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你不要操心,”栾漠峒冷冷得说道:“杨兄,轩辕兄,可否有意陪在下拜访一下那两位前辈?”杨羽凝和轩辕子洵微微一笑,不言而喻,他们自然是同意得。
“师兄,我也要去!”温雪见一见那三人居然敢扔下她们,自己去见高人,心里哪肯依?不管不顾得就拦住了三人,要他们一并带上她,但这次不比以往。三人深知往往这些有过一定经历的前辈,都有点怪脾气,这温雪见古灵精怪,若是不小心惹恼了那两人,凭他三人之力,只怕难以脱身。尤其是栾漠峒,更是知道自己这个小师,口无遮拦,又因自幼生得一张巧嘴,深得父母宠爱,做事一向任妄为,这一去,定当坏事。虽说他一直对这个小师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可此刻,他也只好将儿情长放下,硬下心肠。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再说我就要点你穴了。”栾漠峒沉着脸,冷声威胁道,温雪见从未见过师兄这般态度,她又知道师兄的实力,再看师兄的脸上,没有一点通融的意思。无奈之下,只得退到一旁,纵使心中无限不满,却也着实不敢再说什么,栾漠峒却只是看了她一眼,不做任何停留,便大步的和其他两人离开了房间。
在城郊的太平村头,突然来了三个衣饰华贵,骑着名贵宝马,相貌堂堂的少年人。村里的人大都终年居于村野,未曾见过这般的派头,都不敢多上前,只是躲着他们三人,三人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只是兀自向前走着。但他们很快发现,这太平村虽不大,但人倒也不少,且多为老人,要在这诸多老人中找到那两个前辈,只怕是难上加难。没办法,三人只得向路人求教。
“老丈,这村中可有一对自称墨樵琴耕的兄弟?”轩辕子洵看准一个荷锄老人,上前一施礼,恭敬的问道,那老人停住了脚步,上下打量了一番轩辕子洵,最后目光定在了他腰间的佩剑之上。
“你找他俩做甚?你是谁家的鹰爪?”那老人毫不客气的回应到,这话听得轩辕子洵一怔,这老头难得是江湖中人?亦或者只是为了防身而说的?
“糕儿,我等只问那两位前辈要一样东西,别无他意。”杨羽凝笑着回答,走到了轩辕子洵身边,而栾漠峒也一并走了过去,那老头一听他们的来意,眼睛就眯缝了起来。他仔细上下打量了一番三人,然后冷哼了一声,说道:“跟我来吧。”说罢,便带着三人向不远处的一间茅屋走去。
“并肩子,来了三个点儿。”那老头刚进院,就高声喊道,三人心下一惊,他们三人虽说自幼都是熟读儒道经典,通四书,晓五经,对一些粗俗暗语不甚了解。但好歹三人都已行走江湖一段时间,对着江湖上的暗话好歹也懂得点,这老头的话,他们也不是全不晓得。难道他就是琴耕?三人不约而同的猜想到。现实证明了他们的猜想,从茅屋里走出了另一个人,比那荷锄老人略显壮实高大,但相貌却极其相似。那后来的老人,手中拿着一把砍柴用的柴刀,站在他兄弟身边,冷眼盯着三人,三人心中暗暗叫苦。
“小子,报上万儿!”那持刀老人厉声喝道,三人对视了一眼,栾漠峒坦然向前,施过一礼后,淡淡的说道:“敢问老丈可是青城派门下,‘玄冥二使’之一的‘玄使’高琁,高前辈?”高琁一怔,呆呆看着眼前这个白衫少年,不知道他从何得知自己的名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高珉的脾气一向比哥哥暴躁,故而对栾漠峒倒并不客气,一挥手中锄头,狠狠说道:“小子,递上门坎!”
“不忙,高前辈。”栾漠峒平淡得笑道:“晚辈三人今日来,并非找前辈指点武功。以我辈的武功,定非前辈的对手,而晚辈亦知,晚辈所求之物,前辈也决不肯随意相赠。”高氏兄弟两人盯着栾漠峒的眼睛,想知道这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公子,到底有什么鬼主意。
“晚辈听闻,‘冥使’高珉喜好与人打赌,且至今尚未输过。”栾漠峒一脸浅笑,平和的看着高珉,但高珉眼神里始终带着深深得戒备。“晚辈今日就与高前辈赌上一赌,不知高前辈可允?”栾漠峒言罢,依旧一脸平静着看着眼前的高珉,但高珉却莫名感到一种压迫感。这么多年来,从来都是他找人打赌,敢和他打赌的人着实不多,但总还是有。可能像栾漠峒一般,和自己宣战后,依然这般平静的,他却从未见过。
“赌什么?”高珉沉声问道,栾漠峒依旧微微一笑,淡淡得说道:“就赌前辈手中的地脉紫芝。”高珉高琁一怔,高琁接口问道:“好,若我们输了,这地脉紫芝我兄弟俩双手奉上,但倘若公子输了,你将给我们什么呢?”栾漠峒一脸淡然,朗声说道:“若在下输了,在下将以项上人头相奉。”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这小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他家中并非没有与地脉紫芝相称的宝物,何必以命相博呢?
