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节 落荒而逃,阴谋被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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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一度耕要开始了,郁锋涛又回到闹荒。

  也许是因为过了一个新年,郁锋涛这一回归来,特叫人刮目相看。他在李伟大父子,吉大庆父子,龚帮裕父子心目中,跟随着一个新年变得高大神奇,他已经不是一个凡人,他简直是一个神。当然,这一切全是因“村规民约”事件而改变。他们为此事急得手足无措,如同热锅上蚂蚁。郁锋涛巧施妙计,叫几个老头众目睽睽之下,跪地求饶,四把笔被押到派出所关了一个星期才释放回家。

  晚上,大家聚集在郁锋涛屋里,讲故事一样,绘声绘地讲着村规民约一事,那种亢奋和幸灾乐心情,破鞋改新鞋——甭提啦。

  说的说的,大家又说到了村里拉电一事。

  村里果真要拉电啦?

  一听,郁锋涛立刻笑颜逐开,心中乐开了。当时看李椰毕的信时,郁锋涛并不在意,觉得那不过是村干部的又一闹剧,一门心思埋在学业和石雕上。不曾想到,村干部还真是动真格。村里真要是有了电,无形中对他往后事业助了一臂之力。天呐,实在是好极啦!到那时,他郁锋涛还真要买个大猪脚谢谢一伙村干部哟。

  ……一说到拉电事上,大家一个个气得摩拳擦掌,青筯暴凸,胆火拎起,争地把村干部如何强迫乡亲们出一千五百块钱拉电一事,一五一十义愤填膺地对郁锋涛说了一番。

  骤然一听,郁锋涛乐开的心,突然间被打进千年冰窖里。旋踵之间,一团愤慨直袭他郁锋涛脑门,心头暗骂一声:“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还让不让我们老百姓活下去啊——”

  “锋涛,你说,这一千五百块钱,我们出不出?一千五百块呀,不止我讨个老婆呀!”吉景生一愤怒,两眼涨得猩红,屁股像被棘藜扎了一下,蹦起。

  “是啊,锋涛,景生说的不错。”因为愤怒和忧愁,龚帮裕紧皱的额头如同是千年老松树皮,述苦道:“为了给寿财娶个媳,我辛辛苦苦一分钱一分钱的收存着舍不得,到现在了才积累了五百块钱,这要是一交,可全完了。”

  看了一眼龚帮裕,然后把眼睛转向郁锋涛,期盼殷殷地凝视郁锋涛,李伟大颇有感触地说:“帮裕,你这话就错了。到现在了,你还把眼睛盯在自己脚趾前呀!只要我们几家跟着锋涛干,好日子就在后头了,还怕你家寿财娶不到媳?我就不担心我家椰毕娶不到媳。”这是李伟大的心里话,他不是在奉承郁锋涛,更不是虚情假意。他相信只要他残废儿子跟着郁锋涛好好干,一定有出息,一定会富裕有钱,不愁娶不到媳。

  “还是伟大老头说的有道理。”吉大庆大大吸了一口烟,自个儿点点头。“我跟你同一个想法。”看着李伟大一眼。随后,吉大庆信赖目光注视着郁锋涛,诚恳道:“问题是这一千五百块钱,我们该不该出,出的值不值,会不会冤枉?”“锋涛,你有文化,有知识,闯过福州,见过大世面。我们几家人全把你当主心骨。你说,这一千五百块钱,我们值不值得出?”“现在全村人眼睛全盯在你一个人身上,你不出这一千五百块钱,没有人肯出。”

  听到这里,心头的痛恨宛若是一包点燃导火索的炸药包。闹荒人就是可恶到这种程度:他郁锋涛陷于绝境时,大家对他落井下石,侮辱他,嘲笑他,歧视他,看不起他;而一旦有什么对自己不利之事,又要拿他郁锋当挡箭牌。尤其可恶的是一伙没肝没肺的村干部。气不可遏,郁锋涛大骂一声:“这些王八蛋,丧尽良心,抠老百姓。从桃芝拉电到我们村,五万块已是一个天价了。有三十多万块钱,为什么我们村自己不建设一座电站,让村里那条溪水白白流掉?”“不出。这一千五百块钱,我不出。出了这一千五百块钱,我——锋涛倒成了那一伙蛀虫的二百五了。”

