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荒漠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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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有了一辆马车,这一行人的速度自然便慢了下来,栾漠峒一想起濮阳舒靖的半年期限,脸一天比一天难看。大家并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了,只觉得他每天都好像急不可耐得样子,每天早晨四更,就催促这大家上路,晚上不是因为城门要关,他准会让大家通宵赶路。这样高强度得赶路,就连身强体壮得男子汉,也未必受得了,更何况还有孩子。刚开始,大家还以为他是赶着过河,也确实,在栾漠峒的紧赶慢赶之下,他们确实都在最安全的时刻渡过了长江和黄河,但随着离嘉峪关越来越近,栾漠峒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这实在是让大家有些无法忍受了,终于,在一个边陲小镇的小客栈里,大家爆发了。

  “栾公子,今天你必须把话说清楚。”最先向栾漠峒发难的,是慕容仙,也难怪,她虽然有学武,但好歹也是孩子,这样不要命的赶路,她早就吃不消了。栾漠峒眉头微微一皱,将酒杯放在桌上,抬起头,冷冷得问道:“慕容姑娘此言何意,栾某有些不明白?”

  “你这到底是赶路,还是催命啊?”冷月幽幽得说道,而沉墨站在她身边,也是一脸得疲倦,看来,他也有些受不了了。

  “冷教主,你如果受不了,你可以离开。”栾漠峒冷淡得说道:“你没接受在下得解药,本就没有任何约束,是你自己要跟来的。”冷月秀目一瞪,显然,栾漠峒这话太伤人了,沉墨一看不好,只好出来打圆场。

  “师弟,月儿不是那个意思。不过,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沉墨无奈得说道:“我们这明天就出嘉峪关了,你能不能慢点?别说我们受不了,连马也受不了啊!”栾漠峒看了沉墨一眼,没说话,只是拿起酒杯,继续喝酒。大家一看,这算什么事啊?就算你是少掌门,你也不能说连大师兄的话也不听了吧?

  “师弟,你到底在想什么,说出来也好让大家知道一下。”令狐天和栾漠峒自小一起长大,和他关系最好,不过此刻,他也抗不住了。但栾漠峒依然只是看了他一眼,继续喝酒,一语不发。

  “栾公子,杨某知道栾公子这么做,定是有原因的。”杨羽凝被栾漠峒的态度激怒了,他走到栾漠峒之前,强压怒气问道:“请恕杨某愚钝,还望栾公子点明,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栾漠峒还是看了杨羽凝一眼,又喝了一杯酒,不过这次,他开口了。

  “杨公子,我问你,我们辛辛苦苦,不辞万里跑到这鬼地方是为了什么?”栾漠峒冷眼看着杨羽凝,平淡得问道。

  “自然是为了救人。”杨羽凝的怒火已经达到了极至,不过他还是努力克制着,他不想在栾漠峒喝醉的情况——至少是他认为喝醉了——动手。

  “原来你还知道,我还以为你都忘了呢。”栾漠峒一副醉醺醺得模样,但只有细看,才能看出,他得目光依旧犀利。杨羽凝彻底被激怒了,他一把抓住栾漠峒的衣领,把他拎起来,怒视着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栾漠峒?”杨羽凝怒喝道,栾漠峒看了他一眼,抬手握在杨羽凝的手腕上,杨羽凝只觉得全身的力气一下被抽去了一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被松开了。他惊讶不已,虽然他知道栾漠峒的内功比他高,但他自幼修习逍遥派的北冥神功,很多高手和他过招,如果不小心,就会被他吸去内力。可这次,杨羽凝也想吸取栾漠峒的内力,可却发现栾漠峒的内力他一点也吸取不来。栾漠峒将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放了下去,整了整长衫,冷冷的看着杨羽凝。

  “杨公子,我不想说什么,只希望你能算算,现在离那个突厥特勤提出的期限,还有多长得时间。”栾漠峒平静得说道,所有人心头一凛,他不说,他们基本都忘了,那小子还有提出一个时间,就是在半年之内,他们必须交出《天玄录》,否则,人质就得死,而那些前辈们得武功,都得被废了。想到这,他们才恍然大悟,原来栾漠峒之所以一直拼命得赶路,就是为了多争取一点时间来想对策,毕竟,就算他们到达了突厥境内,也未必能顺利救出那三人,必须有一定的对策。

