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走近,停在八角亭的石阶下,“学长,你找我?”
周锡凡连忙回过头来,笑容一直晕染到眼底里,“你来了?哦,是,你过来这边坐,我有事跟你商量。”
我依言走上去,坐在他斜对面。
“是这样的。”周锡凡清了清嗓子,又继续说,“我们学生会呢,现在准备再招一批人,对象就是你们这些大一的学弟学们。我看你文笔不错,宣传部这个部门倒是挺适合你的,申请书我已经帮你忻了,你后天去面试就行了。”
“啊?”我惊讶地看着他,“我没打算入学生会啊。”
周锡凡愣了一下,又继续说,“学生会还是得进去的,锻炼锻炼也无妨,我个人觉得你交际能力也得适当提高一下。”
他这话说得我万分不高兴了,再如何入学生会这种事也该和我商量后再决定,可他竟连申请书都帮我忻了。我站了起来,勉力挤出一丝笑容,“学长,我谢谢你这段时间给予我的照顾,但是我相信自己有决定事情的能力与权力,所以也请你日后不必再为我的事情操心了。”
“林昕,我没别的意思,你别误会。”周锡凡连忙解释着。
我笑了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谢谢你的一番好意,可我对学生会真的没有半点兴趣。快10点了,寝室这会儿也要熄灯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再见!”
回到寝室后,郭小雅连忙叫住我,“怎么?他找你干嘛呢?是不是向你表白了?”
我啐了一口,“胡说八道什么呢,就是让我加入什么学生会。”
“学生会?”郭小雅来了精神,“哪个部门?你答应了没有?”
“宣传部,被我拒绝了。”
郭小雅突然重重拍了我一记,大声地说:“你傻呀,我上次听大二一学说,加入学生会可是很吃的,并且还能加学分呢!”
“那又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郭小雅激动地说,“这样吧,你不喜欢是不是?那你跟小周同志说一说,让他也帮我引荐引荐。”
我摇着头,说:“不行,我刚刚已经把他得罪了,要说你自己去说,你跟他不也认识,我想这个面子他还是会卖给你的。”
“我的面子哪有你面子大,你说一句话能顶得上我一百句。”
我叹了一口气,“小雅,你就别为难我了,我现在脑子乱得很。”
“哦。”郭小雅说完后讪讪地走了。
因为刚从部队回来,考虑到学生们军训时的艰辛,因此学校并没有急着开课,而是让我们休息了一天。
一大早吃完饭后,寝室里的几位室友就嚷嚷着要出去逛街。可玲喊得最积极了,“好啊好啊,在部队里整整关了一个月,我得出去好好买些补品犒劳犒劳我的胃才对!”
林斯洁看着她那水桶似的身材,实在忍俊不,“你上次不是说要减肥吗?好不容易减下的三斤难道还想再补回去?”
可玲不以为然地说:“咳,这你们就不懂了,不吃东西哪还有力气减肥呀?我这次就是要储备力量以备蓄势待发!”
“哈哈哈……”众人捧腹大笑。
林斯洁站了起来,说:“那还等什么,快走吧!”
我犹豫了一会儿,然后说:“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我想去图书馆借几本书来看看。”
“我的大文人,我的大才,书可以以后再借嘛,你瞧大家都去了,就你一个人不去,那不是太扫兴了吗?一起走吧,别磨蹭了!”可玲说着就来拉我。
我低着头,脸都涨红了,却还是勉力挤出一丝笑容,“不了,真不去了,你们自己去吧。”
她们相视一眼,情知再怎么说服也是枉然,也就不再强迫了。李以歆笑了笑,说:“我们午饭也许不回来吃了,中午你自己再去食堂打饭吧。”
我点点头,笑着说:“嗯,我知道了,你们快去吧。”
待她们全都走了之后,我才颓然坐了下来。寝室里显得空荡荡的寂寥,天板上吊着的风扇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热热的风隔着黏黏的汗慢慢钻进肌肤里,却无端多了一丝凉意。
一滴眼泪冷不丁落了下来,深深隐藏在内心里的洪水仿佛决了堤似的,一潮又一潮,慢慢汹涌开来。
其实我又何尝不想跟她们一起出去逛街,我也有如她们一样的虚荣与,只是——不可遥我的家境不允许我如此挥霍,口袋里仅存的200块也不允许我有多余的支出。我不出去只是不想面对那些刺激购物的物品,也不想徒增无谓的失落。
带着这样的失落与伤感,我慢慢地走出了寝室,就这样一路走到了图书馆门口。
许是刚开学的缘故,图书馆里只有寥寥数人,两三个管理员阿姨趁着这空挡也在那大讲特讲婚姻经、养育经,越讲越大声,显得有点嘤。
我径自来到K类书架这边,上找下查了一番,终于找到了那本我要的《雪莱诗选》。翻了几页,更是爱不释手了,看了看四周也没有供人看书的位置,便干脆坐在靠窗最下面的一个空架子上。
我这人最大的嗜好就是看书,一有书在手,足可以看得废寝忘食、起居忘时。正当看得热酣时,突然眼前出现了一道黑影,我心想这人可能想在我上面取书,于是微微往左挪了挪。
可当我挪完之后,那人的脚步也跟着移了过来。我耐着子又挪了一个位置,那人还是跟了过来。
这人到底是怎么了?!我微微侧过身,这才腾地站起来。
这下可好,“砰”地一声撞上了那人的额头。我的头一阵晕眩,差点直接就往后仰,幸亏那人右手拉得及时,我才勉强站住。
他见我站好了,这才急忙抽开手,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我横了他一眼,“你这人怎么回事,干嘛我往哪里挪,你也跟着过来?”
紧接着我看到他对我笑,笑容非常好看,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笑容,干净清爽、却又略略带着一丝迷离的忧郁。他的声音也一如面容一样清爽,“真是抱歉,我只是想蹲下去取那本书。”他说着指了指我身后的那本《荒原》。
我让了让,让他把《荒原》取出荔,这才笑了笑,说:“是我误解了,真是抱歉。”说完后,我就屈身从他身旁走了出去。彼时,窗外的阳光明晃晃的,透过我的身影洒照在他的白衣上,微风吹来,我闻到一阵清新而又熟悉的薄荷味。
走了几步,我不自觉地又回过头来,他穿一身白的衣裤站在阳光下,通身的白,闪耀着一层动人的光泽。这时他也正好侧过头望了我一眼,眼神清冽,却又带着那么一层薄薄的青瓷似的忧郁。我们的目光短暂地交汇了一下,立即触电般地躲闪开。
我满脸通红,逃也似的离开了图书馆。
这个清风秀骨的白衣男子,我似哪里见过他?为什么,我感觉内心的喜燥含了一层说不清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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