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誓师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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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我的心情一样在寻找徐倩的还有秦排长。不过我俩没明说,心里却都心照不宣。由于发生了那场“吵架事件”,他开始有意躲避我。看来这个人的心胸挺窄的,发生那么点事也记着。

    不过,稍后他主动找到我,首先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向我赔理道歉。

    我说,这算啥呀,跟你说吧,我这是故意的,想调动大家都玩一玩。

    秦排长说,其实,我一开始也是为了玩,根本没把它当成吵架看。

    嗨,不用说咱俩想一块去了。

    我说,咱们都是哥们儿,大事都能化小、小事都能化了,别说这事了?说实在的,我觉得这样闹一闹还挺好玩呢!

    休整完毕后,我们又乘坐汽车继续前进。车上面披着黄绿相间的伪装网,一个车厢里面整整坐着一个排。

    坐得秩序是:排长坐在驾驶楼,车厢里,两排战士靠车厢坐,另两排战士背靠背坐在中间。车厢的前面和后面专门有俩个人打着小红旗,用旗语与相邻车辆联系。

    汽车约有100多辆,前看不到头后看不到尾,象似一条巨型长龙,车与车之间相距40米,以每小时40公里的速度行进。

    颠簸了好几天,总算来了一个叫白望大队的地方。这是一处黎族山寨,距离边境线还有100多公里,按布署我们将要在这里安营扎寨。

    抬眼望去,远处山峦起伏,郁郁葱葱,白云缭绕,满眼苍翠,真是一处人间仙境。我原先在山沟里呆惯了,还真没有看到这么美的自然景色。

    刚下车我们就爬到附近的一个山包上,想站得高一点,以欣赏大自然的无限风光。

    苗族小山寨就座落在这个小山坡下,有40多座茅草屋。全村不过200人,是一个非常清静的地方。村子的旁边有一条小河,河水清得透底,连鱼游泳都能看得见。

    据说,这条河是由山泉形成的,河水特别甜,因此管它叫甜水河。

    这里的老百姓都挺穷,主要以种地为生,种花生甘蔗,也种玉米水稻。村民家里没有灶台,煮饭的时候就用几块石头支着柴禾,上面吊个黑铁锅,柴禾在下面燎着黑铁锅,煮锅里面的食物。

    这里也没有厕所。村民们方便的时候,提个锄头找个背静的地方挖个坑,方便完之后再埋上,年复一年他们就是这样过来的。

    我们全团一千多人将要在这里落脚,师部也跟着我们,扎营可不是扎几间房子,而是扎出一个营盘。经过勘查,师部和团部机关设在村子里,其它下属单位都依着甜水河,间隔一里地左右安顿。

    说实在的,当时甜水河边全是绿草,我们在上边动土、挖灶坑、修茅坑、搭简易房间真不忍心,但又没办法。既然部队要驻扎,就得建个临时的家。

    我们侦察连回回搞特殊。本来其它营都是集中驻扎的,唯有我们连单独扎营。雷团长当时说得很风趣:你只要不离开白望大队,找任何一个地方落脚都可以。

    于是,黄连长带上几个排长爬到一处山坡上,向周围巡视了一番,最后决定,营地选择在村东头的一处洼地。

    这里不挨河,距离甜水河有400多米远。如果用水,恐怕还要走上一段距离。400米不算远,但要拎着水筲走也不能说不吃劲。那么,黄连长为什么要选择这里呢?

    原来,黄连长站在山坡上用望远镜一看,竟然看见有一处白点若隐若现。

    黄连长问大家,那是什么?

    大家想来想去,也猜不出来。

    黄连长最后一拍大腿说,我猜到了,是山泉。

    于是,他就相中了那地方。黄连长有点迷信,他认为有山泉的地方地气好,灵性旺。

    说起这个山泉真得有点奇怪,它象一个8寸圆盘那么大咕噜咕噜地向外喷水,而且是阵发性的,就是有时喷有时不喷,尤其在每天下午1时至3时的时候必定要喷。

    它喷出的泉水高度能有10公分,在阳光下一照象一朵尽情盛开的鲜花,漂亮极了。后来我们才知道,它就叫白望泉,白望大队因它而得名。

    于是,我们就在距山泉20米左右的地方安营扎寨。

    临到前线,我们以为战事很快就会展开,但军事斗争是政治斗争的流血表现形式,我们是否动武,决定权不在我们,而在国际局势的变化。

    所以到边境以后,天天都是紧张训练,基本是每天全副武装,越野跑5公里一次,每周越野跑10公里一次,每半月20公里跑一次。

    不说别的,光练习撇手榴弹,我们每个人都大臂轮回。虽然手榴弹仅有一斤二两重,可每天撇几百个,个个胳膊都抡肿了。后来,我撇手榴弹的最远距离,达到了61米。

    我们实弹训练的内容越来越多,全都是真刀真枪的家伙,包括微声冲锋枪、75式重机枪、高射机枪、六0火箭筒、八二无后座力炮、喷火器等,全都练过,基本上各种家伙都能玩得得心应手。