  这话如同是把火炬,照亮众人胸膛。那一千五百块钱,他们要是交了,有多臭了啊。正如郁锋涛所说,他们不成了村干部的二百五?闹荒村加上三个自然村,共有三百多户人家,一户人家一千五百块钱,全村积累起来是四十多万呐。从桃芝拉电到闹荒造价再怎么高的话,都无法达到四十万块钱吧。那么,村干部压迫村民交如此一笔巨款,用心何在,不得不令人深思。好在在郁锋涛一点迷津,一笔账立刻跃然帐上。只要郁锋涛不交那一千五百块钱,他们可以跟随郁锋涛不交。村干部如果再压迫他们,他们可以用郁锋涛当挡箭牌。

  一拳击在凳子上,蹦起,吉景生咬牙切齿地大骂:“他妈屄的,这一群婊崽,再来逼我家出钱,我一刀宰了他们。”

  “对。”龚寿财跟着吉景生大喝一声,“我明天磨一刀,等着他们来要钱。看他们是要钱呢,还是要手?”

  ……待大家把一肚子愤怒发泄完之后,郁锋涛膛燃起熊熊正义烈火,慷慨激昂地对大家说道:“现在,我们几个少姓人家,更应该团结,只要我们几个少姓人家团结拧成一股绳,一心一意脱贫致富;只要我们脱贫致富了,日子好过了,高、徐两姓就不敢再欺负我们!”“从明天开始,我们要叫全村人懂得算这笔帐,不能再跟昔日一样:村干部叫交多少钱,我们就糊里糊涂的交多少钱。”

  郁锋涛的话,好比是一坛醇的百年老酒,大家喝下一口后,心里即刻暖烘烘的。当大家站起来准备离开之际,无意中抬头仰望着茫茫宇宙,闪烁的星星,登时感觉到郁锋涛就是天上那颗最大最亮的北斗星。幕降临,北斗星总是领着众星升起,天亮了,又是最后一颗下去。

  本来还有事情要单独跟郁锋涛说,但是看到李秋玉并没有要立即回家的意思,李椰毕只得忍着作罢。他心底里头清楚郁锋涛跟李秋玉的关系。人家一对小恋人已经三个月没见面了,他怎么再呆着阻碍他们俩亲昵呢!反正现在郁锋涛回来了,他一时不会离开,明天再跟郁锋涛说不晚。

  等大家全离开后,李秋玉向郁锋涛倾诉衷情之后,是一番缠绵。

  与李秋玉一番缠绵之后,郁锋涛想到了明天。明天天一亮,将会发生什么事呢?才离开村里三个来月,三个来月就发生了那么多事。要是他的预感不会发生错觉,村干部拉电这里头肯定是有阴谋,并且是针对他郁锋涛,并不是光光交一千五百块钱的事情,但是郁锋涛实在是看不透里面到底暗藏着什么阴谋,他只好等着其阴谋暴露端倪时,想办法对付了。对闹荒人,尤其一伙狼心狗肺的村干部,他只能以牙还牙。

  间谍溜冰——特滑。

  一瞄到郁锋涛回到闹荒,高大发这下可高兴了,比起李伟大等等人,他还要兴奋几成。因为只要收到郁锋涛那一千五百块钱,其他人的人固然会自动送到他手上。

  第二天早晨,来不及吃早饭,放下手头上一切别的事情,高大发刻不容缓赶到郁锋涛屋里,他要趁郁锋涛屋里没有别人时要钱,即使要不到钱也不会丢人。不料,高大发如意算盘落空了,还有人比他更早,此人就是李椰毕。其实,高大发来的路上,早有村民看到,晓得他肯定是去收郁锋涛的钱,不用说是随尾而去了。

