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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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委派了接待来使的光荣任务,几天下来我的最大感受是:如果有朝一日有幸到别国访问,一定不会选择冬天!冬季的常礼服又厚又重,加上出出入入的又穿又脱,体力再好也能累出半身汗来!不说别的,光是平衡体内水分这一点就是大大的难题!——幸亏我虽然是侍郎大人亲自指定的接待人员,碍于位次,并没有多大的出镜率,做得最多的是幕后工作:比如为客人挑选更符合他们审观的左右对称的庭院;赠送合体高雅的本国风味服装;以及膳食原料的特别忌等等。

    尽管忙得有些焦头烂额,我仍然抓住机会向对方自带的厨子要了不少菜谱——特别是点心食谱,甚至用几匹上好的丝绸跟他们私下换了几包可可粉(问我是怎么跟他们交流的?当然是借着他们的语言和现代英语很像的便利了,再不济就用手语嘛)。如果我是皇,早就答应他们全面通商了,现在又不流行鸦片这种东西,开放怕什么啊。不过这也怨不得陛下,她毕竟才十四岁,而且看上去不是天才,更不是穿过来的,难得在这尔虞我诈的场里保持着本的纯良天真,哪能指望再有什么特殊长远的作为——不偏不倚,不被居心叵测之人利用就算是极好的了。我曾经也在侍郎大人的指教下有过向皇更靠拢一些的想法,可一来怕遭人猜忌,二来顾及“伴君如伴虎”的前车之鉴,这三又是本能对皇权的排斥,导致到现在绯璃给陛下的印象应该还停留在过去那个说话神神秘秘的占卜师阶段。

    使臣到来的第三日,礼部为他们召开了一个符合他国传统的舞会,更特地在我的建议下为员工打造了颇具异国风情的服饰,不能以袒胸露肩为,轻纱下的隐约可见反而更人,不知会不会因此带动他国的新潮流。趁着职务之便,我很开心的为自己打造了一身梦寐已久的“王子装”:丝质衬衣,紧身下裤,马靴上饰着铮亮的钉扣,双排钮的撒宽摆外褂,别提有多神气.

    这个世界的舞蹈比较简单,不若桑巴那么狂热,也不如恰恰恰那么有节奏,更比不上华尔兹的圆滑舒展,却另有一种朴实欢快的味道——硬要寻个比喻的话,就是《仲夏之梦》里的精灵之舞了,时常穿插的一些小步垫起足尖的动作更显出一种清新的优雅。当然,鉴于我的运动神经有限,并没有露脸进入舞池——没有左脚绊右脚就是万幸了。再说我还惦记着那些顶级的免费宫廷食呢——这可是鹅肝和鱼子酱啊!人这一辈子能吃到多少!筵席当晚我第一次想要感谢把我拽过来的绯璃大人:谢谢她当初选择了礼部!

    两天后,我的王子装在晚间宣讲西方背景故事时隆重在其他没有参加盛宴的人前亮相,被孩子们推崇的同时也遭到了某人的吐糟,心情很好的我自然当场就回敬了过去。“吃不到鹅肝就说鹅肝是酸的!”深切鄙视某人的小肚鸡肠之后,我开心地理着阿蝠的短毛,对着猫咪用不同于刚才的温柔语气说话,“过几天我一定换些鱼子酱回来给你也尝尝——那可是梦幻般的滋味儿噢!”

    “切——那算什么!总之你这穿的是什么呀!”锦祺横挑眉毛竖挑眼,“根本是乱七八糟!”

    “我倒觉得挺好看的。”现在只要是锦祺说的话烨就一定会反对,所以我毫无疑问地得到了多数票支持。“有一种独特的飒爽英姿。”

    “听见没有?”我努力打扰着阿蝠的何,心想现在要让它睡着了,里就该上窜下跳地闹我了——怎么就不学学佐罗和阿森呢,它们俩可是随时随地都能睡着,而且绝对不带醒后多动症的。“我说燕舞啊,"百忙之中我仍然没有忘记折腾他,"不要妒忌我穿得比你帅嘛!想要的话可以给你也做一身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你要是早几天说我就顺带叫人裁多一套了,你现在才——”

    “够了够了!”锦祺大喊一声,“真是越来越不像子了。”说罢马上将目光移到一旁的身上,标明自己的审情趣.