  “抱歉,栾公子,我们错怪你了。”温愫灵歉意得说道,江湖人就是这般,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该道歉得,绝对不会死要面子,该给钱的,绝对不会赖帐。栾漠峒叹了一口气,走到窗边,打开了窗子,看着外面得月亮。

  “到今天,已经过去一个月了。”栾漠峒喃喃得说道:“不知道他们三个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爹他们的毒解了没。”所有人都沉默了,栾漠峒所说得,也正是他们所担心得,温雪见走到栾漠峒身边,看着师兄坚毅的侧脸,不难看出,他心中的忧愁。

  “师兄,也许没那么糟,”温雪见笑着说道:“三师伯和唐掌门不是在那边吗?还有百里千亭,连三师伯都说,如果这世上有谁医术可以和他一拼,就是百里千亭啦,别太担心了。”栾漠峒偏头看着温雪见,不知不觉间,当年那个调皮贪吃,多嘴精怪的小丫头,已经出落成一个如出水芙蓉般清秀的少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可爱的面容,灵气逼人,虽然依旧馋嘴,但上天却给了她一个怎么吃也吃不胖的好身材,一身鹅黄的衣裙,更凸现出她的活泼精灵。栾漠峒心中泛起了一丝丝温柔涟漪,他看着温雪见,嘴角不由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不过他很快就转过了头,依旧看着窗外的月亮。

  “嗖!”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栾漠峒偏头躲过,而在他身后的慕羽灏抬手将这枚暗器接住了,这是一个毒镖,栾漠峒看了一眼,没说什么。站在门口附近的令狐天和独孤晔立刻追了出去,却没发现任何一个人影,栾漠峒在窗口看着他们两人警惕的四下察看,心中不由暗笑。

  “别看了,三师兄,独孤公子。”栾漠峒冷淡得说道:“我知道是谁,不过我想,我们该走了。”大家一脸愕然得看着他,怀疑自己得耳朵有没有听错,他们确实需要赶时间,可现在关门未开,如何出得了关?栾漠峒扫了一眼众人,拿起包袱,就大步走了出去,大家对视了一眼,也只好纷纷拿上武器和包袱走了出去。

  边疆得温差大,早上热的不得了,可晚上却又冷的刺骨,幸亏温雪见和冷月都是自小在西域待过,知道如何对付这冷热两重天得天气,否则,就算他们这群人武功再高,也得染上子露风疸。此病深达骨髓,无药可医,一旦发作,痛苦不堪,任何人都难以抗过四次,必死无疑。

  不过现在,栾漠峒四周看了一下,掌柜的屋里是一片寂静黑暗,但栾漠峒却直接向那屋里奔去,一脚踹开了屋门。不一会儿,只听得屋里几声闷响,然后栾漠峒走了出来,雪白的衣服依旧雪白,佩剑依旧在鞘中,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几个人都困惑的对视了一眼,王凌霄和林素玉大着胆子,走到了那小屋前。

  “啊!”两声惊叫,原本站在院子中的众人立刻向小屋奔去,只见两个少跌坐在地上,一脸惊恐的看着屋里。温雪见和冷月立刻将两人扶起,而杨羽凝还有沉墨擦亮了火折子,走进了屋中,他们也被屋里得一切惊呆了。只见不大的屋子里,或坐或躺着五具尸体,都是一剑毙命,致命伤都在脖子上。那些被杀的人都身着黑劲装,看起来都是武林之人,只是他们的面容,除了那小二是中原人的面容外,其他四人皆是藩外人的面容。

  “别看了,我们该走了。”一个冷酷得声音响起,所有人都回过头,是栾漠峒。他面寒似水,目锐似剑,站在空下,白的皮袄,白的剑。

  “是你杀了他们?”沉墨不可思议得问道,栾漠峒冷冷得点点头,所有人的脸都变了,他们都惊讶于,这个身负盛名的剑客,居然会这般滥杀无辜。在他们看来,这些人最多不过是走狗,不管犯下什么罪,都罪不致死,可栾漠峒却杀了他们。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他们?”温愫灵愤怒得朝栾漠峒嚷道,但她很快就不吱声了,因为她看见了几十个黑衣人已经包围了他们。

