魂才受到地狱般的煎熬。

  怎么了,林?见叶林站着没动,张子衍和清雅停下来问。

  嗯?叶林回过神,没事,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

  至原回头看到转身离开的叶林,低声对卢尤子说,叶林好漂亮。

  啊!卢尤子张嘴,当然这不能不算是赞,可是一个男人被说成是漂亮,多少有点——

  冷风拂面,叶林趴在护栏上,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什么人什么事可以牵动自己的心,更不用说灵魂,可是刚才至原仰头问上天,人的生命到底是恢宏还是渺小时,叶林感到了体内灵魂的动摇声,她是唯一可以动摇他的人,可是,凉子,凉子的告诫让叶林感到害怕,她告诉他要看清现实,现实?哼!我手中操控的就是现实!不,不是这个现实,叶林打个寒战,是什么?皱眉,至原丽的脸浮现,她用她的强硬维护她那孱弱不堪的身体,努力排斥外界侵袭的同时自己本身又从中心开始完全被抽空,她是空的,同时又是实的,空得足以包容下一切,又满得不需要任何东西,因此内心激荡不堪,强烈地寻求平静安宁,而这一点,叶林抬头,湛蓝的天空仅一两颗星星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深秋晚的寒意甚浓,叶林收拢大衣,而自己是永远得不到这一点的,除非哪一天一切颠倒,毁灭,灰飞烟灭!这或许便是身为人对命运不可违抗的地方,毕竟是人啊!第一次,叶林感到疲惫。

  接下来几天,至原每天中午到办公室处理工作,下午到体育馆看卢尤子练习,与“拉拉队”的短暂相处,就算知道清雅与张子衍在一起犯了众怒,但也没想到那单纯的孩子会引出如此深的怨恨,她怎么承担得了呀,该死的张子衍,竟然能毫无察觉,特别是他身边的简洁,摸清了清雅的脾气,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上次至原仅两个眼神已经将她吓得魂飞魄散,这几天因为有她在清雅身边,迫使她不得不有所收敛,但至原也看出来,这种强制压制的结果只会带来更大的反弹,无法想象万一哪一天疏忽,清雅不知会遭到怎样的报复。所以每当张子衍上场,她就把清雅绑在身边,自己要是有什么是离开,也把她交给可靠的人。

  至于自己这一方面,至原倒不担心,谁有信心从各方面超过她叱干至原,尽管放开胆子过来,谁有呢?谁都没有。作为L大的“校”管理学院学生会会长,不管是容貌还是人品,至原都绝对有信心自己能与“精英”任何一位成员匹配,况且她还是上一年度跆拳道比赛黑带六段冠军,谁要是不怕死,只管来惹她管理学院的第一暴力狂,因此,嫉妒的人们都只能把苦水往肚子吞。

  哎——至原打个哈切,捂住嘴,无精打采的看着篮球场上飞奔的人们,无聊!真搞不懂那群人为什么吼得那么厉害,球技一般,你看,大家都打得懒洋洋的嘛,简直是在玩捉迷藏的游戏。

  是吗!至原,可我觉得他们都很厉害呀。穿白薄毛衣,牛仔裤球鞋的清雅手拿矿泉水摇晃着腿说,至原叹口气,那是因为你没看过真正高级别的比赛,清雅,哎,无聊,再这样下去我都快睡着了。

  清雅无奈的看着她,拜托,至原,看看尤子好不好,你可是特地来看他打球的。

  至原淡淡一扫场中正在运球的卢尤子,一直都在看嘛,不行,不行,我得找点事做,这样坐着实在无聊。

  能做什么呢,你又不能上场打球,对了,背包里——

  清雅打住话头,因为至原用一种戏虐的眼神看着她,多了层游戏成分,不知道她又想到什么鬼点子,清雅感到担心。

  至原没说什么,把清雅拉到在旁边休息看书的郑绮身边,让她坐下,拿过郑绮的手将清雅的手放进去,然后收拢郑绮的手指,做这一系列的动作期间郑绮连头都没抬一下,至原对清雅说,在我和子衍回来以前你就呆在郑绮身边一步不许离开。清雅听话地点头,又皱眉问,可是至原为什么——

