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死人做证,天下最毒之心。
你说,这事换着谁,谁能咽这口气。
所以昨天彭淑娟忍不住跟陈琴玉痛斥郁正丰不是人,欺负他们孤儿寡。
——咳!听完彭淑娟的痛斥,陈琴玉长长哀叹一声:“淑娟婶子呀,我们寡尽是受人欺负了呀——”接着,陈琴玉同样是向彭淑娟痛斥高森林和徐水龙这两个畜牲对她的欺负。
年前,徐水龙这个无赖在地里看到寡——陈琴玉一个在给菜浇粪,见四下里无人,徒然升起邪念要陈琴玉。气愤之下,陈琴玉舀起一瓣粪便泼了过去。徐水龙被泼的满身是粪,而怀恨在心。当天里,他摸黑跑到陈琴玉地里,把陈琴玉的菜全毁掉。陈琴玉一个寡人家,要养着一对才八岁和十二岁的儿,在闹荒这个穷山沟生活之艰难是可想而知,可是徐水龙居然……
当母亲对他说了这件事后,郁锋涛义愤填膺,怒不可遏。想到当他自己仅仅剩下三百多尾鱼,还遭到徐水龙这个无赖下了毒,他下决心要好好惩罚一番徐水龙这个无赖,为村里除掉一大害。
突然一之间,闹荒刮起一场风暴:郁锋涛要养龙虾。
一听说省城福州的活龙虾一斤要买八十多块钱。闹荒人越发嫉妒了,蠢蠢动。可是他们只能是放在心头里嫉妒,因为他们哪个人有能力养龙虾呀?再说了,福州那么大,除了郁锋涛外,没人去过,路途又遥远。养龙虾可不是扎芒扫帚,万一养的龙虾卖不掉,咋办?
暗地里,郁锋涛叫吉景利、吉景生、龚寿财、龚寿富四个人悄悄到田里抓了一些小虾,放在家里养着。然后把原来养鱼的鱼塘胡乱地修整了一下,并且扎上了篱笆。一切搞得跟真的一样——有声有,有模有样。趁没人时,他们在鱼塘口篱笆外挖了一个一米见宽,近两米深的大坑,坑上边放上几条小木棒,批上一层草,再盖上一层土,一切伪装完毕,没人能看出那是一个大陷阱。
自从乡亲宴之后,郁锋涛简直成了村里青年人眼中的英雄,更多的青年男聚在了郁锋涛屋里。
这天晚上,一帮青年男到他屋里学习,等大家要回去时,郁锋涛把把平日里几个最贴心的留下,将大门拴上,叫众人到房间里,显得神秘十分。放低声音,郁锋涛对大家作了一番细致周密安排:从明天起呢,大家随时要注意看看徐水龙这个无赖在不在祠堂大门玩。一旦徐水龙在祠堂大门口,龚寿财要装着闲着无事到祠堂大门口玩。吉景生则和李椰分抬着一个大尿桶,他郁锋涛则是提着一个水桶走在他们后头有五六米远,假装着到鱼塘去放龙虾苗。当然大尿桶和小桶里装进了水,把早已从田里抓到的小虾放进大尿桶和水桶里。当他们三个人到了祠堂大门口时,龚寿财故意问吉景生他们这是去干啥呀?这时,吉景生和李椰分放下大尿桶,让人群看到里头确实是有小虾,边回答说是去放虾苗。不管徐水龙有没有瞪着眼睛往他们这边看,有,当然是最好不过。吉景生野蛮地对着徐水龙来个左右开弓。如果徐水龙真的要打架,龚寿财和李椰分站出来帮着吉景生,……郁锋涛好像是导演在给演员讲戏。大家听了之后,不由得一阵哈哈哈大笑。
一说到打人,吉景生双手是痒痒的。
等待了三天,机会终于等到了。
第三天中午时分,李秋玉跑去跟郁锋涛说,徐水龙刚刚到祠堂大门口玩。
一得到,郁锋涛和李秋玉马不停蹄地跑去叫来了龚寿财、吉景生和李椰分,按照原先计划好的行动起来。
