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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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九刺客

    “到底是怎么了?”马超不悦地转动着嘴里的草秆子。相处这么久了还从没见过他家子龙这没开心,也从没见过他家子龙翘班跑出来躲在草丛里。

    赵云伸手将被风吹散在脸上的头发理顺:“说过没有事情的啊。”

    马超很认真地皱眉头:“子龙你果然还是散着头发更好看。我还从没见过你这副样子,除了在上……”

    “喂!”赵云差点跳起来,眼圈有点红:“心情这妙,你还开我的玩笑!”

    马超委屈道:“这是事实嘛!……你果然心情不好,还要骗我说没事。”

    赵云不答,马超皱眉头碎碎念着:“自从打仗回来就不对劲,总是一个人闷着!我早就猜到是那个鬼面欺负你了,可你什么也不说!”

    “没有,孟起不要随便怀疑人家。”

    马超跳过来抓住赵云:“我不信!一定是他,他对你做了什么?!告诉我,别再瞒着我!”

    “不,没有。”赵云脸上有些异样,但还是矢口否认。

    马超确信他家子龙难过一定是那家伙搞的鬼。

    “他他他……他有什么资格做了坏事还让受伤的子龙替他掩饰,最可靠的西凉马孟起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马超脑壳冒火,怒道:“是他!一定是他,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对不对!子龙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马上去给你教训他!”

    “别去!”赵云扯住他,让马超进一步确信了军师大人是坏人的断定,也更加恼火:“他让你难过,你应该恨他!为什没去教训他,反而容忍退让,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赵云把眼睛转向一边:“你不明白。”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一些湿润的红。

    马超懵了,他头一次听说自开天辟地以来,还有自己不明白赵云明白的事。

    如果有,那就一定是军师大人和他之间那些他马孟起不愿意明白的事了……马超忽然想起那些传言,以前自己提醒自己绝对不能相信,现在回想起来都是自欺欺人:“子龙你告诉我,你和那个死鬼面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是不是!”

    赵云不敢看他,皱眉:“我……”

    喜欢军师大人,不想说没有。

    但是又不愿意说有。马超火了:“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啊!你说啊,说啊!”

    “不要……再问了。”赵云推开马超,独自背转身。一阵阴沉天空中的凉风将头发又吹散。

    “你怎么了?”马超有些失措,在他印象里赵云从来没有这么失落过。“你……你怎么哭了?别,别伤心……”

    “可耻吗?”赵云倔强地用一只手背擦着眼睛,他从来都那么固执,用暴力得要不得的外表来掩藏着温润的格。连流泪,都那么可爱地固执。

    “怎么会?”马超本来想说些什么“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之类的屁话来劝导,但一开口就转弯了,“难受的话就哭得痛快些吧。”想当初挨了爹的一顿骂,还不是背着大家跑到野地里,娘啊娘的把嗓子哭成破锣吗。只不过这件事除了天上的母亲和自己,还没人知道罢了。

    能与之分享眼泪的人,一定是非常非常相信,非常重要的人吧!马超想到这里突然觉得温暖。既然有人,而且是自己很喜欢的人把他当成最信任最要好的朋友,那此生也就无怨无悔了。

    他一把抱住赵云,激动道:“别犯傻,死孩子!不论我们经历什么伤痛,哪怕生离死别也好,都要以微笑的姿态活下去。”

    “因为只有充满希望,才能继续战斗。”马超担忧地道,“人总要学会埋藏一些东西。子龙,你还没有经历过大喜大悲,不会明白这些事情。”

    这么有深度的话从马超口中说出来,赵云立刻感到了震撼。

    “哎啦!总之!”马超脸突然爆红,眼神四处乱跳,拍着赵云的后背大声打诨:“要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这样才能有滋有味地生活!要在每天早晨起之后。到每天晚上上之前!……包括上以后!都充满动感和活力!来,笑给我看!”

    赵云阑及冒黑线:“孟起,我和军师大人……有了那种关系。”

    “啊?”马超吓到了,半晌才从电击当中恢复,微微皱眉:“你喜欢军师大人。”

    “嗯。”赵云的回答不再像以前一样不自然,但多少有些酸涩。

    马超喷着火跳动:“我嫉妒他!”不过又马上恢复担忧的神态:“是因为不愿意被大家知道,却被大家知道的缘故吗?主公他也真是的……”

    “并、并不是。”赵云虽然皱着眉头,却有尴尬的神,“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军师大人的态度就变得很严肃,好像与我之间的关系,给他带儡大的烦恼。”

    马超起火:“什么!他是在玩弄你吗?到手之后就!可恶……”

    赵云断然道:“我不相信。可我不明白……我只是,”他脸红,“只是想听他说一些温暖的话而已。没想到只听到他拼命地道歉。”

    马超脸上开始冒黑泡:“是……是初……早晨起来的对话吗……子龙你真的够坦率。”

    “我说这些,可不希望你来拿我开玩笑。”赵云脸上更加尴尬,“我想,也许军师大人并没有这种意思,只是我在乱想而已。也许我们在一起,真的是做错了事……”

    “怎么可能,他喜欢你!”马超噘着嘴断定道,“大家都看出来,那家伙对你有意思!也就只有你自己不明白罢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如愿以偿之后他然愿意对你好!”