  看你的至原为你表演好不好?至原笑着打断她的话。

  表演?清雅一脸疑问,至原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扭头对郑绮说,郑绮,我暂时把清雅交给你,一定要看好她哟。说完起身,坐在一边的陈靖夙不满的抗议道,为什么不把清雅交给我,至原,要知道身为L大情圣的我可以更好的保护她的,因为我有一颗温柔多情的心,善解——

  无法忍受他继续发情下去,至原给他一记毛栗子,少来,谁不知道你是“大”,清雅要是交给你,准会被你吃干,抹尽,连骨头都不吐!至原边说便冲清雅做痛苦的表情,逗得她“咯咯”清脆地笑起来,陈靖夙捂住胸口,万分伤心地说,至原你伤了我脆弱的心。至原俏皮地一吐舌头,轻点一下他的脑袋后走出篮球场。

  陈靖夙可爱的样子引来场外生们一阵又一阵的惊叹,纷纷埋怨至原身在福中不知福。

  至原的身影刚在门口消失,陈靖夙就贼溜溜蹭到清雅身边,谄媚地说,清雅,不介意把另一只手交给我吧,我可以像绮一样的守护你。说着就要抓清雅白皙的小手。

  不要!清雅反射的缩手抓着郑绮的手臂,身体也半倚在他手臂上,水灵灵的大眼不殷世事的眨两下,至原说你会吃了我的!

  哎呀,至原开玩笑的嘛,她的话你每一句都听吗?

  我为什么不听至原的话呢?清雅天真无邪的话问得陈靖夙哑口无言,他受打击的垂下头,哭丧着脸说我还是找个宽松点的地方坐吧。

  清雅轻声笑起来,回头正好迎上郑绮冷漠的目光,幽深的毫无感情,清雅毫不介意,冲他甜甜一笑,没想到郑绮却皱眉,恼怒的移开目光,清雅尴尬得羞红脸,垂下眼睑,他讨厌我呢。可手还在他手心,清雅不自在地动一下想抽出手来,奇怪的是郑绮明明知道她要做什么,却不松手,想来是因为至原拜托他的缘故吧,于是清雅不再试图抽出手,专心看场中的比赛。

  球场对面角落里,简洁怨毒地看着清雅,这几天“精英”和叱干至原将她保护得密不透风,根本没办法接近,让她过了几天舒坦日子,每当看到她与张子衍走在一起,简洁就恨不能将她撕碎。

  这是与Z大正式比赛前的最后一场练习赛,双方队员都打得相当认真,但由于与“精英”打,精神压力太大,校队的队员打得犹豫不决,战术上也出了纰漏,场上防守漏洞太大,总是被“精英”突破,另一方面“精英”队员因为还没碰上真正的强敌,气势有所收敛,因此在场外看地精彩纷呈的比赛,场上队员却打得兴味索然。

  哇呀,天哪,那,那不是叱干至原吗,她要干什么,为什么换上球服?这几天至原在篮球场频繁出现,几乎所有的生都认识她,就算现在换上蓝球服,英姿飒爽,她那太有个的脸还是被人们一眼认出。她上身穿紧身半袖线衣,下面大大的短裤都可以当短裙看了,足蹬白球鞋,肩上搭一条干毛巾,手戴护腕,潇洒帅气地走到篮球场边对裁判比手势要暂停,裁判上下打量她半天,没认出来,以为是校队候补,便吹响口哨这也难怪,先前的L大校转眼变成英俊异常的男人,任谁一时都无法想像。校队的人走下场看到她一身球服,个个惊得目瞪口呆,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卢尤子气急败坏的冲过来抓住至原,你要干什么,至原,别闹,快离开。

