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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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次听说靖城秘牢的大名时,我毛骨悚然,以为它是什么血腥恐怖的神鬼之狱。但实际上,秘牢一点也不隐蔽。它正大光明,位于南武门之左,外观相当庄严气派,高柱红墙,黄瓦飞檐,连门窗都是红木雕,惹人瞩目。甚至,老百姓们可以随意进出探班。

    秘牢真正藏匿的,其实是审犯们被囚的原因。

    这里关的人那是五八门什么样的都有。从鸡摸狗骗财劫,到杀人放火通敌卖国,不管你的罪是大是小,秘牢都会为你守秘。

    有传言说,秘牢是太祖皇帝为了保护立过汗马功劳,却因一时糊涂犯下大罪的护国将军而成建的。但也正因秘牢的特质,让它也成了皇俭族们窝藏背地黑事的地方。看,我们这一车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试问我们有什么罪?夏扬一个孩子,又有什么最?

    卫林军办事效率极高,没两天就揪出了我们大部分人的弱点。有的怕水,有的怕疼,大部分怕死,小部分怕鬼(汗,估计是亏心事干多了)。还有几个棘手的,什么也不怕。我很荣幸的成为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成员之一。换言之,我就是个神经比较大条,被放血时还笑得出来的变态。

    说实话我的确怕死,可我偏偏一点也不怕疼。我冷静想过,此次寻找夏扬,卫林军们了不少时间与精力,我们这些嫌疑犯更是她们千里迢迢押回来的,所以在得到足够的线索之前,她们是不会轻易让人死掉的。同时,基于夏扬九年来鲜少接触人群,所以我断定其它那帮人,没一个会知道点有用的消息。另外,酷们有手段,更拿捏得住分寸,所以我有恃无恐,只要死不了,我随便她们怎么搞。

    其实还有一个问题。卫林军找不到线索,一定会与我们耗下去。届时我又该如何?唔,得过驱,船到桥头自然直,到时再想吧~现在,我正忙着享受阶下囚的生活呢,有吃有喝也有玩,我小日子过得蛮充实的,不急。

    秘牢有自己的一套系统,它不是专养米虫的地方,每个犯人都必须工作。工作的范围分文、武、馐和艺四项,个人可以以自己的能力强项来做抉择。纯粹是个人兴趣,我选择了武。战场上那些金戈铁马,气吞万里,风云不可一世的英雄们,一直令我神羡。再加我先天条件比较好,不怕疼且能吃苦,习武应该不成问题。

    ***

    古人历来崇文废武,这个国家似乎也不例外。包括我以内,一共只有三个人犯选择了参军。另外两人一个是囚车上差点被废的男孩(我至今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一个是死囚辽云。男孩的目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也搞不清他一个俊秀的小男子跑到人窝去有何贵干,但辽云毫无疑问地是想立功抵过,逃离死刑的,她在队里操练的最刻苦,也最认真。

    不过再怎么厉害,菜鸟就是菜鸟。教练本就抱着糊弄的态度,再加上新进的小兵一般被安排在了队伍后尾,所以一个月的训练下来,我们还是连老兵们的衣襟都碰不到。每五天一次的实战对打,我们都以惨败告终。

    这个我们,指的是我和辽云。

    男孩在一周前,被人蓄意戳伤了大腿,割破了动脉,当场血流如注。

    犹记得那晚我与辽云训练过后去军医帐探望他,撩开帘子,入眼的是一地令人作呕的猩红,和草席地铺上浑身青红黑紫一片狼藉的他。他腿上的绷带仍在,却早已被血浸的湿透,而地上的血迹,也不全是他大腿的伤口流出的。看他受尽□,奄奄一息的样子,傻子都猜得这是怎么回事。

    辽云当场发狂了。疯也似的拔出钝刀,刷刷两下结果了门帘,就要冲出去跟人拼命。我讶异她对男孩的感情的同时,也不忘掇刀拦住她。“冲动帮不了他的。”我道,“我们需寻大夫,他快没救了。”

    看个军医,居然撂了个越看越伤的下场。我们心知肚明,营里的大夫是当事者之一。

    大概是“没救了”三个字激醒了辽云,她静了下来,胸膛仍剧烈起伏着。我笑的安慰,说:“军用大夫是靠不住了,但他不起折腾,为今之计只有趁离营,绑个大夫回来。”辽云听后截然同意,扯住我的袖子便跑。我又止住她。“我跑得快些,再说他也需要看守。”我安抚地拍着她的肩道:“你留下,帮他包扎,顺便看着帐子,以防恶狼再次袭。”