  早听说了高大发的丑事,郁锋涛岂能不知道高大发心里怀着是啥鬼胎。该来的还是要来。郁锋涛心头暗说一声,不冷不热地对高大发打了声招呼。

  假装套近乎地问了几句郁锋涛在外边情况,高大发即把话题转到他的主意上。对郁锋涛这个连高森林都惹不起的家伙,高大发固然是不敢来硬,只好嬉皮笑脸用商量口吻对郁锋涛说,村里要拉电了,党支部和村委村研究决定每户人家出一千五百块钱,郁锋涛是不是……

  不等高大发把话说完,“这是好事啊。是不是全村人除了我外,全交了?”郁锋涛一张脸不阴不笑,一声打断高大发的话,双目逼视他。

  “还没,没,没人交开始。”遭郁锋涛这样一问,再碰到郁锋涛那霜剑出鞘般目光,高大发大心虚。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第一个交哟?”郁锋涛双眼喷出火星,蔑视地直逼高大发,心底里头却是大发冷笑:高大发呀高大发,你这头蠢猪,高森林咋会找你做走狗。你会笨到这样程度,高森林不给你吃巴掌,那才是太冤枉你呀!在高钱启面前遭到的耻辱,你还嫌不够是不是?我——锋涛堂堂正正一个有知识,闯荡外边大世界青年人,难道会连高钱启这样一个一辈子呆在山沟沟的守财奴还不如吗?不给你二两棉称称,你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了。

  擦了一把额头,高大发心慌忙推托道:“这是书记的意思。”

  若无其事地翻了一页书,倏地一抬头,久久逼视高大发,约莫有过一杯茶工夫,郁锋涛一开口,即厉声大骂:“难道他高森林眼睛瞎了,没看到我是村里最穷的吗?”“回去对高森林这个王八蛋说,我没钱——”

  “没钱?”高大发气上了。要说他郁锋涛以前没钱,说的过去。他郁锋涛现在会没钱,连鬼不会相信。一气之下,高大发忘了来时盘算好好的:不管怎样,都不能在郁锋涛面前生气,否则,他会重蹈覆辙——落得跟高森林一样下场。但是时下高大发忍不住心头愤怒,责问道郁锋涛:“没钱,你在卢水开什么店铺?不说别的,你那么多芒和竹枝扫帚、小篓子、扫斗、锅刷卖了,不知要卖几万块钱。”

  怒目一瞪,直盯高大发,郁锋涛顶了一句:“我爱开就开,关你屁事,你给我本钱了呀?”“卖了几万块钱,那是我的钱,你管的着吗?”

  碰上郁锋涛英爽逼人的深邃眼睛,高大发越发心虚,口气顿时软了下去:“这是村里的公益事业,你不出钱,说不过去。”

  “公益事业人,说的比唱的还好听。那全村人全出了吗?”郁锋涛浩如沧海的眼睛直逼高大发,步步逼紧,再问高大发。

  心头一怵,可能是被郁锋涛一对英爽逼人眼睛吓得昏了头,高大发回答的比先前来的干脆:“没有。”

  “哈哈……”郁锋涛仰头大笑:“没有?没有,你找我要什么钱?你是地主收租,还是我的钱是拉屎捡到的呀?”“公益事业,就我一个人出钱,我——锋涛欠你们村干部,还是欠全村人民群众,你说?”

  “这,这,这……”高大发一时结舌,被郁锋涛问住,脸憋得跟正在下蛋的母鸡一样。

  殊不知,郁锋涛有意跟高大发磨洋工,是为了屋里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当看到火候差不多了,郁锋涛马上要进攻,跟一头好斗的野熊,逼问高大发:

  “你们的电费一度多少钱?”

  “一块半。”

  “一块半,你们杀猪呢,还是杀人呀?卢水的电费一度才一毛八呢!”

  “这是书记和主任定的最低价了。”

  “我们村有几户人家,包括三个自然村在内?”

  “有三百二十多户。”

  “一户人家交一千五百块钱,三百二十多户,就是四十八万块钱。从桃芝拉电到我们村,我敢用我的脑袋担保——总造价不会超过三万块钱。”

  “锋涛,你休要多管闲事,这不管你的事。”

  “不管我的事?那你跑到我家里来要钱干么,我欠你债了呀?我不点你们的电,总行了吧!”