    马超摸了摸愣着的赵云的头,耸耸肩:“或许是怕你们以后在一起无法共事,更或许是怕承担什皿果吧。总之这样的麻烦是很多的啦!这样一个戴着面具、连脸都不愿意拿出来的诡异的家伙,肯定有他不可告人的秘密啦。”

    “军师大人的脸明明没有什么伤痕,可他自己却说因为毁容不能见人。孔明大人曾经说他是个可怕的人……”赵云终于开始觉得奇怪,为什么军师大人对许多事情似乎有畏先知的能力,见到一些陌生人也能应对自如,就像认识了很久一样。

    可是既然是心爱的人,有什么秘密是不可以告知的呢?在那件事之前,军师大人总是刻意与自己保持着距离,却又总是像保护者一样,不能容忍别人的接近。

    虽然有了那么亲密的关系,却仍然觉得与军师大人之间隔着一层什么……无法逾越的,仅仅是一张面具而已吗?

    “别想多了,”马超继续摸他的头,“回去吃饭吧!”他转身,碎碎念:“哎子龙被鬼面抢走了最可靠的孟起没有机会了被他给霸占了……不过你个死鬼面,千万不要留给我机会噢!否则我还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经过战乱的城池,掩饰不住残破迹象。城角的残缺处生出荒草,枯黄而犀利,在阴沉的天下随风颤抖。

    尽管城墙残缺,还有被烧灼过的痕迹,但士兵们却个个精神抖擞。围绕着城池数十里方圆土地上耕种的百姓们,匆匆忙忙出入城门,把一些食品用度拿到集市上变卖。

    董卓下令,为了确保安全,除了城里本来的住户之外,所有管辖之内的城市酉时就开始关门,实行宵。而集市的时间也基本持续到中午,这时候正是外出市民回城、大批农户收摊归家的时刻。

    “站住,”守卫从城楼下来交班,不巧就看见一名缩头缩脸的年轻农夫往里走,“人家都收摊出去,你怎么还进来?别怪我没提醒你,酉时宵,到时候嫌人等一律抓起来,当贼论处!”

    周瑜心中暗骂,嘴上却还唯唯诺诺扯谎:“长,小人本来出去了。但是一时内急想回城上个茅厕。”

    那长嘭一笑:“撒谎还不长根筋!你内急,去野地里随便找个坑不就舒畅了?难道还怕毒蛇咬你屁股不成?”

    众兵都是一阵冷笑。周瑜这才想到自己从小养尊处优,只觉得人要是内急必然先找茅厕,并没想到寻常人家大多都是在野地里解决。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扯谎:“小人小时候曾随父读书,略知礼法,但凡内急,不敢不入茅厕。”

    “你还读过书?”那长猛然掀开他头上斗笠,却看到一脸的黑泥,皱眉:“识字不识字?”周瑜心里骂他啰嗦:“小人当然识字了。”

    “那正好,”长道,“陈宫大人那里有一百多件文书,让将军找人来抄写。咱这么多兄弟没一个认字的,大人正着急呢。你既然说懂得文墨,那就去给我们抄文书。抄错一个字,当贼论处!”

    真是引狼入室啊。周瑜暗想,这正是个好机会,理所当然一口答应下来。

    吃了晚餐,周瑜迫不及待地去沐更衣。他生极为爱洁净,忍了受这么久脏衣覆体黑泥掩面,简直生不如死。

    紧锁房门,换上他华的红白两衣衫,半湿半干的头发垂在肩上,散发着刚刚洗过的清新气味——真是舒服呢。

    周瑜得意地走到案前,打开那一包文书,想看看陈宫和董卓到底颁布的都是些什么公文法令。

    刚刚坐定,便听见门外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抄文书的人呢?”

    周瑜正在仔细琢磨这声音是男是,门外有个近卫答话了:“回大人,就在这里面。”

    “你家大人找了什么人来抄公文?”那声音又响起了。

    卫兵道:“回大人,是个农民。”

    那人跺脚:“我不是说了,要他找亲得比他爹还亲的亲信来抄写公文吗?这些都是董卓大人将要发布到各个郡县的机密文书,其中还有抄给公孙瓒大人的信件。怎么能让平民知道!”

    周瑜一听公孙瓒的名字,心中一动,连忙将文书放在案上翻检。可是一百多件文书,要想尽快挑出那封信谈何容易。

    卫兵委屈地道:“可是除了大人您,全城再找不出一个识字的了。”

    周瑜抹了把汗,原来张飞没说谎,刘军的素质真的挺高的。

    那么门外的人一定是董卓的亲信之一,陈宫大人了。陈宫抬高了声音道:“开门开门!把文书拿回去我亲自抄写!”