不到十分钟光景,吉景生和李椰分抬着一个大尿桶,郁锋涛提着一个水桶走在吉景生和李椰分后来相隔五六米远,优哉游哉地朝着祠堂大门口这边走去。吉景生和李椰分一到人群面前,早在人群里头的龚寿财突然大叫一声:“景生,椰分,你们两个抬着一尿桶尿去哪里呀?”一听到龚寿财的叫声,吉景生和李椰分慢慢的把大尿桶放在了地上,吉景生放开喉咙大声说道:“小鬼,你想喝尿,到我家去。睁眼睛看看,这大尿桶里是什么?这是龙虾的苗。你看,锋涛还提着一水桶呢。我们这是帮锋涛把龙虾苗放到鱼塘里去养。”吉景生声音刚落下,但见他一个箭步蹿到徐水龙跟前,“啪,啪”左右开弓,就是两巴掌,边破口大骂:“狗日的,我叫你瞪眼。”徐水龙腊月里遇见狼——冷不防,挨了重重两巴掌,被打得两眼冒金星,心头冒火,晃了晃两下头,红着眼要打吉景生。见状,龚寿财和李椰分不容分说,上前拦住他,龚寿财大骂道:“水龙,人家景生是跟我说话,你去瞪人家,有没有道理?”此刻,吉景生折身操起了抬大尿桶的木棍,挥起来,就要劈头盖脸地对着徐水龙脑袋打下去。徐水龙吓的,猛抱着头,大声叫嚷开:“救命呀,景生要打死人啊——”“救命呀,景生要打死人啊——”“救命呀,景生要打死人啊——”叫嚷的同时,徐水龙顾头不顾腚的往人群里钻。
“哈哈……”一阵虚惊之后,大家张望着吉景生和李椰分抬着大尿桶,龚寿财提着刚才郁锋涛手上的水桶,往郁锋涛的鱼塘走去,不由哄堂大笑。
这一头,郁锋涛四个人乐悠悠地抬着龙虾上鱼塘——欢天喜地。最得意最狂喜的当然是吉景生,像这种白白打人的事,他是巴不得多几回。瞧他的样子,心头喜得快要疯癫了。他走起路来简直在是跑,跟在他后头的李椰分是被他拖着走,叫苦不迭地忙叫他走慢点。吉景生心头乐得哪顾着李椰分,他笑咧咧地对郁锋涛说:“锋涛,你从今天起,多想些办法,让我多打几回水龙这个无赖。”郁锋涛被吉景生的憨态逗乐了:“景生,我们今天是迫不得己才打了水龙这个无赖。你只要不把人打死,不把人打成重伤,今晚让你打个过瘾。不过,打人不是甚么好事,今晚上后你就不能再打人了。”
趁着后头跟来看热闹的人还没有赶上,郁锋涛他们赶紧把“龙虾苗”倒进了鱼塘里,把篱笆的门关上。为了预防别人掉到陷阱里,郁锋涛白天把陷阱围在篱笆里边,一到天黑之后,才把陷阱围在篱笆外边。
闹荒的天还残留着冬天寒冷。
里九点钟一到,已经没有几个人不钻进被窝里呼呼呼地睡大觉了。
几声狗叫之后,村西头亮起了一把手电筒的光。手电筒的光慢慢地往郁锋涛鱼塘方向移去。
手电筒的光才移到篱笆上顷刻,“啊哟——”一个尖叫声划破了寂静了空。随着尖叫声,鱼塘对岸的篱笆后头,唰地一齐亮起了十几把手电筒,原来是郁锋涛带着十几个人埋伏在那边。这时,大家三步并作一步地跑到了陷阱边。郁锋涛装腔作势地大叫起来:“下毒的鬼掉到坑里去了。景生,寿财,你们快把粪泼到坑里去。”只听坑里发出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不要,不要,不要泼粪。我不是鬼,我不是鬼,我是水龙,……”此时,大家把手电筒一同照在了坑里。徐水龙只露出头和肩膀,其余全部淹没在水里。
就在此时此刻,李秋玉正向徐水龙家跑去。一到徐水龙家大门口,她显得有些心慌失措地上前砰砰砰地打响了门:“容英嫂,水龙哥出事了,你快些去看看。要不然,他会被锋涛他们十几个人打死的。”
躺在上尚未入睡的张容英,听到李秋玉叫声,心“咯噔”一下,连外衣来不及穿,一滑溜地下了,往外就跑。不用李秋玉说,张容英轻车熟路赶死一样往郁锋涛鱼塘跑。
