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妈自从听见我一句:“在看两天吧。”她就激动不已,认为这是我第一次的妥协,这次就算看看不成总比以前那种一看就说“没感觉”的好,有一次妥协就有第二次,接下来离结婚的距离就不远了。那几天,我妈出乎意料的对我好,再也没有那没完没了的唠叨声,只要我一说跟育杰出去她就高兴得跳上了天,说什么“我的任务总算要交代了。”之类的话,让我想起过逝的外婆。不过要是她知道我每次所谓的约会都附带了小川一家,还有之前的协议就不知道是一个什么样的表情了。
初五,我约了小川,每年都是这样,整整有十个年头了,妈也习惯了我这种举动,总说我这人活在过去,对发生的事情太在意,我说一个人走了,没有人记得他是一种悲哀,中国人对死者的祭奠不就是为了怀念。
再次见到小川,他又变了,每一次的见面都明显的感觉到他的变化,没有了高中时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没有了刚进大学时的热血沸腾,没有了毕业时的风风火火,没有了刚结婚时的那种浪漫彩,也没有了儿子出生时的那种万千喜悦,现在的他也算是事业小有成就,成熟了不少,也现实了不少,一个为了生活家庭而四处奔波的人。岁月可以改变世间的一切,不变的只有变,留在十八的人永远都只有十八,而我们的脸上早已经写满了岁月的痕迹,不再是无悠无虑的少年,也开始有了生活的烦恼。
那天,天下着小雨,墓园里没有什么人,满山的青松和交错的白墓碑,那棵百年的老银杏依旧在那里,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树叶。不自觉的,我走到银杏树下,抚摩着它那粗糙的表皮,抬头望望在昏暗天空下的它,点点嫩绿的新芽,天又来了,世界就这样循环,没有人能够阻止。
小川把和烛点燃,然后开始烧纸钱,他对着着在墓碑跟挡在墓碑后锄草的我说道:“还真是没有见过你这么有情有意的家伙,当年的同学还有几个能够记得这两个死去的家伙,不过是大家聚会时无聊的饭后话题。”
我说那这样才是朋友,至少有我在,这个世界上就还有一个人记得他们曾经在这个世界上走过一着,而且这样我的朋友的分布范围也比较广了,地上和地下都有。
小川的儿子叫皓月,就是那个皓月当空,他出生的那一天正好是中秋节,好月圆的时候。那孩子很可爱,胖乎乎的小脸,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像月一样有点弯曲的头发让他活脱脱的像个外国孩子。我时常逗他,他也喜欢贴着我,大概是不论他干了什么坏事被骂的时候,只要我在场,就会充当他的保护伞的角。当然,偶尔欺负我也是有的,这就是我一直不答应收他当干儿子的原因。
“呐,干妈。”
小家伙把那双已经黑乎乎的手放在我白大衣的袖口处,轻轻的拉动想让我跟他说话,而我清楚的知道我这个时候的心情一点也不好,那可是我刚买的大衣,而且是最喜欢的,就这么毁在这小魔鬼的手里。但我的理智又告诉我不能够如此对待这么可爱的小孩,也许一句过重的话就会造成他们人的扭曲。
我轻轻的拉开他的小手说:“白告,是谁让你叫我干妈的,干妈可不是随便叫的哟。”
“他们都说你是我干妈,不是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吗?而且老师说现在讲究民主,既然多数人都认为你是我干妈那你就是。还有,我不叫白--告--”
“那你叫什么?”
“我叫皓月,王皓月。”
“你觉得这名字好听吗?像个娃娃,小心以后没人愿意嫁给你。”
“不会,我们班的都喜欢我,还有人在情人节送我巧克力呢?而且他们都说我帅--呆--了--”
小家伙故意把“帅呆了”三个子拉得老长老长的,我都惊讶这么小的家伙怎么会说这种话,看来代沟还真实存在,想当初我小的时候可是大死也不知道什么是情人节,何况是说出他这种话。
“小川,你儿子得了呀,简直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想当初你的早恋事件还是院子了各位大妈大婶饭后无聊八卦的主题,如今你儿子可是小小年纪就为老大妈们创造闲话家常的材料。”
“呵,亏你还在沿海待了那么多年,都不知道这些小孩的发展速度是如何的快,你可听不见他们唱什么‘太阳当空照’之类的歌,唱情歌可是拿手好戏,小学一年级的学生情书写得可顺,到了五年级你可不要跟他们说什么别看‘KISS’的镜头,他们会问你下一步是不是要发生关系。”
“看来这代沟还真是严重,不过你没有觉得我跟你之间也有些代沟?”
“也许吧,谁叫我现在是有家庭的人,跟你这种自由人士还是不一样的。有的时候都觉得自己跟爸妈当年一样天天在脑海里盘算要送孩子去那里上学,是否需要搬家,还有就是如何投资来为孩子将来铺路。”
“现在才发现你是一个典型的中国父亲,什么事都以孩子为重。看来就像奶奶当年说的,生孩子就是来还前世的账,而我宁愿去见阎王的时候他告诉我债务未清我也不想生个孩子给自己找麻烦,多累呀。”
“那你也应该结婚呀,又不是结婚就一定要孩子的。”
“呵呵。”我冲他笑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之我是意义听到结婚二字就头疼的人,对我来说结婚就是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城里的人想出来,何不当初就明智一点,根本不要进去不就什么麻烦也没有了吗?
“其实结婚也不是没有好处的。”月在一边淡淡的说,“就好比我跟小川,虽然赚的钱没有你的多,但随时都有一个伴那也挺好的,至少不会像你那样显得孤独。”
“我孤独吗?我到是不觉得,虽然生活就那样无聊的重复着相同的三点一线,但习惯了,有时候觉得一个人也没什么了,不像刚上大学的时候总是喜欢粘着别人,讨厌落单的感觉,讨厌空旷无人的宿舍。”
“那你就打算这样一直下去?”
“不知道,也许哪天我看某人顺眼了,突然给你航空特快寄一张请贴过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这到是你能够干出来的事情。”
白告突然插在我们中间问:“妈妈,你们说什么围城不围城的?”
“你小孩,不懂。”
“我怎么不懂!”他插着要气呼呼的说,“不就是要干妈找干爹嘛,什么叫我不懂,这些我差不多都懂,我也是大人了,不是小孩。”
“是是是,我的小大人。”我忍不住拧了拧他的鼻子。
“别这样拧,会变大象鼻子的!”
第二天,也就是初六,我照原订计划再次离开家,当然,在走之前我还是告诉妈我跟育杰不适合。我妈到是没有少给我脸看,说什么这个年纪了还挑三拣四,有人要都应该笑了,都快成卖不出去的烂甘蔗之类的好,总之气氛不会好,每年都是这样也就习惯了。58xs8.com