  至原笑着拍开他的手,从现在开始,尤子,我们是敌人,我要玩游戏!至原的口气甚是坚定,不容反驳,卢尤子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她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一旦决定了的事,没人能让她改变,即使是自己,卢尤子很清楚自己对她的约束力,至原看他露出伤心的神,心里一痛,踮脚亲吻一下他的嘴角,柔声说,别担心,我会小心的。回去吧。推开被她突然的温柔弄得满脸通红的卢尤子,至原迅速转身以队长的身份召集球员。

  卢尤子被她推开仍是没有动,站在原地看她半天才反应过来,至原会打球!而且看她的气势,绝不是将篮球当作玩物消磨时间的人。天!她身上到底藏了多少秘密,简直成了一座迷宫!

  回到自己队伍中,卢尤子接过肖珂递来的矿泉水,至原要干什么?肖珂好奇地问,帮他们调整战术吗?

  卢尤子打开瓶盖摇头,面无表情地说,她要上场。

  “卟!”

  “卟!”

  什么?!

  肖珂,陆克,张子衍,陈靖夙同时把水喷到卢尤子身上,卢尤子挡住脸,跳起来,看好再吐,混蛋!

  陈靖夙一脸恐怖的扭头看正蹲在人群里严肃说着什么的至原,不可能吧,尤子,她,她,她一个生,就算能打球,但要和男人对抗,也太——

  在球场上可别把她当生看,靖夙,要吃亏的,好戏就要开始了。叶林露出玩味的笑容盯着至原说,她丽的脸此时散发着自信与果断的光芒。

  比赛继续

  至原在场上打组织后卫,身高上在平均身高为一百八十三公分的“精英”面前并不占优势,但她的身体非常灵活,球技从她运球的姿势就可以看出,非等闲之辈!带球过人时的干净利落,凌厉作风更是让人吃惊。

  接下来更让人吃惊的是,随着比赛的推进,至原越来越活跃,她的身影活跃在篮球场的各个角落,她可以以惊人的弹跳力迅速的抢到篮板球,可以打中锋前锋,后卫,她的身影无处不在,从来不会错失时机。还有就是她令人恐怖的投球命中率,几乎是百分之百,无论她怎样投,近投,远投,三分投球,两分投球,只要球一到她手里,她就一定能得分。而且校队在她的领导下打得井然有序,完全进入比赛状态,比赛变得越来越有意思。连场外一直低着头看书的郑绮不知不觉被吸引,清雅在他身边激动得小脸红彤彤的,不时为比赛的惊心动魄激动得浑身发抖。

  至原铁青着脸,不动声地运球,他们改变战术,两个人防守她,现在高大的陈靖夙和陆克张开手挡在她面前,企图阻止她传球或者投球,渐渐被逼到角落,至原眼睛一斜,撇到身后的白线,突然冷笑,后退一大步,球抱在手里,停下来,站在零度投球线边上,陈靖夙和陆克警惕地对看一眼,在这个角度投球的人很少,而且命中率非常小,但至原眼中闪出明亮的自信光芒,踮脚,伸出手,起身,篮球脱手而出,所有的人,包括场上的运动员,场外的观众,全都停下动作,睁大眼,眼光追随球的踪迹而去,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的弧线漂亮的毫无悬疑的直线落进篮球框。

  “嘭!”没有欢呼,没有惊叹,人们都看呆了,天哪,她是怪物吗,只是随手一扔,而且是在零度投球线上都可以如此完地投球。

  球落在地板上咚咚滚到场外,裁判吹响口哨。

  至原一拢额前短发,得意得向陈靖夙一眨眼,绕开还没反应的两个人,走到叶林身边,叶林,我就要追上你们了,看看谁能赢。

  叶林看记分牌,计时器显示还有五分钟比赛才结束,叶林淡淡一笑,很漂亮的球,不过还有时间嘛,还有时间,就还有无限的可能,“精英”是不会输的!