等到张容英赶到时,徐水龙已经被大家捞了上来,大家正对他乱脚猛踢。在初残存着几分冬天严寒里,徐水龙全身冻僵了,被人猛踢一脚,他如同是骨髓被锥一样的痛,嚎嚎大叫:“锋涛,你饶了我吧,求求你叫他们别打了。”“哎哟,阿妈,痛死了。哎哟,阿妈,痛死我了。……”张容英猛扑到人群前,一边拉开人,一边叫嚷着:“你们别打了,你们别打了,你们别打了。”大家在郁锋涛的示意下,退到了一边。张容英扑在老公身上,一阵恐慌,泪水如同是一注喷泉:“老天爷呀,你们怎么把人整成了这个样子呀,你们要遭天打雷劈的呀——”“水龙呀,我早叫你不能干了,你硬是不听我的话,……”
“把他绑起来,明天天一亮送到派出所去。”郁锋涛一声令下,大家拉开张容英,拿着一根捆柴用的大绳子,立即把徐水龙绑了起来。徐水龙已经走不动了,大家如同是拖死狗一样,拖着他往村里而去。
“老天爷呀,你们不能这样呀——”张容英见状,呼天呛地。
在一旁的李秋玉好心提醒道:“你还不去找书记和主任来。要是被锋涛送到派出所去,水龙哥非被判刑不可。”
一经李秋玉提醒,张容英踉踉跄跄地跑回村里。当她一口气跑到高森林家门口,来不及喘一口气,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前砰砰砰地打响了门:“书记,救命呐。快救命呐,书记。”
过了有十来分钟,披着一件黑棉袄的高森林,才打开了门,唬着脸喝斥张容英:“你屄痒了是不是?大冷天的,三更半不让人睡觉。”
顾不上高森林的辱骂,张容英叫道:“书记,我家水龙要被锋涛一帮人打死了,你快去救救他吧。”
愣了大半天,高森林硬是转不过脑筋:“什——什——什么,你说什——什——什么,水龙要——要——要被锋涛一帮人打死了?”
急了,张容英头脑糊涂了,说漏了嘴:“水龙拿着农药要去把锋涛鱼塘里的龙虾苗全部毒死,被锋涛带人逮住了。书记,你快去救救他吧。”
他妈的,你自己要去找死,还想拿我做垫底。高森林心头暗暗地咒骂着,拉下脸:“这种事情,我不管,你找主任去。”——砰,高森林理不理张容英,一把关上了大门。他不是不管,而是涉及到郁锋涛,他不敢管,尤其是徐水龙这种自寻死的事。
“书记,人命关天,你不能不管呀——”张容英在门外,敲着门,哀求着。可是里头一丝动静没有。再哀求高森林,同样是寡哭儿——没指望了,张容英只得跑去找徐开发。
徐开发一听说,吓着胆掉了,忙推诿,叫张容英赶紧去找高森林。
——扑通。张容英跪在了徐开发跟前,声声泪下,哀求:“主任,你就救救水龙吧。书记不肯管,叫我来找你。”
这只老。徐开发心底诅咒一声。他晓得自己不能不去了,万一出了人命,高森林肯定会把责任推到他头上。于是,他去叫了高阿大,一同赶到郁锋涛家去。这个时候,徐水龙的父母——徐复棋、阎枝菊,他哥哥徐水虎,弟弟徐水狮赶到了郁锋涛家,早已有人去给他们报信了。
看到哥哥全身水淋淋的,被绑在偏房一棵柱子上,徐水狮气得暴跳如雷,蹿到郁锋涛面前,虎视眈眈:“锋涛,你把我二哥放掉不放掉?”
“放掉?”随着一声落下,“啪——”郁锋涛狼吃狼——冷不防,一巴掌对着徐水狮的脸干了过去。这一巴掌凝聚着郁锋涛满腔的义愤,一来是为了在乡亲面前显示他郁锋涛并不惧怕兄弟多的人。然而不知天高地厚的徐水狮欺郁锋涛无兄弟,仗着自己兄弟多,根本不把郁锋涛瞧在眼里,要还手打郁锋涛。不料,站在郁锋涛身后的十几个彪形大汉围了上去,即要打徐水狮。徐水狮吓得赶紧往后退。
走到郁锋涛跟前,徐开发商量的口气对郁锋涛说:“锋涛,是不是叫他们家人拿衣服来,先给水龙换下?”