    “人家不在乎!”我向可爱的莹抛个媚眼儿,顺带刺激一下讽刺我的敌人,“那个大使的二儿子说什么啦?是不是‘啊,你是天上明珠降落人间,像鸦群里一头白鸽蹁跹’?还是‘我凭着这皎洁的月亮起誓,对您的爱慕永志不变’?”出锥罗密欧与朱丽叶》,是我难得能记住的台词.

    “没这听。”人一笑如,被瞄的本人自然是心旷神怡.“这些话儿你是跟谁学的?”

    “一个叫莎士比亚的人,”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文学作品的浪漫带来的不确定,毕竟这里也很可能有他的镜像,将剧中剩余的间也抖露出来,没给自己留下以后显摆的资本.“倘若那人说了对月亮发誓,你可一定要接着说‘不要指着月亮起誓,它是变化无常的,也许你的爱情也会像它一样’,要不然就被骗了。”

    “时月是会变化没错儿,光月可不是。”锦祺就爱拆我的台,连忙唱起了反调。

    “那白天你还炕到月亮呢!——算了,这世间本没有什么永恒的东西,誓言也只是空口白话。”感叹一句之后我开始转换话题,“侍郎大人已经答应全力促成常驻使馆一事,若是成了,咱们还得再忙上一阵儿,在那以后,久琢磨琢磨外放的问题了。”

    我们现在其实等同于礼部的杂役,除了被上面有职权范围的大人挑中帮工之外没有什么固定职责,若要往上升级,只能先去地方上历练,干出点实际的政绩之后才能应召回都城,不然就只得留在外地——考上来的不少从事就是这样被“淘汰”的(其实也不算淘汰,只是当不了人人羡慕的京而已)。侍郎大人是很赞成我早日离京的,早去早回嘛,她好早点撂挑子。

    “这有什么可琢磨的,绯儿你不回江康么?”现在这里还不流行回避原籍,所以她的提议合情合理还很合法。

    “侍郎大人和我母亲有旧已经给别人留下话柄了,我可不要继续自讨没趣。”嘴上这么说,我心里想的却是:回赤馀家大本营?我找死呢!“你若想去那里,我倒是可以榷菱陪你。郑家离那儿不远,她应该也会高兴。”

    “算了吧,你身边就这两个人。”莹把我怀里的阿蝠抱了过去,轻轻地搔它的下巴,乐得那小东西仰直了脖子。“要不要我帮你物几个得用的?——你连粗使的仆役都没有,完全不合身份。”

    “不用,”话说她们俩的工资可是本家支付的,若是我自己请人不是要自掏腰包?我还想多攒点儿钱呢。而且绯璃也没让她们干什么粗活,清扫庭院浆洗衣服什么的都是固定时间请的附近零工,根本不需要我再搞什么样。“我没什么生活上的要求,对人却是很挑的,也就她们俩合我的意,不用麻烦了。”

    “咳——随你。也不知这个古怪子是怎么养出来的。”她顺手理了一下我的鬓发,让人觉得舒适无比想要亲近——相识之后我才发现这虽然有时会使些小子,待人却是极好的,不太明白为什么绯璃过去与她连点头之交都算不上.