“好啊,老夫就依你,你说,怎么个赌法?”高珉的声音已经不似先前那般冷漠,而是多了些许嘲讽之意,在他看来,栾漠峒也不过就是一个世家子,和这年头自负的年轻人一样,并无多大差别。不过,这小子也自负得过头了,高珉心中暗想到,居然把自家命都押上了,还真是有点意思呢。
“久闻‘玄冥二使’轻功一流,今日晚辈倒想一试,不知两位可否?”栾漠峒平静得说道,高珉高琁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愿意领教。”栾漠峒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洁白通透的玉,形如刀状,刀柄为血红,内含有一颗碧绿的小球,不知是何物所制。
“暖玉刀!”四人都惊呼一声,没错,这就是江湖上治伤秘宝暖玉刀。据说,这玉刀原是一玉匠以一块东海奇玉制成,本并无疗伤之效,但因被一江湖侠盗盗走,加以修炼,使得其有了疗伤之效。后又有人在刀柄中藏入少林小还丹,而刀柄也因被注入血参之液,而显出血红之。这暖玉刀数百年前便神秘失踪,至今不知下落,可这栾漠峒怎么会有?四人都怀疑的看着他。
“此物乃晚辈祖传之物,”栾漠峒平静得说道:“轩辕兄,烦劳你与高琁前辈一同将此物置于这屋后秃山顶,在下则待二位回来后,与高珉前辈一同上山,先得此物者即为胜。不知两位前辈意下如何?”没有比这更好得了,高氏兄弟无条件的同意了。
“你不怕我们私吞了?”在接过暖玉刀时,高琁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栾漠峒一笑,淡然说道:“若我赢了,这刀你们想夺也夺不去,若我输了,要这刀又有何用?”栾漠峒的话,让高琁高珉兄弟俩心中老大不高兴,这小白脸,既然已经知道我们出身,居然还敢在这大言不惭?高琁狠狠的从栾漠峒手中抓过玉刀,和轩辕子洵一起离开了。
不多会儿,两人便回来了,轩辕子洵走到栾漠峒身边,在他耳边说了藏刀的地方,而在那边,高琁也在弟弟耳边说了同样的话。本来随着杨羽凝一声令下,栾漠峒和高珉应当一同出发,但栾漠峒却有意相让,借口运气,让高珉先走。高珉也知道这他的意思,因气他过于自负,竟真的先行而去,高珉的轻功绝对不差,再加上他与兄长两人隐居此地,对如何上这荒山早已烂熟于心,自以为必胜无疑,但当他到达山顶时,他却真正傻了眼。
只见山顶上空无一人,除了遍地黄土,再无他物,更别提他哥哥放的玉刀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哥哥骗了自己?或者是那玉刀已经被那小子拿走了?不可能,那小子的武功再高,轻功再好,怎么可能比他还厉害?哥哥也不可能骗自己,那玉刀到哪了?高珉在山顶四处寻找,却始终没有任何结果,无奈之下,他只得下山,他绝对想不到,山下还有一个可怕的现实要他面对。
在茅屋前的小院里,高珉见到了玉刀,但也听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他哥哥真的骗了他。
当高珉回到山下时,看见他哥哥正被那三个少年人围住,而栾漠峒的手上正拿着那枚玉刀,他还以为是栾漠峒拿到了玉刀,却来逼他哥哥。情急之下,高珉不顾门派规矩,一招灵梭掌伴着凌波微步使出,倒真的将三人逼退了一步,但杨羽凝却被高珉的那一招凌波微步所惊。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小子,你赢了我,我把紫芝给你便是,你何必围攻我哥哥。”高珉声俱厉的喝道:“以多欺少,你们还算是江湖中人吗?”
“高前辈,这并不怨得栾兄,只是令兄所为,实在为人所不齿。”杨羽凝一步上前,冷冷的说道:“两位即为青城派门下,自当恪守门派戒规,可在下不知,令兄与前辈如何学得逍遥派的凌波微步呢?”高珉闻言一怔,然后他愣愣的看着哥哥。
“大哥,你……?”高珉惊讶不已,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哥哥居然会学他派功夫,甚至还使自己也堕入这不仁不义之地。“那当真是逍遥派的凌波微步?”