  “书记和主任说过了,你不交钱,等你办起了石板材厂,你就不能用我们的电,而且要把你抓到派出所去。”

  “我办石板材厂?”“哈哈哈哈”“那等我哪一天想办石板材厂了,再高价向你们买电总行了吧?要抓人是不是,我等着,你们来抓呀!”“乡亲们,你们刚才听到了吧。从桃芝拉电到我们村要四十八万块钱呀。这样的虎口,亏他们村干部有脸开得出。如果乡亲们愿意,三万块钱,我——锋涛全包了,并且每度电不超过四毛钱!”

  气争败坏。“你你你……”喉咙像是烧着一团火,高大发一连几个“你”,就是说不出下边的话。在郁锋涛面前,高大发小巫见大巫,他的高水平看来是矮了一大截,人家郁锋涛那才是白山天池立暖壶——高水平。高大发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他这个时候才后悔自己太低估了郁锋涛。郁锋涛那一张嘴巴,好比是一把重剑,锋芒耀眼,发出的招数,叫人无法接招。

  摆上案上的猪开膛破肚——里面的全明白了。高大发不找他要钱,至少郁锋涛不会知道村干部尚有另一大阴谋——宰他。郁锋涛的预感,得到了证实,现在终于彻头彻尾地认清了一伙没肝没肺村干部的本来面目。这一伙狼心狗肺东西,为了自己能够大捞一把,不顾老百姓死活,心够毒够辣够狠,已经是到了没有人地步。

  原先只是传说郁锋涛要办石板材厂,人们是将信将疑,现在一经郁锋涛嘴里出来,人们相信无疑了。

  哪怕是村里人把他要办石板材厂一事,他不点电不交钱的事炒作的地皮刮三分,郁锋涛依然是不闻不听。他感到好笑的是,不知是哪一个无知之徒会说他要办石板材厂,这种无稽之谈的事情。

  落荒而逃。

  回去之后,高大发不用说又挨了高森林几巴掌。高森林斥责他,要不到郁锋涛的钱,不要去跟郁锋涛争论。这一争论,问题出来了是不是?郁锋涛是谁?他是村里的秀才,听说现在是跟在一个教授身旁。他高大发有几钱份量呀,不把脸伸到尿桶里去照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说,高大发冤不冤。他哪还有机会跟郁锋涛去争论。

  当晚,村干部召开了紧急会议,专门研究因郁锋涛把他们拉电一帐摆在村民面前,所引起的负面影响,村民们的不满和怨恨。弄不好,拉电的事,会泡汤。一泡汤,问题严重了,等于是水坝被冲了一个缺口。水坝一旦被冲了一个缺口,往后还保得住吗?这是他们失信于全村人,往后他们说话还有人听吗?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笼罩在村干部们心头上,挥之不去。

  当然,高森林是不会放过这样绝好机会,击鼓骂曹——当场指责,指责高大发的无能。事实上,高森林心中有鬼,他是巴不得高大发无法收到郁锋涛的钱。这样他名顺言顺的整高大发,把高大发整得抬不起头,直不起腰,鲍金这个人才会乖乖的自动送上门。报复高大发的自大,上一回对他高森林的指责。

  在座的人,面面相觑,呼吸不敢大声,呆呆看着高大发遭到训斥,深怕弄不好灾难会落到自己头上。没一个人心底里头不明白,这事落到谁的头上,最终结局只有一个——跟高大发一样。用他们的话说,郁锋涛不是一个一般刁民,是聪明的,闯省城的,第一个到县城开店铺的刁民,那么容易对付吗?

  俨然是一个呆头呆脑的小傻瓜,任凭高森林如何训斥,高大发一声不敢哼,徐开发看得他实在可怜,觉得高森林太过分了,杀人不过是头点地。于是徐开发开口了,轻声说道:“书记,算啦。收钱,本来是一件难事,历年都是这样。当然,大发往后做事是不要太自高自大。”“我们还是研究一下,下一步怎么办吧。这回收不上这一千五百块钱,往后要收钱,那——就更难了啊!”