    ……使团来访第五日,兵部的演武场上展开了一场大比拼,让很净看电视的锡了把干瘾。对方虽然身怀牛高马大之优势,仍旧敌不过“上原国武术”的博大精深,输了以后竟然砸了个大铁球出来,说这其实是两个半球,用神奇的方法合在一起,只有天生的神力之人才能把它们拉开,言语间甚有欺我们上原没有力气,只会耍招之意。

    话说我一听就乐了,这不是带领大家复习初中物理么!好家伙,马德堡半球可是用了16匹马才拉开的,你真当我们是牲畜啊!左右看看没人注意我,跟裕杨先唠上间嗑,别管懂不懂原理,弄明白阀门就行——拧了龙透下之后,他很轻松地把球体分成了两半,惊迪外们直呼上天。听说有人破了这一难题,大使和尚书都被惊动了,硬生生地逼着裕杨供出我来,又是和我探讨科学又是发放赏赐,一时风头无两,也算给强烈顶我的侍郎大人挣了不小面子。我当然没敢抢别人的专利,只是略证明了证明上原人对气压并非一无所知,顺便要了些鹰烈人带过来的书籍,准备哟充实学院的图书室——有志学外语的人现在是凤毛麟角,可咱要把工作做在前面不是。等以后来上原的西洋船多了,没准还能来个垄断什么的,不敢做还能不敢想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皇家的封赏真是与别不同,看着金碧辉煌,可惜就是不“值钱”——拿上有御用标志的如意去当铺看看?被客气地请出去是最温柔的后果了,一不小心就能被下到大牢——所以我直接把笨重的扔给挽,只剩下几个小的留着把玩——连送人都没人敢要,真是糟蹋了。

    ……随着声名的提高,也开始有人来拉拢我了,若不是尚有外放一关未过,还真得为托辞好好动动脑筋.饶是如此,隔三岔五的总有推不了的应酬,比如这次:吏部可是必须搞好关系的,再加上寅瑞的面子,这酒是不得不喝,虽然里面似乎加了点儿东西,特别容易上头——自从那次看烨轻轻松松搞定我们一家子,我虚心地跟他请教了不少药物常识,还用大量独家糖果换了些常用药(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还拿别人试过才敢揣在身上),这种非高级药品是放不倒我的,要不然怎么棵戏呢。

    假装不支之后,瑞瑞很快把我私了酒楼专为尊贵客人设的雅间,接下来就乖乖歪在上等着下一幕好戏开场——药劲儿虽然没完全过去,手脚尚有些发软,不过术力似乎还是用得出来的,所以并不担心有什么实质的危险。半刻过去,正主儿终于现身——那是位气质不俗的青年男子,借着几分酒意,我恶作剧地待到他严肃缓慢地脱得只剩最后一件里衣方才开口说话:

    “我说,你姓甚名谁哪?”被我这么一"调戏",看他整个都懵了,手还停留在腰间的系带上,全身是一动不动。“不说的话我叫人进来自己查好了,不过那样会降低我对你的好感度喔,你如果有任务在身就更难完成了。”既然是自己来的,让我小小捉弄一下应该不过分吧——听见了不自觉的语调浮华,我这般为自己开脱.

    “在下——思远。”他的声线听起儡沉稳,仔细看眼眸明澈,脸部线条柔和,有几分大家之气。“原为董尚书公子身边侍读。”

    没有家名可报,看来是小户人家出身——我点了点头,不要说我仗势欺人,这样的话确实比较好办些——当下继续询问。“尚书大人允了你什么条件?”

    “思远原是孤儿,深受董家大恩。”

    “那大人她又对某有何指教呢?”想要收买我的话好歹先查查我的喜好啊,男对我来说还不如食来得实在。

    “思远但求侍奉大人。”说话间他竟然扯开了衣带,露出线条优的上身,虽说没什么显著的肌肉,不过比例匀称、肌肤细腻,染了烛火的之后很有几分看头。

    “把衣服穿好——派你来之前,尚书大人没打听过,我对男人不感兴趣么?”我很满意地看见了他怔忡当场,随后绽开一个颇带一抹绝的笑容:

    “大家都说,在下和国师大人有几分相像。”

    听这么一说,我不得不再次审殊个俊雅的男子,必须承认,他和安然确有相似之处,只是前者的淡雅比较青涩,不若后者磨砺得更显温润.“像又如何,终究是不同的人——再说了,努力模仿一个人不如去努力超越一个人。”虽然对国师是有不少好感,可惜只是喜欢之上的暧昧;更不可能因此就对另一个相似的人产生过分的情意.