“小子,看不出,你还有两下子!”高琁见自己的伪装已经被揭穿了,索不再伪装,他大笑着说道:“不错,那就是逍遥派的功夫。”高珉脸大变,要知道,对于侠客而言,改拜门派乃是武林大忌,是断断不可原谅的大错。
“大哥,你怎么?”高珉惊诧的喊道:“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为人所不齿之事?你这样对得起师父吗?你对得起青城派吗?”高琁又是一阵狂笑,看高珉的眼神也有些痴狂。
“对得起又怎样?对不起又怎样?”高琁狂妄得说道:“我只求上乘武功,管他青城还是逍遥,只要我能学得天下第一得武功,我就不要在躲在这鬼地方了。”高珉诧异得看着高琁,不敢相信这还是和自己一母同胞的大哥吗?
“我不管你为什么,高琁。”杨羽凝冷冷得问道:“我只问你,是谁教给你逍遥派的功夫?”栾漠峒和轩辕子洵知道杨羽凝的意思,所以没有插手,只是在一旁静静看着。
“我的师父就是逍遥派掌门,杨逸杨掌门的大弟子,人称‘逍遥浪子’的崔迅。”高琁傲慢得说道:“我告诉你,我师父现在就在附近,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看我师父饶不饶得了你。”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脸上不约而同都露出了不屑得表情,而高珉则是一脸的悲哀,他真是想不到,自己的亲哥哥居然会做出这般事。
“那你最好把你师父找来,剩得我动手。”杨羽凝一脸轻蔑得说道:“不过在你死之前,我还要你给我一个东西,高珉前辈,栾兄既然赢了你,你是不是应该信守承诺,将那百年紫芝给我们呢?”高珉看了三人一眼,又看了哥哥一眼,叹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锦盒,向三人那边扔去,轩辕子洵纵身接住了锦盒。栾漠峒打开锦盒,只看了一眼,便断定,这并非地脉紫芝,而是普通连心果。但他并没有立刻就说出来,而是不动声的将锦盒收好,然后,趁兄弟俩不备,用天云门的清佛指点了两人的穴。
“你们!”高珉气愤得说道:“你们居然使阴着?你们好卑鄙!”栾漠峒才不管他说什么,径直走进了两人的屋中,四处翻找起来,半个时辰后,栾漠峒从屋里走出,一脸平静。他走到兄弟俩中间,同时解开了两人的穴位,但却同时从两人身上吸取了部分内力,使他们不能攻击自己。
“高珉,我问你,你哥哥教了你多少功夫?”栾漠峒一脸冰冷,高珉低头一想,哥哥这些年没教自己什么功夫,只是一个步法,一套剑法而已。这步法既是逍遥派的功夫,想必那剑法也是逍遥派的功夫吧?他叹了一口气,无奈得说道:“只有一招凌波微步和一套旋逸剑法而已,没有别的了。”
“而已?”栾漠峒冷哼一声,从袖里掏出了一本书,摔在地上,冷声道:“你自己看吧。”高珉蹲下身,捡起了那本书,只见那书上尽是些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高深武功,其中就有那套被他认为奇剑的旋逸剑法。
“这,这……”高珉看罢秘诀,一脸惊骇,他真想不到他哥哥居然做出了这样的事,而栾漠峒的脸则愈加寒冷,他看也不看高琁一眼,冷冷得问道:“高琁,你从哪得到这本书?”