似乎是想了一下,郁锋涛顺水推舟,给徐开发一个人情,于是说道:“好吧。看在你主任面上,就让他把衣服换了。”随即,郁锋涛叫人拿了一条凳子给徐开发、高阿大和管事佬三人坐下。
等到张容英从家里抱了一堆衣服,在一个空房间里给徐水龙放下湿漉漉的衣服后,郁锋涛仍把他绑在柱子上。
——扑通。徐复棋夫走到郁锋涛面前,二话不话立即跪下,老泪纵横:“锋涛,你把我们水龙放下来烤烤火吧,他整个身子冻成冰了!”
皱了一下眉头,顿了顿,郁锋涛答应了徐复棋夫的要求,叫人解开了徐水龙身上的绳子。见徐复棋夫还在他面前跪着,有些过意不去,郁锋涛亲手把徐复棋夫扶了起来。
徐复棋对他小儿子喊道:“水狮,你快回家去拿一土箕木炭来。”
这时,村里不怕冷的人,爱管闲的人,喜欢看热闹的人,几乎全起,赶到郁锋涛屋里来。几年来,凡是遭到过徐水龙下过毒手的人,是只能恨在心里,拿他没办法。明明知道是徐水龙下的毒手,可是拿不到一丝证据。现在看到徐水龙的狼狈,没有一个人责怪郁锋涛做得太过分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
并不想对徐水龙采取何种残忍手段,更不想与徐水龙结下仇恨,一辈子把他当作仇人冤家,郁锋涛只是想教训徐水龙一顿。当下,看到浑身颤抖不停,落水狗一只的徐水龙已经在烤火了,郁锋涛缓缓地站了起来,眼里射出一束清澈坦荡,浩如沧海的光芒,口气温和,但却有一股如虹气势:“水龙,今晚上你父母亲、老婆、孩子、兄弟都在,主任、阿大、历来叔和这么多乡亲们都在,你说说,我和你两家祖祖辈辈无冤无仇,我和你历来是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什么要这样恶毒的来坑害我?今晚上要不是我和大家刚好到鱼塘给龙虾放食,岂不是又要损失一万多块钱。复棋伯,你说句良心话,我上一回被你儿子水龙毒死了三百五十六尾鱼,他该不该赔我?这事,阿大当时在场,数过死鱼的数目了。按卢水最低的鱼价一斤五块钱,每尾养到年底按最轻三斤来算,一共是两千一百三十六块钱。”
人群里,立即议论开了。是啊,郁锋涛必定和他徐水龙无冤无仇,他徐水龙岂能如此恶毒地坑害人家郁锋涛。这样做,太缺德了,心被狗叼了,徐水龙是要断子绝孙,遭到报应的。两千多块钱,够徐水龙赔了。恐怕他卖儿卖卖老婆都不够赔。活该,谁叫他心那么毒,干昧良心的事。有的人愤愤地谴责他,一分钱不能少的全部要他赔。可是赔,徐水龙拿什么赔呀?
徐水龙的父母亲,兄弟,老婆无言可说。郁锋涛要徐水龙赔,是天经地义的事,并不是他欺负徐水龙。他们羞开口说半个不赔。徐水狮先前白白被郁锋涛掴了一巴掌,恨得是巴不得一刀当场捅了郁锋涛,想日后报仇。这会儿听了郁锋涛的话,他心头对郁锋涛没有了仇恨,倒是暗暗责备二哥的不是——心太毒了。
今晚上,郁锋涛屋里的厅堂倒成了一个法庭,郁锋涛俨然是一个法。当着人群面前,郁锋涛豪气贯天,义正词严地谴责徐水龙的昧良心,伤天害理,卑鄙可耻:“你徐水龙这些年来,在村里所干的坏事还会少吗?连琴玉嫂这样一个生活苦不堪言的寡,你都要下毒手,你还是人吗?你自己看不到你的心,你抬头问问苍天——你的心是黑的还是红的?我今晚上要是不为琴玉嫂讨回一个公道,我——锋涛就不是一个人!”郁锋涛在人群中搜寻着,见陈琴玉在人群里,正两眼泪汪汪,他亲切地叫了一声:“琴玉嫂,你到前面来。”陈琴玉死了不会想到郁锋涛这个小邻居,居然如此仗义,替她陈琴玉报了心头之恨,洗了心头屈辱。当陈琴玉抓着一把热泪,立在郁锋涛身边时,郁锋涛威严不可屈地厉声道:“水龙,你现在当着你父母、老婆和乡亲人面前,跪在琴玉嫂跟前,磕三个响头,向琴玉嫂赔礼道歉!”