    月下,少眼神明亮而镇定,似有一种魔力,辽云心下竟松快了些。许是少的气息让人不知不觉的依赖信任吧,辽云毅然点头,回手也搭上了少的肩,喃了句:“们儿小心”。

    “好嘞!”我笑答,转身朝东南门跑去。这段时间的营训没让我学到什么真功夫,却让我认识到了自己的一个能力。只要身置对方视线之外,我可以随意活动而不被察觉,即使我和她的距离只有一公分,如同我能跟踪敏锐度极强的卫林军而不被发现般。我酌想,大概是因我无法和这个世界完全融洽吧,毕竟我的原体来自于不同的时空,说不定还是不同的星球呢。

    不过感谢这个诡异的能力,我轻而易举地出了疏于看守的东南门。

    被男孩的伤势占据了大部分的心绪,下山的路上,我没流意到一小组往正门行去火把。

    一口气跑到山脚下的小村子,我连连敲醒了好几家百姓,才找到了小村大夫的家。睡眼惺忪的大夫一开门,我便二话不说便把她扛走了,临去前我还好心地帮她踹阖了门……喘了口气,我推着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大夫,一鼓作气爬回了寨营。

    离东南门几百米地时我们停了下来。我手握刀,‘请’大夫换上了我的军装。今天正巧是二队换人的日子,进去的士兵们只要报说是换班的,一般不会被怀疑。帮大夫系紧了刀鞘,我让她先进去,自己随后就来。穿帮对你我都没好处,劝你好自为之,我威胁她。于是可怜的大夫,独自一人面对守卫去了。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那个大夫也不是个愚钝之人,守卫没多加为难便放行了。而后,我扔了块石头,趁守卫一个眼神没注意,以特殊的无气息体质也溜了进去。

    进了门后我一直分外小心,时刻警惕着避开了所有巡逻军的视线。可走了半里路,我心里的疑云逐渐转浓。

    四周宁静的有丝邪乎。平常军帐们里都是呼噜声连天的,今怎么都安静的跟猫似得?

    我心里忐忑,低身掀起一个帐角,瞄眼一看,里面竟是空的!我立时反应过来,转头低喊一声“大夫!事情有变!”

    没人回答。

    一滴冷汗滑下,我稳住呼吸。

    “出来吧,我看见你了。”

    才有鬼,我暗忖。隐藏在黑暗里,谁也找不到我。

    下一瞬,数把火炬,从左至右,几乎同时亮起。我,无可遁形。

    “我说过,我看见你了。”悦耳磁的男声再次响起,平稳的语调略染戏谑。

    蓦然转首,穿过数排盔甲,我的眼睛对上了他的。

    深呼吸。

    晧旰星眸纯然如墨,惊鸿一瞥疑似天人下凡,勾人梦魂随其鬓发飞絮游丝。风拽袍袂,清寒之气萦裹的仙子如萧条长冬锁住的那抹纯白,雪般孤独,淡泊彻骨。

    我闻得,心跳的停止。

    “我吗?”他回望,问的淡然。

    我回神,依然无法撕开胶在他身上的视线,讪讪一笑实话答道:“。能让我忘了逃跑。”而我还不是特别嗜好的人。

    他愕然刹那,忽略我的僭越不记,又反问:“后悔吗?”深邃魅惑如洛神般的眼眸瞥向两个已架住我的卫兵,意有所指。可怜了那俩卫兵,被那眩人的目一睇连手都抖了,此时我只要轻轻一挣,照样可以脱逃。不过,我不想了。

    “不会。”我答。“大夫在你手里。”他转眸的片刻我已恢复神智,大脑重新运转,斟酌起救男孩的事了。

    “你倒是直白。”他道。

    我避开他的眼睛,自知再看下去我又会迷失在那墨玉寒潭中了。“不敢。”我回。踟蹰半晌,不住时间紧迫我又问:“大人,小兵可否带大夫去给位病友治疗,他受劣人所害生命垂危,一切过错,事后小兵愿受双倍刑罚,只求您两个时辰的宽恕。”说着我低头跪地,双膝噗噗两声,狠狠陷入沙泥地中。

    子膝下本无金,再说千金难买命一回呀。如果弯弯自尊就能换别人的生命,何乐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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