“从一个死老头身上拿来的,”高琁一脸不屑得说道:“那老头自称是‘青弧神’郤君书,我还当他多厉害,没想到也不过是个不经打的废物。”栾漠峒瞪了高琁一眼,但就那一眼,足以让高琁胆颤,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只怕此刻高琁已经是倒在地上的一具尸体了。
“你还有脸说?”高珉听了哥哥这话,怒从心中生,不顾一切的怒喝道:“那‘青弧神’的武功比你我都高,若不是当时你使诈,在兵器上淬毒,只怕你我早已是他剑下亡魂了。当时你还诈我,说这‘青弧神’是我派宿敌,你这般做只是为师门报仇罢了,没想到,你居然只是为了得到他身上的武学经书。”栾漠峒的眼眸中的恨意已经愈来愈浓了,就在这时,一个褐衣男子出现在高氏兄弟茅屋的院门前。栾漠峒冷冷的看着他,而杨羽凝和轩辕子洵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不过,他们也很快就发现了那个神秘的褐衣男子。
“师父!”高琁一见那褐衣男子,一下便兴奋了起来,他以为他一定有救了,但没想到那褐衣男子看着杨羽凝,脸上居然露出了惊诧之。
“大师兄,别来无恙啊!”杨羽凝对那褐衣男子一拱手,微笑着说道:“想不到会在这碰到师兄,不知家父家母可还好?”那褐衣男子一怔,旋即明白了,他微笑着回答道:“师父师娘都还好,当日两位师弟和栾少侠、轩辕少侠及小师离开后没几日,师叔就和唐掌门,还有公孙前辈一道制出解药,解了一众人的毒。大家都对栾少侠感激不尽,若非栾少侠赠方,只怕我等现在还只能在莲峰上困着呢。”栾漠峒看着他,不说话也不表态,只是冷冷的看着。
“师兄,适才听这厮说他是师兄的弟子,此事可是真?”杨羽凝微笑着问道,崔迅狠狠瞪了高琁一眼,厉声说:“别听他胡说,这厮学我武功,我还没找他算帐,竟又来污蔑我?”高琁一脸错愕,他没想到崔迅居然会推得这般干净,他更没想到,崔迅居然敢当着他的面撒谎。
“如果是这样,那在下收拾这家伙时,还望两位不要插手。”栾漠峒冷冷得说道,崔迅和杨羽凝看着栾漠峒,不知道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栾漠峒也看出了两人的疑惑,于是继续说道:“这贼杀了我师叔,我岂能饶他?”说罢,栾漠峒恨恨的盯着高琁,然后,屈指一弹,只听得一声唳啸之后,高琁的额上便出现了一个血洞。现场的人都震惊了,这是什么功夫?居然用指风要了一个人的命?而且还是在他的头骨之上打穿了一个洞?
“大哥!大哥!”高珉虽说恨高琁背叛师门,但不管怎么说,这高琁终究是他的亲哥哥,亲仇,道义,高珉心里做着艰难的抉择。
“高前辈,”栾漠峒看着抱着兄长尸体,泪流满面的高珉,平静的说道:“令兄乃在下所杀,这仇在下自当会还,只是在下有约于武林,还不能立死。还望高前辈宽限几年,待在下完成了与武林的约定,若在下还苟活于世,在下自当前来一死以偿今日之债。若在下不幸已亡,那所有的恩怨,也当一笔购销,还望高前辈莫要找家父及其他师兄弟的麻烦。”高珉抬起头,看着这个年纪轻轻,确有一身不俗功夫,而且居然能说出这般大义之言,不由对这少年心生敬佩。再者说,高琁叛祖欺师,本已犯下不可饶恕的大过,后又为私利使诈害人,这少年为师叔复仇,本也无可厚非。自己若是为了替兄复仇,杀了这个少年,日后只怕不仅要遭到师门唾弃,还会为武林同人所不齿,如此一来,自己在中原定难以立足。何况高琁背叛师门,已是必死,纵使不被这少年杀死,也得被师兄弟们依门规处死,自己又有何仇何怨可说呢?想到这,高珉打定了主意,他放下高琁的尸身,为他阖上双目,然后缓缓站起身。
“少侠,先兄背叛师门在先,又杀你师叔在后,无论如何,也是难逃一死。”高珉声音还带有颤声,但总还算镇静。“你杀先兄为你师叔报仇,也是应该,我又有何仇可说呢?不过,还望少侠留下名号师门,老夫日后也好上门为先兄谢罪。”栾漠峒看着他,叹了一口气。
“高前辈肯放过晚辈,晚辈自是感激不尽,但提及晚辈师门。前辈若是为了前去谢罪,还倒罢了,”栾漠峒走到院门口说道:“若是为了找家父兴师问罪,只怕高前辈未必会讨得好。依在下看,前辈还是不问得好。杨兄,轩辕兄,我们走罢。”栾漠峒说罢,便和杨羽凝及轩辕子洵一道离去了。
“少侠,老夫决无难为令尊之意,只是‘青弧神’无辜丧命于我兄长之手,我理应替兄上门致歉,还望告知师门。”高珉见栾漠峒他们要走,急忙再次请求到,栾漠峒顿了一顿,但并未停下,而且继续和同伴一齐离去了,只是远远的传来了两句诗。
“尽日看云首不回,无心都大似无才。可怜光彩一片玉,万里晴天何处来?”高珉一听到这诗,脸顿变,呆立在院中,他知道,他兄长真是惹错人了,他也知道,纵使他兄长今日不死,只怕日后会死的更难看。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