  “他妈的,全是锋涛这个婊崽搞得鬼。”高阿大大骂道。

  自己没本事,却老是去骂别人。徐开发最恨的便是这种人,平日里又见高阿大对高森林马首是瞻,对他徐开发爱理不理,徐开发对他早心存不满,这时见高阿大一开口就骂人,火了:“阿大,你把嘴巴放干净些。你要骂锋涛可以,要跑到外边去骂,跑到锋涛跟前去骂。在村委会骂,要是让锋涛知道了,还以为是我们大家都在骂,他一火起,拿一包炸药把村委会炸了,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你?再说了,这件事根本扯不上锋涛头上。我们收钱的时候,人家还在福州。你再骂他,小心被锋涛听到了,跑到你家去把你灶台铲了。”虽说徐开发是发火的话,但是说的颇有几分公道。

  遭到徐开发如此一顿责备,高阿大不敢再骂郁锋涛,拿眼睛看着高森林,希望高森林能帮他说上几句好话。可高森林不是笨蛋加草包,徐开发说的很有道理。郁锋涛是一只难惹的刺猬,万一惹火了他,他说不定还真敢拿一包炸药把村委会炸了。

  一时间,办公室是一片死静。虽是天了,但是天气还是比较冷。因此,大家只感觉到寒冷袭身,身上越来越冰凉。

  不知道什么时候,高一生开口说道:“书记,主任,你们看,是不是这样:全村人不是说,只要锋涛交了钱,大家都肯交吗?我们给锋涛三千块钱,叫他当着全村人面前到村委会来交钱,另外一千五百块钱就送给他。另外再骗他,电拉起了,他今后要是办起了石板材厂,我们就按卢水的电费算他的。像他这样一个穷光蛋,这么好的事情,他能不动心,我一山都倒立着走。”

  想了一想,高森林觉得高一生说的的确是个好主意,他想不出比之更好的妙计了,脱口而出大喝一声:“好。就这样。后发,你明天跟一生一块去,把钱给锋涛这个婊崽送去。”

  在一旁的徐开发,心里底头暗暗嘲笑:我看呀,你们太小看了锋涛了吧。不要说是三千块钱,三万块钱,锋涛同样不会动心。那一回村里闹鸡瘟疫,村里哪个人不是把死鸡杀了吃掉,可锋涛把那么多死鸡全埋了,甚至有人出钱向他买,他一概不肯。人家现在在卢水开起了店铺,一心跟大学里的教授学艺,还会差三千块钱吗?但愿你们不会弄巧成拙,赔了夫人又折兵呀!森林,你这个婊崽在村里一手遮天,该让你吃吃苦头的时候啦!

  因为是给郁锋涛送钱,徐后发和高一生胆子一下子大了,没有丝毫胆怯。第二天早上八点钟光景,两个人雄赳赳地赶到郁锋涛家。走进郁锋涛屋里一看,见有一伙年轻人在看书。“锋涛,把他们全赶出去,我们有事跟你说。”有钱壮胆,徐后发胆大气粗,站在厅堂中央,大喝一声。郁锋涛一愣,一时捉摸不透徐后发和高一生的来意。瞧这两个人的气势,说话口气,是大有来头。天不怕,地不怕,郁锋涛倒想见识见识他们。于是,示意大家先出去。等大家一到门口,徐后发三步并作一步地蹿到门口,“砰”一声,把大门关上。回到郁锋涛跟前,徐后发要郁锋涛到房间去说。一到房间,高一生从一个黑包里抓出一踏钱,“啪”拍在写字桌上。随即两个人咄咄逼人争地把来意说了一番。

  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金元宝,把见过大世面的郁锋涛的确震晕了头。郁锋涛双眼直直地盯着钱,足足有一刻钟,他不得不佩服一伙村干部的黑心肝和毒辣,为了榨取乡亲们最后一滴血汗,居然连这样妙高招都想得出,乡亲们即使不穷,要被一伙村干部榨穷。——徐后发和高一生并不急着郁锋涛开口说话,用嘲弄的眼光,得意地一直看着郁锋涛。半个钟头后,郁锋涛二话不说,贪婪地一把抓起写字桌的钱,往口袋里一塞,一个大跨步,出了房间。疾步朝大门口走去,“吱呀”一声清脆的响声,打开了大门,对着外边的伙伴呼唤一声:“没事了,大家进来吧。”