  是吗,那是在以前吧,碰上我,你们几个臭小子可得小心啰。至原自信的笑着走向自己的队伍。

  至原的话的确没错,最后五分钟,校队一直紧咬“精英”,但比分只超过一次,之后一直落后三到两分,至原被队员拖了后腿,可篮球赛是团体赛,没有队员的配合,一个人的技术再精湛也没用。眼看比赛就要结束,至原沉不住气了,“精英”一直打得很沉着,加快速度,至原横冲直撞,最后关键一球,至原迅速停下本来是要投球的,可是脚下一滑,手中的球不听使唤令人心痛的带着无限的悲伤飞到篮框上,在框沿滚来滚去,滚来滚去,始终不肯掉下去,场外观众看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清雅早在至原脚下打滑的那一刻就轻呼一声躲进郑绮臂弯里不敢再看。

  至原双手环住卢尤子紧张的看着滚动的球,刚才投球时,拦截她的人是卢尤子,自然就是他在她打滑时接住她。篮球在框上滚动五秒之后才在裁判吹响口哨前一秒慢慢落进篮筐。

  场外一片唏嘘声,这个球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至原抱着卢尤子尖叫起来,进了,进了,尤子,进了,哈哈,哈哈,进了,球进了,尤子,我赢了,我赢了,哈哈——吻一下卢尤子开心得又叫又跳。

  陈靖夙看看记分牌,呼出一口气,球是进了,可是比分还差一分,还真是险呢,差一点就被她破了“精英”不败的纪录,不过,话又说回来,那样的球也能进,老天爷还真是帮你呀,至原。陈靖夙羡慕的看着卢尤子,卢尤子正极力安抚住至原并向叶林递眼,示意他把记分改一下,至原好久没笑得这么开心,他不想扫她的兴。叶林会意地一点头,向记分员打个手势,记分员无所谓的把校队的分数加上两分,反正比赛已经结束,分多分少都已经定下来了。

  清雅从郑绮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睁大眼问,球进了吗?

  进了。郑绮冷冷地应一句,看向记分牌,记分员刚把分改掉,清雅看到的便是至原领导的校队赢了,似是莫大的安慰,舒心地展颜一笑,至原赢了,好厉害!场中传来至原兴奋的尖叫声,清雅看过去,却看到简洁正在张子衍身边点着脚为他拭汗,两人很有默契的相视微笑,平和的说着什么,如此温馨的一幕,却刺得清雅心里一阵纠痛,眼前一,差一点晕过去,握着她的大手动了一下,清雅扭头看到郑绮没有感情的眼睛,不想让他看到自己难过的样子,她低下头,一滴眼泪却无法抑制的滑到脸颊上,清雅咬牙难堪地擦去泪水。

  观众席上的众人见“精英”如此宠至原和清雅这两个人,不妒火中烧,有的高声抗议,有的干脆扑到痛哭。嫉妒归嫉妒,毕竟没人敢向至原挑战,刚才在球场上,她分明就是一个强悍的男人。

  张子衍!看到张子衍撇下自己朋友在一边不管,和别的人有说有笑,至原火冒三丈,一把抓过张子衍,张子衍吓得魂飞魄散,冷汗直流,面对此时盛怒的至原,简洁还不怕死地拉住她的手,挑衅的眼神让至原停住接下来的动作,放开张子衍,怎么?

  至原的眼睛此时已经冻结,简洁胆怯而生硬地说,对不起,以前这样习惯了,如果你认为这样妨碍了清雅和他的关系,我以后会注意的。

  是,是啊,至原,只是习惯——张子衍摸着脑袋好脾气的说,至原瞪着他吼一声,闭嘴,我看你还是习惯把这个人当朋友比较好。说着怒气冲冲的走向清雅,她正低着头,扁着嘴,像受了委屈却不知该怎么办的孩子,看得令人心疼,旁边的郑绮冷血的无动于衷,任由她伤心难过。

  走到清雅身边蹲下,至原担心的抓着她的手问,还好吗,清雅?

