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一起相依为命，也会感觉很累的时候。每天都能看见和我一般大小的孩子，背着漂亮的书包，扎着好可爱的小辫子，有爸爸妈妈领着经过垃圾场去学校。总是远远地看着，看着他们日复一日的路过，他们脸上欣悦的表情让我心里的感受复杂到难以形容。埋头捡垃圾的是我，背着书包上学的是他们，眼神羡慕的是我，而他们的眼神我不知道是什么，因为我从来不敢看他们的眼睛。但是，莫名的我很讨厌他们的眼神，无论那眼神会是什么样子。这样的里，我看见那些孩子向我吐唾沫，把吃剩的东西扔到我的脸上，冲我做鬼脸，看着我笑的可怕······我睡不着，不说话，也不会哭喊着从梦里醒来。疲惫到满头大汗，问我怎么了的时候，我不停地摇头，不停地摇，然后轻轻地勒住她的脖子。
可是我越是掩，就越是藏不住。
我还是满头大汗，还是想着同样的画面，却还是摇头，直到自己面目狰狞。紧紧地抱住我，就算我不说出来，她也懂，只有她会懂。我说：“，我想洗澡。”
“对哦，我家小米已经很久没有洗澡了。”很勉强的笑笑，便起身摆弄铁锅和柴火给我热水。多少次啊，我静静地望着门外的身影，问自己什么时候可以不再想起那些画面，可以不再让担心。
小灶是设在外面的，因为屋子只能容下一张。用石块堆起来的小灶可以很好地将垃圾场的废木块利用起来，也是我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工具。生火的侧面，印着昏黄的火光，慈爱而温暖，像是疼我的母亲，也像爱我的子。我好喜欢现在的样子，脸颊边垂下的发丝，突起的颧骨，和模糊的眼神······
把水打到铁桶里，和衣服一起拿到小屋的侧面，用一块破布与外界相隔着。我随后就钻进了里面，那里对我来说，是哥天堂。帮我把衣服脱下，用瓢舀着热水给我搓洗着后背，这是我一生都留恋的感觉。汗水和着尘埃，厚厚的积了一层，全身都脏兮兮的，其实到现在看来，那是的我已经算是干净的了，因为不希望我们活的像个乞丐，无论我们生活得像不像乞丐。用粗糙的手给我搓洗着，没有皂和露，可的手很灵活，总能把我洗得干干净净的。我们说说笑笑，这个时候的我什么也记不得了，只有的手划过皮肤的感觉，和我故意弄到她额头的水珠，暗暗的灯光下是我们灿烂的笑容······
给我洗完澡后，抱我到被窝躺着，而她自己再去准备热水自己洗，因为锅太小了，一次只够热一个人的水。躺在上，我安心的闭着眼，等一回来就马上贴过身子去，很快进入了梦乡。
梦里我和穿上了漂亮衣服，坐在丰盛的晚餐前，旁边还有我心爱的画本······
那是我们的新房子，在山顶的那边，和深沉的海一起。几乎没有任何预兆地，我一身中最幸福的时光被划上了句号。
那年我8岁，16岁。
我仍然躺在的怀里睡觉，不同的是我们都长大了两岁，我高了，变成了少。
这种高也是相对而言的，跟同龄的男孩子相比我矮小而瘦弱。而也谈不上少，她的身材看起来不过是刚发育的小生，又像是饱经沧桑的少，扁平的胸部，粗糙的手指，枯黄的头发，可以说她的外貌没有一点让人觉得她是只有16岁的孩。可是当她靠近你，跟你讲话时，你就会震惊，你不得不相信，她会在你心里生根发芽，永不凋零。
她很。
这张已经伴我们度过了8个年头，她的味道和容貌丝毫没有改变。除了我和，再没有任何人知道她。而我们也只是被世界遗忘的在某个角落悄悄活着的孩子，顶多也就是邻近的人家说起是会提到垃圾场好像住着两个小乞丐。这种和相依为命的感觉。
我努力地吮吸着身上的味道，现在的她比以前多了一种柔柔的感觉，夹杂着汗渍和淡淡的奶味，让我忘乎所以。
“，我·····”
我将脸凑到耳边，小声地想要说什么，可是又咽了回去。
“什么？”微微睁开眼睛。
我摇摇头不再说话。
“告诉，好么？”用手摸摸我的脸。
我双眼紧紧地盯着的，直到肯定自己可以说出，“，我想吃肉。”
没有丝毫预兆的，笑了，然后爽快地说：“好啊！今天我们收获不小，等明天晚上收工，我们就去卖肉好不好？”
“恩！”我使劲地点了点头，然后笑着挨着睡了，那一刻的我是那样的开心，期待。
确切的说我已经不太清楚肉是什么味道了，可口水还是不停地冒出来，咽着那口水骂我似乎有了咽着口水的感觉。想必那晚一定也特别开心，咯咯咯咯咯咯······是在梦中吧，我笑着，笑得好开心，毫无掩饰地······
