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剧烈的呕吐,开始不怎么吃东西,还会莫名地恶心。我以为生病了,所以很着急,虽然还是微笑着对我说没事,但是我内心总是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我紧紧地握着的手,但她的眼神很复杂,复杂到我看不出表情。我努力让自己相信没事,我极力地抗下了所有的事务,即便是不答应,我也会倔强地硬让自己撑过去。坚毅的我的小脸,为什么总是让流露出隐藏不住的哀伤?
那几天一直由我去回收站变卖瓶子和废纸,洗衣服也是我一个人去的,我坚持要让杂屋里待着休息,而也没怎么反对,后来我知道是故意的。
那是个黄昏,我提着衣服从河边回来。在快要到家门的地方,我发现正瘫坐在门前,从下腿留了好多好多的血,那血染红了地面,像妖戾的奇葩,狠狠地刺痛着我的心脏。我猛地扔下衣服冲到身边,是那么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是好好的么,怎么会这样,好多好多的血,我瞪大的双眼让一时无言以对。“,这是什么啊?”我颤抖着的声音在颤抖着的风中摇摇坠,脸惨白,额头上冒着大粒大粒的汗珠,她双手无力的垂在地面,旁边是一块染着鲜血的石头,石头上的血迹还散发着新鲜的腥味儿。
亲手毁了她的孩子。
我不顾一切地将背起来,吃力地想着大街跑去,我知道只有在那里可以救救我的。可是我的身子太瘦弱了,背起来很费劲,一路上我拼命的喊救命,无助地看着周围,希望能够看到一点希望,因为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所谓的医院在街道的哪里,而的气息好微弱,湿润的血液还在流淌,甚至浸透了我的衣衫。,凉凉的刺骨。
没有人愿意搭理我们。我们是被遗弃的小狗,像染着传染病的可怕恶魔,众人都要避而远之。汗水湿透了,声音嘶哑了,的血也流尽了,我的腿也不听使唤了,我不记得是否在我耳边虚弱的叫我放下她,说我不要这样子,我还是在向前走着,不记得别人的眼神了,不记得冰冷了,我相信还有希望,我坚强的不会有事的。
终于在一处街道的转角处。我遇到了一个青年男子,当他看见我几乎绝望的眼神的时候,我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然而他在惊讶了几秒了,毫不犹豫地从我背上将抱了起来,然后快速地向我身后走去,只留下一句“跟着我!”
男子的脚步很快,而那一瞬间我突然全身有了力量,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说,只一个劲儿地跟在大哥哥身后,随后我来到了白的城堡,什么都是白的,一点不参杂其他的颜,白的恐怖。我只记得这些了。因为的血染红了哥哥的白衬衣,好鲜。我的脑子很乱,虽然我努力地不让自己想,可是我还是看到了向我挥手的样子,她飘啊飘的,越来越远,“小米,要坚强点,要坚强点······”,我恨坚强呢,看我都没有流眼泪,我不哭的,我不哭······我使劲地抓手,可是我抓不到啊,那样子离开了我,浑身是血,头发林乱,脸惨白······;亮晶晶的大门在我眼前“轰”地关上了,我呆呆地站在原地,没有表情。
感觉有人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抬头一看,是大哥哥,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严肃,有些怜悯。
“不会有事的,在这里等一会儿吧。”
哥哥的声音很好听,温柔的,暖暖的。
大哥哥将我拉到身后的塑料椅生坐下,什么也没问我,我们静静地做了好久好久,像是在急诊室累沉睡了一万年,悄悄的,周围安静的诡异。还有我心脏跳动的声音和缓缓的鼻息声。我终于抬头看了看哥哥,因为我想知道的情况。大哥哥似乎从我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他摸摸我的头,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说:“没事的!”我又开始死死地盯着那亮晶晶的大门,希望可以看到门里发生的一切,这一切对我来说太陌生了,可怕的陌生,可是我别无选择,只有等待。一定很痛很痛吧。一定很痛,好多好多的血啊······;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哥哥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告诉他叫小米。哥哥又问我爸爸妈妈呢,我沉默着没有说话,然后空气凝固了一下,哥哥又小心翼翼地问我住哪儿,我说垃圾场。然后空气彻底凝固了。我们不再说话了,哥哥的脸变得异常沉重起来,片刻后,哥哥拍了拍我的肩膀让我在这里等着,哪也别去,我目愣地点了点头。哥哥离开了,静静地等候室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的心里慢慢失落了,我开始害怕起来,最初的那点希望慢慢地渺茫起来,漫长的等待和看不见的未来,像铁锤一样,一下一下地敲打在我心上。
我想起呕吐的样子,想起她开始不想吃东西的样子,想起下肢流出的血,想起我背着她一路狂奔的情形,想起医生和护士的白大褂,他们把推进了亮晶晶的大门后,就没有声音了,白的上也是的血,痛苦却无力的挣扎,绝望的呻吟,然后是微弱的闭上双眼,那血流尽了,干涸了,凝固了,米白的纱布缓缓盖住的脸颊······;
然是现实是那样的平静,不知道是疼昏了头,还是被人塞住了嘴,整个房间只剩下我踱来踱去的脚步声。我强烈的不安让我没办法继续留在座位上等,而我也无路可去,我答应过哥哥哪都不去的。时间像被人绑住了脚。怎么也不肯向前挪动一步,我心乱如麻,脑袋也像被分裂成了几大块,我不停地想象着各种画面,各种痛苦的表情······;
哥哥回来了,我神情焦急而疑惑。哥哥说:“我取钱去了。”然后他又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的心奇异的平静了下来,莫名地平静。
第一次,我用毫无敌意的眼光看着这样一个陌生的的人。哥哥,是个好人。
正在这时,门开了。
我立马冲了过去,拉着医生的手臂问:“怎么了?怎么了啊?让我见见······”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恐惧与惊错,我的声音急切而颤抖。
医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哥哥,然后问到:“谁是她的家属?”