  清雅抬眼看她,眼泪迅速滑落,点头,别担心,至原,我,我——

  好了,傻孩子。至原将她揽进怀里,红着眼睛轻拍她的背,安慰她,张子衍难过地看着埋头哭泣的清雅,卢尤子拍一下他的肩,别难过,子衍,你知道至原有多在乎清雅。

  张子衍摇头,回头眼神复杂的看着简洁,简洁脸转白,出现惊惶的神,连忙拉住他的手,脆弱地叫他,子衍。

  别怕,张子衍温柔的一笑,右手插进她浓密的头发,没事的。简洁点头,勉强笑一下。

  室喷头下,郑绮眼神清泛的看着手掌,收拢手指又放开,温热的水溅在手心。第一次,在虚无中感到充实,同时又因为短暂的充实让手中的空白感更加强烈。她温暖细滑的小手似乎还在手中,不时因激动而轻微颤抖,幽然的气息只需一闭眼便可感觉到,还有那份因忧伤而带来的脆弱柔软,它现在还浮在心里。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谁给过自己如此强烈的感觉,这种震撼甚至比十八岁以前的生活更让人心神不定。郑绮仰头,让水猛烈的冲击脸,力图驱逐她的身影她的气息,可是突然听到她咯咯的笑声,清脆甘甜如山中泉水,声声叩击人心。郑绮惶惑的看周围,什么也没有,只是一片水雾。

  该死!一拳打在墙壁上,郑绮低下头,水灌进嘴巴,这种感情让人害怕,它实在太温柔,太脆弱,让人无法,也不敢触摸。八岁以后这世上就不再有他认为值得珍惜的东西,他可以暴烈的对待任何人任何事,面对血腥,面对生死无动于衷,可是在她面前,他觉得自己是战战兢兢的。然而她离他是那么的遥远,她甚至从未感觉到过自己的存在,对她来说,他只是不相干的人。第一次,郑绮因为得不到别人的关注感到悲伤,感到愤怒。

  算了,算了,你能给她什么呢,你甚至连自保都不能,看着她吧,就这样,不要再毁一次,不要去碰她,不要——郑绮张开手臂,水打在全身各处,张嘴想呐喊却发不出声音,如同被堵住的幸福出口。

  林,不如出去聚餐吧,难得今天如此尽兴,正好大家也在,想必至原和清雅也会高兴的。张子衍坐在休息室的长椅上,干毛巾裹在头上,使劲揉头发。

  一边的卢尤子,陈靖夙两人一听提议眼睛亮起来,陈靖夙立即表示同意,抱着双手幻想起来,今天一定要向至原好好展示身为L大情圣的我的风采,卢尤子一听醋意上来,刚要发火,肖珂和陆克同时走出室,什么风采,靖夙,又看上哪一位了?

  也好,各位有事的举手,没事的话,尤子,又该你破费了。叶林笑着说,卢尤子点头,肖克耸耸肩,免费晚餐,不吃白不吃。

  哎,珂,你那一份的自己出。卢尤子冲肖珂说,肖珂伤心地低下头,尤子——

  我有事。郑绮从衣柜里拿出背包,说了一声便踏出门去,没人觉得奇怪,因为他从来都很少参加他们样翻新的聚会,大家都习惯了他的独来独往。

  几个人开始各自收拾东西,没注意到一个人影突然闯进休息室,叶林拿着外套刚转身,前襟就被人揪起来,一股清新潮湿的空气沁入心脾,浓郁的薰衣草味让人心醉,至原黑墨般的瞳孔紧盯住他,头发上的水打在脸上,我要参加比赛!

  叶林被她的气息弄得心慌意乱,满脸通红,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什——么比赛?

  当然是大后天和Z大的篮球赛呀。说着,至原原本带威胁神的俊脸瞬间变柔和,脸部线条焕发出光彩,哀求的看着叶林,好不好?