第二天一大早起，我兴奋无比，好像满地的垃圾都是鸡翅，我疯狂的捡，拼命地扛，一路上脚步轻盈，不停地哼着小调，似乎那样子都还不能表达出自己内心的快乐，是啊，小小的愿望就要实现了，能不高兴么，那么小的愿望，在那么有效的心灵里装载了那么多年，是释怀的说出口，还是沉重的表达出来都已经不重要，虽然我曾经无数次的想着怎样开口，怎样提出这样的奢求，终于说出了口，其实也可以这样轻松啊！
看我的样子，一天也没歇着，她要多挣点钱，那样我可以多吃点哦，那笑容，沧桑的温暖。
“累吧？”问我，脸上是掩饰了疲惫的笑容，真切的笑容背后的疲惫，被掩饰的那样天衣无缝。
我摇摇头，露出了八颗黄黄的牙齿，拉着的手，挂着汗水的我们的脸上，是同样会心的表情。天已经很暗了，隐隐约约看得见路人的身影。即便垃圾场到菜市场的距离那么的遥远，可是我们走的很慢很慢，慢慢地，可以留住这样沉寂的感觉，是谁都掠不走的感觉，我们享受着这段距离，绕过小路和街道，是狭长的巷道，巷道是高高的的房墙围起来的，人影都已经看不清了，熟悉的领着我，沿着那巷道走下去。我也曾来过几次，但都是在白天，那是到街道捡垃圾的时候，但是这样晚的时候是不会让我出门的，黑黝黝的巷道让我的内心感到强烈的不安，我下意识的拉紧的手，可是脸上还挂着微笑，在眼里，我不可以是那样的胆小的，我还要保护呢！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又莫名地暖和了一下，也拉紧了我，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感受，我不害怕，我不害怕，我不害怕······
可是为甚越是掩饰，我内心就越是不安起来，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怎么······我们这是要去买肉的呢，我仰起头望着笑笑，也望着我笑笑，我们还是这样安静的走着。
然而，命运不是我们能够逃得掉的。
虽然，我不认输。
当我们都还沉醉在对幸福的期待中是，命运像只魔爪，扼住了我们的喉咙。
走着走着，周围异样的氛围让我们不经意的心悸了起来。还是紧紧地抓着我的手，那种感觉好像再说：“不要怕，在这呢！”
在块要走出巷道的时候，从转角处不慌不忙地走出了几个人影，像是发现了宝贝似的，歪着脑袋向我们走过来。突然用力抓紧了我的手，将我整个人一下子甩到了身后，我急促的不安起来，使劲的往前串，想要挡在前面，我们都没说话，拽着我不放，尽管我拼命挣扎也毫无作用，我能感觉到她手背上鼓起的青筋。
然而，他们还是向我们走了过来，我是那么想要拉着撒腿就跑啊，可是双脚停在了那里，却不知道了方向。在我还愣着的时候，用力地将我推到了身后几米远的地方，然后张开双臂，像位伟大的母亲，想要极力地保护她无比珍贵的儿子。我完全茫然了。就在那一瞬被人捂着嘴拉了过去。我不顾一切地冲向了那些恶魔，如同疯狗一样，撕心裂肺的吼着：“放开！放开！放开！······我挣扎啊，然而我再也吼不出声，硬硬的东西堵住了我的喉咙，只剩下狰狞的面孔，和恐惧的眼神，顿时我的心沉沉的坠了下去，无助和绝望像汹涌的海浪向我袭来······他们肮脏的双手长着恶狼的爪子，使劲的撕扯着的衣服，在她的胸前蹂躏，重重的巴掌掴在脸上，还有回荡在耳边的的话语，“妈的，小叫子吼什么吼！又臭又黑的，老子还闲脏了我的手呢！”疯狂的挣扎着，她的头发被死死地拽着，衣服一点一点地被撕破，眼泪铺天盖地地覆盖了她的脸颊，她的双手死死地抓着胸口的衣服纽扣，而她的紧闭的双腿却被慢慢地撑开······我拼命的摇头，拼命的想要挣脱，我不要啊，我不要啊，我不要······的眼神变得冷漠而凶狠，折射着混沌不清的仇恨和绝望，她变得面无表情，只静静地瞪着，想要决裂的瞬间，“啪！！”一记更重的巴掌······我真的成了疯狗，我胡乱的撞着，踢着，眼前的一切是那样地清晰又那样的模糊，阴冷的粘稠液体顺着我的额头滑落到眼角，再到口腔，浓烈的血腥味和咸咸的味道，我的眼睛红红的，不是泪水而是血，映射着我畸形的目光，我的内心是翻天覆地的仇恨和绝望，我是那么那么的渴望保护啊，我说过要保护的啊，可是此刻的我却成了别人手里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绝望了眼神如同锋利的剑尖在我的胸口一笔一笔的割伤着，疼到麻木不仁，我的眼神是宁静的可怕，我是只垂死的疯狗，还在决绝的咬人，然后是剧烈的晕眩，一记又一记剧烈的晕眩，我的额头沿着斑驳的砖墙缓缓的向下滑着，留下一道鲜的印记，我的眼睛还是不肯闭上，还是绝望的眼神和他们蹂躏的动作，还是丑恶的笑容和污浊的语言，还有萦绕的血腥味，我的脑袋嗡嗡作响，我还在呐喊，我还在挣扎，然而我终于看不清，然后脑海一片空白······