“交给我吧,医生。”
还没等我开口,大哥哥已经抢先说了,然后又看了看我,说:“放心吧,别吵到她了,她失血很多,需要休息。”
我怔怔的站在原地,还没怎么搞清楚状况,哥哥便笑着跟着医生一起离开了。然后一名护士领着我到了身边,她说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平淡得像深不见底的海水,单卧呆滞的目光中,她在临走前还补充了一句“但是需要输血和补给营养,身子若得厉害!”任然脸苍白,但当她看见我的时候,她微微的笑了笑,是要告诉我她没事。我轻轻地做到边,用小小的手掌抚摸着的脸,的脸黏糊糊的,大股大股的汗珠还没有干。紧紧地握着拳头,我的自责一阵一阵地袭来,为什么我都不知道呢,这么久了我都不知道啊······是怎么熬过来的?她一个人默默地承受了这一切。
“疼么?”我小声地问。
“不疼。”大声地回答,却更显得她的虚弱。
我的心真的好疼好疼,我握她手的力气稍稍加大了些,脸上是什么表情已经不再重要了,很累的样子让我一句都说不出来。
“让她睡会儿吧!”护士再次走过来,冷冷地说道,同时将手上的针头拔掉换上另一支。
给盖上被子后,我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不小心睡着的样子。一定有话想对我说吧,,其实我都知道。
过了许久,哥哥回来了,还带了吃的,他冲我笑了笑后在我旁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然后她又摸了摸我的头,还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我“别具风格”的发型,然后又笑了笑。于是我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原来那发根参差不齐的冒出来了,还有些许扎手。不知道为什么,先前的那些焦躁和担忧伴随着哥哥的回来悄悄地消失了,而我至始至终也没有想过什么关于钱的问题。哥哥递给我一个又大又红的苹果,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捧在手里没有吃。
“吃吧。”哥哥对我说,自己也拿出一个咬了一口,“已经洗过了。”
我看了看他,然后低下头,可也没有咬那苹果。
哥哥笑笑,又说:“还有很多呢,会给留着的。”
我轻轻地咬了一口,顿时肚子里的饥饿翻天覆地地向我袭来,那时天已经亮了,而我,,还有哥哥三个人一直都没有进食。苹果的味道太好了,清脆甜,我从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我没有狼吞虎咽,而是一口一口的,慢慢的吃下,我怕那种好的味道会很快从我的嘴里消失。当我吃完苹果,哥哥又递给我一盒看上去似山珍海味的盒饭,我没有再犹豫就接过来了,还是一口一口地吃着,这时的我才发现原来哥哥穿着浅的格子衬衣,看起来干净温柔,他的笑容给人一种安全而温暖的感觉,我想象不出哥哥像什么,像父亲?但又不像,哥哥给我的感觉有些模糊,虽然他在我的记忆里是那样的清晰。
“钱的问题别担心,我会帮你处理好的。”哥哥对我说,继续吃着盒饭。我低着头只用眼角的余光扫视了一下哥哥的表情,哥哥却也低着头,但似乎他一下子就能看出我的心事似的。我知道,我和的样,常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穷孩子吧,哥哥也不例外。
“在医院住阵子吧,住院费只交了半个月的,我能帮到你的也就这么多了,我要回国去了,明天的飞机。”哥哥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停顿,也有些犹豫,我听着没有抬头,努力不让哥哥看到我的表情,即使我的表情可能是对他的感激,或是留念,或是其他什么说不出来的感情。哥哥摸着我的头,我不知道为什么哥哥那么喜欢摸着我的头,只是哥哥的语气变得有些压抑,“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所以我离开后,你要靠自己一个人好好照顾了,知道么,不要怕!”哥哥是在鼓励我吗,为什么哥哥总能看出我的心事呢,我不是在努力地掩饰自己么?周围的氛围变得有些怪了起来,因为我和哥哥都没有再说话。过了好一阵子,哥哥为乐打破僵局,笑了笑说:“呵呵,我还是个学生呢,看起来有些老是不是?搞科研的,比较伤脑筋。”我听得糊里糊涂的,不问国是什么,也不懂什么是科研,虽然那是的自己可怜到可爱的地步,我还是低着头吃饭,哥哥早已经吃完了。哥哥给我讲了很多,比如天气啊什么的,是些很平常,很常见的事物。然后哥哥告诉我流产了,她腹中的胎儿大概有三个月左右了,哥哥说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才用硬物砸了自己的小腹。听到这里,我的心又一次沉了下去,那个孩子对是个莫大的耻辱,而我们也没有能力抚养他,这样做也许是最好的选择吧。哥哥说的身体很虚弱,但一直很坚强,医生说她在做手术的时候安静得难以置信,甚至看不到一点点她脸上悲伤或是愤怒的表情。哥哥给了我一笔钱,有五张红的钞票,我倔强的将钱塞回哥哥的手中,怎么也不肯收下。哥哥说只有这么多了,我可以不要,但的身体不可以不要啊!我还是紧紧地将钱压在哥哥的手心,目光坚定而执着,直到哥哥的手心被我呀出一道深深的印痕,哥哥看着我的眼睛,眼里闪过一丝丝差异,然后无可奈何地收回了那笔钱。
哥哥一直在病房和医生处来回的跑着,好像在处理什么事情,只是他最后一次来看我们的时候,还是照例地摸了摸我的头,他说:“坚强一点,一切都会好的,保重。”
哥哥走了,再也没有来过,或许真的去了那个叫国的地方了吧。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