  无论谁都拒绝不了她突然的如水温柔,叶林虽然已经从刚才短暂的失神中恢复过来,仍不敢拒绝她,无论她继续威胁或还是继续哀求,他都不愿让她不高兴,可是,她毕竟是生。正在为难之际,卢尤子把至原拉开圈进怀里,霸道地说,不许,太危险了!

  至原不依地仰头看他,有什么不可以,尤子,在这世上,唯一能与男人对抗的当然只有人呀,你看不起我吗?

  卢尤子刮一下她的鼻子,重新抱住她,傻瓜,那是真正的比赛,你又瘦又小的,真么跟几个大男人拼?

  可是我身体灵巧,动作迅捷呀,尤子,而且,刚才你也看到了,我的球技在你们之上。

  不行,至原,听话好不好。卢尤子柔声哄她,至原在他怀里猛摇头,撒娇地说,不好不好,尤子。

  多添一个候补队员也无妨。叶林插进话来,伙伴们愣住,陆克难以置信地说,林,你疯了,她是生,万一被发现,我们会被取消比赛资格的。

  这你就不必担心了,陆克,我保证到时会把叶林L大男子的称号抢过来。至原挣开卢尤子的包围,笑着向众人拍胸脯打包票。

  大家失败的垂下头,的确,明明是人,却比男人还帅,这世道还真是怪。至原向叶林一眨眼,感激地一笑,谢谢。叶林竟有些腼腆,点一下头,移开目光。

  张子衍突然问,至原,清雅呢?至原脸一变,刚才要参加比赛的念头在脑中一闪过,就迫不及待的冲出休息室,将清雅忘在了脑后。

  郑绮肩上打着挎包,面无表情的走着,一路上与之擦肩而过的几个生都被他英俊的外貌与凌然的气势吸引得再三回头。毫不理会那些崇拜的目光,郑绮紧皱眉头,刚才在过道遇见至原,两人差点撞个满怀,好像有急事,她笑着匆匆扔下一句,小心呀,帅哥。就跑了。可是清雅呢,清雅怎么没和她在一起?郑绮心里涌起一阵又一阵强烈的不安。

  前面就是生休息室,郑绮放慢脚步,眼睛虽盯着前方没动,耳朵却在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门口传来一连串得意的轻笑声,接着便是简洁丑恶的嘴脸出现,她手提粉大挎包,嘴角含笑,在门口停了一下,眼睛斜觑一下室内,然后迈着高傲的步子径直离开,没有看见郑绮。

  郑绮走到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停下,屋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响,无暇再想,迅速走进去。

  明晃晃的灯光下,清雅跪在地板上,脸苍白,眼睛干涸无泪,却不断涌出深深的恐惧,双手紧紧交握,手背掐出血,卷发散落在胸前,嘴唇不停的抽搐。

  一阵令人窒息的尖利疼痛划过心脏,郑绮轻声走到她面前,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他只能看着她,不敢触摸,亦发不出声音。

  清雅木然的把目光移到郑绮身上,静止一秒钟后,移动身体,伸

  出手,不知受到怎样的威胁,连哭都哭不出来,郑绮跪在地上,任她紧紧抱住自己。清雅头抵在他胸口,张口咬下去,用尽浑身力气,全身颤抖,郑绮打个机灵,垂着的手缓缓环住她瘦削的肩,完全将她包裹在怀里。清雅没有哭,只是不停发抖,全身发冷。

  至原他们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那样抱着的两个人,诺大的休息室安静的如同被吞噬了声音。至原站在门口,这一次没有发火,转身拉着张子衍把他推进去,自己疲倦地靠在卢尤子怀里。

  张子衍愧疚的蹲到清雅身边,想伸出手,又害怕,郑绮冷淡地放开清雅,清雅看到张子衍,起身,盯着他,大大的眼泛出光芒,泪水涌出,不断爬上脸颊,张子衍轻声叫她,清雅,低头温柔地吻住她,不敢用力,怕揉碎她脆弱的心。清雅柔顺的伸手环住他的脖子。