    周瑜慌忙将公文丢在桌上,而自己闪身藏到帘幕后面。陈宫见房间里灯光闪烁,人影一晃就不见了,门却推不开,着了慌:“把门给我踹开!”

    两个卫兵踢开房门,陈宫连忙冲进去——文书还包裹在桌上,而抄文书的人然见了。

    “见鬼了见鬼了……”好在文书还在。陈宫连忙将公文抱紧,准备转身出门的时候,却听到两声可怕的闷响。

    “陈宫大人,幸会。”

    听到陌生的声音,陈宫吓飞了魂,发着抖转身看时,却是个年轻高挑的背影,锦衣华服,长发如漆。

    而那两名卫兵,不声不响就躺在了地下。鲜血溅上了白墙,似凌乱的海棠瓣。

    陈宫扯开嗓子想要叫人,却发不出声音——喉咙已经被紧紧卡住。青年俊雅极致的面容出现在眼前,他宛转得意的声音动听颧人:“陈宫大人,久闻大名,周公瑾失礼了。”

    “周……周瑜?”原来董卓大人念叨来念叨去的□啊□的周都督就是他啊。

    这种倾倒众生的姿貌,为什么江东书上所写的诸葛亮还不心动到公开已身相许?连董卓大人这样优秀的人和他比起来简直就是一头猪嘛。

    “您是来……投靠董卓大人的?”陈宫只后悔为什么没隅一天见到周瑜,眼一闪:“公瑾大人,别投靠他了,我们私奔吧!”

    周瑜一边冷汗一边冷笑:“董卓的人就这点见识?给公孙瓒大人的什么书信,拿出来!”

    陈宫吓了一跳,柔声道:“公瑾大人温柔点嘛。”

    “我的字也是你叫的?少废话!”周瑜自认为对他没胃口。

    陈宫只得把书信找出来,周瑜塞进怀里:“说吧,董卓老奸贼是靠什么阵法打仗的,可以败下曹操的五万大军?”

    “公瑾大人,我要是说了,今晚您可要好好疼爱我呀。”陈宫扭动着道。

    “放屁!”周瑜吐了一口口水,他总感到胃里的东西在往上反,后悔今天吃了饭……:“饶你不死。”

    陈宫这才明白周瑜大人来找他不是慕而来私奔的,慌了神:“公瑾大人,各为其主,您不要再为难公台了!您和曹操大人的那些属下,现在都安然无恙,只要、只要你们肯投降……”

    周瑜冷笑道:“既然你忠心,就先下去等你的主公吧。你不说,别人自然会说!”

    “我、我说,”陈宫无奈,只得实话实说,“主公有一位叫做左慈的客人,他是个奇人方士,曾经用法术戏弄过曹大人。就是他用玄奇之术,退了曹大人的兵……”

    “果然如此。”周瑜的猜测终于得到了印证,“破法术的方法是什么,快说!”

    陈宫皱眉哆嗦道:“公瑾我的爱,我真的不懂方术。更何况这种玄黄之法,不是任何人都能够通晓的……”

    周瑜掐紧了他:“左慈人在哪里。”

    “他一直……一直在董卓大人的前面居住。”陈宫随着周瑜的靠近,又激动又害怕。不过此刻他觉得做鬼也。

    周瑜猛然送了手,就在陈宫头昏脑胀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两个死人满地月光——

    青铜鼎火四溅,发出嗡的一声低沉幽远的哀鸣,从中间断为两半。

    鼎中的一点点积水落在地上,在昏暗灯光的照耀下粼粼闪着。

    “怎么样,合手吗?”黧黑干枯的手指,抚摸着光泽的兵器长杆。长杆上装有晃亮的一柄大斧,泽漆黑,显然不是一般利器。

    握着长杆的是一名身穿铠甲的猛士。他披散着头发,挺拔的身姿一动不动……面容,在昏暗的里影影绰绰。

    “……嗯。”那人沉吟了一声。

    “我特地请求主公为了你,打造了这把五十炼的百炼钢兵器。就连整个的天下,也不见得有几把这种宝贝。你可要好好珍惜。”

    周瑜从窗户的孔隙中隐约看见了人影,那个身材高大的武士,身影有些面熟……

    “去休息吧,”那人得意地道,“明天就是出征的日子,我相信你。”

    武者行了礼,转身退出了大厅。周瑜连忙缩下身去,但还是出于好奇,探头看了看那人的脸。

    一瞬间他竟然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许久以阑知道做过多少这样的梦境……朝思暮想的身影,容颜,就这样擦肩而过。

    缓缓地擦肩而过。这种梦魇,这种永远没有结果的情缘。反复出现的影像,好像持续了几百年也不会停歇。

    在梦境中,幻觉中,仰望天空的时候……

    “伯符!”他刚想要迈步追出去,却还是戛然止步:“不,不可能。伯符,我是亲眼看着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一定是左慈的妖术。”

    他一定是想盗用伯符的容貌来惑我,打败我。周瑜强忍着内心的愤怒与悲伤,拔出紧紧束在腰间的短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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