厅堂里,人头攒动,但是却鸦雀无声,人人不敢呼吸,两颗眼珠停在郁锋涛一张冷峭的脸上,而不是看着徐水龙。
虽然不是他徐开发干的,但是徐开发面对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已经是胆战心惊,毛骨悚然;尤其是郁锋涛的一身浩然正气,特叫徐开发全身沁出了冷汗,心头不停地叫着:“太厉害了,太厉害了,锋涛太厉害了!”这明明是他郁锋涛精心设下的一个圈套,报复上回鱼被徐水龙毒死嘛,郁锋涛却说是碰巧遇上。——唉!徐开发心头喟然长叹一声,看来,不久的将来,闹荒真要成了郁锋涛个人的天下了啊!他今后面对最可怕的人,恐怕不是高森林,不是别的村干部,而恰恰是眼前这个独闯省城的小伙子呀。
只感到一把重剑慢慢地一点一点扎进他心脏,徐水龙丝毫不敢违抗。当着父母亲、老婆,众多乡亲面前,瑟瑟发抖的徐水龙按郁锋涛的话去做,跪在陈琴玉跟前磕头赔罪……
最后,在徐水龙父母亲、老婆、兄弟们苦苦哀求下,在徐开发、和事佬、高阿大调解下,郁锋涛同意徐水龙赔偿他一千块钱。一时拿不出钱,怎么办?这好办。郁锋涛显得宽宏大量。往后,徐水龙给他郁锋涛打工就行了。他郁锋涛付给别人的工钱是多少,徐水龙的同样是多少,一分钱绝对不会少给他徐水龙。之后,郁锋涛从房间里拿出纸、笔,写下一份“保证书”和“证据”,叫徐水龙画了甲。事情总算是解决了。
徐水虎和徐水狮搀扶着徐水龙一步一步往回家去。
到了家里,立即让徐水龙躺在上,加了两张被子。张容英忙着给徐水龙煎草药。好在徐水龙没有受什么重伤,不过是一点皮肉之痛。
环视一圈子孙,徐复棋开口说话,声音沉重严厉:“你们大家今晚全给我听着:今晚上这件事,你们每一个人都要吸取教训。你们谁都不能去恨锋涛,日后更不能找锋涛报仇。”“锋涛是一个有文化的人,做事不会跟别人一样野蛮。今晚上要是换成别人,恐怕水龙一条命早没有了,至少要被人打成残废。水狮,你看到了吧,当时你要是敢还手打锋涛的话,你今晚同样要遭殃,不死,也要脱掉一层皮。你看看站在锋涛身后那十多个人,一个个凶恶的跟土匪一样。”喘了一口气,徐复棋接着说,他虽然年岁大了,但是他还心明眼亮。他看出来了,郁锋涛身上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强大力量,能把别人吸在身旁,甘愿为其拼命。这在闹荒,还没有人能跟郁锋涛一样做到。他要子孙们从今之后,一定要和郁锋涛交好,跟在郁锋涛身旁,就跟郁锋涛今晚身后十几个人一样。只要和郁锋涛交好,村里没人敢欺负,包括村干部在内。哪个胆敢不听他的话,他就不认他做子孙。
“今晚上大家全给我听清楚了:水龙今晚的遭遇,那是他多年来做恶的报应。今后谁要是再跟水龙一样,我就砍去他手脚。”最后,徐复棋是恨得咬着牙关说道。
在闹荒,像徐复棋这样懂事理,有眼力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铁树开——千年难得。
父亲不说,徐水狮尚未意识到,也许是因为当时吓怕了。这会儿父亲一说,徐水狮才重新感觉到,当时自己好像是被一团强烈龙卷风牢牢地箍住了,一股寒流侵入到他的心腑里。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