    这么说吧,单就56式步枪和冲锋枪而言,我闭着眼睛就可以熟练地拆卸它,并能把不同枪支之间的相同配件互相替换。

    我的射击成绩也不错,基本是平均97环。就冲我射击准确这一点,黄连长常常用赞赏的表情拍我的后背。

    我们的驻地紧挨着白望泉,没想到胡学润所在的坦克团就驻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这样,我和胡学润又可以经常见面了。然而不久,这小子竟然与当地的一个女孩处上了,还跟人家整了事。

    那个女孩我见过几次,人长得不错,偶尔在不太忙的时候,胡学润总要把我找过去喝酒,还特意带上那个女孩,就这样,我与那个女孩也熟了。我记得那个女孩叫阿朵,是个黎家少女。

    在边境的几个月,我们不仅完成了山地丛林作战的所有训练科目,同时也进行了扩编,由过去的简编师扩为整编师,规模基本是过去的一倍。就是说过去我们是一万多人,现在已经是两万多人。拿我们连来说,过去只有三个排,扩编以后变成了六个排,人数整整翻一番。

    这些新兵蛋子说话南腔北调,来自全国各地。他们见到我个个都毕恭毕敬,因为他们不知听谁说的,要不听我话肯定挨“归拢”。

    同这些新兵蛋子同时到位的,还有为数不少的来自兄弟部队的骨干分子。他们大多是写了请战书之后,经过部队挑选加入到作战部队。

    本来,从我个人来讲已经可以复员了。但从来到云南,我们这些老兵谁也不敢提复员的事。不用说谁心里都明镜,大战临头,谁要是提复员无疑于临阵逃脱,不挨收拾才怪呢!当然,部队首长已经注意到这一点,随后就向我们下达了停止老兵复员的命令。

    1978年12月25日,越南发动了全面侵略柬埔寨战争,并迅速攻克首都金边,由此,我们立即进入一级战斗准备。天天晚上我们搂着冲锋枪睡觉,子弹就在膛上。黄连长告诉我:这个战备级别意味着随时随地就要上去。

    1979年2月11日早晨8时半,在一处山脚下面,全师列队集合。

    主席台设在山脚下的一处坡上,是用柏树枝搭建的,横幅是:誓师大会。两边是两个垂直悬挂的条幅,一幅是:将士出征义无反顾;另一幅是:英勇杀敌笑洒热血。不用看别的,看到这两个条幅就使我们每个人都浑身起鸡皮疙瘩。

    说不害怕打仗那是假的,但我们是军人,又不能回避打仗。

    我们当时并不知道,为了准备这场战争,我方分成两条战线,一条是东线,准备从广西出境。一条是西线,准备从云南出境。东线部队集结14个师,西线集结17个师,共两个集团军,要在1000多公里长的战线上对越南发动全面进攻,进行自卫反击作战。

    另外还有数量庞大的武装民兵与民工队伍,总人数已经达到50万之众。

    可以说这是继抗美援朝之后,我国在南部边境所进行的一次最大规模的军事集结。

    而我们师,就是西线部队的一个作战主力师。

    师长万亿50岁出头,个头不高,很白净,冷眼一看真不象个将军,倒象个文官。他是河南人,操河南腔,平时话不多,却特别有力度。

    他健步走上讲台,腰上别着一把五四式手枪。以前听黄连长讲,万师长平时不怎么带枪,但今天却是个例外。

    看来,他今天带枪是有用意的。果然,只见他一言不发,先拔出手枪,一下子拍在讲桌上说道:

    同志们,我不管当兵的,就管当官的,什么团长营长连长,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平时咱们见面不是握手就是拥抱,不是递烟就是敬酒,以后就没这个节目了。告诉你们,再见面你要没完成预定任务,跟我耍熊蛋包,老子的这把枪不是白吃饭的,非找你们算帐不可。下面我宣布战场纪律:惊惶恐惧不听指挥者,杀!贪生怕死临阵逃脱者,杀!擅自行动不守纪律者,杀!荀且偷生投敌叛国者,杀!自伤自残逃避战斗者,杀!

    嗬,五条杀令,在场的人无不为之一惊。我当时心里就想:他奶奶的,这是逼人玩命呢!让不就得成了这家伙的枪下鬼。

    万师长继续说,当官的弟兄们,你们听好了,谁要是违犯上述五条,我不崩开你的脑壳,我的万字倒着写,所以你们要带着你们的兵,第一个给我往上冲,听懂了吗?

    他润润嗓子继续说,当兵的孩子们,你们不过十八九岁,二十来岁,正值美好的青春年华。要说不幸,你们赶上了这场战争,将要为国流血牺牲。要说荣幸,你们身披绒装,就要奔赴战场,去接受枪林弹雨的严峻考验。而做为军人,只有在战场上才能体现出真正的价值。不管怎么样,现在国家需要你们出征,党和人民需要你们出征,考验你们的时候已经到了,你们报效祖国流血牺牲的时候已经到了,和平环境需要你们付出青春和生命的代价来捍卫,这就是你们做为军人的天职所在!孩子们,上去以后,你们给我狠狠地打。战场上没有仁慈,只有你死我活。战争是什么?战争就是杀人的勾当,杀人的买卖。你不让敌人流血,敌人就让你残废。你不宰了敌人,敌人就毙了你。所以,绝对不能手软。你们要勇往直前,把敌人的内脏掏出来擦亮你们的刺刀,要让敌人的血迹映红天边的彩霞!

    台下爆发出一片惊叹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