我张牙舞爪的从梦中醒来，汗水已将衣服浸透，躺在上，头上还缠着绷带。门外是细细的雨，和着凄凉的风，还有那个熟悉的背影。头还隐隐作痛，刹那间，昨晚的一幕幕铺天盖地的向我涌来。我起身轻轻的走到身后，她还在熬药，然而看不到表情，我的心是被撕碎的雪漫天飞舞，一时间零散的，虚无飘渺。我从身后环住了的腰，将头靠在她单薄的背上，那背似乎更加脆弱到不堪一击，是将心里掏空了埋在地下，深深的，深深的。放下了柴火，转过身子紧紧地搂住了我，她的脸深深的靠在我的肩上，我感觉到她身体强烈的抽搐和颤抖。我不停的对自己说：“我要保护，我要保护······”
就这样我们相拥着，许久许久，是在抚平那刺骨的伤痕和挥之不去的阴影。风还是那样无情的吹着，刮疼了，也刮疼了我。轻轻地推开我，让我回屋休息，我没有拒绝，只是慢慢地退回了门口，静静地看着的背影。她在告诉我要坚强啊，要坚强啊，坚强的独自一个人舔着全身的伤口，然后对人微笑。似乎一的时间头发都苍白了，枯燥无力的垂在耳边，纤细的双手在微风中微微抖动，我是那么希望她望着我嚎啕大哭啊，可是她没有，我想象着她悄悄的躲在墙角低泣，可是她没有。虚弱的身子，和红肿过后的黑乎乎的眼框，一未眠的她还是做着以往的动作，还是不停的劳作，只是她总是背对着我，不让我看见那凄凉的背影厚是怎样的表情。还在为我熬药。
我不知道昨晚的伤痕在她心有多深，她竟然悄悄的将他们藏得那么隐蔽。这个坚强的人啊，把她的一切都给了我，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名字都是她的。她要的到底是什么，难道仅仅只是付出么？那时的我还想不到这么多，这是想要隐藏的伤痕，我隐藏不了，它们太残忍的烙在了我小小的心灵上深处，隐隐作痛。从那天早晨开始，我疯狂的捡起了垃圾，我拼命的干活，我要尽我最大的努力减轻的负担，给带去温暖，因为那时我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我们再也没有提过那晚的事，仿佛它是轻烟一样被风吹散了，不曾留恋。我们努力想要维持的平静的生活，似乎真的可以这样波澜不惊。我们比起以往还多了些话语，只因我们都想忘记。
接下来的两个月，生活像谭死水一样，不经意的吸收着点点滴滴。每天捡空瓶子，卖空瓶子，吃饭，睡觉，偶尔也去大山坐坐，一切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只是我们没有积蓄了，那些已经成了我的医药开支，在我还没有看见肉的样子的时候，它已灰飞烟灭。跟着去河边洗衣服开始成了我单一生活中的另一件必需的事情，因为我爱那种感觉。小河离垃圾场有段距离，沿途是长着杂草的小路和凌乱的树木。他们枯萎的样子很，是不加修饰的自然朴素的，这里的一切都是那样的让人陶醉，无法自拔的陶醉，清澈见底的河水从大山的某个角落流淌下来，它也是那么无声无息的，怕惊动了沉睡在这里的一切，安稳而祥和。我卷起裤腿和衣袖，将小脚丫泡在河水里荡呀荡的，看着水里弯弯曲曲的自己的模样，听着耳边呼呼地刮过的风，那的荡气回肠的样子，我是那么渴望可以一直这样静静地看着，看着。见我一动不动的样子，像我撒过一点点水珠，“小米，想什么呢？”
我摇摇头，再次看着水中自己的样子，“原来我是这个样子的啊。”我好像在自言自语，忽悠了一下又继续搓洗着衣服。是啊，那样子丑丑的，也看不清楚，可是我也只能在水中看看自己的影子而已啊。我傻傻的笑笑，小小的眼睛和嘴巴，耳朵也很小呢，似乎头也变小了，我晃动了一下身子，仿佛影子也被淌淌的流水带走了般，水底的石头也开始晃动起来，我“咯咯”地笑起来。抬头看看我，她也笑起来，弥漫着水雾的样子更丽。饿哦偏过头，一边的嘴角轻轻地翘起，“，我长得好看么？”