  看到这情景,徐后发和高一生心头明白——事情搞定了,他们心知肚明,不说话,径直朝门外走去。特别高一生,他得意的走路跟飞一样。也是。毕竟是那么多个村干部没有一个能拿郁锋涛有办法,这个办法还是他高一生想出。

  两天后,祠堂大门口意外地贴出了一张“告示”:

  尊敬的乡亲们:

  明天中午将在祠堂设一乡亲宴,宴请每个家

  庭的主事人,是希望乡亲们能够为村里拉电一事,

  出一把力。宴席上将有丰盛的鸡、鸭、猪、羊、

  鱼肉,请大家不要错过!

  宴请人:郁锋涛

  这则“告示”,说它是一颗原子弹在闹荒村中央爆炸,并不为过。全村老的,小的,男的,的,全在议论纷纷,九成以上的不相信郁锋涛真会那么大方摆乡亲宴。除非他在卢水开的店铺生意红火,发了一大笔财。但是如此丰盛的宴席,其惑力实在是太大了,痒得人人口水直流,没能力不被惑。

  第三天一大早,闹荒每一户当家的或是拖儿带,或是携孙子抱孙,三五成群早早赶到祠堂等候。

  大约是早饭过后,祠堂里开始有人打扫卫生,摆放桌凳。

  晌午时分,祠堂里飘出了浓郁的肉味,传出了小孩子哭喊的叫要吃声,暴发着阵阵大人们的欢声笑语。

  村干部的一桌,是摆在戏台上,特显眼。用什么语言、文字,都无法形容村干部们因为兴奋、得意过度,而扭曲的脸。

  酒过三杯。

  突然,戏台响起了清脆的敲锣声:锵。锵。锵。

  三声锣声响过之后,响起了吉景生声音:“大家静下来,锋涛有话对大家说。”顷刻之间,整个祠堂一遍寂静,连小孩子放里嘴的肉同样不敢嚼了。

  文质彬彬的郁锋涛,伫立在戏台前,目如耀星,声若金鸣:

  “乡亲们,有人说我——锋涛黑心肝,可是我心肝再怎么黑,同样黑不过有的人呐!

  三天前,后发和一生给我送了三千块钱。一千五百块钱呢,要我当着乡亲们的面前,把它交给村委会,说是村里拉电每家出的一千五百块钱。另外一千五百块钱呢,说是送给我的。但是我——锋涛在村里一毫功劳没有,哪敢心肝黑到天地不容地步,何德何能敢独吞这一千五百块钱?所以我借献佛,摆了这顿乡亲宴,请了大家。”

  ——郁锋涛说到这里,村干部喉咙被肉塞住,呼吸不出,一张脸紫得跟苔青一样。见势不妙,他们想鞋底抹油——溜了。无奈,四周通道全被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们堵住。——以迅电不及眨眼之势,从口袋里掏出一千五百块钱,郁锋涛正气凛然地愤慨道:“现在,我就当着乡亲们面前,把这拉电出的一千五百块钱,亲手交到书记手里!”

  “他妈屄的,一群畜牲,想出这么毒的手段,榨取我们的血汗钱。”

  “猪狗不如的东西,吃我们的血汗钱吃的肚子炸了。”

  “哈哈……”

  “吃,吃,吃。大家吃。是锋涛请我们吃的,干么不吃!”

  ……一时间,咒骂声迭起,喷嘴声响起。有人喷肉喷酒,哈哈哈大笑;有人咒骂不止,把村干部的十八代祖宗全骂了;有人埋头大吃,像发疯了一样,有人拿筷子的手在不停颤抖,眼睛直盯着桌上的肉……

  不知什么时候,高一生已经吓昏在地,不醒人事了。他晓得自己蚊子叮了大象——闯大了,因为妙计是他想出来的。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