  事后大家都不再有聚餐的兴致,决定推到第二天。

  张子衍带着清雅到雅轩——L大学生住宿区的茶苑,由叶林亲自经营,聘请精于且喜好茶道的学生,经过严格培训后当服务生,另有茶道高手每个月前来指导。由于对茶道的喜爱,大家都把工作当成享受,精心煮茶,点茶,所以雅轩也是社会上好茶人士的向往之地。

  雅轩位于情池以东半公里的地方,建在校内河道边,三面环水,西面与一道长一里的水上长廊相连,廊上亭台水榭,古朴典雅,完全传承江南水乡的清淡雅致。各亭台水榭都设有茶座,配备两名煮茶侍者。一碟精糕点,一杯淡茶,一本好书,眼前是宽广的湖面,让人恍惚间回到昔日江南隐士的清淡生活中。

  看着薄如蝉翼几近透明的深绿茶杯中浮着的上等清茶,张子衍嘴角牵动好几次都没勇气开口,清雅一直垂着头,既不说受到怎样的威胁,也不说是谁干的,连郑绮都缄默不语,但他知道一定是自己身边的人,除去叶林上次警告过的三个人,其他任何一个都有可能。

  无论是谁,清雅我都感到抱歉,也很难过。张子衍终于开口说话。

  清雅毫无反映,低着头,张子衍苦笑一下,深吸一口气,含着泪看向亭台下的水面,声音变得忧伤,清雅,我一直相信人本善,每个人的心灵都是一朵丽的,我无条件的爱他们,爱怜我的同类们,因为我觉得大家在一起开心地笑,快乐的生活是那么好的一件事,我希望别人快乐,就像我希望你快乐一样,清雅,因为我们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受同一个造物之神的主宰,得到他的庇护。说到这里张子衍停下,拉过清雅冰冷的小手,但我没想到我的这种想法这种做法会给我的爱人带来如此多的困扰,对不起,没有为你着想,你是我爱的人,和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我太自私了——

  不!清雅猛然抬头,眼中泛出明净的光芒,激动地说,不,小衍,是我错了。我才是自私的,我一直以为你的爱应当全归我的,可是我没想到你会有如此仁爱广博的一颗心,是我太狭窄,太没用,小衍,爱吧,继续爱大家,像爱我一样的爱他们,小衍,你是对的,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对于生命如斯短暂的我们是怎样一件幸事,许多人都没意识到,他们勾心斗角,相互倾扎,自私自利,却忘了一切都不过虚空。我们应当在活着的时候用心去爱人类,去感化他们,拯救他们,去爱他们,小衍,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用自己的无力来逼迫你,对不起。清雅起身坐到张子衍身边,依偎进他怀中,温柔的说,对不起,小衍,我不知道我的与爱我的人竟是如此的高尚,和你相比,小衍,我简直连虫豸都不如。

  傻瓜!张子衍轻声笑起来,吻一下她的头发,每个人都有一颗仁慈的心。尤其是你,清雅。人的善良自出生以来就在不断被磨损掉,被恶侵蚀掉,到了现在,青末期,人类的善已经减少到只一半不到的程度,而你的善,清雅,一直保存完好,你的心一直保存着出生以来的纯洁,我会保护好这样的你的,会的,一定!张子衍说着眼泪流出,再一次轻声说,对不起,清雅,真的对不起。

  怀里的清雅摇头,没关系,小衍,我不是说过吗,我爱你,所以甘愿承受。挣脱张子衍的怀抱,清雅起身走到栏杆边,抬头看深蓝的空,张开双臂,我的小衍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我——爱——他——听到了吗?清雅笑着回头看着张子衍,张子衍感动得抱住她,清雅!我爱你,小衍。

  亭台里其他的人连同两个侍者都为他们感到高兴,开心地笑起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