  所有人都发现了,他们自然而然的站开来,“神剑六君子”在最前面,而其他人,则和几个孩一起退回小店中。这是他们事先都商量好的,如果遇上什么紧急状况,由“神剑六君子”负责引开他们,而其他人则迅速离开,当然路上要做下标记。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害我们?”杨羽凝高声问道,那为首的黑衣人冷冷一笑,说道:“你没必要知道。”一语毕,一蓬银针向他们六人射来,六人一惊,立刻分散躲开银针,亏得这六人的轻功都不错,才能全身而退。而其余的十一人,则因为有门板和墙壁的保护,所以都没中针。

  “想不到,堂堂突厥可汗,居然也不过是这般贪生怕死之徒。”轩辕子洵站在屋顶上,冷冷得说道:“给你们两个选择,要么回去告诉你们可汗,我们会去拜访他,要么就留下命。”

  “什么突厥可汗,我们是铁佛派弟子,奉掌门之命,来取尔等命。”那为首得黑衣人朗声说道:“原来你们私通突厥,看来,也不要我们动手,自然会有人要你们的命。”

  “糟了。”成凌嘀咕了一句,这铁佛派也是峨嵋派的分支,可以说这下是大水淹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但因这些黑衣人已经知道他们是要去突厥,所以,那些黑衣人除了一死,没有别的退路了。六人无奈的对视了一眼,一齐挺剑刺出,那些铁佛派弟子虽然武功也不俗,但怎奈这六人配合默契,天衣无缝,他们根本就没有机会下手。倒是这六人,各个原本都已有一身不俗武艺,剑法更是卓越一流,再配上绝妙的阵法,真正是普天之下,难有对手了。半个时辰后,这些铁佛派弟子都已成为了倒在地上的尸体了。六人收剑入鞘,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叹了一口气,来到马厩,其他人已经走了,只留下他们的六匹马,还有他们的马车车厢。

  六人在离客栈十里外得一棵柳树下发现了同伴,看来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一看见六人前来,一个个都露出了轻松得神。

  “师兄,你没事吧?”一见栾漠峒,温雪见就跑上前,担心得问道,栾漠峒就是木头人,此刻也可以看出温雪见的心意了。但他不能接受温雪见的这份感情,真的不能,他轻轻推开了温雪见,冷冷得说道:“我没事。”温雪见一愣,旋即又扬起了笑容,她知道师兄的脾气,不管什么事,他都是冷冰冰的,难得见他热情几次。

  “你没受伤吧?”另一边,冷月关切得替沉墨拭去脸上的血迹,这不是沉墨的血,而是那些铁佛派弟子的血。沉墨温柔的看着冷月,轻轻摇了摇头,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

  “伯云,他们是什么人,你怎么样,他们没打伤你吧?”至于轩辕子洵,也有个如似玉的在为他担心,那就是商悠姌。从轩辕子洵回来起,她就一刻不停的仔细看着轩辕子洵身上每一个有血迹的地方,生怕他有受伤。但“神剑六君子”又不是浪得虚名,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受伤呢?

  “我说,我们该走了吧?”独孤晔无奈得看着仔细替杨羽凝清理血迹的王凌霄,看了看天,已经逐渐放亮了,估计过去,他们到嘉峪关时,关门也开了。但栾漠峒却一点不急的样子,让人有些奇怪,不知道他之前那么急,现在怎么反倒不急了,这又有什么原因吗?的确有原因,如果一大早,就出现一大队人要出关,想要不引起守关士兵的怀疑,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所以栾漠峒的主意就是,这一大队人,分批过关,每批就两三个人,而且每批人之间,必须有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的间隔。