    “您是说让我去超越国——国师大人?”思远惊得失了血,对他来说也许真是过于骇然。

    “这是广义,意思是要发掘自己的长处,不要总望着别人的优点。”我好心地解释了解释,决定与他个方便,且看看有什么玄机在里头。“行了,快把衣服穿好——自己好好想想回去之后应该怎么同董大人交代。”

    “思远已是大人的人,不必再回董家。”

    你、你不知道我最讨厌低眉顺目的男人么!怎么,想讹上我?他的回答让我不住开始冷言冷语,从鼻子里出了一点儿小气:“我倒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成为我的人的——换了你,愿意留一个另有其主的人在身边么?”

    “尚书大人绝无让思远刺探之意。”见我毫无反应,他长身一揖,下决心时竟有金石之声。“但请大人收留思远,公子已身入牢笼,在下拼迭也不能重蹈覆辙。”

    原来还有其他的原故么?——我决定先听听接下来的说话再做判断——对这儿的男人来说,嫁错人几乎是最倒霉的人生遭遇,如果能帮的话,帮一帮也不碍事.“说说看,是谁看上你了?”当然救人也得挑个惹得起的,倘是能压过我的大人物,还是撇清的好。

    “是——柳颜家的。”听到恶人之名时我喷了一下下!不就是那个指责绯璃破坏她姻缘的壮妞么,想到她那日的跋扈,我心里一横——好,这闲事算是管定了!

    “那我就雇你好了——你在尚书府每月领多少月俸?”

    “自小吃穿用度皆在董家,不敢要求月俸。”听懂之后才明白原来是个廉价劳工——幸夯签什么卖身契,不然还真有些麻烦。

    “以后每月与你两贯,找挽领就是了——"我不算慷慨地开了工资,表明自己和他的雇佣关系以划清界线."既当过侍读,应该有几分学问,日后考了阶不怕柳颜纠缠了我就放你。”要是有什没妥当就把他扔给莹,看在那妙笔公子的情份上,她不好好照顾人家才奇怪呢。

    “在下不敢——”

    “不敢什没敢,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把衣服穿好(到现在还只把里衣穿回去,而且连带子都没系,露出一大片莹洁的肌肤,看得开始醒酒的我纯洁地扭开了头),出去叫辆——”这时房门哐当一下被突破,呼啦啦冲进来一批人,领头的既是亲爱的莹,那踹门的应该就是勇媚锦祺哥哥了——好大的威势。

    好整以暇地从上爬起,我顶住风头把叠在椅子上的衣物扔给思远,朝那些神情各异的人笑笑,“这么接我?”没等他们询问我就潇洒地挽上往外走,作出可以隔绝别人猜疑的自如笑容,“有什么话咱们回去再说。”

    ……

    “(前略)——总之就是这样。”搭车赶回书院,我很诚恳地向众位交待了真实情况,中途略过某些不足为人道的细节。

    听完之后,锦祺开始用十分怀疑的语气质问我,显然很是不信:“你们什么都没做?”

    “大哥,时间那么紧——不、你看我穿得那么整齐,能做过什么。”只是看了场脱衣秀,养养眼而已,还是非情的那种——完全无伤大雅。

    莹清嗓子的声音也很动人,只是不知为什么听起来包含着跟锦祺一样的质疑:“你打算以后怎么安置他?”

    “这个还没仔细探讨过——他也是读书人,就让他先在书院里待着呗。”

    “我是说他的名份!”这句话咋听着这么别扭呢,我要好好想想怎么回答:名份——这名份可是个复杂的词。还没等我考虑清楚,角落里那个家伙便主动开口,“思远不求名份,大人肯收留在下已是万幸。”

    这下可堵了他们的嘴,我开心地放松了脑部神经得意道:“听见没?——你就别操心了,本来就是权宜之计,没啥好计较的。好了好了,大家都去睡觉吧,挽,麻烦你给他收拾个房间——啊啊——”嗡及礼仪,抬手遮上之后才打了个哈欠,充分体现良好家教地跟所有人说了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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