一下子就笑开了脸颊，是那样的灿烂。“好看，当然好看，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呢？”有些不解。
“哦，没什么。”我说，其实我心里乐滋滋的。然后我继续看着水中的自己，然后把嘴巴笑得好大好好大，再把耳朵拉得很长很长，哦，鼻梁好像也很塌的样子，然后我摇摇头，为什么我不觉的这个样子很好看来着，当我再次抬头看着的时候，她正望着我的样子，笑得面红耳赤，所以我也笑了，“咯咯”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森林里，遥远而悠长，寂静的丽。
洗完衣服，我们慢慢地走在回家的小路上，这里真的太了，干净的味道和绿绿的颜，丝毫没有参杂垃圾场恶心到人呕吐的感觉，他们那样完的呈现在你眼前，让我不得不留恋。经过树枝下的时候，它竟然调皮的撩起了我的头发，咋一看，原来我的头发已经有手指头那么长了啊，于是我跑到跟前，笑着对说：“，该给我剪头发了哦！”
愣了一下，伸手扯了一下我的头发，是啊，已经很久没有给我剪头发了。“好吧，回去就给你剪，我们家的小米长得很漂亮呢！”
我们家的小米长得很漂亮呢，我心里想着，暖意再次涌上了心底。是啊，竟然忘记给我剪头发了，真的忘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忘记给我剪头发。我知道我们都忘记了剪头发，是因为我们心里被某些东西填满了，虽然我们都很想抹去，但是我们毕竟抹不去了。可是笑了，我也笑了，会忘记的吧，那些疲惫的日子，我们总是会忘记的。我是心中漂亮的孩子呢，我的头发也要剪得很好看的。我们手牵着手，一步一步往回走着，丽的风景悄悄的向身后退去。
当将衣服晾在竹竿上的时候，我已经迫不及待地端着小凳子拿着大剪刀等在了门口。
“剪很短的哦！”我仰着头对说。
“真的剪很短么？”犹豫了一下，因为以前我都不让她剪很短的。可是这次我要剪很短，剪掉那写不想留住的东西。
于是我用力地点了点头，“恩，剪很短。”
我感觉到笨拙的大剪刀在我的头顶“吱吱”的滑动着，还有细碎的刀口剪断头发的声音，一缕一缕的头发亲飘飘的落在地上，当不起尘埃。认真的样子，不停地在我周围转着，她剪得那样认真，每一刀都是那样认真地剪下去，此刻的她一定感觉不到我的眼神吧，因为她认真的只看到了我的头发。
我好喜欢认真的样子，尤其是那双眼睛，沧桑的丽。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她的眼睛，我都如释重负，很平静，很平静。
“恩，差不多了！”反复检查了几遍我的头发厚说，对自己这次剪出的样子很满意。我伸手摸了摸额头，还留着一拽很时尚的头发，而其余的头发都只剩下了发根。一定是看见别的小孩着留着这样的发型吧，她是那么的希望我能过上温暖的生活，也像别的小孩那样怀揣着梦想，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用在垃圾堆了翻来覆去的找，只为能够多发现几只用过的铅笔头当画笔。
“是不是我变更好看了？”我望着，高兴地问，手还是不停地抚着自己的头发。
“对啊，小米长大了一定更好看呢！”
我们面对着，过了一会儿后，我们都为这个有点“陌生”的发型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一切，是那么的温暖。这天里，我甜甜的睡了，一直一直摸着我的头发，我不知道她是否睡下。
迷迷糊糊中，我听见轻声的在说，好像是对我说，也像是对自己说。
“小米，你要一直这样跟睡么？你一个人睡怕不怕？”
我微微睁开眼睛，望着，她也望着我，目光里有淡淡的哀伤。
“恩。”我点了点头后，又继续抱着的脖子，闭上了眼睛。我没有在说话，过了一会儿后，睡下了。那一，也是这样平静的过去了。
，我会怕，我会怕啊······
我们努力维持的日子，像妖娆的梦魇一样包围着我，我摆脱不了，，你也一样吧，所以我会怕，你也会怕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