  在这种速度下,每过一批人,都要隔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这样虽然没有引起守关士兵的怀疑,但却苦了最先出关的楚葮铭、慕羽灏和洛汐羽。他们整整在那个路边茶摊里坐了四个半时辰,才等到了最后出关的独孤晔,这出关的顺序,并不是谁定下的,而是他们自己选择的,所以谁也不能怨谁,若真要怨,只能怨那该死的守关士兵。

  在独孤晔出关与他们会合时,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这意味着,他们得抓紧赶路了,好在他们现在都是骑马,比坐车的速度快了许多。但因为出关时间实在耽搁太久了,所以无论他们如何赶时间,也无法赶及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入城内。他们也知道今是不可能有客栈住了,再说,他们现在一副中原人士的模样,就算进了城,也没人愿意给他们提供住宿。因此,他们是干脆绕过了城池,直接向阿史那缪圜的牙帐奔去,但他们一没地图,二没向导,大漠茫茫,他们又都是初次涉及突厥,很快,就迷失于大漠之中。

  “申羽兄,现在我们往哪边走?”在发现迷路后,大家都停了下来,不再多走一步,以免遇上流沙丘,葬身大漠之中。栾漠峒是自幼生长在江南,从未出过远门。别说是到突厥了,就连边塞都没去过,因此此刻,他也一时没了主意。倒是温雪见和冷月,不愧是出身西域,此刻都在仰望天空,仔细看着星星,想从中判断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

  “……人有畏影恶迹而去之走者,举足愈数而迹愈多,走愈疾而影不离身,自以为尚迟,疾走不休,绝力而死……”就在大家身心疲乏,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一个悠悠的声音传入了大家的耳朵,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这段话他们都很熟悉,令他们惊讶的并不是在突厥境内,听见有人诵读道家经典,而是在这荒漠之中,这人居然还有这般的闲情逸致,真是难得。

  “……子审仁义之间,察同异之际,观动静之变……”声音越来越近,诵读之人也渐渐显形,是一个年逾而立之年的中年人,一身青布衣袍,一根乌木簪束住发髻,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在他身后,跟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腰间配有一把宝剑,面容和那中年人有几分相似,看来是他的儿子,和中年人一样,那少年也是一身青布衣衫。

  “爹,那有人!”那少年发现了栾漠峒他们,急忙打断他父亲的诵读,他父亲不满的看了儿子一眼,走到了栾漠峒他们那儿,仔细的看着他们。

  “你们是中原人?”那中年人微笑着问道,栾漠峒和杨羽凝警惕的打量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怀疑,那中年人依旧面带微笑,仿佛一点也不生气的感觉。

  “是又怎么样,你们是什么人?”杨羽凝被困在着沙漠中,既没有吃得,也不能休息,早就憋得一肚子火了,而这中年人刚刚好撞在了枪口上,也就不能怪杨羽凝语气不太好了。好在那中年人得修养不错,并没有因为杨羽凝质问得语气而生气。

  “你们迷路了?”那中年人继续和蔼的问道,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中年人。

  “正是,不知先生可知如何走出这荒漠?”轩辕子洵的语气比杨羽凝来得缓和多了,但眼眸里的不信任,还是很明显。

  “告诉他又怎么样,一个书生能做什么?”杨羽凝气咻咻的抱怨道,栾漠峒知道他是在指责自己,便也不好开口,就在这是,温雪见看见了中年人腰间挂的玉佩。

  “请问先生可是姓温?”温雪见大着胆子问道,那中年人一愣,旋即笑着说道:“正是。”

  “敢问温先生名讳可是晟宏?”温雪见的心跳愈来愈快,那中年人真的愣住了,这小丫头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在下正是温晟宏,不知姑娘如何得知在下的名姓?”温晟宏惊讶的问道,温雪见的眼泪一下就下来,她知道,他们这下可算是得救了。

  “叔叔,我是小雪啊!”温雪见一下就扑了上去,眼泪一下就沾湿了温晟宏的衣襟,温晟宏愣住了,他知道大哥有一个儿,小名就叫小雪,不过他自小便被送到了武当,而小雪又很早就离开了家,被送到了天云门门下,所以他也没见过这个侄到底长什么样。看着眼前这个哭个不停得少,温晟宏心生一计。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